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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也这样想。”
“他是一位天生的领袖。但是他身体条件不符合你们的标准。”
“那么就是说如果我不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你也不会介意了!”
“如果他真的能够通过你们那吹毛求疵的智力和个性需求测试的话,他就可以把他身体的残疾治疗好,虽然那种可能性不比I.F.里铜钮扣或卫生纸预算的最小值的可能性更大。”
“我从不觉得修女可以嘲笑别人。”
“我还不能达到你的标准。讽刺是我最后的乐趣所在。”
“让我看看测试结果。”
“我会让你看到那个男孩的。现在我要给你看另外的一个孩子。”
“也有身体的限制么?”
“很小,很年轻。但是我是说他非常非常特别。这个孩子——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他在街上教会自己如何识字。”
“啊,凯罗特修女,你让我感到生活丰富多彩。”
“把你从受伤害中拯救出来是我为上帝工作的方式。”
阿契里斯直接听到关于比恩的事了。太危险了,尤里西斯出院了,并且在街上走来走去,看上去好象要找他的仇人洗雪耻辱一般。
“我觉得好象他就跟在后面。”颇克忧伤地说,”我想那意思就是找茬打架。”
“尤里西斯只能把所有时间用来睡觉。”阿契里斯说,”即使他知道发生了变化,他也没有时间去利用的。”
“我们团结起来,”萨格纳特说,”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也许我消失几天,你们就能相对就安全一点,我走开吧,让你们安全点。”阿契里斯说。
“那么我们怎么进厨房去?”一个小孩子问。”你不在,他们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跟着颇克,”阿契里斯说。”海尔格在门口,她一样会让你们进去的。”
“如果尤里西斯找到你怎么办?”一个小孩子问。他正擦掉眼泪,免得让人觉得懦弱。
“就是死呗,”阿契里斯说。”我不认为他仅仅把我揍到住院就会满意的。”
孩子们开始哭泣,有一些在悲伤叹息,很快这些声音就响成一片,阿契里斯只有苦笑着摇头。”我没那么容易死的。我走了你们就安全了,等尤里西斯冷静下来,习惯了这种情况,我就可以回来了。”
比恩安静地看着听着。他不认为阿契里斯现在的方法正确,但是他已经提出过警告,那就没有他的责任了。因为阿契里斯躲起来反而麻烦更大——别人会认为他软弱的。
阿契里斯晚上悄悄溜走了,溜到某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地方,他没有告诉他们到哪里去。比恩玩笑地想跟着他看他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他很快意识到和大家在一起更好。毕竟,颇克现在是他们的头儿,虽然她是个很平常的领导者。换言之,她是个傻瓜。但是她需要比恩,即使她没有意识到。
那个晚上,比恩试着保持清醒来警惕未知的危险。但最后他还是睡着了,他梦到了学校,不是凯罗特修女作为学校的小路或者人行道,而是真正的学校,有着桌子和椅子。但是梦里,比恩不能坐在桌子后面。当他想飞到房间里某处的时候,他就在空中盘旋,一直到天花板,到墙上的裂缝里面,到一个神秘的黑暗的地方,越飞越高,越飞越高,越来越温暖,越来越温暖……
他在黑暗中醒来,微微的寒风吹起来了。他需要小便。他也想飞。梦境的结束让他痛苦地想要哭出来。他从来没有记得以前曾梦到过飞翔。为什么他一定要这么小,要用他这双短粗的腿移动自己?当他飞翔的时候,他可以往下看,看到每个人,看到他们愚蠢的头顶。他可以象鸟一样在他们头顶大小便。他不必害怕他们,因为如果他们生气了,他就可以飞走,没有人能够抓住他。
当然,如果我可以飞的话,其他的人也就一样可以飞了,我还是最小最慢的一个,那么他们还是可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比恩有一种感觉,他不打算回去睡觉了。他太害怕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起来,走到小路上解手。
颇克已经在那里了,她抬起头看着他。
“让我一个人,”她说。
“不,”他说。
“不要废话,小家伙。”她说。
“我知道你蹲着小解,”他说,”而且从来不让我看到。”
她惊呆了,她看着他接着转过身对着墙壁小便。”我猜你打算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或许你已经这样做了。”她说。
“他们都知道你是女的,颇克。当你不在的时候,爸爸阿契里斯谈到你时都用表示女性的‘她’。”
“他不是我的爸爸。”
“这是我的推断。”比恩说,他仍然面对墙壁,等着。
“现在你可以转过头来了。”她站起来,第二次系上她的裤子。
“我觉得有什么很可怕,颇克,”比恩说。
“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就那样才更害怕。”
她开始轻轻地,但是尖锐地笑了起来。”比恩,这是因为你只有四岁大的缘故。小孩子晚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或者他们看不到什么东西都会让他们受惊吓的。”
“我不一样,”比恩说。”除了有事情不对头,我不会感到担心的。”
“尤里西斯正打算伤害阿契里斯,就是这个吧!”
