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黄大鹏

  李志明跟刑玉路去了村里,而段兴则留下来看守装备负责警戒。资料上提供了当年进入古宅当中,至今仍然还活着的两个人的姓名和住址。这俩人有一个现在已经是个疯子了,去他家一问非但没问出来什么,反倒是遭到驱赶,说他们家没这个人,这个人做了啥都和他们家没关系。
  出了那家的院门,身背后响起狗吠和人胡卷乱骂的动静,李志明苦笑道:“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面对一些无法抗拒的现实因素,就连家人也会逃避和舍弃。”
  “对啊,人本来就是自私的,所以我们才会羡慕和传颂那些大公无私。现实的生活总是残酷的,心灵鸡汤和励志宝典只存在于单细胞生物的意淫中。”刑玉路感叹道:“看来这个疯子也没少给家里闯祸,否则他们不会如此坚决否认的。咱们再去下一家吧,走吧。”
  根据资料显示,现如今进入古宅唯一一个还精神正常的活人住在村子的最东头,也就是村子最偏远的地方。根据资料描述此人以前不住在这里,是出了那事儿很久后,才搬到这里重新建的房子。此人不太爱跟村里人来往,性子孤僻,除了务农和务工外,不太爱跟人交流说话,甚至村子里很多年轻一些的后生都没怎么见过他。
  这家的大门是北方农村很传统的那种大铁门,上面没落锁,用手推一下门便晃悠了晃悠,但并没有打开,应该是从里面插上了,这说明家里有人在。刑玉路趴在门缝中向里面观瞧,门内有人影闪过,大门应声打开,一个小女孩探出头来,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们找谁?”
  “请问黄大鹏在家吗?”李志明问道。
  “爸,有人找。”女孩儿朝着屋里喊了一声。
  “让客人进来吧,二妞。”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院内传来。李志明和刑玉路进入了大门,过了影背拐进去便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一个女人正坐在大盆前洗着衣服。此刻她甩了甩手上的水站起身来说道:“屋里请吧,俺们当家的在屋里看电视呢,对了,那啥,两位怎么称呼啊?”
  “他们是我的朋友。”此刻堂屋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大致有一米七八七九的身高,中等身材,脸膛红黑一看便是长期从事于户外劳动而留下的肤色。
  显然这个男人就是资料上的那个黄大鹏,只是他肯定是不认识李志明和刑玉路的,李刑二人对黄大鹏能向那个看似是他媳妇的女人这么说感到很惊讶,然而更惊讶的却在后面。三人进去堂屋,分宾主落座之后,女人摆上了茶水瓜子之类的,黄大鹏让女人带孩子出去玩玩,然后抽出来烟给李志明和刑玉路让了烟。
  李志明拿出打火机就要点燃,听到黄大鹏的话后却不由得一抖,只听他说道:“李先生,时隔二十多年了,你的样子还是没怎么变,我却老了。”
  李志明今年三十一岁,二十多年前李志明还不到十岁,他怎么不记得见过黄大鹏,而且样子怎么可能没变化。李志明叼着的烟和手中的打火机同时一抖,竟然没点着烟,他吃惊的抬起头来看向黄大鹏,但黄大鹏却笑道:“不,你好像比二十年前更年轻了一些,那时候你看起来好像四十岁上下了,现在却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
  “等等,黄先生,您认识他?”刑玉路也很震惊。
  黄大鹏点点头道:“是啊,二十年多前,若不是李先生,估计我也会向那几个同辈人一样,就那么痛苦离奇的死去吧。”
  刑玉路和李志明不禁有些蒙圈了,他不确定这个黄大鹏是不是真的疯了,但他却又可以叫出李志明的姓氏,难不成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只是一个巧合罢了。或许有可能,毕竟李是一个大姓。李志明稳住心神点燃了手中的香烟,深吸一口后问道:“或许黄大哥您认错了,我从未见过您。”
  “你现在还在自然科学研究院吗?”又是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这句话的效果在李志明和刑玉路的心头不亚于晴天霹雳。
  李志明点了点头,这次轮到黄大鹏纳闷了:“那你怎么就把我忘了呢,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这次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有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的。”
  “我就想知道村子里的古宅里到底有什么,而当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有村民为什么不让拆除那个古宅?”李志明顺势发问道。
  黄大鹏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好似很自信的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估计是失忆之类的吧,这个我也曾有过。那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吧,事情发生在二十多年前,村子里一直传说闹鬼没人敢进去的古宅里住进了一家流浪汉,他们没有听从村里老人的劝阻,然而不久后他们就再也没能走出这间古宅。
