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催命魂香

  外面突然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透明的窗户玻璃外,有了一丝迟来的白色,对于白色,我想到了我的骊姬,她穿的白衣,如仙女般的不染凡尘。
  这在初春是很难得的一次,温度降了很多。
  院子里的动静太大,我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频住呼吸不敢吭声,祠堂里的异动,像是在回应着外面的动静。
  白布抖动着,像活物般,祠堂的老旧木门剧烈的摇晃,李珊珊突然推了门,推出了一条缝!
  透过门缝,她正冷眼注视我们!
  几乎在同一时刻,门开的瞬间,屋子里的光线猛然黯淡了下来,我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一根蜡烛的火苗闪了几下!
  来了!
  气氛猛然间紧张起来,一盏烛台上的火苗嗖的一下熄灭了!
  砰地一声!
  伴随着李珊珊的冷哼!
  我再次回头,祠堂的门,门关上了!
  “你们真的要和我作对?”李珊珊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老村长转身,我吓了一跳!
  只见老村长扑通一声跪在了蒲团上,老泪纵横的抬起头,望着牌位还有墙上挂着的那副画。
  他语气有些哀伤:“不肖子孙拜谢祖宗!”
  婶子也跪了下去,趴在地上,一声不吭,她完全吓傻了。
  我站在原地,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看看门又看看供桌,一边是越发急促催命般的晃门声,一边是村长念念有词的祈求,我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咣当一声!
  我猛然抬起头,门没事,但我回头看向供桌时,却看到几块比较靠后面的牌位,突然诡秘的齐齐倒下了!
  牌位覆盖在了小棺材上,上面连接小棺材的红线断开了!
  像是给棺材盖上了盖子一般!
  “请祖父出位!”老村长猛然间嘶吼道!
  我下意识的望着牌位,也许你不会相信,一个牌位,竟然在红绳的牵动下咔嚓一声,竟然莫名其妙的倒下了!
  我注意到,这个和先前的不一样,先前的倒下后绳子断了,这个倒下后,绳子完好无损!
  这是拒绝吗?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这…这……
  “不肖子孙恳请曾祖父出位!”老村长再次严肃的哀求道!
  婶子站起身给上了香!
  这一次的牌位,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老村长连连叩首!
  “不自量力!”李珊珊冷冷的声音传了进来,似乎是在嘲笑着谁!
  这时候,老村长回过头,面容如同冬天的霜打茄子般阴沉,他看着我提醒我闭眼,说不该看的,永远都不要尝试去看。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跪在了蒲团上,三个人依次的跪着,但说真的,我还是没忍住,强烈的好奇心,促使我多看了几眼!
  香炉中,一大圈浓烟,像是一朵绽放的小蘑菇,瞬间放大,像是被引导般的,悠然的飘向房顶!
  我看的呆了,刚刚那半根烟花筒般的高香,在一瞬间,不到三秒内突然燃尽了!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烟鬼,一口气把整根香烟抽到只剩下烟屁股,这香燃烧的速度绝了!
  一阵风从门缝吹了进来,白布摇摆,打在身上,供台上仅存的香烛,被吹的来回晃动,我们的影子也被拉长,也跟着火苗晃动,我的心也跟着摇晃。
  侧过脸,屋外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灰白色的,像是老旧的白炽灯颜色,屋子里最后的光明,一直在闪烁,风雨飘摇,随时都会熄灭。
  李珊珊的笑声,像是信号一般,她笑的越得意,门就晃动的越厉害,
  我没有闭上眼睛,因为我还还发现,墙壁上挂着的那幅画像,一个穿着清朝官服的老者,这个画出来的老者,像是活过来一般,栩栩如生的端坐在画像里的椅子上。
  威严的气势,让人敬而生畏,特别是老者的眼神,有些微微发怒,但又暗暗隐忍!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这祠堂里充斥了太多的诡异,我已经有了一丝心理准备,可当我再次看像观察画像时,脑子里翁的一声一团浆糊!
  我吓了一跳!
  画像上的老者在看着我,眼神带着怒意,皱紧了眉头,是的,皱紧眉头。
  我立即闭上了眼睛,不管是不是我的幻觉,我还是本能的自我保护,闭上了眼睛。
  很快,晃动的门安静下来,前方传来咣当一声轻微的响动,紧接着老村长的声音又传来了:“各位先祖,救救我们吧!”
  一阵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寒颤,这风很冷,冷到骨子里。
  我本能的睁开眼睛去看,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的缘故,我发现了恐怖的事情,供桌后面,墙壁上画像中的老者换了一副模样,此刻眯起了眼。
  而且画像上的手,也握了起来,他给人一种有些坐不住了的感觉。
  我印象中先前看到的,应该是很自然的,手也是搭在椅子前的扶手上。
  难道是我看错了?不会吧?
  微弱的月光中,我挺直身子,看到了供桌上,又有两个牌位倒下了,倒下的时候都牵动了红绳,而且这次我还发现,四个大白碗里,米和水里的红绳突然绷紧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总觉得要坏事!
  立即去把玉佩拿了回来,这个时候了,不能计较太多。
  回到蒲团上,感受着无声的较量,围绕身后的门从拉锯进入了疯狂的阶段,那晃动的频率像是啄木鸟啄木头那么快!
  我的心提了起来,浑身绷紧,我甚至觉得破门之时,就是我丧命之时!
  咣当…咣当…咣当…咣当……
  我猛然抬头,微弱的火苗来回的闪烁,供桌上的牌位哗啦啦的倒下一堆,像是触动的多米牌!