“你不为这个发愁,是不是?”
她盯着他。”我们比平常吃的更好。每个人都开心。就象你计划的一样。作为头头我不关心其他的事情。”
“但是你恨他,”比恩说。
她犹豫着。”我总觉得他在取笑我。”
“你知道小孩子为什么会害怕么?”
“因为我也曾经是孩子。”颇克说,”我记得。”
“尤里西斯不会伤害阿契里斯的,”比恩说。
“我知道,”颇克说。
“因为你正打算找到阿契里斯而且保护他。”
“我正打算就呆在这里看护着孩子们。”
“或者你正准备着找到尤里西斯并且杀掉他。”
“想又怎么样?他比我大,大的多。”
“你不会出来小解,”比恩说。”或者你的膀胱有报警灯那么大。”
“你听说什么了?”
比恩耸耸肩。”你不会让我看的。”
“你想得太多了,但是如果你要预言未来的事情的话,你知道得又不够。”
“我觉得阿契里斯对我们说的话,关于他的打算的,都是在说谎。”比恩说,”我觉得你也在对我说谎。”
“习惯谎话吧!”颇克说,”整个世界充斥着谎言。”
“尤里西斯不关心他杀了谁,”比恩说,”他杀掉你一样会让他快乐,和他杀掉阿契里斯一样。”
颇克不耐烦地摇着头。”尤里西斯什么也不是。他谁也伤害不了,他只会吹牛。”
“那你起来干什么?”比恩问。
颇克耸耸肩。
“你打算去试着杀掉阿契里斯,是不是?”比恩说。”并且让事情看起来是尤里西斯干的。”
她的眼睛转了一下。”今天晚上你大概是喝了太多愚蠢榨的汁了吧!”
“我很聪明,至少能够判断出你在说谎!”
“回去睡觉。”她说。”回到别的孩子那里去。”
他盯了她一阵子,然后服从了。
准确地说,是表面上服从了。他爬进他们最近当作卧室的哪个狭缝,但是立刻又原路爬了出来,他爬上板条箱,然后是大桶,接着是矮墙、高墙,最后,他爬上了低垂的房顶。他小心地靠边躲起来,看着颇克从小路溜到大路上去。她是要去什么地方,去见某个人。
比恩顺着排水管道滑到一个接雨水用的桶上,然后沿着街道紧跟在她后面。他尽量不发出声音,但是即使他没有这么做,城市里其他的噪音也会让她听不到他的脚步的。他躲在墙壁的阴影里面,但是不躲太远。她走的路线相当直,很容易跟上——她只转了两个弯。她是向河边去,见某个人。
比恩猜测有两种可能:或者是尤里西斯,或者是阿契里斯。她还认识什么别人呢,其他人不是都回到自己的窝里睡觉去了么?但是,接下来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见他们中的一个呢?恳求尤里西斯不要杀阿契里斯?勇敢地进入他的领地把自己的命给他?或者试着去劝阿契里斯回来面对尤里西斯而不再躲藏?不,这些只是比恩能够想到的——但是颇克不会想到那么长远的。
颇克在码头开阔地的正中间停了下来,向四周张望,接着她看到了她找的人。比恩紧张地看着。有人在一个阴影中等待。比恩爬上一个大的板条包装箱,试着找个好的观察角度。他听到了两个声音——都是孩子的声音——但是他不能分辨清他们在说什么。那不管是两个人中的哪一个都比颇克个头高的。可以肯定不是阿契里斯就是尤里西斯。
那个男孩用胳膊环绕住了颇克,并且吻了她。
这很奇怪。比恩常常看到成人这样做,但是小孩子做这些干什么呢?颇克只有九岁。当然,有很多这个年龄的娼妓,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只有精神不正常的家伙才会找她们的。
比恩必须靠近一点才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他从包装箱的背面爬下来回到路上,然后慢慢走到亭子的阴影里面。他们似乎不容易发现他;在漆黑的阴影里面,只要他不出声,别人就看不到他。虽然他看不清他们,但是总比他们能够看到他要好的多,而且如果仔细听的话,他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和争执。
“你答应过的,”颇克说。那个人小声地回答什么。
