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与鬼论道
我连忙让他说说,程贵孝这才一脸痛苦的跟我叙述起来。
昨天晚上他早早就上床睡觉了,睡到半夜做梦自己在锄大山,累的筋疲力尽的时候,就感觉身后站个人。迷迷糊糊就有点清醒了,就感觉屋子里面有人,他想翻身,但是无论如何就是翻不过来,感觉自己醒着,但是眼睛还是闭着的。这种情况在农村都叫“睡觉魇着了”,梦魇,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来他迷糊的挣扎着终于醒过来,就感觉脑袋上面有什么东西垂下来,他家的房子是自己盖的,炕头挺高,屋子的举架比较低。他以为是棚上面贴着的旧报纸因为日久,所以垂下来了,就顺势用手给扒拉到一边打算明天早上在处理,可是扒拉完了过一会儿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后来猛然想到。
那手感根本也不是报纸,反倒好像是丝绸一类的质感。他吓得赶忙睁开了眼,漆黑中就感觉自己家棚顶上有什么东西挂在那里,紧接着,门边再次传来摘风钩的动静。他慌忙下地想要开灯,这一下地,又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上面的东西。
程贵孝来气了,顺手就用力一扯那东西,没想到这用手一摸,摸到的竟然是一只穿着布鞋的脚。冰凉冰凉的,这下子程贵孝彻底的精神了,得得嗖嗖的拿起老旧的,暗黄色的手电筒向上面一照。
只见一只女人的脸正死死的盯着他,那脸就隐藏在棚上面漆黑的地方,一团黑色的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除了一具死尸,还能是什么?
程贵孝当场就被吓得昏了过去,等后半夜迷迷糊糊醒过来以后,连滚带爬的下了炕打开灯,满脑袋想着自己家里咋可能有个死人?跟警察怎么交代?结果灯开了,他发现屋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手电筒被扔在一边,落在地上。
程贵孝这一夜咋还能睡着?一个人胡思乱想盼着天亮,好容易盼到鸡叫了。慌慌张张就跑来找我了。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是不是做梦啊?”
程贵孝摇头说不知道,天亮了以后感觉就像做梦一样,但是也不对劲啊?做梦手电筒咋能掉地上?
我问他是不是他半夜睡觉不小心踹掉的?
程贵孝抹了一把脸,说道:“哎,不瞒你说,我这一夜没睡觉,我都觉得是走大运了,以前想不睡觉都不行,到点就困,梦里就锄那座怎么也锄不完的山,睡了比醒着还累。我有啥招?”
我淡淡点头,心中知道那是因为清心符的作用,清心符全名叫“清净宁心符咒”,带上虽然不驱邪,但是可以梳理佩戴者的心脉,让其不容易受迷惑和困扰。
“对了,我给你的小镇宅符呢?”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
程贵孝又是一声长叹,说道:“小师傅,你不说这事我倒还忘了,早上起来我就看见这东西了。我本来把它贴在我家墙上了,你看……”
说完从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了一块脏旧的手绢,打开以后我才看到,里面竟然是一堆黑色的纸灰。看来昨晚程贵孝果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程贵孝近乎哀求的说道:“小师傅,我知道您有本事,是外面大城市里来的,你帮帮我老程吧,我求求您了,您去帮我看看。”
我迟疑了一下,本来我是真的不想在碰这些东西了的,就想顺其自然,过普通人的生活,能活成什么样就活成什么样。
可是既然来到这里,偏偏程贵孝以前没这么严重,在我来了以后事情越来越多,是不是连天意都想让我管一管呢?
我叹了口气挥挥手说道:“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说完,就给程根夫妻俩留了一张字条,然后跟着程贵孝走了。程贵孝家就住在村子最靠北面,那边的房子都比较荒落,住的人也相对少一些。不过村子就那么大点地方,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程贵孝的屋子看上去有些歪斜,应该是很多年没有修葺整理过了,我问程贵孝为什么不跟程根一起住?有子女在身边多好?
程贵孝摇摇头说道:“他不愿意和我住,他恨我。”
我看程贵孝失落的表情,心中不由也泛起几分同情,说到底这一对父子就好像我在看以前自己的影子。
我简单的看了一下屋子,屋子没什么问题,虽然破旧但是屋正梁横,不是屋子的原因。那什么东西为什么就非要缠着程贵孝不放呢?
