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地下天

  【正宫·甘草子】

  磷光飘,烁烁如星,宝光亦在其中。

  万骨枯,灰如土,点心脂探排云。

  双条路我行后尽绝,总叫人起疑窦。

  似有魅音阴世唤,看光动影逃。

  鲁一弃微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士国论·杀伐篇》有:……天下黄土尽埋骨,土下白骨化黄土,人之五行,骨为土性,终骨入土,是谓正归。朱门长,这段文字是需要我继续解释一下,还是我们继续朝前探?”这话没给朱瑱命留太多余地。

  朱瑱命不可能要鲁一弃再继续解释,这样的道理一说,他渊博的学识就已经得出结论来。再要鲁一弃解释,就显得自己浅薄了。所以虽然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妥,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往前。

  亮盏子已经被摔碎,用来照明的是老者从刚才火堆上抽出的两支木棍,因为加有其他特殊材料,这两支木棍燃烧得很慢很亮。但鲁家和朱家两边的人都清楚,对方的身上肯定还有其他光源,比如说鲁一弃身上的萤光石,此时不拿出来可以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其实真正目的却是戒备对方的一个手段,这样彼此都无法利用黑暗做些什么。

  都是坎子家的绝顶高手,所以稍稍在开启的门口查看两眼就知道入口很是安全,没有一丝坎面的痕迹,于是鱼贯而入。

  继续朝里的路平坦宽绰,比一般的大型古墓甬道还要宽大许多。甬道的地面和墙面很是平滑,所用砖石材料的做工很是精细。有所不同的是,这甬道并不笔直,有种自然不明显的斜度,朝着一个方向。还有就是宽窄也些许变化,门口较粗,然后逐渐窄削,一段之后又宽大起来。

  甬道中还是不时地有磷火飘过,像是鬼魂在游荡;两支火棍从磷光中穿过,像是来了驱赶鬼魂的魔头。

  “这路走着不对劲,大家前后瞧仔细了,别入了坎子都不知道。”朱瑱命突然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从心中掠过。

  鲁一弃听这话说得有道理,便退后几步,朝来的地方查看了一下。他分别使用了般门六技中的“定基线”、“瞄六搭”(拇指、小指翘起六数形,直臂以两指搭连对角对边,查看对称度。)、“沟沿寻屑”(六技辟尘,由直线瞄弧形。),都未看出什么不妥。

  红眼睛的怪人是往前去的,他没走过去,而是爬过去的,边爬边像只狗一样在地面、墙角嗅闻着。爬出有十多步远时,他回头朝朱瑱命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看不出问题的鲁一弃迅速回到人群中,说实话,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不敢离开大家太远。也真是因为他快速地回来,所以正好看到了红眼睛怪人对朱瑱命动了动嘴唇。

  “陈年尸骨之气很重,不知其中还会藏些什么。”鲁一弃直接将红眼睛怪人嘴唇无声表达的话语说了出来。

  说实话,鲁一弃并没有学过唇语,之前他与独眼倪三用口型交流也不真正属于唇语,他们之间只是无声的说话,把口型做的很夸张,也较慢。独眼视力超人,可以捕捉到口型变化表达的意思,而鲁一弃则完全是对口型的感觉,超常的感觉让他对怎样的口型说的是什么话在脑海中自然呈现。

  鲁一弃并不知道自己能够读懂别人的唇语,而且是嘴唇微动的唇语,更没想到自己会在认真辨认嘴唇形状的朱瑱命之前,就将红眼睛所说之话解读出来。这主要是因为他不需要仔细去辨别,而是感觉,还有就是那红眼睛是用无声的官话说出的,要是什么奇怪方言的话,鲁一弃同样是无法感知的。

  也是一语道破,效果却比朱瑱命听到他们耳语后的一语道破更好。这似乎是在明告朱家人,在我的面前你们没有秘密可言,这似乎也是在警告朱家人,你们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在我眼里,不要想耍什么花样。而对鲁一弃本人来说,他并没有意识这样的效果,他只是下意识将对方唇语读出,在他心中最大收获是知道了红眼睛怪人会说话,或者他曾经会说话,要不然不会有如此标准的官话口型。

  不管陈年尸骨之气中会藏些什么,也不管鲁一弃的行为在朱家人心中产生多大震撼,最终的目的是要找到宝贝,最实际的行动是继续往前行。

  于是在所经过的甬道出现过两次宽窄的变化后,他们都隐隐觉出,前面有个极为宽敞的空间。因为有种阴寒的气流从腿脚处流过,而手中木棍上的火苗则是朝着前面“扑拉”乱摆,这种气体上下回流的现象,正是说明前面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当这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甬道的尾端,也是一个巨大空间的入口时,他们都惊憾了,眼前的情形让他们怀疑自己到底是身在地底还是已入天国。

