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当地人最初的时候都认为这是陷在农田下面的路面,因为那些石砖明显是有人精心打磨,然后经过整体规划才开始施工的。这个事情说奇怪也奇怪,不过也并非很了不得,所以农民围观了两天,还有一些娃娃经常蹦上去来回跑着玩。
后来,村子里一个常年足不出户的老头儿听说了这个事,硬让人扶着跑过去看。看了一会儿之后,老头儿的脸色就变了,指着那几个在路面上来回疯跑的娃子,破口大骂。旁边的人觉得奇怪,因为这个老头儿一直都神叨叨的,却很少会跟人发生争执,尤其是屁大点的孩子,更犯不上计较。
有人发问,老头儿嘟囔了半天,最后抛下一句话,说这不是路面,是房顶。房子是睡人的,几个娃娃跑上去玩,就好像踩在房主人的头顶一样。
武胜利对当时的情况也不是十分的了解,不过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的。之后,当地人把这片田彻底的清理了一下,结果就真的挖出了老头儿所说的“房子”。但这样的房子,相当怪异。
房子大概有十五米长宽,完全是一个整体,全部用整块整块的石砖外加相应的粘合物构建,最奇特的是,这间巨大的“房子”没有门窗,被封的密不透风,而且只有一米多高。如果抛除石砖和地基的本身厚度,那么“房子”里的真正空间,不到一米。
在巨大的“房子”被彻底清理出来之后,当地人就很疑惑,这样的房子,是用来睡人的?那样的高度,是个娃子也得低头才能走进去。
因为房子被清理出来的时候是一个密闭的整体,谁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所以众说纷纭,有人去找那个老头儿继续询问,但就那么几天时间,老头儿就死了,关于老头儿的死,也没有什么说法,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而且身体相当差,说过去就过去了。
接着,这个巨大又怪异的房子就被几个胆大的人带头弄开了,房子无比的坚固,费了很大的力量才弄开一个口子,有人钻进去,没多长时间,就带了一具尸体出来,同样,这也是一具非常奇怪的尸体。
没有人知道这个巨大的房子修建于什么年代,但它隐埋在农田之下的时间肯定要超过大雁坡有人居住的时间,因为这片田地一直被耕种着。以此为据可以推断,房子的年代至少超过五百年,然而那具从房子里带出来的尸体,并没有腐烂,身上的衣服都烂光了,尸体本身则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存在着。
尸体完全僵硬了,但是肌肉组织没有腐坏,当地的气候比较潮湿,又在一片水田之下,所以尸体僵硬的体表外,长了厚厚一层灰黑色的霉菌,看上去非常吓人。不过把这层灰黑色的霉菌清除掉之后,甚至还能看到尸体生前的面貌。
巨大的房子里,尸体并非这一具,但当地人已经被这具尸体吓住了,没敢再继续下去。
这件事被上报,最早介入的是文物部门,因为听了上报的一些情况后,他们认为这可能是前所未见的一个墓葬群。
文物部门来到这里之后,进行了初步发掘。但是稍稍一发掘,就会让人感觉这可能并非一个家族的墓葬地,巨大的房子里面,大概有二十来具尸体,每具尸体都没有留下任何证明身份以及年代的物品。所以连当时在场的最有经验的专家也不能做出相关的分析和判断,甚至连这些被埋葬在房子里的人之间是什么关系都说不清楚。
唯一值得注意的,也可以说是唯一能掌握的线索,就是这些尸体身边,都有一只类似手炉样的小炉子。这种炉子如同一个被缩小了很多倍的丹炉。
这个显得怪异的尸体聚集地里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小炉子算是很特殊的物品了。这种炉子很小,但是构造和真正的丹炉是没有区别的,当时的人在这些小炉子里,发现了一部分干硬的黑褐色的东西。
一提到这些干硬的黑褐色的东西,我自然而然就想到了从西周鸟喙鼎里清理出来的玩意儿,那些东西还被陈老私藏了一小块,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暂时没有打断武胜利的讲述。
在接下来的发掘中,他们把大屋子的屋顶掀掉了一块,所有的尸体从里面带了出来。其实,这个大屋子里除了因为潮湿而生长的一些霉菌之外,是非常干净的,一点杂物都不见。本来,文物方面的人认为再不会有什么别的发现,不过把内部的霉菌全部都清理之后,他们看到在屋子的地面上,有很多纵横交错的纹路。
凿痕很深的纹路,相当复杂,整体看上去,如同一幅抽象但又精美的画卷。
之后的事情,武胜利就不再说了,不过他告诉我,这些凿痕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为此可能还专门组建了一支队伍,对大雁坡进行系统又严谨的调查和研究。说到这儿,我就明白了武胜利之前的话,陈老在八五年到八八年之间,离开了文物所三年,可能他就是当时那支队伍中的一员。
“我问个问题。”我看武胜利不再讲述下去,马上就问道:“那种小炉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好东西,绝对的好东西。”武胜利吃力的抬头看看我,他叹了口气,道:“北方,我是把你当朋友的。”
“我不是也把你当朋友的吗?”
