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我主动打字:
“你父亲是远洋集团,这么会由武汉长航局发工资。就我所知,这个两个企业,虽然都是水上运输的单位,可是并不是一个系统。”
“我说过,我父亲很多事情,无法用常理解释。”
“那再说给我听听。”
“这个我说不好。”马甲的马甲打字过来:“你有机会和我见面了,就知道了。”
“希望有机会。”
“你来了,我请你吃饭,好好喝一顿。”
“好的。”
“88”
“88”
回国后,我被公司安排在后方上班,暂时没有到工地上。我很多次把马甲的马甲发的那段数字,弄出来看,可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和马甲的马甲聊天,也都是关于世界观的话题,讨论的都是宗教和哲学上的问题。如果公司不派我出差,我和这个网友也许就是永远在网上聊天,我再也没机会知道关于他父亲那些事情。可是这个世界太凑巧了,我要到武汉去给公司买一点东西。于是临行前,和马甲的马甲联系上了,他非常高兴,说好了,在那里在武大门口等我。
我要去办事的地方刚好是在中南路,和武大并不算远。
于是我匆匆办完了事情,到武大门口等他。
到了约定时间,一个中等个的年轻男子,从一辆别克下来,走到我面前,“老蛇?”
我点头,“马甲?”
于是他开着他的别克,到了他的家。
他家是一个单栋的两层小楼。附近都是这种小楼,都在一个很大院子里面。看样子,应该是老干部的家属楼。
“这房子算是我爷爷留下来的。”马甲的马甲说道:“他平反后,政府重新分给我的房子。”马甲的马甲边说话,边用钥匙开门。
我跟着他走进房间。
房间里面很干净,家具摆设也很齐整。
马甲的马甲不绕弯子,把我带到他的书房,上楼梯之前,在楼梯旁边的厨房里,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递给我。
我走进他的书房,里面有个巨大的书架,摆满了书。靠窗的地方,摆着个电脑。
看来他过的真是不错,生活条件很优裕。
他招呼我在电脑旁的一个椅子上坐下,这时候我发现了,电脑桌上,还有电脑前面的地下,全部是一张张的A4纸纸条,纸条上写满了数字,我能可能,这些数字的排列格式,和他发给我的数字,是一个类型的。
马甲的马甲看到我在注意这些纸条。脸上渗出苦笑。
“我明白了。”我说道:“这些数字,是不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一些信息。”
马甲的马甲默认了,这个很正常,我早就猜到。
“你给我发的那些数字。就是你父亲留下来的纸条中一部分。”我说道。
“不是。”马甲的马甲否定了。
这倒是出乎我意外。
“先不说这个。”马甲的马甲说道:“你先看看我父亲的照片。”
马甲的马甲,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相册出来。给我看。
一些是八十年代早期的相片,都是黑白的。里面一个健壮的年轻人,穿着军装,胸前挂着勋章的照片。还有这个军人在一个大礼堂的讲台后面,坐着作报告的照片。
毋庸置疑,这个年轻的军人,肯定就是他的父亲。他和马甲的马甲一样,都是一张国字脸。
然后就是些黑白的照片,里面多了个女人,都是在简陋的照相馆里拍的。背景都是油画风景。
我正看着,马甲的马甲,把他父亲的二等功奖章递给我看。我仔细看了,和照片上形状一致。
马甲的马甲对我说道:“我再给你看个相册。”
我点头说道:“好的。”
马甲的马甲又拿过来一个相册,比上一个相册精美的多。我翻开来一看,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彩照,是两个年轻人的合影。
照片应该是九十年代后期,胶片傻瓜相机所拍,两个人的样貌非常相似,年龄也相差不大。我不知道那个是马甲的马甲。
我对马甲的马甲说道:“你还有个弟弟吗?按时间算,你不可能有弟弟啊,你父亲在外面生的吗?”
马甲的马甲说道:“我说过我的父亲的事情有些古怪,这只是其中之一。”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马甲的马甲,用一个指头点在照片中的少年头上,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脸颊。
“哦。”我恍然大悟,“你父亲在和你母亲之前,和别人生过一个男孩,是你的哥哥。”
“我父亲十八岁参军。”马甲的马甲说道:“一直在军队,在和我母亲之前,没有结过婚。”
我说完这句话,就知道自己又想错了。因为马甲的马甲在慢慢地摇头。
我呆住了。
马甲的马甲没骗过,他的父亲的确是很怪异的一个人。
我现在明白了,照片里的两个人,年纪略小的,是马甲的马甲本人。
而那个年纪稍长的,是他的父亲!
