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慢慢的,猫声越来越近,一只只野猫从黑夜里露出身子,成群结队的往屋子里试探着。
看到如此诡异的情景。饶是我知道自己有五鬼护身,也不禁打了个冷颤,往后缩了一缩。
那法师看到群猫如此之多,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后,他似乎觉得情况不对,掐起手指算了一下。
“糟糕,我怎如此大意,居然不知今天是巳亥相冲之日,阴气极盛之时,唉……”
那法师很悔恨的拍了一拍额头,听他的话,似乎是因为今晚的丧事选错了日子,导致群猫汹涌而至。
我撇了撇嘴,在心里腹诽着:“有空后悔,倒不如想办法处理眼前这茬子事,到时猫冲了进来,我看你怎么哭。”
谁知道,我还没想完。那法师就朝着身旁的人大吼一声:“米来。”
身旁一个穿着同样衣服的小伙子,恭敬的把一碗米递给法师。
法师接过米之后,又拿过三支点着的红香,跺了几跺脚,闭着眼睛,双手朝手中那碗米比划着。
接着,法师嘴里吼出一个“敕”字,手一抖,就把那碗米朝门外一洒。
“喵呜”汹涌而至的群猫哗的一声散开,似乎很畏惧那些米,有的猫被米撒中,像是被火烤了一样,痛得在地上嗷呜嗷呜的直打滚。
看到这一幕,我张大了嘴巴,这法师手中的米是啥玩意,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来着。
更让我惊奇的是,这些猫居然清一色的后退,一步也不敢靠近有米的地方,哪怕那地上的米粒只有一两粒。群猫都把那里当成了禁地,一点也不敢碰,只得在米圈外弓起身子,竖起毛发,张牙舞爪的盯着法师,但就是不敢上前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拿扫把的拿扫把,没扫把的就端起家里的椅子桌子,总之就是想方设法,把围在门口的猫群赶走。
一阵鸡飞狗跳,直到那些磕碜人的喵呜声消失了,猫也不见了。大家才松了口气,重新返回了屋子里。
他们折返,也就意味着我今晚注定了失败,那白布,是绝对拿不到手了。
正想着怎么溜出去,屋子里一大婶的话,让我的心紧绷了起来。
“咦,这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面生,你看他的眼睛,怎么是白色的?”那大婶指着我的左眼,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这里来。
“这回惨了……”我心中一个咯噔,心头一阵苦笑,师傅呀师傅,你徒弟今个儿被你害惨了,要是徒弟被人揍扁了,清明重阳,你记得多上几柱香。
我闭着眼睛,等候这些亲属随之而来的怒火。
也就在这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猫叫在屋子里响起,再次绷紧了众人的神经,也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糟了,那是我家养的猫。”一个老头惊呼道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猫崽子,要是被老娘逮住非揍死他不可”又是一大婶,接下了老头的话。
“说这么多有个屁用,快把那猫找出来。”法师脸色一变,吼了一声
于是,众人再次手忙脚乱的寻找猫声的来源,我也弓着身子,假装着帮他们寻猫,但脚步尽量的悄悄后移……
谁知道,那法师的身子就挡在我的身后,他也在找猫,不过他刚好挡住了我后挪的空间。
苦笑之下,我也只能继续低着身子,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突然间,我看到桌子下,似乎有些亮光,还是幽绿色的。
就在我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嗖的一声,一个瘦小的身子迅速的从我身边掠过,朝那睡在草席上的张老太飞奔而去。
“快,快抓住那只猫”法师在我身后大吼着,可还是晚了一步,那只猫从我身旁掠过之后,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从尸体的面门一踩而过,迅速溜走。而盖在尸体头上的那块白布,也被这猫的爪子弄到了地上。
白布脱落之后,张老太的脸就在一个呼吸间发生了变化,由黑变青,由青变紫。脸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似的,迅速的瘪了下去,简直比变魔术还精彩。