  老村长啊了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
  “哈哈哈哈!”李珊珊得意的冷笑着,笑声听得让人绝望。
  婶子连忙走过去上香,想要点燃另一根蜡烛,但被老村长制止了,他说点不着的,生命之火,燃尽了就是燃尽了,再也点不着了。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供桌上只剩下最后三个牌位,最好的位置上,最神秘的三个牌位,那牌位就像时那微弱的火苗,成了我们最后的希望。
  “江晓,闭上眼睛!”老村长忽然极其严厉的呵斥着我!
  我啊了一声吓了一跳急忙闭眼,这时候老村长冷冷的开口:“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家门惨遭屠虐,是我的错啊!我愧对列祖列宗,那就让我就和儿媳妇,来赎罪吧!”
  “干嘛!父亲,不要!你要干嘛!”婶子忽然急了。
  我想睁开眼睛,但村长在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提醒了我:“有些东西,不能看!”
  我憋得难受,哦了一声,但心里跟猫挠的一般,奇痒无比!
  好奇心害死猫,这话说的一点不假!
  我最终没能忍住,睁开眼偷瞄了一眼,这一眼,永生难忘。
  我面前的婶子和老村长,几乎同一时间浑身一震,像是被电击了一般,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的青面獠牙,两人先是一动不动,但在几秒钟过后。
  几乎同时举起了手,握成拳头,突然摇摇晃晃的往门边走去,而且他们还踮起了脚尖走路!
  我眯着眼,这走路姿势,我吓得半死!
  村长和婶子,为何会突然踮起脚尖?鬼上身?
  我回头看了眼牌位,果不其然,三个牌位中,两边的牌位都发生了变化,那是不是……
  我本能的想到了先前,李珊珊走路的样子,正常人谁会踮起脚尖走路,而且那姿势真够渗人的,不像是活人,到像是戏台上唱戏的角色。
  门在剧烈摇晃后,被推开了一条缝,李珊珊双眼泛着绿色的光,也惦着脚尖走了进来,双方相遇,在祠堂里对视一番,然后扭打在一起,嘴里还发出怪异的声音!
  就在这时,挂在祠堂里的白布,突然哗啦啦的飘扬起来,蜡烛熄灭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嘶吼不断,不断传出一对男女异常的惨叫声,我知道,声音虽然从他们喉咙发出,但那根本不是他们的声音。
  “他们都不行,你要不要试试!”李珊珊大喝一声,我听到身后的牌位咣当两声,那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本能的往前爬着,我看不清屋子里的情况,只能凭借耳朵去听,从较量的开始到现在的尾声,我一直都在感受着这里的气氛。
  屋子里不止三个人的声音,先前有过年轻孩子的童音,后来就慢慢变化着,由孩子变为成年人,最后变成老者。
  “什么交易?”李珊珊忽然莫名其妙的问道。
  房间里迅速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风顺着大开的门灌了进来,白布不断的飘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的眼睛被风沙吹的眯了起来,这风冷到极点。
  我心里疑惑,李珊珊说这话什么意思?
  明明没有人说话啊?
  吓唬我?
  “好,一言为定,记住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后,那特别的魂魄和江晓,我要挑一个带走!”李珊珊不容置疑的说。
  李珊珊笑着离开了,祠堂内恢复了平静。
  我傻眼了,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在暗中,达成了什么对我和骊姬不利的交易?
  妥协了?
  没有人告诉我,是或者不是……
  黑暗的祠堂里,充斥了诡异的气息,烛台的蜡烛依次亮了起来。
  祠堂里恢复了光亮,一片狼藉,老村长一瘸一拐的爬起,惦着脚尖,走过去点燃了一根香,神色蓦然的插进了香炉中,这是我们的催命香。
  婶子也翘着脚走到了我的身后,我回头时见她变了个人一般,红了眼睛,也许人在自身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都会这样选择吧。
  老村长虽然没有动作,但看得出来,他犹豫了……
  婶子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我,这时候我的手心陡然间热了起来,玉佩滚烫着如烧红的石头。
  “你们不许碰我相公!”哭声忽然从玉佩里传出,我来不及惊喜。
  婶子突然偷袭了我,死死的勒着我的脖子,猝不及防我被卡住了咽喉命脉,我明白,婶子身上的东西还在!是他们在作怪!
  我根本打不过这些东西,此刻我的呼吸变得困难。
  “交出玉佩,你可以活!”婶子的嗓子里忽然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瞪着眼睛,蹬着腿,紧紧的握着拳头,从被勒的变形的喉咙里发出了我的决定:“休想除非…我…死……”
  “你放开我相公,我答应你,我跟你走……”手心传来骊姬虚弱的哽咽,我心头一颤,呆了呆,忍不住鼻子发酸,握紧拳头仰着头,一阵心疼,眼泪抑制不住的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发热,温度陡然提升,烫的我手生疼,一阵酸麻,我的手条件反射的被动松开了,眼睁睁的看着玉佩掉在了地上,啪的一下!
  玉佩碎成了两半!
  我脖子上的手臂,突然暂缓了压迫,我却瞪着眼睛,红了眼!
  我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我拼了命的挣扎,手脚并用,我咬着那胳膊,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相公,别闹了,你说过要听我话的,这一世,就让我再好好看看你吧。”骊姬在我面前出现了,十年了,十年来骊姬第一次在我面前出现,但是却是一个模糊的虚影,模糊的几乎成了透明的。
  骊姬依旧白衣如雪,冰清玉洁,眼睛大而明亮,如宝石如星辰般璀璨深邃。
  她嘴角的笑意,依旧如从前,我们遇见的那天的样子,嘴角好看的弧度,皎洁的神韵,她看着我,泪眼婆娑,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我发现,她那好看轻柔的长发,曾经那一袭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此刻却如窗外那醒目的白色,我咬牙仰着头,眼泪收回了眼眶,我望着窗外,雪花飘落的世界,视线的尽头,是皑皑的雪……
《阴妻艳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