按照马甲的马甲以前和我聊天提供的信息,他的父亲应该是五九年生人,七七年参军。按照照片的时间来算,他父亲这个时候,已经是四十岁出头,马甲的马甲是十七岁左右。
可是两个年龄相差二十三岁的父子,在照片上,最多就只相差五岁的样子。
我暂时想不通道理,第一个念头就是马甲的马甲在故弄玄虚,和我逗着玩。可是看着马甲的马甲脸上郑重的神色,他又不是在开玩笑。我和他在网上聊天也很久,交流中,也不觉得他是个搞怪的人。
“如果你不相信,”马甲的马甲说道:“我明天可以带你到我老家,找个当年见过我父亲的人问一问,我父亲当年的样貌,是不是这么年轻。。。。。。。”
马甲的马甲说出这句话。我内心再怎么疑惑,也暂且相信了。
马甲的马甲打算请我吃饭,我拒绝了,因为我要当天返回公司。这天是情人节,我答应老婆,一定要赶回宜昌。
马甲的马甲见我坚持要走,也不再坚持,便把我送到宏基客运站。刚好买到下午四点的那趟车。
我买票,准备上车了。
马甲的马甲说道:“蛇哥,有机会再来武汉,我们再聊聊。”
我惭愧说道:“我都帮不了你什么,真不好意思。”
“我相信你肯定能帮到我的。”马甲的马甲非常肯定。
这是我和他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面,虽然我写了一个灵异类的帖子,但是真正见识这么稀奇古怪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我内心的震撼之甚,无法言表。
我坐在飞驰在宜黄高速上的大巴上,看着车窗外的平原农田,不禁嘲笑自己,“老徐啊老徐,你可真是应了一句成语,叶公好龙。”
一个在海轮上连续工作了十四年的海员,经历那么多惊涛骇浪,远离家人的生活又是无比的枯燥无聊。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比一般人的样貌老相很多,可是马甲的马甲的父亲,不仅没有比旁人苍老,相反还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十岁。就算是最会保养的人,也不能让时间停止,永葆年轻的容颜。
马甲的马甲坚持的没有错,他的父亲的确是有超出常识的事件发生,而不是我所简单的猜想,仅仅是个间谍。
我决定,再有机会到武汉,一定要和马甲的马甲,好好探讨一下他父亲,为什么不会变老。
回到宜昌后,我仍旧和马甲的马甲在网上聊天。
我告诉马甲的马甲,“你给我发的那段数字,实在是太深奥,我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马甲的马甲回复我,“那按照你的思路,能看出什么来呢。”
我回复:“这些数字,肯定是一段文字,只是用数字编码的形式,表现出来,你父亲当年是侦察兵,他应该很擅长这个,你试过摩尔电码吗,就是《无间道》上面的那个,或者是其他的解密的密码,去年电视剧《潜伏》,电影《风声》,都是说这个的。”
马甲的马甲回复:“你的想法是对的。我发给你的数字,就是一段文字。”
我回复:“你破译了?”
马甲的马甲没于正面回答我,只是发了一段文字过来:
“离老蛇好进,一定要拍照留念。。顺便顶老蛇,喜欢看你的中长篇,可不可多写几个。徐工和王八后来的故事。我也知道写这个很累的…不过还是拜托老蛇了”
我回复:“什么意思?”
马甲的马甲回复:“这就是我给你发的数字。”
我回复:“你已经破译出来了,为什么还要找我帮忙?”