“快闪开呀……”我身后的法师脸色一变,使劲的朝站在张老太身边的那人摆手。
站在张老太旁边的,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面容白皙,鼻梁高高挺起。
虽然那小伙子听到了法师说的话,可他还是一脸茫然得站在那儿,没反应过来。
于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脑子都转不过来的事情。

于是,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脑子都转不过来的事情。
被黑猫跨过之后,那张老太的尸体,呈90度式的挺起,刚好是那小伙子的方向,砰的一声。两人脸对脸,嘴对嘴的粘在了一起。
这一幕,差点把人的下巴都惊得掉了下来。
更有甚者,不是先害怕,而是扑哧一声得大笑。
直到法师一声大吼:“快把他们分开,别让尸体吸走了人气。”
愣住的众人这才慌忙的上前掰开这吻到一起的一人一尸。
刚那说话的老头老太,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娘呀,儿害得你晚节不保,儿有罪呀。”
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张老太沾了便宜,毕竟人家小伙子年轻高大,也算帅哥一枚呀。
没来得及多想,趁着他们手忙脚乱,我迅速拿起了地上的那块白布,攥进怀里,悄悄的溜了出去。
出了门口,我又是使劲的一阵小跑,等跑远了再次回头看时,就看到一个那个小伙子蹲在门口,使劲的扣着喉咙。
大哥……我只能默默的替你默哀着。
第十三章 阴山令旗
从张老太家出来,我没敢在才村里逗留多久,连夜翻山越岭赶回了家。
“师傅,我回来了……”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刚到门外,我就有气无力的朝屋子里喊着
这时,我才发现了一副让我眼珠子都凸出来的一幕。李枫这货居然在厅里翘着二郎腿,大口大口的吃着鸡腿,喝着小酒。
看到我回来,李枫一只手摸了摸嘴巴的油,口中含着一大块鸡肉,含糊不清的朝我说道:“回来就回来了,师傅看得到,不用这么大声来着。”
我……这叫大声吗?我都累了个半死了好不好,尼玛的,我冒着被砍成碎片的风险去偷布,你倒好,在这优哉游哉的吃鸡腿。
我耷拉着身子,走进屋子。直接搬了张椅子,彭的一声在李枫身边坐下。
“师傅,我说你也忒不厚道了,我累得半死不活,你待在家里逍遥快活的吃肉喝酒。”
“额……,其实师傅是因为昨晚担心你,所以饿了一夜,今早补补来着。”李枫心虚得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不屑的鄙视了他一眼,这话,我怎么都像是他在替自己找借口
“咋了,还算顺利吧,白布取到手了没有。”见我不岔的鄙视着他,李枫忙转移话题
我把白布从怀里拿出来,递给他说:“拿到了。”
李枫咬着鸡腿,朝我摆了摆手:“不用给我,你自己留着,晚上再用,现在你去洗手吃饭去”
我应了一声,忙跑到水井旁随意的洗了下手,回到桌子前面,也不客气,拿起一个鸡腿,就大口大口的咬着。
“对了,师傅,你说猫为什么会怕米呀?”吃着吃着,我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幕,想起了那法师手中的那碗米,威力大到把所有的猫都吓跑了。
李枫吐出一块鸡骨头,轻蔑的说道:“你说昨晚那家伙端着的米呀?那是问路米,每一粒都是一头尖而另一头圆的。之所以能克制野猫,除了他给米下了法咒之外。还因为问路米在五行中属金,至阳,天生是阴邪的克制之物。”
“不过,要是我,用不着那么搞那么多没用的,直接挥一挥旗子就搞定了。不像那家伙,又是吼又是叫的”顿了顿,李枫又不以为然的轻蔑道
我……这老头,果然派阴兵阴将跟着我,我的一切行踪他都了如指掌。
一顿狼吞虎咽后,疲惫得我就滚回房间睡觉了,除了补回昨晚没睡的觉外,还有重要的一点,用时间来抚慰我那受伤的心灵。
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要么就是被人无端破坏。老头再次像幽灵一样,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而且,还是在三更半夜的时候。
“起床,跟着我来,不要说话”老头神神秘秘的叮嘱我