  不光如此,老宅里开始传出渗人的怪动静,于是乎村子里的人便找了连我在内的七个后生准备趁着大白天进去查看一番。我们进入老宅之前,突然来了个一个又高又壮四十多岁的外乡人,他说也想进去帮忙。
  虽然村里人觉得古怪,可也没想太多便应了。人家遇到这种事儿非但不避还肯帮忙,也没什么理由回绝。于是我们八人便进了这老宅当中,然而一切的噩梦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李志明和刑玉路对视了一眼,怪不得资料中所说进入古宅的人数是很不准确的七八人,而后期这个村子具体情况统计的时候则是七个人。原来这并非是数据不精准,也不是自相矛盾,而是还有一个临时加入的外乡人。这个外乡人一定有问题,李志明和刑玉路皆是这么认为,他们没有发问,继续静静的听了下去。
  然而黄大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有些失望,只听黄大鹏说道:“我不记得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只记得血红的地面和一个白色的东西,那东西好像是个人的样子。后来我知道这是因为我们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才导致了短暂的回避性失忆,李先生这是您告诉我的,您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了失忆?”
  李志明并不甘心于此,黄大鹏的描述还没资料上的详细,他追问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但您说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您与我怎么相见的,这些您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候我们慌张的从老宅内跑出来,玩命的大喊撕心裂肺的吼叫,心中充满了恐惧,却根本忘记了到底恐惧的是什么。村里人合力把我们按住,我们断断续续说出了所见过的,无非就和我刚才所讲的一样,那片血红和那一个白色的怪物。当时的我们太混乱了,事后我才知道,其实我们并没有完全跑出来,那个跟我们进入老宅子的外乡人并未出来。哎,当时也没问问他叫啥,想给人家家里人报信都难,真是修桥补路的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好人没好报啊。
  不过那时候可顾不得这个了,村里连同我在内的七个后生都吓得够呛,连同村民也被吓住了,谁还会注意这个呢。村子里再也没人敢进去了,大白天的都能闹鬼,更别说晚上了。就是现在,只要天一擦黑,村里人都绕着那宅子走,绝不敢靠近半步。
  从宅子里出来的七个人,当然也包括我,都开始了痛不欲生的日子。最初我们只是晚上会被噩梦吓醒,没几天一到晚上我们就会听到有人在哭,但问其他人,人家却说根本没听到,就连老宅子里以前出现的奇怪动静也消失了。
  再到后来就有人开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病故,但他们死前的精神都不太正常,我理解他们,因为我也是如此。我的情况日渐恶化,我不光会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哭声,同时我还会经常做同一个梦,在梦里我的皮肤慢慢的龟裂开来,从裂口处生长出绿油油的嫩芽,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令人胆战心惊。
  自从开始做这个梦,我就每天都会在睡梦中被惊醒。大约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吧,我的皮肤变得真的瘙痒起来,越挠越痒甚至有时候我会把皮肤抓破,不由自主的抓得鲜血淋漓。我去了市里的不少医院看过,涂了各种各样的药却根本止不住这种瘙痒。
  有一天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皮肤裂开了两道口子,口子里正在长出嫩绿色的小芽。我大惊失色,以为我还在梦里,但一切都证明我已经醒了,噩梦中的一切都发生在了现实当中!
  当时我的父母双亲还健在,我连忙找他们,但他们却只看到了皮肤上裂开的口子,对那些嫩芽视而不见。这让我又惶恐又忐忑,我只盼着这不过是我的幻觉,而我也只是不小心划破的两道伤口。
  可事不遂人愿,我的病情愈发严重,医院也对这种裂痕束手无策,最终我的整个手臂都裂开了,呈现了上百道小口子。而那些嫩芽在不断地长高长大,把我每个伤口撑得满满的,但却依然不为他人所见。”
  说到这里,黄大鹏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好似时隔多年还对那副场景有着深深的恐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是而已。
《鬼瞳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