  黑暗的空间,就像无尽的天穹,探出入口的火把与这空间相比,就如同萤火一般,照不出另外的边在哪里,顶在哪里,底在哪里。

  无尽的黑暗中,有磷光闪动,像是夜空中的星星,在“星星”的下方,借助星光隐约还能见到“云层”,暗灰色地,一道道铺开,一动不动。而在脚下,更有大量磷火堆聚漂移,就像是闪动着波光的河流。

  鲁一弃凝视那无穷“夜空”,超常的感觉在告诉他,闪动的不都是磷光,因为其中有些光源带有跃动之气,起伏,蒸腾,流溢,像是呼吸,像是心跳。这些是宝物,是古物,是灵动之物。在他的感觉中,挟带宝气的物件就像活的一样,也或许,有些真的就是活物,活物的眼睛。

  “拴亮盏子下探。”朱瑱命是最先从惊憾中恢复过来的,身体中流淌着帝王家的血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更何况要成为朱家门长,领导各类高手,在许多方面都必须经过刻苦的修炼。

  听到朱瑱命的吩咐,他手下二人立刻动作。红眼睛怪人衣襟中扯出一根红线,然后又掏出一个带长铁钩的黄白色圆球。那圆球看起来很是滑润密腻,就像是已经泛黄的珍珠。红线头系在了铁钩上,“獾行宗”的老者用火棍子点燃那个圆球。

  燃着的圆球聚火性极好,火苗只是在下半面球面上翻滚跳动,不上扬也不旁飘.

  白胖侍卫在鲁一弃旁边轻身说了句:“心尖脂,攒成这么大个球,那得多少条人命啊。”

  这话猛然了鲁一弃,他立刻想到古籍《异开物》中的提到过的一件物件儿——“冰玉心脂盏”,说是以寒冰玉做盏,然后取活人心脏尖头处的油脂(江湖上也有叫做“滴豆油”的,因为这一滴油脂大小如豆),以此心尖脂为灯油。心尖脂的燃烧不但时间长久,无色无味,而且火苗稳定,不窜不摆,再加上冰玉盏的寒劲围拢,使得“冰玉心脂盏”火苗如凝,近似自然光源。

  “那么这和‘冰玉心脂盏’有同工之妙了。”鲁一弃说道。

  红眼睛怪人怪异地瞥视了鲁一弃一眼却没有搭话,只是在表情中带些钦佩也带些得意。

  “这是‘冰芯豆脂球’,其理确实与‘冰玉心脂盏’相同,只是此物冰玉都为心尖油脂所裹,寒劲回收,同样能控得火苗稳安。”那老者替红眼怪人答了话。

  “这损阴德的物件,也亏你们下得手去做。”白胖子侍卫身上白肉一抖,脸上一道肃杀之气闪过。

  “‘欲求之心,不择手段’,此言很难说是对是错,再说天地间万物皆有其命,此命彼命同待,也可为公平,鲁门长,你说对吗?”朱瑱命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却绝对是在强词夺理。

  “那看来我等还是要小心了,不要让朱门长当我们裨草一样掐了。”鲁一弃讽语道。

  “鲁门长多虑了也自谦了,你不是草,你是参天之树,自量我等都无能断你根干,再说,我们还要借你高枝摘得紫宸呢。”朱瑱命说这话是不想太早与鲁家人冲突,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不希望将自己与鲁一弃拴在一起的绳扣出现断裂。

  就在他们说话之间,燃着的“冰芯豆脂球”已经碰底了。原来这下面到不是特别深,也就在五六丈高,那些流淌漂移的磷火基本已经是贴紧在地面上的。

  知道了底儿深,就该再探探高大了。白胖侍卫从横围在腰间的皮褡裢里掏出个防水油包,打开后,里面是几个火猴子(烟花的一种)。拿起一个在火上点燃引线,引线燃尽,火候子急速飞出,带着一条耀眼火尾,最后爆燃开来,绽开一团火光久久才散去。

  借助这能及高远的光亮可以看到许多东西,但他们依旧没有看到对面的边壁,也没有看到上面的顶,这里真的太大了。

  可以看到的是那些排列的“云层”,那些应该是些高大却远不能到顶的墙壁,或者应该管他们叫隔断。

  还可以看到这甬道口子上本该有个大木架设的平台,却不知是早已坍塌还是被人弄塌,本该有大木架设的天桥与二十几步外的土阶相连,却也只留下架梁眼子。

  不过白胖侍卫还是利用这光亮找到下去的路。在一侧的土壁上,有可攀爬的脚窝,这大概是架设这里平台、天桥时工匠上下的路径。只是这路径离他们的位置远了些,壁上又是光滑无着手出,没法够到那些脚窝。

