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江宁的铜井村有一人养了一条母牛,十几年里,这条母牛生了二十八条小牛。牛的主人因此赚了不少钱。
十几年后,这条母牛已经垂垂老矣,不能再下田耕种。于是,村里的屠夫想要牛的主人将此牛卖给他,好宰了卖肉。
主人不忍心杀它,于是拒绝了屠夫,派遣一个小孩子继续喂养。等到这条牛寿命耗尽后,主人将它像人一样埋葬。
埋掉牛的当天晚上,主人听见门外有撞击的声音。后来一连好几个晚上都听到同样的声音。开始的时候,主人并没有想到是那条母牛在作祟。但是过了一个多月后,外面的撞击声更加剧烈,并且听到了牛的吼叫声和牛蹄踏地的哒哒声。这不但惊动了他,还惊动了整个村的人。
于是,村里的人都怀疑是原来那条牛在作怪,要求主人掘开埋葬的地方查验一下。
主人迫于村人的压力,只好将牛的坟挖开。没想到的是,埋葬在土地下面的牛的尸体居然一点也没有腐烂,特别是两个眼睛闪闪亮亮,跟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并且,牛的四个蹄子上面都粘有稻谷,似乎是它晚上破土而出后踩上的。
主人大怒,取刀砍断牛的四个蹄子,并且剖开牛腹,将粪土潲水等污秽之物浇在上面,而后复将泥土掩盖。
从此以后,夜间村里再也没有牛吼叫或踢踏的声音。过了不久,主人还不放心,又将牛的坟掘开来看,那条牛已经腐烂了。
2.拘忌
有一个侍郎,向来颇多拘束顾忌,每天出门前都必定查查老皇历,看看今天宜什么忌什么。每当遇到有人说到“死丧”这两个字,他就故意打个喷嚏或者吐一口痰,借以驱散晦气。如果在路上遇到送葬的队伍,他就急急忙忙往附近的亲友家里跑,然后脱下帽子和衣服,不停的扑打扬甩,以为这样就可以将晦气撒在别人家里,而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了。
这个侍郎略懂医术,于是有个名叫薛生白的朋友去他家看病。一大早薛生白就到了侍郎家里,但是等到中午的时候侍郎才出来见他。
侍郎出来的姿态更是奇怪,他脸朝屋内,背向屋外,由他两个儿子扶着他逆向走了出来。坐好之后,侍郎给薛生白诊断号脉,询问病源,但是这个过程中始终不肯回过头来。
薛生白心中害怕,以为侍郎的脸上有什么恶疾,所以他不敢面对来客。
薛生白问侍郎的家人:“侍郎是不是脸上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家人回答道:“哪里。我家主人脸『色』好着呢,哪里会长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今天喜神在东方,所以不肯背向东方。又因为今天辰巳相冲,所以他一定要等到午时才肯出来见你啊。”
3.归安鱼怪
四川一带有个奇怪的传言,说是张天师从来不路过归安县。
明朝的时候,有一个刚刚上任半年的归安知县,他与妻子睡觉的时候,半夜突然听到敲门声。知县起床开门去看。过了一会儿,知县回来了,他往床上一坐,对妻子说道:“没有什么人敲门,只是外面风大,门又没有栓好而已。”他的妻子侧耳听了听,外面确实没有其他声音了,照旧安心睡觉。但是她闻到丈夫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腥气,心中疑问一闪而过,并没有挂在心上。
从此以后,小至鸡『毛』蒜皮,大至人命案件,知县都处理得公公正正,光明磊落。归安县治理得井井有条。
数年之后,张天师路过归安县。知县没有去迎接他。
张天师说:“这县里妖气非常浓厚。”于是派道家弟子去叫了知县大人的妻子过来问话。
知县大人的妻子一到,张天师就问道:“你可曾在五年前的七月七日晚上听到敲门声?”
知县的妻子回答:“有啊。”
张天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的丈夫,不是你真正的丈夫,而是黑鱼精!你的丈夫已经在你听到敲门声的那个晚上被黑鱼精吃了!”
知县的妻子听了,吓得几乎晕倒在地,立即求天师帮忙报仇。
张天师摆好法坛,登坛作法。不一会儿,只见坛下出现了一条硕大的黑鱼,有三丈来长。天师用桃木剑指着黑鱼说道:“我本来是要斩杀你的,但是念及你在县里的这几年做了很多有政绩的事,姑且饶你不死!”于是,张天师取来一个大瓮,将黑鱼囚禁在里面,然后用符将瓮口封住,埋在县衙的大堂里,并用泥土筑建 的公案镇压。
黑鱼精在大瓮里苦苦哀求。
张天师动容道:“等下次经过这里的时候,我再释放你。”
从此以后,张天师再也不到归安县来了。
4.染坊椎
华亭县有个姓陈的人,他有一个妻子,一个小妾。妻子由于身体原因一直没有孩子,但是小妾生了一个儿子。陈某的妻子非常嫉妒。有一次,陈妻趁着小妾外出,偷偷将小妾生的儿子投到了河里。
陈某的邻居是开染坊的。邻家的『妇』人正在河里椎衣,忽然看见一个小孩顺着河流漂了下来,顿时心生同情,急忙下水将小孩打捞起来,一探鼻口,尚留一丝气息。于是,这个『妇』人慌忙抱着孩子往家里赶,熬了小米粥给小孩喂食。急急忙忙中,『妇』人忘记了她敲衣的椎还留在河边上。
陈妻虽然将小孩丢进了河里,但是还怕小孩没有死,于是又跑到河边去察看。河面上已经不见了小孩,只有一个木椎漂浮在水中。陈妻暗暗高兴,以为孩子已经沉水溺亡。她笑道:“我洗衣服正好缺少一个木椎。”于是将水中的木椎捞了起来,带回家里,悬挂在床侧。
当晚,有一个小偷趁着夜『色』偷偷潜入陈妻的房间,却被正在床上睡觉的陈妻发觉,陈妻一惊,立即大声呼喊。小偷狗急跳墙,取了床侧的木椎就往陈妻打去,一下正中脑门,陈妻当场脑破人亡。
第二天,在外的陈某和小妾听到消息,急忙回来报案。办案官员取验凶器,上面刻有“天生号”三个字,确认是邻居家染坊的木椎。于是办案官员传讯染坊的人。染坊主人的妻子将她救孩子丢了木椎的事情一一告诉官员。于是,官员将孩子还给了陈家小妾,而另查真凶。
类似的另外一个故事:
平望人王均,喜欢吃青蛙,他制造了一根铁针,长两尺左右,每捉到一只青蛙,就用针穿它的头颈,针穿满了就带回去作为菜肴。像这样持续好多年。一天,他到亲戚家做客,见到桌上没有青蛙,觉得十分不爽。晚上,亲戚留他住宿。半夜里,远处失火,王均攀到屋顶观看,见火势熊熊。亲戚家靠河居住,害怕盗贼顺着水爬上房屋,所以在河边『插』了数十根铁条,顶端都十分锐利,向锋利的刀刃一样。王均在屋顶远远地观望火光,幸灾乐祸,失足坠落,铁条正好穿过他的头颈,他叫得很惨。来营救他的人没有办法救他。后来有人在水中放了一把长长的梯子,大家沿着梯子往上爬,这才将他营救下来,但他已经死了。他死的样子像针穿青蛙,应该是他杀生的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