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篇(1)

  万古如长夜,大道即长生!
  我叫古长生!
  自幼无父无母,我本无姓名,只是一个留宿街头的小乞丐。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刚和一只野狗争抢食物的我,蜷缩在街头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个脏兮兮的窝窝头,一点点的啃着。
  就在那个夜晚,我遇到了改变我一生命运的人。
  他身着一身青袍,面貌普通,一双眸子很明亮。
  他身上的那股气息,让我感到很舒服,有种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感觉。
  “跟我走,以后你不会受冻挨饿!”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很温柔。
  在街头混迹多年,我见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警惕心很高。
  但是在这个人面前,我却对他很信任,没有丝毫的警惕。
  仅仅一句话,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跟在了他的身后。
  古长生。这个名字就是他赐予给我的!
  而我,从这一天开始,也成为了他的弟子。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名字,他自号闲云,说自己只想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逍遥这片天地间。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只知道跟着他,我不会再挨饿受冻,不会再跟街上的野狗争抢食物。
  师父说,他一生收下了很多的弟子,但是没有人能够真正的传承他的衣钵。
  收下我,也是心血来潮。
  大雪纷飞的那一晚,他冥冥中感应到自己的传人出现,从而找到了我。
  师父教我道法,倾囊相授,没有丝毫的保留。
  我不止是将他当成了师父,也把他当成了我的父亲,当成了我最亲的人。
  百年之后的一天,我突破了自身的某道瓶颈,兴奋不已。激动的去找师父,想把这样的好消息跟他分享。
  但是当我来到师父居住的小湖边的时候,发现湖边的木屋里走出了一个陌生的青年。
  青年看到我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对我轻声说道:“你就是古师弟吧?”
  “你是……”我疑惑的看着他。
  “我是你的大师兄,青绝!”他对我点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异样之色,微笑说道:“我们知道你的事情后,对你都羡慕的很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不给我回应的机会,身影一闪,直接消失了。
  他的身影虽然消失了,但是他脸上的那种笑容,却让我感觉毛毛的,背后有种莫名的寒意升腾,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长生,进来吧!”
  这个时候,小木屋里传来师父那沧桑的声音,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我从愣神中惊醒,急忙走进木屋之中。
  百年的时光,师父的样貌已经大变样了,曾经青年的模样,短短百年的时间,已经变得白发苍苍,脸上皱纹很多,身上也浮现出了很多的老年斑。
  特别是那双眼睛,曾经那明亮深邃的双眸,此时已经变得很浑浊了。
  修道之人,精气神不是普通人可比的,寿元更是绵长,永驻青春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知道师父为何会在短短百年内变成了如此老态龙钟的模样,但是他在我心中的地位一直没变过。
  师父咳嗽着,好不容易稳了下来,脸庞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之色。
  “突破了?”师父看着我,温和的问道。
  “嗯!”我狠狠的点点头。心中再次升起些许兴奋情绪。
  卡在这个瓶颈好几年的时间,终于突破了,肯定兴奋啊!
  师父对我招招手,我领会其意,走上前去,伸出手掌。
  师父将手放在我的掌心上,一股炙热的气流从师父的手中出现。顺着我的手掌涌入我的体内。
  每次突破一个境界的时候,师父都会这样做,用他的话来说是探测我体内的力量,实力上每次我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师父会把一部分力量留在我体内。
  这应该算是另一种方式的传承吧!
  甚至我这些年都在想,师父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是不是因为把力量过渡给我的关系。
  师父没有说。我也不敢问,但是对于这份恩情,我会永远牢记心中。
  “咳咳咳……”
  老师剧烈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咳出了一口血。
  那朝我体内输送的炙热的力量,戛然而止。
  师父的身体颤抖,我急忙扶住他的身体。焦急紧张的说道:“师父,你……”
  “我没事!”师父对我摆摆手,喘了几口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看着我关切紧张的眼神,师父微笑,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以前留下的病根了,暂时还没有大碍。别担心!”
  不等我开口回应,师父温声说道:“长生,你已经跟了我百年了,也是时候离开了!幼鹰终有翱翔天际的一天,你不可能永远的避在我的羽翼下,是时候寻找你的路了!”
  “师父……”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师父,心中慌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百年来,我一直跟在师父的身边,从未离开过,我将他当成了我最亲的人,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天。
  师父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些许的慈祥,轻声说道:“该教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就要看你自己的了!修道之路,艰难坎坷,要有大毅力,大决心……还有,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这一点你要谨记!”