一条船从河上经过,船上的灯光扫过河岸,把同颇克交谈的男孩的脸照亮了。是阿契里斯。
比恩不想看下去了。他一度相信阿契里斯总有一天会杀掉颇克。现在看来少男少女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能够了解的。可恨的是,那事情发生了,就发生在比恩开始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
他溜开,溜到街上。
但是他没有回到他们在狭缝中的窝,至少他没有立即回去。即使他已经得到了所有的答案,他的心还是砰砰乱跳;有什么不对头,他对自己说,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对头。
然后他想到颇克不是唯一一个向他隐瞒事情的人。阿契里斯也是个撒谎专家。有什么被隐藏起来了。他们计划什么呢?为什么他和颇克要碰面?他为什么要躲开尤里西斯呢?让颇克成为他的女人么。他不必隐藏这种念头啊,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做啊!别的更大的欺凌弱小者就是这么做的。虽然他们通常不要九岁的孩子。阿契里斯到底瞒着别人什么呢?
“你答应过的,”在码头之上颇克曾如此对阿契里斯说。阿契里斯到底答应过什么?为什么颇克靠近他——作为对他对她诺言的回报。但是阿契里斯到底会给她许下什么诺言呢?他甚至不把她当作他家庭的一分子。阿契里斯什么都没有。
因此他一定是承诺过不做什么事情。不要杀了她?如果颇克的要求是那样的话,同阿契里斯单独在一起看起来更愚蠢。
不要杀掉我,比恩想。那是个承诺,不要杀掉我。处在危险中的不只是我一个,我甚至不是最危险的。我或许曾经说过要杀掉他,但是颇克才是打倒他的那个,她站在他身上。那个情景阿契里斯一定不会忘怀的,他一定时刻记着那个时候,做梦都会梦到,他倒在地上,一个九岁的女孩子站在他的上面,握着煤渣砖,威胁要杀掉他。象他那样的跛子,他怎么能别的欺凌弱小的家伙处在一个档次上呢?因此他肯定很强硬——但是肯定经常被双腿完好的欺凌弱小者所嘲弄,就是最底层的家伙也可以嘲笑他。但是他生命中最低下的就是那个时候了,一个九岁大的女孩打倒了他,很多小孩子聚在旁边看。
颇克,他最恨的是你。你是他必须要扫除的痛苦记忆的根源。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今天阿契里斯说的全部都是谎话。他不是要躲避尤里西斯。他会面对尤里西斯的——也许就是明天。但是当他阿契里斯对尤里西斯的时候,他会相当的不平和委屈。你杀了颇克!他会尖叫着控诉他。尤里西斯看上去如此愚蠢和虚弱,他不会否认,因为他不能说他曾经说过的话不过是在吹牛而已。为了吹牛,他甚至会承认杀了她。然后阿契里斯会袭击他,甚至没有人会为了他杀害那个男孩而责备他。那不仅是自我防卫,也是保护家庭。
阿契里斯实在是太精明了,而且他有耐心,能够等待,直到有人该死地愿意承担下这个责任的时候才杀掉颇克。
比恩跑回去要警告她。他的腿用可能的最快的速度奔跑,迈开最大的步伐。他一直这样跑下去。
码头上颇克和阿契里斯碰面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比恩无助地四处寻找。他想喊,但是那实在是太蠢了。只是因为即使阿契里斯最恨的是颇克,那也并不表示他忘记了比恩,即使他曾经接受过比恩进贡的面包。
也许我只是在无聊地发狂罢了。他不过是在拥抱她,不是么?她是自己去的,不是么?少男少女之间毕竟还有我不明白的事情存在的。阿契里斯是一个供应者、保护者,不是杀人凶手。只是我自己想到那里去了罢了,我胡思乱想,以为某个无助的人将被杀害,那不过只是因为他在表现出一种越来越危险的姿态而已。阿契里斯是一个好人。我是坏人,一个罪犯。