马甲的马甲回复:“这个不是我父亲留下来的数字,我发给你的,是我自己编出来的代码。我根据天涯网站的运行系统,自己弄出来的。这几个数字,在天涯论坛的服务器里面,就是这段文字的代码。”
我回复:“看来,你研究的很深,你都能做到这一步了。”
马甲的马甲回复:“我在大学的专业就是计算机,我是一个程序员。”
我暂时没有回复。
马甲的马甲继续打字上来:“可是我无论用什么方法,都看不出父亲留下数字的涵义。”
我回复:“和你相比,我这方面的知识是零,我想我帮不了你。”
马甲的马甲回复:“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朋友了,再来武汉,我一定要请你喝酒。”
然后我们就很少联络。
一个月后,我又要到武汉出差,这次出差要在武汉呆两天。于是在网上联系网友,约好了一起晚上喝酒。联系上了两个人,一个是豆子,一个是马甲的马甲。
我到了武汉,已经是晚上,在武昌找到豆子,豆子请我在一个烧烤餐厅吃了顿饭,我心里想着明天要和马甲的马甲到他老家去看看,打探他父亲的事情。和豆子聊天就心不在焉。
第二天,我早早的把公事办完。然后马甲的马甲开着车,带我回他的老家——黄冈地区的一个山区县城。
我时间很紧迫,马甲的马甲把车开得飞快。
车从水泥路转入一条破烂的碎石路上。
吴家的老屋,在一个很偏僻的山坳里面。轿车不能开到老屋门前,我们下了车,又走了十几分钟,绕了一个山坡,才到达吴家的老屋。
这个房屋附近几里都没人户,山坳里的种着油菜,如果不是附近的农民来种地,这地方估计没什么人来。吴家的老屋,还是古老的夯土墙。房屋占地很大,排了很长。
不过从破烂的门窗就能看出,这地方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马甲的马甲父亲,当年就是一个孤单住在这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心里承受着什么样的压力,让他远离闹市,默默呆在这里。
马甲的马甲,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我们走了堂屋。里面的摆设都是八九十年代农村很常见的家具,正墙上贴着毛主席画像。两边的墙,一面贴着十大元帅骑马的画像。一面贴着列宁的画像。
屋里蒙着厚厚的灰尘,画像表面因为房顶漏雨,纸张已经是黑一块黄一块。
我匆匆打量一下,就跟着马甲的马甲,走到堂屋左后方向的厢房。
马甲的马甲又掏出钥匙,开门。这个就应该是他父亲当年的卧室。
门开了。
屋子里昏暗得很,马甲的马甲,拉了拉门边的绳子,我听到开关的啪嗒声。可是灯没亮。
马甲的马甲嘴里咕哝一句,走进屋内,推开木制的窗户。房间里才明亮起来。
我看了屋里的样子,顿时明白了马甲的马甲为什么要拼命研究那些数字。
所有的墙上,整个地板上,全部的家具上,连床板都不例外。。。。。。。。全部都是数字。
马甲的马甲在武汉的家里,电脑桌上的数字。就是来源于这里。
“你父亲当年肯定是用了一个特殊的颜料。”我说道。
“这是肯定的。”马甲的马甲回答:“去年我就觉得这屋里的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字迹。我差点以为是雨水渗透下来的痕迹,幸好没有让人来刮石灰。”
我和马甲的马甲,在他父亲的卧室里站了很久。我没有动任何东西。我没这个必要,马甲的马甲,肯定早就把这房间每个角落都检查的清清楚楚。我不用再多此一举。
“走吧。”马甲的马甲说道。
“对不起。”我有点歉意,“我只是个写帖子的。除了会幻想,并不会做这种实质性的事情。”
马甲的马甲没说话,我们走出来,回到车上。马甲的马甲又驱车回到武汉,这次执意请我在艳阳天吃了顿饭。因为他要开车,就我喝了瓶啤酒。
一个星期后,关于马甲的马甲的父亲,我脑袋里突然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连忙在网上给他留言。
马甲的马甲正在线上。
我亟不可待的打字过去:“你父亲留下的数字,也许根本不值得研究。”
马甲的马甲回复:“为什么?”
我回复:“我们带入思考一下。”
马甲的马甲回复:“你说。”
我回复:“你父亲是个侦察兵,这个确定了。”
马甲的马甲回复:“是的。”
我回复:“而且是立了大功的侦察兵。”
马甲的马甲回复:“当然。”
我回复:“你父亲这种人,心理素质肯定很过硬。”
我接着打字:“你家的政治背景无可挑剔。”
马甲的马甲回复:“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回复:“你父亲肯定没有退役。他也许到现在都是个军人。”
马甲的马甲回复:“可是当年,他明明退役了进入远洋集团。”
我回复:“远洋集团的员工,为什么是长航武汉分局来发工资?”
马甲的马甲回复:“我没想过,从没想过。”
我回复:“有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