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节
蹲在它跟前一看,我看到了熟悉的墓碑上刻着的十字架。
“老板,看样子咱们迷路了,又回到这个地方了。”
谭刃一手握住腰间的匕首,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不咸不淡的说道:“我们没有迷路。”说完,指了指旁边的树,示意我看。
我顺着一看,不由懵了,猛地站起来,围着那树转了一圈,将它上下看了个遍。
“咦,这树上,我们不也留记号了吗?怎么没了?”
不等谭刃回话,我猛地明白了他的意思,霎时间,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树上没有我们留下的记号,说明这不是我们当时刻记号的那棵树。
坟上有我们留下的记号,说明还是刚才那坐坟。
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迷路,而是这座坟在跟着我们移动!
我浑身嗖嗖的直冒凉气,嗓子发干,艰难的吞咽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我道;“老板,你的意思是……这座坟在跟着我们移动?它每一次都拦在我们前头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见过的诡异情况够多了,这次却真把我吓的三魂都飞了。
谭刃一脚踏到了墓碑上,抿着唇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会一会它,挖开。”
我道:“你就不怕里面……又躺了一个你?”
谭刃闻言,问我:“你信我吗?”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信你?我他妈的现在连自己都不信,因为我连自己是不是清醒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有底气说信谭龟毛这话。
如果真的从这坟里挖出另一个谭龟毛,我绝对会面临二度精神分裂。
难怪周玄业从禁地出来后,人格就变态了,合着当年他也遭受过这样的折磨?
我去!变态和精分果然都是被逼出来的!
谭刃见我没答话,估计也知道我在想什么,但他没多问,点了点头,道:“挖吧。”
当下,我俩便沉默的开始挖坑,两个人的速度加起来比较快一些,挖开坟土,下面露出了棺材盖。
和我之前挖谭刃时的棺材盖一模一样,同样的,它也没有棺材钉。
谭刃盯着眼前的棺材,道:“开棺。”
我俩各站一边开棺盖,我心里默念;里面不是谭刃,不是谭刃,不是谭刃,不管是什么怪物,反正里面不是谭刃,三清保佑,祖师爷保佑,阿弥陀佛、阿门、哈利路亚。
但祖师爷和三清几位老人家,明显没有听见我的祈祷,棺材盖打开后,我看见了里面躺着的人,和我对面的谭刃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人是闭着眼的,似乎真的是个死人。”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荒谬,不由得冒出个想法:或许,眼前的两个谭刃都是假的?否则这些棺材和墓碑是怎么回事?是谁把谭刃装进棺材里埋起来的?墓碑是怎么立起来的?如果这些墓碑、棺材是假的,那么里面出来的人还能是真的吗?
更何况,现在不止出来一个,而是两个?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这几个小时间,一直跟我待在一起的谭刃……其实并不是谭刃。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张血淋淋的鬼脸,心脏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对面的谭刃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有说,沉着脸,伸手将棺材里的二号谭刃给揪了出来,非常不温柔的将人摔在坑外的地方。
紧接着,谭刃去探二号谭刃的鼻息,我咽了咽口水,道:“死了吗?”
他道;“活的。”
这一下子,我觉得事情更糟了。
紧接着,谭刃又道:“不过马上就可以让他变成死的了。”说话间,猛地掐住了二号谭刃的脖子。
第二十章搏命
我被谭刃的狠劲吓了一跳,要知道这丫虽然面上挂着一幅生人勿进的表情,看起来是个心狠手辣的,实际上却是刀子嘴豆腐心,比起杀人如麻的周玄业,他可是没动过一个人,最狠的那次,也不过是在云南遇上人贩子,谭刃让人直接把他们阉了。当时我和他们相处不深,还觉得这姓谭的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后来才知道,他这辈子干的最血腥的事儿,估计也就是阉人贩子了。
然而,此刻我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的就下死手。
我觉得这有点儿不像谭刃的作风,但同时又想,都这种时候了,这禁地中的煞气和厉鬼快把我们整的精神崩溃了,这种时候,对着另一个有威胁的对象下狠手,不是太正常了吗?
等等……
我脑子里又冒出了另一个念头。
谭刃这么雷厉风行的对二号谭刃下杀手,是为了什么?
他刚才不还说想看看对方要做什么怪吗?
我脑海里闪过杀人灭口四个字,猛地道:“住手!”话音刚落,那原本死人样躺着的二号谭刃,被谭龟毛一掐,竟然直接睁开了眼,睁眼的一瞬间,就跟着反抗起来,两人顿时跟互相要命一样撕打在一起。
一时间谁也没空搭理我。
我在旁边一看,发现这二人的身手竟然差不多,晚起命来的架势都一模一样。
这两人这么一通乱打,我哪里还能分得清谁是一号龟毛,谁是二号龟毛。
着急间,我反而清醒下来,其实谁是一号,谁是二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是真的,谁是假的。我想到了一个颇为冒险的办法,那就是施展炼尸术,让谭龟毛变身。
这里的煞气之所以能影响到谭刃,是因为在未变身的状态下,他的魄是聚集的,形如活人,而一但变身,聚集的魄就会散开,这禁地自然也无法再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施展炼尸术后,可能出现三种结果。
第一,真谭刃变身;
第二,两个都变身,但其中有一个肯定是假的,只要我再接着施展控尸术,真的那一个就会和我心意相通,假的那个则不受我控制,即便它装作受我控制,也达不到心意相通的境界。
当然,最棘手的是第三种情况,那就是两个人都能达到控尸的要求,但如此一来,就很可能说明着另一个问题:这两个都是假的。
禁地里不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谭刃,就算是克隆人,也不可能被瞬间克隆出来,因此这二人中,肯定有假货,但如果我的控尸术和这两个人都能达到心意相通的地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还在精神世界里。
如果真的出现在这种情况,那绝对是相当让人崩溃的。
但即便再怎么担忧,事情也不能耽误了,万一那厉鬼占了上风,真把谭龟毛给解决了怎么办?