  朱瑱命也利用这光亮找到下去的办法,在道口斜下方一尺的位置上,有根圆木插在土壁中,这应该是斜撑平台的众多木料中残留下来的一根,而在这根木料上拴了根绳子,一根很新的绳子。

  从痕迹上看,这绳子拴在这里不会超过三天,从绳扣上判别,有些像拖棺扣,也有些像挂箩扣。这些现象让朱瑱命想到了被埋的倪老七,盗墓家习惯系拖棺扣,或许他从被埋的流沙中另辟一道早就来到这里。然后他又想到了聂小指,他觉得聂小指这样做过海货档头的人应该很熟悉挂箩扣,这家伙莫名其妙失踪,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什么其他路径让他抢先赶到这里了。

  不管是这两个中的哪一个,唯一的疑问是这根青棕麻绳子是哪里来的?他们两个下来时谁都没有带绳子。

  “路倒是有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下。”鲁一弃说的话有时候真的让人无法了解他的真实想法。

  “我要是下去的话,你就也必须下。”朱瑱命这话是在提醒鲁一弃,他们始终还拴在一起。

  “你会下吗?”很少问别人问题的鲁一弃天真地向朱瑱命提了个问题,虽然他心中知道朱瑱命必然会下去。

  朱瑱命没有回答鲁一弃的问题,如果连这样的问题他都接下话头,那就明摆着又被戏弄了。自己此行,甚至此生都是为了寻到重振家室的宝贝,眼见要到准地儿了,难道还会止步不前?何况目前看来这里并没有什么危险,最大的威胁恐怕还是这个与必须与自己同行的交易者。

  红眼睛怪人是谨慎的,也许他的鼻子闻到的东西让他有些担心了。在大家还没下去前,从怀中掏出一个扁皮盒,又掏出羊毛白纸一张。打开扁皮盒,里面是粉红胭脂一样的东西,红眼怪人用手指捻起那胭脂一样的东西,在白纸上撒画出许多怪异的文字和符号,等纸上已经画满了后,他又咬破食指,在上面点下七个血点。

  鲁一弃在思索,这是一种怎样的仪式?有什么作用?怎么在他自己脑海里没有一点印象,所记得的典籍残本上都没有线索。

  “这是古国兀良哈分地朵颜曾经盛行的蝾娑术,这种神奇的巫术可以唤醒鬼魂,驱动尸骨,与阴世交流。后兀良哈被契丹所并,此术便被定为邪术,遭遇灭教之灾,只有个别蝾娑萨满在外行术逃得此劫。从此蝾娑术一线秘传,我这手下可能是世上仅存的一个蝾娑萨满了。”朱瑱命见鲁一弃眼神稍有些发定,便断定是不知道红眼睛在做什么,于是炫耀似地解释一番,又似乎是在嘲笑鲁一弃见识不够。

  “既然朱家连这种人才都搜罗得到,为何一定要寻什么宝贝以借天命之气,凭实力直取天下恢复皇室就是了。”鲁一弃轻轻回了一句,话中已然**针芒。

  “哪有那么容易呀,天下能者如同漫天星斗,我手下高人虽不算少,却只是其中一烁而已。再说如无天命所属,所用之人其心也难尽,其力也不会尽出。”朱瑱命竟然没有在意鲁一弃带刺的话,而是很真诚无奈地将自己苦衷道出。

  正说话间,红眼睛怪人已经将羊毛白纸点燃,那纸也奇特,燃为全的纸灰之后兀自不碎,还是整张一块,只有滴下血滴的位置有七个洞眼。而上面的字被烧之后全变成金光闪烁,随着纸灰的飘动就像有金水在上面流动。

  “这是驴宝砂丹墨和御用不引纸。”鲁一弃终于从写满字的羊皮纸燃烧后的现象想到它们的来历。

  《异开物》:“驴宝砂丹墨,是以蕴血砂质驴宝干制,加朱砂、硝末、金硫、蝎尾粉做成,以其所书,火燃字留,阴世魂魄可见。”

  《开国志·御制之使记》:“……为防不慎燃延,毁要录,制不引纸为御用,其燃不散,不引不延。”

  “对,”朱瑱命并没有对鲁一弃能看出纸张和粉红墨的来历出处表示什么讶异,蝾娑术是异教旁门,那看不出来也情有可原,但这材料质地的分辨却都是与鲁门之技有关,看得出也在情理之中。“驴宝砂丹墨和御用不引纸合用,可书写借魂道符令,血开七眼是借山、水、林、土、散、魅、气七魂之道。”

