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走为上

  如果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可以同时看到21户人家,而且这21户都刚刚生下了一个女婴,那么也许眼前的一切。会让他们感到震惊不已。
  21个女婴几乎是同时陷入到深度僵化中的。说是僵化而不是昏迷。是因为她们身体僵硬,四肢伸直不可蜷缩,嘴角流着哈喇子,肌肤时颤时停,都以平躺的方式仰卧床上,光这些就足以让人崩溃,更何况这还不算,她们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脸上却有着成人才会出现的表情。
  是谁,谁都要被吓得站不稳脚跟。
  除了还有呼吸,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证明这二十一个新生儿依然活着。
  你也预料到。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县医院的急症将会挤满带着孩子的家长,并且所有人都束手无策,一场新的风波即将在医院上演。
  医院里的这事儿。将会如何收场,我已经完全顾不得了。因为这根本不是病。
  如果现场有“专业人士”在。会告诉你,此举就是老主任的鬼灵,正在所谓的“聚而归一”。她们的魂魄早就飞离肉身了。
  这事儿从头捋一捋,“嬅”因为意识到有人对她不利,所以从豆豆的身上游离,到了医院,将老主任的鬼灵打入21个孕妇体内,随即上了水果妇人的身,给老主任下了戾气符,为了防止我们破符,再用穿心针将其母子阴阳相连,当我们赶到时,被一群蚊子弄得焦头烂额,差点死在小丁的利爪之下。幸亏最后我“唤”出了豆豆;“唤”出“嬅”仅存的一点良知,总算暂时脱险……
  细算算,已经有一家三口外加一名医生,拢共四条人命,白白搭进去。
  整个过程,我说起来都嫌繁琐,可“嬅”凭借一己之力,便在不知不觉中完成,并且弄得我们毫无招架之力。
  一想这些,我脑袋疼的厉害,就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拳。最要命的是,“嬅”做了以上这一切,所炼养出来的21条婴灵,才刚刚现身?!
  我不知道它们是被派做什么用场;也不知道那二十一条刚刚诞生的小生命,是否最后也难逃厄运;更无意了解,“嬅”出于什么动机,又将它们引到我们这来。
  所有的疑问,就要先被搁置一边,因为摆在我们面前的情况很严峻。
  几乎能用上的灵物都已经受伤了,被尸养蚊叮咬成泡水海参一样的金蚕,现在哪里还有原来的凛凛威风,黑白无常也震的震,伤的伤,虽然我看不到,但事实一定如此。
  窗户“噼里啪啦”的响了不停,窗户外面鬼影婆娑,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逼仄而来的阴森与邪恶。
  “看上去很凶险!”我努力的平和的说道。
  身边传来的声响,我转头去望祝子君,她正蹲着身,用身上的小刀,剖开金蚕身上的一个个小包。刀尖一碰,绿色、黄色、红色、黑色各种各样的颜色混杂在一起的脓液,从破裂的伤口渗出来。
  我看得头皮发毛,这种“疗伤”的方式,实在残忍。
  “是在排毒吗?”我轻声的问道。
  “是!”四眼言简意赅。
  空气中飘荡起了一股异常难闻的腥臭味。
  祝子君气血上头,又怜又疼,双眼布满了血丝,此时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干着手中的活计。
  不一会儿的功夫,金蚕身上的小包,都被割破了,虽然肿是消了下去,可它也奄奄一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偶尔抽搐一下,以示它还没死。
  干完这些,祝子君用刀割破了手指,挤出血液,然后放到金蚕的嘴边。金蚕却丝毫提不起食欲。
  “怎么样?”宋老头警惕的看着窗外的动静,然后低声的问道。
  “我不知道,”祝子君摇摇头,“起码它需要好好休息,禁不起折腾了!--你的呢?”
  “也伤的不轻,”宋老头神色怆然,黑白无常现在已被收进了荷包袋子里,“照这架势,得好好调养调养。”
  他们一言一句对着话,喻示着我们正身处险境。
  事实是摆在面前的,21条婴灵就在窗外,照“嬅”费了那么大功夫来炼养它们,就可以想象出来者不善。我们是否能够抵挡得住呢?
  老秃驴跨前一步站到了祝子君的身前,“要不咱们找个机会先撤?”
  窗户突然停了下来,就像听见了老秃驴的说话。
  紧张的气氛不停的在酝酿,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个点燃爆。
  宋老头也不答话,从腰间取出了最后一根开过光的红线,他往左走了两步,将红线的一头系在门把上,另一头推掌送出,勾在客厅另一边的桌子上,那条红线,便拦在了我们的面前。
  老秃驴见状,也不敢大意,随手便将自己的手指咬破,滴了一滴学在红线。那滴血,并不坠落,而是沿着红线一路滑下,慢慢的渗透融入了进去。
  “大概能抵挡多久?”四眼问道。
  我看得云里雾里,四眼却已经明白他们此举的目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足够我们离开现场!”宋老头摸着下巴回答道。他的脸上依旧愁容满面。
  我以为见鬼就必须打,是无处可逃的。但似乎他们另有办法。这倒是打开了我的思路,“打不过,跑为上!”估亩台扛。
  既然能想到办法,暂时离开那再好不过了。总比在这里硬拼硬,最后落得个两半俱伤要强。
  我不自觉的看向门口,才发现四眼早就站在了那里。他像警犬似的嗅着鼻子,然后回过头朝着老宋点点头。
  “你怎么样?”老宋再次去问祝子君。
  祝子君小心翼翼的捧起金蚕,端到了脖子的领口处,金蚕扭动了两下,便朗朗跄跄的钻了进去。
  “吧嗒吧嗒”窗户又开始响了,只不过并无先前那么激烈。
  “咱们得想办法骗过它们!”宋老头说着话,猫腰来到了房门口。
  就在这时我看见窗外闪过一条淡淡的影子,影子很小,虽说看不太清,但第一时间分辨出,那便是婴灵。
  老秃驴摆手一挥,从他的袖口飞散出点点荧光,荧光在红线后面,立起了镜子一般的光墙里。
  光墙里竟然出现了我们几个人的身形,“我们”或站或蹲,栩栩如生。
  “这是在干什么?”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鬼能让我们看到幻觉,咱们也能让它们用个障眼法。”四眼压着嗓子,轻声的跟我解释道。
  “这也可以?让婴灵以为我们还在现场,趁此机会,咱们赶紧离开?!”我看看那道光墙,再看看四眼。
  “是这个意思!”
  四眼刚解释完,宋老头已经打开了房门。
  “憋着气儿,别呼吸,别破了那障眼法的气场,咱们趁其不备。”四眼又说道。
  尽管我觉得有点窝囊,但识时务者为俊杰,欲攻先退,。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四眼最后总结道。
  我屏住呼吸,出门的时候,还特地回过头望了一眼,先前的那个婴灵,又从窗户飘过,然而它此时却是盯着那道闪着荧光的影墙。
  我们蹑手蹑脚的出门,然后沿着楼梯小心翼翼的走下去。此时心里特别紧张的。因为迷惑鬼和迷惑人不一样,任何一个差池,比方说呼吸声重了,都有可能打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阴阳平衡。
  像蛇一样!
  我突然有点灵物。蛇没有眼睛,看不见猎物,靠得是热感确定对方的位置,而鬼也是一样,它们有特殊的“器官”,能够用一种我不知道的方式“感知”着我们。
  我正在庆幸,就在这时留下却响起了脚步声。
《打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