“所以……”武胜利翻了个身,从身上掏出两把钥匙,用发抖的手递给我,道:“留点东西给你,你自己去取过来吧,让我也休息一会儿。”
他告诉我了一个地址,我有一种预感,武胜利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刚才那番讲述只是动动嘴皮子,但是对他来说好像非常费劲。
“你让我去取什么?”
“好东西。”武胜利闭上眼睛:“北方,我不会害你的,去吧,让我稍稍睡一会儿,否则我熬不住。”
我迟疑了一会儿,综合分析,武胜利现在正是需要我的时候,估计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良的念头,所以我把他安顿好,然后拿着钥匙,跑到他所说的地方,那是一套还没有装修的新房。我一直都认为武胜利因为买不起房,才暂住在单位的宿舍,不过真的没想到他会有一套新房。
房子里只有几件很简单的家具,我在武胜利说的一只上了锁的很陈旧也非常厚实的铁皮柜里,找到了他要我取的东西。
柜子里空空荡荡的,正中放着一只大概有两个拳头那么大的小铜炉。我专门做金属器的修复,这类东西一入手,就能看出个大概。
这是一只青铜小炉,绝对的古货,被精心保养着,炉身外表虽然到处都是因为遭受腐蚀生锈而留下的坑洼,不过炉体是完整的。
小炉里面,是一点点黑褐色的结痂物。这就是武胜利要我取的东西,我的脑子在飞转,我没有见过从大雁坡出土的小炉,然而根据武胜利之前的讲述,我能分辨出,铁柜子里的小炉,很可能就是从大雁坡那里带出来的东西。
我抓起小炉子,一路飞奔,很快回到家里。武胜利窝在沙发上,他并没有睡着,只不过是在养神。
“告诉我,这炉子里是什么东西?”我的语气有点急躁,因为这种黑褐色的结痂物并不普通,陈老私藏了一块,并且专门留言让我把它从书架里带走。我估计,陈老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但他活着的时候可能出于种种原因不肯告诉我,到临死前想要说出来,却没有机会了。
“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吗?”武胜利低着头道:“或许,你对我的话根本就不相信。”
“你说,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相信。”
“这东西……”武胜利慢慢抬起头,道:“是鸟屎。”
第八章 不见了
“鸟屎?”一时间我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诧异的望着武胜利。他并不是一个风趣幽默的人,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下,肯定没有心情跟我说笑。但是他给的答案很难让人接受,我一直都认为被陈老私藏起来的黑褐色的结痂物应该很有价值。
“这个,已经是外界能够找到的唯一一只小炉子了。”武胜利从我手里接过那只小小的铜炉,轻轻的抚摸着:“北方,这炉子里的东西,是很多人都想要的。”
“先等一等。”我打断他的话,道:“你说这个炉子里的东西,是鸟屎?”
“在所里的时候,你一直在做金属器的修复工作,不会没有接触过丹炉这种东西。”武胜利估计连这样小的铜炉都拿不动了,随手放在茶几上,接着对我说:“陈可贵算的上一个学识和见识都很渊博的人,你应该跟他学了不少东西。说到丹炉,就不可能不提到道家和方士,你多少都该了解一些的。”
武胜利这么一说,倒真让我想起一些事情,过去因为要修复一些道家的法器,所以专门请教过陈老以及所里其他一些有经验的人,在工作之余的闲聊中,时常会说些关于文物之类的闲话。
有一个已经失传的丹方,叫做百草丹,这是种剧毒,丹方的主料就是鸟粪。炼丹的方士在林子里清扫掉地表的落叶,然后把堆积在落叶下面的鸟粪全部收集起来,至少得上百斤,最后炼出一丁点剧毒的百草丹。这可能是我所知的唯一一个以鸟粪为主料的丹方。
不过我并不认为小炉子里的黑褐色结痂物也是毒药,科技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比百草丹更猛烈的化学毒品有很多,陈老他们不会舍近求远。
“北方,我没骗你。”武胜利伸出一只手,指着茶几上的小铜炉,道:“里面装的,的确是鸟粪,不过,这种鸟粪来自一种很奇怪的鸟。”
在大雁坡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可能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种小铜炉还有里面的“鸟粪”,相关的研究成果都是在事情发生之后产生的。那批被安葬在大雁坡的不明身份的人肯定知道这些,不过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线索。所以这些情况都是当时考察大雁坡的那帮人摸索出来的。
那种奇怪的鸟,过去几乎没有人知道,它们只聚集在一个地方,从破壳而出到最后死去,始终都呆在那里。对于常人来说,这种鸟的一切种种,都是未知数,非常神秘。但是那批被安葬在大雁坡的不明身份的人,当年肯定在不停的收集这种鸟的鸟粪,然后入炉炼制,最后形成这种类似结痂的黑褐色的东西。
我现在心里装着很多事,没精力关心这种鸟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就想知道,这种被炼制后的鸟粪,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能告诉我,这些鸟粪的用途吗?”