我揉了揉眼,看老头这神态,似乎又要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直跟着李枫,我们来到了屋后的水井里。
水井旁,已经摆了一个阴坛,地上,还有一根小棍子,和那张我在张老太头上偷回来的白布。
“师傅,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小心翼翼的在李枫身边问道。我真闹不懂,明明是自己的家,还弄得自己像贼一样。
“别说话,我现在给你祭炼阴山旗。”李枫虚指嘘了一声。
李枫嘱咐道:“你什么都别说,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他让我跟着他手掐五鬼指,走五鬼禹步,然后奉请五方五鬼,五方煞神降临。
过后,李枫用黄香,在白布上画了好几个花字,然后再拿出毛笔,用黑墨画了一个骷髅,骷髅下,是一张我从没见过的符咒。
“闭眼,转身,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回头。”突然间,李枫神情肃穆得朝我吩咐道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转过身,背对着李枫,哪怕我现在心里再好奇,我也不敢转身,毕竟李枫可是下了死命令来着。
三更半夜的晚上,两个人在水井旁捣鼓着神神秘秘的东西。没有任何的声音,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那些吱吱的昆虫声。
不对,还有轰隆隆的声音。突然间,身后传来了一股轰隆的水声,哪怕我不回头,也知道那水声源自于身后的水井。
水井里头似乎翻滚起阵阵的波涛,像大海涨潮时的那声音。那水,似乎就要从水井里头喷出,向我汹涌追来,就算我站得这么远,也感受到了一股透心凉的凉意。像是有水滴滴在了我的背上。让我头皮发麻,全身发凉。
但我又不敢动,只能强忍住不适,脑海里还想象出那水从我身后喷出来,淹死我的情景,忒难受。
一直过了好久好久,水声才慢慢的退下去。
当水声退下的那刻,李枫的声音也从我身后悠悠传来。
“好了,你现在可以转过身了。”
转过身,我才发现地上的棍子和白布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李枫手中的一支旗子。
李枫神情肃穆的把旗子递给我,嘱咐我道:“拿着,这是我阴山派的阴山令旗,除了用来调兵遣将之外,更可以令旗使引龙秘法改运护身。阴山旗的威力十分之强,哪怕你朝着普通人一挥,也会使人丢魂甚至大病一场,切记,不可非必要之时,不可乱用这令旗。”
李枫的话让我咽了咽口唾沫,忙拿过那旗子,小心翼翼的放好,想不到,这小小的一根旗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过会儿,师傅会传你祭炼这令旗的玄讳以及方法。但是你切记师傅说的话。令旗要慎用,切莫乱用。”似乎是不放心,李枫又叮嘱了一句
我把令旗装进盒子里,使劲的点了点头:“我记得了,师傅。”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这死人白布的用处。但是,为什么祭炼令旗,非得用到死人头上盖着的白布呢?
对于这个问题,李枫也说不知道,只说这是祖宗们留下来的规矩,祭炼令旗,必须用尸体头上盖着的白布,和柳枝干才行。
今晚之后,我才算真正的入了阴山门。
从那以后,我就跟着李枫,修炼着阴山派的各种法术。白天,听李枫教导各种符箓,法术的应用,认清楚每一种符的符头符胆,花字,讳令,以及咒语的用处。
晚上,坐在坛前,吞符增功,修炼灵眼,祭拜“将军”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遇上合适的日子,我还得开坛祭炼令旗,把玄讳打到令旗上去。
正所谓行外人看热闹,行内人看门道。入了门后,我才发觉原来看似简单的一切,其实都不简单。尤其是阴山派,参杂了茅山,普庵,闾山等诸派的法术。所以要学的,不仅仅是阴山派的法术,还得灵活应用其他诸派的法术。
仅仅是这些法术,没下个十年八载的苦功,是绝对做不到融会贯通的。
几乎每一天我的睡眠时间只有五,六个小时。前提还是李枫怕我一心二用,刻意只让我只专修山术的情况下。
有段时间,我还是分开来睡这五个小时的。
《阴山道士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