  朱瑱命话说完,那带着闪亮字符的纸灰已经飘落到底,推开了大堆磷光,静止在那里。不动的金光字符仿佛真的就是个道路的路碑起点,而这条路是向这地下魂魄借用来的。

  “谁先下?反正我不先下,他搞得神神叨叨地,也不知道能管用还是糊弄人,让他先下。”白胖的侍卫倒是毫不客气,非常慷慨地推让着先行涉险的机会。

  红眼睛的怪人根本也没准备让别人先下去,见那带闪亮字符的纸灰定住一会儿后没有其他反应,立刻手臂在沿边上一搭,身体落下,踩在支出的圆木上,然后身形再直直一落,顺绳索就滑了下去。当身体快要到底时,猛然一顿,身形整个横了过来,上身微微下倾,是在嗅闻着什么。

  有半袋烟工夫,红眼睛怪人终于翻直了身体,悄没声息地立在下面的地上。

  也没瞧出来红眼睛在下面打了什么信号,那“獾行宗”的老者却已然心中有所明白,轻吁一声说道:“下面平实,没见虚活,能下了。”说完也迅捷地下去了。

  鲁一弃下去依旧是最费事的,是那胖侍卫先下到圆木上,然后举臂与鲁一弃仅剩的单手握牢,将让鲁一弃从自己肩头、腰胯、腿膝处落脚,一直爬到绳索上。这段时间中,圆木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有了一些松动,壁上泥土不断“唰唰”落下。

  鲁一弃安全下去了,可等胖子侍卫顺绳子下去时,情况发生了突变。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阴冷寒风吹拂过来,卷得下面磷火直打旋。此时胖子刚到一半,眼见着他突然身体摆动起来,又颠又晃,像是有什么人在拉扯摇摆他。

  “当心!”此时朱瑱命还在上面,他虽然看不清那胖子是因何而动,却能清楚看到拴住绳索是圆木越来越松,直至被拔出土壁。

  “啊!”胖子短暂地叫了一声掉了下去。

  “啊哟哟!啊哟哟!”胖子连续地叫唤说明他没事,只是摔得很疼。亏得下面也是土面,亏得胖子皮厚肉肥,也亏得他下到的高度已经与底面相距不远。

  “哎呀!朱门长,这绳子掉下来了,你可怎么下来呀。”鲁一弃没管那个“啊呦哟”叫疼的手下,倒是带些焦急地关心朱瑱命下来的问题。

  红眼睛怪人和那老者在这方面的反应竟然没有鲁一弃来得快,在鲁一弃话说完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真的是个问题,这点有些奇怪,自己对自家门长的关心还不如一个外人,是自己反应太慢?还是别人反应过快?或许是早就在别人意料之中。

  朱瑱命没有答话,而是静静地站立在上面的口子处,黑暗之中看不出一动不动的他在想些什么,又将做些什么。

  没等朱瑱命发出任何指令,“獾行宗”的老者马上沿一旁土壁上的脚窝上爬,等到达已毁平台的位置时,抽出短柄平口铲,往朱瑱命站立位置挖掘过来。很快,两行可以着手、踏脚的凹坑挖出。

  过程很短,处理的方法如此简便,这是一些人没有想到的,也是会打破一些人盘算好的计划的。

  鲁一弃面色平静,是进入地下后少有的平静。这种平静一直延续到朱瑱命顺利下来,延续到他们两个目光相对。

  四目相对,两张平静的面容一起笑了,笑得各怀其意,笑得各有所饰。

  鲁一弃挥了挥手,白胖的侍卫领先往前走去,走向那如云叠排的地方。

  朱瑱命做了个怪异手势,红眼睛怪人在后面又挥洒起大量的粉末,搞得乌烟瘴气地。

  白胖侍卫的身躯推开大片磷光,消失在黑暗中。“獾行宗”的老者紧跟其后。两人都没有掏出什么亮盏子,不知道是可以借助磷火的微光看清东西,还是各自留着什么后手以防不备。

  推散开的磷光又重新聚拢过来,这样后面的人就都能看到前面两个人并没有走出多远,因为前有堵白墙止住他们的脚步,他们已经到了如云叠排的隔断位置了。

  墙不是笔直的墙,不止弯扭歪曲,而且还有多处转折。墙也不是整面的墙,在墙的左侧有个缺口,足够三个人并排走入的缺口。

  “继续走呀。”老者在催促胖子。

  “我不敢走了。”胖子的惧怕来得很突然,和他刚才的断然行动很矛盾。

  “怎么了,没事吧?”老者觉得奇怪。

  “没事,只是觉得像有什么人在那里叫我。”胖子说话的声音有些微颤。

  “难不成真遇见鬼了?我来瞧瞧。”老者是“獾行宗”的盗墓高手,他不惧

  鬼怪,也有弄尸制邪的手段。

  老者往那墙的缺口出走去,靠近的过程中,他左手紧握短柄平口铲,右手则探如自己的怀中,不知握捏着些什么法宝。
《鲁班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