“北方,好好的收着这些东西,我可能用不上了,或许吧,以后你会有用得着的时候。”武胜利喘了口气,道:“以后,如果有一天你出了什么麻烦,遇到什么危险,在生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吃一点这个东西,不用太多,指甲盖那么大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我皱起眉头,虽然武胜利解释的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他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骤发而引起的危险,送到医院确诊死亡,然后送到太平间,最后自己又跑了出来,能够让他从死亡状态下再次复活,难道就是因为这种鸟粪?
这很难理解,又匪夷所思,不过我找不到其它更合适的理由,自然而然的,我就开始正视那只小炉子。难怪陈老会私藏这种鸟粪,他应该也知道鸟粪的作用。
“然后呢?吃了这种鸟粪之后呢?”我有点莫名的兴奋,因为如果武胜利的确是因为这种鸟粪而产生的变化,那么陈老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然后,就是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过程了。”武胜利微微苦笑了一下,暗自摇头,道:“这种东西不可能让我完好无缺的继续活下去,它只能延缓一段时间,我必须找到另一个自救的办法。”
“自救的办法?”我瞬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因为这些,你才会那么急切的寻找鸟喙鼎的铭文?”
我实在想象不出,鸟喙鼎的铭文对于武胜利来说有什么具体的用处,在我看来,那只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条符号而已。
“北方,有些事,即便我说了,你也理解不了,你缺乏基础。”武胜利说着说着,黯淡的眼睛里就迸射出一点点闪亮的光芒:“那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不了解的人,永远无法体会它是多么奇妙。”
武胜利告诉我,这件事情,就像一本环环相扣的小说,除非我从头阅读,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含义,如果从中途开始看起,那么我会越看越迷茫。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这可能也是他拒绝对我透露真相的一个理由。
“这些事情,我权且相信吧,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一个很难理解的问题。”我看向武胜利,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的?”
确实,这是我心头一个很大的疑惑,武胜利跟我的年纪大概差不多,从进入文物所工作以来,他都是个沉默又内敛的人,不合群,工作也不突出,这样的人很难受到上面的重视和提拔,所以武胜利一直都负责一部分比较闲散的工作。他的个人环境以及工作环境都非常非常的普通,如果从正常的角度去分析,他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我知道这些,就是知道了,这算是我的一点点隐私吧,北方,你会理解我的。”武胜利直接避开了这个问题,道:“找个合适的时间,到陈可贵家里看看吧,不用我再解释什么,你知道铭文对我有多重要。”
“恩。”我敷衍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实在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把铭文给武胜利。说实话,现在的武胜利看起来有气无力,一副快要死去的样子,很可怜。
我借口去弄点吃的,然后钻到厨房,想了半天,我决定还是暂时再拖一拖,真到武胜利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再做最终的打算。所以吃了点东西,我就借口到陈老那边看看,我跑到图书馆,翻阅了一些资料,武胜利说的没错,关于那种奇怪的鸟,还有小青铜炉子,可能都是空白,翻了许久,我始终找不到任何有关的东西。
之后,我给佩新打了电话,嘱咐她照顾好自己,等拖到晚上八点多钟的时候才回家。我对武胜利说,陈老刚刚遇害,住宅那边估计还被监控着,我不想冒险。
“等等再说吧,看看明天有没有机会。”
武胜利这个人很沉闷,没什么话题的时候,就闷着头一言不发。我看他病怏怏的躺在沙发上,心里觉得有点不忍,我把卧室收拾了一下,让他睡到卧室去。
“北方。”武胜利慢慢扶着墙壁走进卧室的时候,回头对我道:“你是个好人。”
“下面想告诉我,其实好人都是不长命的吗?”我笑了笑。
家里只有一个卧室,让给武胜利之后,我就只能睡到沙发上。这几天一直没有睡好,身体很疲惫,但总是睡的不踏实,始终处在那种浅睡眠状态下,到了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才真正睡熟。
但是睡熟了没有多久,桌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我迷迷糊糊的抓起电话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候晋恒的名字。看着现在的时间,我有点吃惊,一个警察,半夜打电话过来,会有好事吗?我的睡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接了电话。
“很不想打扰你,但是没有办法。”候晋恒客气了一句,道:“影响你休息了吧。”
“没事,我经常熬夜的,这两天有点累了,早睡了一次。”
我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人,每句话说出来都好像在闲扯,无足轻重,但是每句话好像又有深意,总之让人琢磨不透。我确实做过点心虚的事情,所以和他说话的时候非常小心,唯恐会露出什么破绽,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事会不会对案件的侦破产生影响,反正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昨天下午我在你们所里了解情况,没见到你。”候晋恒道:“你们所长说是请假了。”
“不请假也没有办法,陈老没有子女,佩新不懂事,我联系了殡仪馆那边,准备明天登报发个讣告,这几天有的忙了。”
“陈老的后事,可能暂时不用考虑了。”候晋恒顿了顿,道:“他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尸体,他的尸体不见了。”
第九章 一样的奇迹
在听到候晋恒的话之后,我立即产生了一种预感,青铜小炉,奇怪的鸟粪,西周鸟喙鼎,这些细节构织出一条隐隐的线索,虽然候晋恒还没有把话完全说明白,但我已经猜到了一些。
“怎么会这样?”我的反应很快,脑子只是那么一闪,就像脱口而出般的反问他道:“谁把陈老的遗体弄走了?”