当即我拔出尸铃,施展炼尸术,这是个很快的过程,法诀起落间,不过数息:“……叱!”
“叮!”
尸铃响了一下,这第一声叫‘醒神音’,这声铃响,就跟拉开闸门一样,尸身瞬间会进入听命和变身状态,谁知我这醒神音一响,对面的两个谭刃,却没一个有反应的。
我心里一懵,心说完了,我虽然学了炼尸术,但却没有实践过,唯一的一次,就是在尸洞认主那一次,但那一次也没用过控尸术啊。
难不成,我关键时刻掉链子了?
不得已,我重新施展法诀,再来一遍,醒神音再一次响起的时候,其中一个谭刃暂时胜利,单手成鹰爪状,朝着另一个谭刃的喉头而去。
这直接破喉珠,可比掐脖子杀人快多了。
我大惊,以为要分出胜负来,谁知下面那个谭刃速度也不满,一手挡住脖子,反扣住下来的‘鹰爪’,与此同时从我喝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快拔刀,杀了他!”
原本我还因为两个都使唤不动而发懵,猛地听见那个谭刃喊了这么句话,立刻清醒了。一瞬间,我断定那个谭刃是假的,因为谭龟毛不傻,这地方煞气变成的厉鬼,用刀是根本弄不死的,真正能砍那玩意儿的,只有我手中的七星剑,然而,那个谭刃没有让我用七星剑,而是让我拔刀。
瞬间,我冲上去将那人一按,而真正的谭刃,得此机会,下手极快,猛地掐住了假货的喉珠,便听咔嚓一声,那假货就脑袋偏在了一边,嘴里冒血,没动静了。
一瞬间,我有种很心虚的感觉。
它怎么死了?
装的也太像了。
它不是该现出原形吗?
我看了旁边的谭刃一眼,心中冒出一个很不祥的念头,但这个念头,我甚至不敢深想下去,只要一想,我就会奔溃,于是我道;“老板,它死了。”
谭刃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在地上,嗯了一声。
我问道:“你是第一个谭刃,还是第二个?”
他皱了皱眉,道:“什么第一个第二个,你是说这个假货……对了,你怎么会跟这个假货在一起?”
他这么一说,我可以确定,他是第二个被挖出来的,那么,在此之前,一直跟在我旁边的,其实是那个厉鬼?我想起这几个小时的经历,心不住的往下沉。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关系,我觉得第一个谭刃,更像是真的,但他们刚才你死我活的打成一团后,一模一样的装束,让我根本不清楚谁是谁。
我又道:“鬼怎么会死呢?”
谭刃看着地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尸体,微微皱了皱眉:“你在怀疑我?这禁地的厉鬼,专门攻击人的精神,善于玩弄人心,它现在装死,肯定是想离间我们。”
我觉得他分析的似乎有道理,为了试验,我拔出七星剑猛地砍在了眼前的尸体上。
然而这一砍,竟然砍不下去,与此同时,我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阴测测的笑声,我惊的一转身,刚才还在我旁边坐着的谭刃没有了,只见雾霾般的煞气中,赫然闪过一个猩红的影子,而那笑声,显然就是它发出来的。
这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只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样,手里的七星剑几乎握不住。
我看向旁边倒着的死尸,如同千斤大山从天而降,心神惧裂:“……啊——!!!”
“出来!出来!啊……我要砍死你!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我几乎都记不清了,只觉得自己的精神、思想、身体,在巨大的刺激下,已经完全不由人控制。我像是一具无魂留魄的行尸走肉一般。
也不知多久,浑身的力气消耗殆尽,而那厉鬼的笑声也消失无踪,周围只剩下我以及不远处谭刃的尸身。
不……
不会的。
我脑子里想起了周玄业说过的话,鬼是没有实体的,它们不能直接杀人,它们只会通过鬼遮眼一类的把戏让人自己把自己弄死。
对,谭刃不可能被人掐死。
但这并没有给我什么安慰,因为接着我就想起了周玄业说过的后半段话,那就是:道行极高的厉鬼,或者怨气很重的鬼,是可以直接伤人甚至杀人的。
这禁地存在了不知多少年,这禁地中的煞气和厉鬼,又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怎么可能无法杀人呢?
既然它可以直接杀人,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玩儿我们!
为什么?
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下子跪倒在谭刃的尸身面前,普通的炼尸,是不会被这种手段给弄死的,但尸王却不同,它们是炼尸的最高等级,由死而生,在不变身的时候,身体的一切功能和正常人无异,所以尸王真正的弱点,就是在他们不变身的时候下手。
这是后来无虚悄悄告诉我的,也是炼尸一脉的隐秘,不能为外人道。
谭刃说自己不会饿死,绝对是在故意装逼,他会饿死,只不过死后会迅速尸化,变成一具再也不可能恢复正常的恐怖炼尸,一但到那种程度,就只有它的控尸人才能去控制局面。
我抹了把脸,意识到眼前的谭刃并没有尸化的迹象,不由试着往好的方面想:或许,这也是个假的呢?或许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谭刃,我挖出来的两个都是假的!
又或者,我其实还在精神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