  我眼眶微红,怔怔的看着师父,嘴角抽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吧,等你在外面闯出一番名头的时候,有机会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就行了!”师父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不求你能有多大的成就,活着就行,只有活着,才能有希望!”
  我轻轻的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刚刚在木屋前见到的那个青年。
  “师父,刚刚来这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大师兄吗?”
  我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有多少师兄?他们这些年为什么都没来拜见过您老?”
  关于师父收了多少弟子的事情,他一直都没有跟我提及过。
  听我这样一说。师父脸色微变,随后轻叹一声,神情有些落寞的说道:“曾经收过不少弟子,现在加上你,还剩三个,其他的都已经死了。你那个大师兄,以后你离他远一点,最好别有任何的交集……记住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人心是最可怕的东西,不要轻信任何人!”
  师父似乎话中有话,还没等我弄明白师父话中的意思,他轻轻地一挥手,一股炙热的力量包裹着我,将我推出了木屋之外。
  “去吧,去闯属于你自己的天地!”
  师父的声音飘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我站在木屋前,直接跪下来,狠狠的磕了三个头。
  站起身来,看着木屋,我很坚定的说道:“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不会给您老丢脸的!”
  说完,我擦了擦眼眶中的泪水,转身大步离开。
  百年光阴,一直待在这里,在我心中,这里就是我的家。
  游子离乡,出外闯荡,誓要衣锦还乡。
  稚鹰高飞,天高海阔。
  远离这里,我身化残影,在山林之中快速奔行,放声长啸,发泄心中的抑郁和些许的激动。
  离开师父让我感到有些难过,但是外面世界,也让我很向往。
  就在我即将冲出这片深山老林的时候,一道微弱的气息锁定了我,让我心中一凛。
  我顿住了脚步,立在一株老树顶端,看向正东方的位置。
  在那里,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树下,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
  正是我那位大师兄,青绝!
  他对我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小师弟,可有时间聊一聊?”
  我警惕的看着他,轻轻一跃,身影闪动,来到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静静的看着他。
  我对这位大师兄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虽然他表面温和,但是却给我一种有些森冷的感觉。
  师父刚刚也交代过,让我远离这位大师兄,虽不知为何,但是对于他,我已经有了很深的防范之心。
  “对我这么警惕,是不是师父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道:“师弟,有些事情,你不了解,我也没法跟你解释太多的东西。今天我来找师父,我也算出他必定会让你离开那里,所以提前在这里等你,只想告诉你三件事!”
  我微愣一下。随后沉声说道:“什么事?”
  “第一件事,加上你在内,师父在千年之中,收了十八位弟子,你是陪伴在师父身边最长的,让我们很羡慕嫉妒!第二件事,众多师兄弟之中,现在只剩下我和你,还有三师弟,只剩咱们三人了,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看着我,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轻声说道:“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我看着他,没有回应。
  他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更盛,语气轻柔,说道:“咱们修炼的炎神诀,是师父创造而出的,你真的以为他将完整的炎神诀教给咱们了?第三件事,那些师兄弟的死。都跟炎神诀有关,爆体而亡,尸骨无存。我和三师弟研究过,师父将我们收为弟子,只不过是在我们身上试验炎神诀的弊端而已,你的体内,是不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炙热灼烧的痛楚?”
  我挑了挑眉头。依旧沉默。
  他说的没错,我的体内每隔一段时间确实会传来炙热灼烧的痛楚,不过师父说过这是正常的,说炎神诀本就是堪比仙界的功法,太过霸道,随着实力的提升,以后就会适应了。
  现在听青绝这样一说,我心中难免有点嘀咕了。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的话,你和三师兄怎么会没事?”我沉声问道。
  他微笑着看着我,说道:“这也是我在这里等你的目的了!我和三师弟运气好,遇到了九峰大人,是他指点我们,驱除了我们体内的弊端。我不想让你步上那些死去的师兄弟的后尘,所以才为你指点明路。跟随九峰大人,绝对能让你……”
  “哦,闹了半天原来是当说客啊!”我直接打断他的话,面带嘲讽的说道:“拐弯抹角你也不嫌麻烦,你们愿意当别人的走狗,不代表我也愿意!”
《葬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