“先不要激动,这些事情,我也刚刚知道,现在仍然在调查中,打这个电话,只是把情况通知你一下。”
候晋恒也是在事发之后被临时通知然后赶到现场去的,陈老的遗体做了尸检和法医鉴定,然后暂时放在法医鉴定中心后面的停尸房里。那个地方平时不会有人去,可能是整个大院里最被忽视和松懈的地方。停尸房紧挨着大院的院墙,跟鉴定中心虽然相连,不过中间隔着一道铁门,晚上值班的人一直没有注意监控,一直到晚上一点多钟,市里发生了另外一起恶性案件,受害人的尸体被送过去的时候,他们才惊讶的发现,陈老的遗体,不翼而飞了。
周副所长的尸体也在鉴定中心后面的停尸房里,可以想象的到,两具本来并排存放的尸体,突然间就少了一具,而且事情发生在凌晨,在场的人或许会感觉到很诡异。
我虽然没有到场,但是毕竟知道一些事情,尤其是武胜利的变故发生之后,不管我能不能理解这个现象,却必须要接受。我很震惊,那种震惊是语言表达不出来的,因为我知道,尸体在法医鉴定中心经过尸检之后,内脏几乎都被掏空了,我相信,绝对不会有任何人会去偷陈老的尸体,唯一的解释,他和武胜利一样,自己悄悄溜出了停尸房。
这可能吗?如果用我的思维范畴去看待这件事,我不会相信,但候晋恒是什么人?他不可能半夜三更跟我打电话开这种玩笑。
“那我现在怎么办?和殡仪馆那边已经联系好了,所里的领导,还有陈老过去一些比较重要的朋友都通知了。”
“没办法,只能拖延一下,你可以告诉他们,我们这方面出于侦破需要,暂时把尸体留在局里,追悼会延期举行吧。”候晋恒听着像是在安慰我,但是他那种语气已经定格了,我听不出有任何温度:“这件事情,你,还有陈老的侄女都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在短时间内解决。”
其实,我怀疑候晋恒已经知道陈老的遗体是怎么不见的,因为停尸房的监控可能暂时会被值班人员忽略,不过一旦事发,调阅一下监控录像就可以把整个过程看的清清楚楚。候晋恒并不知道我已经见识过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把真正的过程告诉我,现在的网络普及率那么高,闲言碎语一旦流入社会被散播到网上,就可能会引起麻烦。
对此,我很无奈,不能明着问出来,只好在心里憋着。
“出现了这样的事,是每个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不过请你相信我们,有能力把整个案件侦破个水落石出。”候晋恒停了一下,我听到他那边打火机响了响,估计是在抽烟,之后就接着道:“另外,问一下,在陈老出事前后这段时间里,家里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
我的心猛然一紧,候晋恒的这番话说的浑然一体,但是我却嗅出了一些不同的味道,他明显是在告诉我,谁做了什么,都瞒不过他们。
“应该没有,不过我不是很清楚,前段时间陈老比较忙,加上我在单位也有工作,没有到他那里去。”我稳下心,道:“如果有的话,陈老发现了就会告诉我。”
“是啊,我们都很忙,你们单位的这两个案子,可能要忙很长一段时间。”候晋恒生硬的笑了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了,如果有什么情况或者跟案件有关的新情况,记得通知我。”
“一定。”
当我挂掉电话的时候,心头那种危机感一下子强烈到了极点。现在不仅仅是西周鸟喙鼎这个事情带来的危险,我感觉到,候晋恒已经怀疑我了,怀疑陈老那段遗言是留给我的,而且怀疑我拿走了陈老所说的东西。如果顺着这条线再查下去,藏在家里的武胜利也会浮出水面,本来我跟武胜利的事没有太大关系,然而把他藏在家里几天,到时候又会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