我用五帝钱,红线,还有各种符咒在程贵孝的屋子里布了一个圈魂驱魔阵,程贵孝怎么样都不放心,非要我陪他同住,我觉得不妥,千万叮咛安抚以后,这才回去了程根那里。
可是没想到就在当晚,程贵孝那边出没出事我不知道,我这边却是出了岔子。
当天晚上我好好的在睡觉,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我床头,那股阴气假不了,我连忙起身,喝问道:“哪路的?”
半天,四周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我手中开始翻找黄纸,忽然听到一声尖锐而诡异的冷笑,“咯咯咯”
这种笑声在夜里格外的骇人。
我当即脸色一变,盘膝而坐,摸出两张符咒,可是刚摸出来,符咒瞬间就被燃烧殆尽。我心中暗道不妙,想来这东西应该就是在程贵孝家作祟的鬼魅。
可是如果她真有这等能耐的话,为什么仅仅玩点小把戏?
一时间我心中又有些不确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镜子里的我不对劲,我猛地回头去看镜子,在镜子里,我的样子竟然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一个女人,披头散发,舌头伸出老长,眼睛里都是血泪。最可怕的是那种眼神,眼神里面布满了怨恨和凶戾,可是嘴角,却诡异的弯起。
这样一幅画面,在这样的夜里看见,任谁都会心魂骇然震惊。
我也一样。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取出一张符咒,就势向自己头上贴了过去,可是刚要贴实诚,我就意识到了不,不是我的问题,是镜子的问题。
这些东西在我脑海里都是一瞬间想明白的,思维非常连贯。我下意识的把符咒向镜子上面一按,那女人快速后退,果然,她没办法跟我动手脚,于是在镜子上做手脚,扰乱我的心境。
想到这里,我深呼吸一口气,问道:“为什么不投胎,反而在这里游荡?你损的是你自己的阴寿。”
听我这么说,那女鬼忽然响起尖利的啸声,怒道:“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然后五指成勾,就这样向我扑来,我见不好,当即一个翻身躲了开去,正好看到炕头放着南老三给我的紫金葫芦,我想都没想打开葫芦盖子。
可是打开的时候我就后悔了,那女鬼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惊骇欲绝,可是下一秒,什么都没发生。
我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些天我根本也没往着瓶子里灌过一滴酒,酒葫芦老早就空了,本身我也不喝酒,里面的酒还是南老三留下的,这些日子渐渐的早都分没了。
但是我这种行为彻底激怒了那女鬼,飞扑着口中发出建立的啸声就冲我而来,那声音一阵一阵的,尖锐的仿佛能刺穿耳膜。我只感觉大脑一阵嗡鸣,同时觉得不对劲,这女鬼至少成形百年了。绝对不是普通的灵体。
我心中暗暗叫苦,怎么招惹上这样一个阴邪的东西,同时咬了一下舌头,疼的我眼泪差点下来,含住一口舌尖血,直接向着女鬼喷了出去。
那舌尖血遇到女鬼,顿时仿佛硫酸一下,女鬼惨叫两声,用已经受伤的惨白的脸看着我。然后恶狠狠的问道:“为什么要帮他?他死有余辜。”
我听了顿时心头火起,怒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道,人之生死自有天定,你阴魂不散的鬼魅却夺得了天道,定的了人的生死?无知,可笑。”
听我这么说,女鬼盛怒,长袖一卷向我袭来,我起身闪过,但听她恶狠狠的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是没有你们这种人维护什么上天,早就有人站出来维护世间公义了。你们打着天道循环的幌子,为己谋私,才会让这世界堕落成如此模样。”
我一听女人的话,立刻呵斥道:“天道循环,本为正理,人命有天,命运有道,公道自在人心,若是人人心中有公道,又何须谁来维护?”
女鬼听完哀叹两声,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我说道:“说得好,所以我才要杀去那不公不道之人,为人除害,为天行罚。”
我双眼爆瞪,怒道:“好一句为人除害,为天行罚,你区区一个鬼魅游魂,居然敢说这样的话?你懂天道几分?”
女鬼也没了和我打斗的心思,竟然飘立于外,和我论起道来:“若天道公,不畏万物生灵评,若天不公,还不如我区区一介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