阿契里斯知道该如何去爱人。我不知道。
比恩走到码头的边缘上,向运河中看过去。水上泛起了一层雾气。在远处的堤岸上,水边的波纹磷光闪烁,就向日光照耀下一样。波浪轻轻拍打着码头的桩子,就好象在轻柔地亲吻它们。
他向下看脚边的河水。有什么东西飘在水上,正在撞着码头。
比恩困惑地看了一会。然后他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想去相信。是颇克,她死了,就象比恩害怕的那样。不需要任何证据,街上所有的人都会相信这是尤里西斯干下的。比恩预料对了所有的事情。无论少男少女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消除那憎恨的源头,曾经受到的羞辱必须进行报复。
比恩站在那里,向下看着河水,他意识到:我只有两个选择,或者我现在、马上,就对所有的人说出刚刚发生的事情,或者从此决不对任何人说这件事情。因为如果阿契里斯知道我今天晚上看到过什么,即使只是有一点迹象,他也会马上杀掉我,而不会采取其他的行动。阿契里斯只要说:
尤里西斯又袭击了一次,那就够了。然后当他杀掉尤里西斯的时候他就一下为两个人报了仇,而不是一个。
不,现在比恩只能保持沉默。假装他没有看到漂浮在河中的颇克的尸体,她的脸在月光下可以清楚的被认出来。
她真愚蠢。愚蠢地看不出阿契里斯的计划,愚蠢地时刻信赖他,愚蠢地不肯听我的劝告。我也一样愚蠢,没有发出警告就走开了,只要有一个证人在就能拯救她的性命,阿契里斯就会打消悄无声息地抓住并杀掉她的计划。
她是比恩想要活下去的原因:她是给他名字的人,她是听取他的计划的人。现在她因为听从了他的计划而死去了,他甚至不能去救她。当然,他从开始就告诉她要杀掉阿契里斯,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他,那是对的——他是所有的欺凌弱小的人中唯一可以如此顺利地把他们带到现在的情况的人。但是比恩也是对的,阿契里斯是说谎的大师,从他打定主意要颇克去死的时候,他才开始编织谎言,用谎言掩盖谋杀的事实——谎言可以让颇克自己到没有其他人能够做证的地方,方便让他杀掉她;而且那里还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谎称为犯罪现场。
我相信他了,比恩想。开始我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是我还是相信他了。
颇克,你就在水面上,你是个可怜、愚蠢、友好、正派的女孩子。你救了我,我却让你失望。
但是那不是我的过错。她才是单独去面对他的怒火的那个。
孤独感笼罩了他,你在试图拯救我的生命么?颇克,你错了,你应该好好照顾好你自己。
我是否会因为她的错误而死呢?
不,我哪怕犯下最小的错误,也足以致我于死地了。
即使不在今晚,今晚阿契里斯还没有实施任何计划好让比恩单独一人。但是从现在开始,当他晚上醒来,决不能独自离开,他要知道,阿契里斯是不是正在等待那个时机呢?他肯付出时间等待。直到某一天,比恩自己的尸体也会被从河里找到。
一个孩子被扼死并被抛尸河中,凯罗特修女也试着感受这些孩子正在承受的痛苦。但是颇克的死亡能够让她看到些其他的东西。阿契里斯还没有找到——尤里西斯已经袭击过一次了,这个时候,阿契里斯不像是会藏起来的人。于是凯罗特修女注意并继续她对比恩的测试。
起先,这个孩子非常心烦意乱,非常的可怜兮兮。凯罗特修女不能明白既然他聪明到可以自己在大街上学会认字,怎么可能在最基本的测试中犯如此多的错误。肯定和颇克的死亡有关。于是她中断了测试,并且和他聊起了死亡的话题。谈到颇克一定被圣灵带到了上帝和圣人的面前,他们会好好照顾她,她将比活着的时候更快乐。他看上去对此毫无兴趣。接下去的测试中,他做的越来越糟。
既然如此!同情不管用的话,那严厉应该管用了吧!
