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皮筋

    鹰眼不知李志明心中所想,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大喊道:“尸体靠近,快走!”
    “坏了。”李志明心中暗道一声,此刻再想解释却也来不及了。恐惧是会传染的,三人成虎的故事是说的谣言,却又是说的恐惧群体效应,李志明清楚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发出两道命令,鹰眼说跑,自己说停,只能更加混乱。
    一众人在绳索上既小心又冒进,走得跌跌撞撞,身形大乱但速度却没见快多少。眼见着尸体就要撞到了身上,李志明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都站住,不准动了!”
    李志明在魔鬼公司的威信不是一两天铸成的,魔鬼公司由他和蔡枫一手创办,短短数年内就腾空而起,列为世上的第四大组织,堪称和七组一样的横空出世之传奇。加之李志明讲义气重信用,魔鬼公司上下打理的也好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更难的是上下一心一团祥和,不唯亲是用能够举贤任能却又不避亲,端的是公道了得,故此大家打心眼里都佩服李志明,他在魔鬼公司说是一言九鼎号令如山也绝不为过。
    他这么一喊,当即魔鬼公司的人都站住了脚步,心中虽然恐惧,脚下却浑然不动。自然科学研究院的人可顾不了那么许多,那个卫戍部的人眼见着尸体撞到自己身上,也不敢开火生怕尸体飞溅出什么伤到自己,只用枪杆拨弄了一下尸体,期望它能改变漂动的轨迹。
    就那一瞬间,尸体猛然加速往前一冲,随即从尸体身上飞出一股黑气,瞬间笼罩了那人。那人当即好似定格一般愣在那里,然后竟然浑身颤抖,不断挠着自己的脸,可隔着隔离服,他哪里挠得到。于是他手忙脚乱的脱掉隔离服,然后用指甲挠去,血肉模糊皮肉掉落,双手已经看不出本色,而脸上也被他自己抓的一塌糊涂,直露出了骨头来还不肯罢休。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这一通忙活他竟然没从绳道上掉下去,挠到身体的时候才猛然惊呼一声载落水中,一阵扑腾后消失不见了。众人没有施以援手,因为前车之鉴足以证明,这时候谁碰他谁就会跟着倒霉,而相比甲虫蛊的瞬间繁殖和眨眼间的痛苦毙命,如此生不如死痛苦万分的蛊术反倒是更让人心悸。
    同时众人此刻也没空施救,那人挠动身体的时候,绳道受到干扰,左右晃动上下乱颤,所有人都跟着绳道来回摇摆起来。当即,有个魔鬼公司的员工就落了水,一会儿就没了声响,也不知究竟是生是死。还有一个也差点跌落水中,却被后面的海赫用气托住,这才站稳了身子。
    如今众人半没在水中,本来就有一定的浮力,身体不太好控制,又是这样乱颤,各个都有些吃不消。一众人不去救人,只得微蹲下身子全部进入水中,尽量降低身体重心,保持平衡。
    有一具尸体飘来近在程商眼前,说实话程商真想脚下发力高高跃起,从而避闪开来,可如此一来自己倒是能闪开,但落下的时候还能踏到看不到的绳子吗?况且大力之下,绳子将会加速颤动,别人又能否稳住,如此落下,那么绳子错位岂能落准?
    所以上跳避开可谓是害人害己,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做。想到李志明,程商就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按说自己出道的时候李志明还是个学警,根本不算是圈里的人,而最初自己还对李志明有些敌意,可如今自己就是很信任他。这是那种可托身家无比的信任,如果李志明告诉他此刻死就是重生,他也不会有丝毫怀疑。现在想来只怕那个眼睛很像李志明,却杀的自己和一众兄弟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估计是未来的那个李志明吧。
    尸体即将触碰到程商的时候,程商的心头还是砰砰乱跳,这是多少年都没有有过的心惊胆战了,因为一旦被尸蛊沾染上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一咬牙一跺脚,直目而对,就看着尸体寸寸逼近。就在要撞上还没撞上程商的时候,尸体竟猛然以一个很诡异的角度来了急刹车,随即一个急转弯朝着远处漂去,不慌不忙不紧不慢,一点也不似先前那般来势汹汹了。
    众人长舒一口气,纷纷照葫芦画瓢,也是一并化险为夷。他们在为李志明当头棒喝感到佩服的同时,却也为先前两个丧命的人感到惋惜。接下来又是几波尸体漂来,有了李志明以不变应万变的决定,倒也此次有惊无险,众人只是不紧不慢的前行,遇到尸体飘来便不再动了。
    万事都是熟能生巧,这走绳道也是如此,走得多了先前看着刁钻难走的绳道也顺眼了许多。眼见着再有四五十米的距离就到对岸了,走在前面的鹰眼下令停住了脚步,他扬声问道:“李总,您看到什么没?岸上光线暗,我看不太清,用红外眼镜也没能起效。”
    其实他们也想过用照明弹,但这天看着是无边无沿的,可谁知道有什么古怪,真是斜着朝天放上一枪,指不定惹多大乱子呢,故此也只能靠着鹰眼和鬼瞳三只异能的眼睛了。
    站在李志明之前的几人纷纷蹲低了身子,唯恐遮挡住李志明的视线。大家都知道,李志明的鬼瞳少受光线影响看的真着,实际上一般人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光的作用,光打在物体上无论是折射也好反射也罢从而映入眼睛,总之有光才能让人看到。
    最初,光线的变化也会对李志明产生很大的影响,可到后来这种影响却越来越小了。在先前剧烈的疼痛之后,而今李志明竟然有种感觉,在不久自己适应新一次的变化后,即便彻底无光也能看到东西。这已经不是夜视了,而是异能中的异能。
    异人之所以是异人,而不是超人,那是因为他们即便身体异于常人,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产生异变后,能做到很多常人所不及的事情。但却都共有一个不可逾越的界限,那便是这些人的异能所产生的原因和效果,大多都在科学可解释的范围之内。
    可鬼瞳的变化及原理却无法完全解释,即便是自然科学研究院也只能囫囵着说个大概齐。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多事情围绕着李志明来也就有情可原了,毕竟天生异象之人必有异事,作为异人中的异人,再怎么古怪也不为过了。
    其实还有一点是李志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的,那便是海赫所说未来的李志明言称关于太岁计划必须有四个人,这四个人分别是海赫、游魂、自己和翟清。
    海赫和游魂的确不同于寻常异人,目前已知的所有异人大多都是官能上的改变,或是器官或是血液亦或是身体机能和器官灵敏等,总之都是身体上的变化。但海赫则不同,他可以操纵空气,游魂可以改变灵魂,这除了用现代科学无法解释其产生原理外,更不同于了一般异人。
    而今李志明自己也成了一样,鬼瞳的确是器官,可自己却不需要光便能看清楚事物了,这已经超越了眼睛的极限,在原理上就彻底打翻打破了,甚至于这个世界的光学基础理论背道而驰。
    至于翟清,随着魔鬼公司的发展,她的异能之重要性愈发显著起来,异电就是个无法替代的东西。也有的异人身体可以绝缘,但却不能如翟清一般收集异电,所以翟清同样是独一无二的所在。
    李志明发现了鬼瞳的变化,一时间脑中思绪万千,险些忘记了自己所在何处,直到海赫低声呼唤,李志明才晃过神来。他说道:“对岸没什么,正如先前所看到的那样就只有楼梯,我建议宋励登岸后先不要冒进,探明情况保持警戒,待所有人都上岸了,咱们再做行动。另外也帮个忙架设一下绳索,方便后面的伙计过来。”
    李志明的隔离服顶端还扯着一根精钢线,既不触及水面,又可与大部队相连,一会儿到了对岸便能显现出其用处了。宋励答道:“恩,知道了。”
    宋励本来还有点不服气,想要跟李志明他们一争高下,虽然至今其志未改,但却也的确服了,人家就是厉害,怎么就知道能无招胜有招,不动就破了这尸蛊呢。
    鹰眼交代道:“既然离得近了,变更要加倍小心,切不可在最后关头乐极生悲功亏一篑。”
    宋励自然没敢放松,这建筑物里处处杀机,这时候还敢放松岂不是闹呢。他的脚下走到了绳索尽头,来回扫着寻到了一根绳子,站稳后另一脚也移了上去,说道:“又拐弯了,大家小心,依然是个下坡,倾斜的……哎呀!”
    宋励的身子向下一沉,却见他有些跌跌撞撞起来,整个人在水中时隐时现,宛如在平地般走路那样,仓促前行。猛然间他隐于水底看不清了,片刻后又高高弹起,与此同时破水而出的还有一根绳道,绳道宛如皮筋一样上下摆动,拍的水面水花四溅。
    宋励被扬在空中,估计是用了异能,整个人缓慢下落,说是缓慢却也不能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不过这也让他有了机会大喊一声:“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鹰眼猛然扔出一根荧光棒置于空中,就在宋励的位置。而赵业鹏则是一拳击碎了自己隔离服的密封层,从里面拿出来了鞭子,鞭子一甩卷住正在空中的宋励的身子,向着左边摆动,归于现在他们所战的较为安全的所在。
    这时候众人隔着有一段安全距离的优势便更加展现的淋漓尽致了,先前那个中了尸蛊的卫戍部成员无论怎样抓自己,都没碰到身旁的人,就是因为有了安全距离。而此刻众人很默契的集体向后慢慢倒退,有安全距离的所在,即便动作缓慢却也给宋励腾出了足够落脚的地方。
    宋励被卷住后方才安心了一些,暗道也多亏鹰眼和赵业鹏来了,否则自己估计就命丧在这里了。鞭子被扯得笔直,正好对应脚下绳索,宋励落足后晃了许多下才站稳。众人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再看下一段绳道,还在上下弹跳,只是愈发势缓,水花乱溅,如同众人心中一样凌乱。
    这下行了,绳子都靠不住了,前面哪里是绳道,简直就是个橡皮筋啊,如今又该如何到达对岸呢?

《鬼瞳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