“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测试的目的是什么呢?比恩!”她问。
“不,”他说。他的声音说明他很清楚她的意思。”我一点也不关心。”
“你知道的只有街道上的事情。但是大街只是鹿特丹这个伟大城市的一小部分,鹿特丹也只是地球上成千上万同样的城市中的一个而已。这个测试是为了整个人类。比恩,因为蚁族——”
“是虫族吧!”比恩说。象街上的顽童一样,他也喜欢嘲笑这种委婉的讲法。
“他们将要回来,清洗地球,杀掉每个生物。这个测试就是要看你是否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员,他们将被带到战斗学校,训练成为指挥官,来制止这种情况的发生。这个测试关乎整个世界的命运,比恩。”
从测试开始,比恩第一次把他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身上。“战斗学校在哪里?”
“是一个轨道上的空间站,”她说。“如果你在测试上做的足够好,你就会成为一个太空人!”
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孩子般的热心,他在飞快地思索。
“我已经做的很糟糕了,不是么?”他说。
“测试结果表现的太糟糕了,看上去你现在已经笨到不能在走路的时候呼吸了。”
“我能重新开始么?”
“我有另一套测试,你当然可以重新开始。”凯罗特修女说。
“你可以做这个,做吧!”
她对他微笑,并拿了另一套试卷给他,试着让他轻松些。”你想当空人么?或者打算成为国际舰队的一分子呢?”
他根本没注意她的话。
这次测试他把所有的题目全完成了。即使是那些没有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题目也完成了。他没有得到完美得分,但是已经很接近了,他的分数好到让人难以置信。
因此她又给他拿了另一套试卷,这套试卷是为了更大的孩子准备的——是标准测试,实际上,六岁才是被选拔进入战斗学校的标准年龄。这次的测验他做的不如上次的好;很多经验他还没有,而有些问题需要这些经验才能明白。但是他仍然做得很好,比她曾经测试过的任何学生都好。
她本以为阿契里斯才是真正有潜力的孩子。但这个小家伙,这个婴孩,实在是——太令人惊讶了。没有人会相信他是她从大街上找到的,而当时他就在饿死的边缘。
一个疑问进入了她的脑海。第二个测试结束后,她记录下了得分,并且让他坐在她旁边,她向后靠在她的椅子上,微笑着瞟了比恩一眼,问他,”把街上的孩子组织成家庭是谁的注意啊?”
“那是阿契里斯的注意,”比恩说。
凯罗特修女等着,让他继续说。
“总之,是他想到要叫家庭的。”比恩说。
她还在等。如果给他更多时间,骄傲会把表面的东西都除去的。
“但是找一个欺凌弱小者保护小孩子,是我计划的。”比恩说。”我把这个主意告诉了颇克,她考虑了后就干了,只是她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错误?”
“她找来保护我们的人是错的,她选错了欺凌弱小者。”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不能保护她免于尤里西斯的伤害么?”
比恩苦笑着,泪珠从他的脸上滑落下来。
“尤里西斯只是在站在远处吹嘘的他打算而已。”
凯罗特修女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不想明白。”那么你知道是谁杀了她?”
“我告诉她杀掉他,我告诉她选择他是错误的。我看到他躺在地上,他的脸告诉我他不会原谅她。但是他很冷静。他等待了那么久。但他从不拿她的面包。我应该早告诉她的,那样她就不会和他单独出去了。”他开始哭泣,非常伤心,”我觉得她正在保护我。因为头一天我就告诉她该杀掉他。我以为她正在尽力要他不要杀掉我。”
凯罗特修女试着不让她的声音带出任何情绪来,“你觉得阿契里斯正在威胁你么?”
“现在,我全告诉你好了,”他说,然后他思考了一会。”总之,他是不可能原谅我的。他在报复,就是这样。”
“你可能注意到,至少看上去阿契里斯不是这样对待我或者哈兹的。对海尔格也是。他对待我们的时候,看上去——很文明。”
比恩看着她,就好象她不能完全信任。”文明又意味着什么呢?你在等着好得到你希望得到的么?”
“你想要离开鹿特丹去战斗学校,这样你就可以远远地躲开阿契里斯是不是?”
比恩点点头。
“其他的孩子呢?你认为他们的安全也受到他的威胁么?”
“不,”比恩说,”他是他们的爸爸。”
“但是不是你的。即使他从你这里拿面包。”
“他拥抱了她而且吻了她,”比恩说。”我在码头上看见他们了,她让他吻她。然后她说起他曾经承诺过什么事情,我就离开了。但是不久,当我意识到危险跑回去的时候,当时我只离开了六个街区,我回来时,她已经眼睛被挖出来死在那里了,漂在水面上,一下一下地撞着码头。如果他恨你到一定程度,他完全会一边吻你一边杀你。”
凯罗特修女把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多让人困惑啊?”
“什么困惑?”
“我也在测试阿契里斯。我觉得他可以进入战争学校。”
比恩的身体整个绷紧了,”那就别送我去。或者他,或者我。”
“你真的认为……”她拖长声音说,”你觉得他会试图在那里杀掉你么?”
“试图?”他轻蔑地说,”阿契里斯不会试试就了事的。”
凯罗特修女注意到比恩说的话,无情且果断,那就是他们在为战争学校找寻的资质。这会让他们在两人中对阿契里斯更感兴趣。他们可以在那里利用这些凶残和暴力。把它们用在他们希望的地方。
但是使街上的欺凌弱小者文明化并不是阿契里斯的主意了,那是比恩想到的。真的是难以置信,是如此一个小孩子想到了这个并进行实施。这个孩子是上帝的恩赐,他不应该生活在冷漠和仇恨中。但是有一件事情显而易见。如果她把他们两个全选上的话,那会是一个错误。虽然她可以把其中一个留在地球上的学校里面,让他远离街道。当然如果街道不再令人沮丧地,让孩子们互相做一些丑恶事情的话,阿契里斯最后会真的文明起来。
随后她了解她的这些想法毫无意义。阿契里斯杀掉颇克并不是因为他对街道绝望。而是骄傲。他是该隐,那个认为羞愧就足以构成夺走兄弟生命的理由的人。他是犹大,在进行杀戮之前也不会拒绝亲吻。他在想什么呢?就是机械地掠夺,为邪恶之神准备盛宴么?街上的孩子都无助而沮丧,受到恐惧和饥饿的威胁。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变得冷血,算计着去行凶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比恩是对的。
但是她并不怀疑比恩的话。如果比恩说谎的话,她就会放弃他了,现在她是判断孩子的法官。她现在想到的是,阿契里斯实在是太狡猾了。那是个阿谀奉承的人。他说的事情都带有计算的痕迹。但比恩很少说话,说的话都很坦白。而且他还是个很小的孩子,在这间屋子里,他的恐惧和伤心都是真实的。
当然,他也曾经要求别人去杀害一个孩子。
但是这是因为他知道那对其他人有威胁。而不是由于骄傲。
我该如何抉择呢?基督不是要求裁判要快速和彻底么。为什么我就不能决断呢?我适合做决断么?
“比恩,我会把你的测试结果传到战斗学校,让相关的人作出决定,在这段时间里,你愿意留在这里么?在这里你是安全的。”
他低头看着他的手,点点头,然后把头埋到胳膊上,哭了。
阿契里斯第二天回到了他们窝里。”我不能走,”他说,”那样很多事情会更糟糕的。”他和平常一样,带他们去吃早餐。但是颇克和比恩不在了。
萨格纳特吃了自己的一份,然后他到处打听,和其他孩子交谈,和大人们交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都可能会有作用的。在码头,他听到一些穿长外套的人说起早晨从河里发现的一具尸体。一个小女孩。萨格纳特找到了她的尸体,他呆在那里一直到主管当局到达。他仍然没有走开,他走到遮盖尸体的防水布旁边,没有征求任何人的许可,就拉开油布,他看着她。
“男孩,你干什么呢!”
“她叫颇克,”他说。
“你认识她么?你知道谁会有杀她吗?”
“一个叫做尤里西斯的男孩,是他杀了她,”萨格纳特说。然后他放下油布,他已经知道了。阿契里斯应该知道他有理由恐惧,尤里西斯正在爱杀害这个家庭的成员。
“除了杀掉他,我们别无选择。”萨格纳特说。
“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阿契里斯说。”但是,恐怕你是对的。”
一些小孩子正在哭。有一个说,”我快饿死的时候,是颇克给我东西吃。”
“闭嘴,”萨格纳特说。”我们现在吃的比颇克当头儿时吃的好多了。”阿契里斯把一只手放在萨格纳特的手臂上,让他安静下来。”颇克作了一个最好的头领能够做的事情。而且,是她让我进入这个家庭的。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我带给你们的东西就是她给你们的东西。”
每个人都严肃的点头。
一个小孩问,”尤里西斯也杀掉比恩了么?”
“如果他这么做了,那就损失大了。”萨格纳特说。
“我家庭里的任何损失都是大损失,”阿契里斯说。”但是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尤里西斯或者从这个城市滚蛋,或者就是死。记着这句话,萨格纳特。把这个挑战宣布出去,让街上的人都知道。如果尤里西斯不肯见我,他就休想在这个城里的任何厨房中吃到东西。当他把刀子放到颇克的眼睛里面的时候,他就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
萨格纳特行了个礼然后飞跑出去。这个动作表示了服从。
他就是在跑动的时候,也没有停止哭泣。因为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颇克死时的样子,她的眼睛成了血窟窿的样子。也许阿契里斯是从别的渠道知道的,也许他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但直到萨格纳特回来说了才敢确定。也许,也许……萨格纳特知道了事实。尤里西斯根本没有碰任何人。是阿契里斯干的。就像比恩在开始警告的一样。阿契里斯不会原谅颇克曾经打了他,现在他杀了她,因为那样可以让尤里西斯做替罪羊。然后他就可以只是坐在那里谈论她多么好,他们应该感谢她,所有他做的事情都该归功于颇克。
这样看,比恩一直是对的。在所有的事情上。阿契里斯对家庭来说可能是个好爸爸,但是他也是一个凶手,他从不原谅他人。
虽然颇克也知道这一点。比恩警告过她的,她知道,但是她仍然选择了阿契里斯作为他们的爸爸。她选择了他,然后为了这个决定死去。她象海尔格在他们吃饭时宣传的耶稣一样。她为了她的孩子们死了。阿契里斯呢,他象个神。他让人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无论他们做了什么。
重要的是,注意上帝好的一面,留在那里。那是海尔格教的,不是么?站在上帝那边。
我要站在阿契里斯的那边。我要尊敬我的爸爸,他才是实在的,这样我们才能长大到可以自己做主。
至于比恩,是的,他很聪明,但是还没有聪明到保住自己的性命,如果你们不能聪明到让自己活命的话,还不如死了更好。
在此期间萨格纳特已经跑到了该拐第一个弯的地方。他要把阿契里斯对尤里西斯的禁令传到这个城市的每个厨房。他一边跑一边哭。伤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要留心的是该如何活下去。即使萨格纳特知道尤里西斯没有杀任何人,全家的安全语他的死亡相比,安全还是更重要的。颇克的死亡给其他的爸爸门提供了很好的借口,他们会对阿契里斯杀害尤里西斯的事情袖手旁观。当一切结束以后,阿契里斯将成为鹿特丹所有爸爸的领袖。萨格纳特会站在他的旁边。他知道他的秘密复仇但是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那是让萨格纳特、让全家、让所有鹿特丹的小家伙活下来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