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就知道打我,打死我算了……”花落说着朝旁边跑走了。
“喂,花落,别乱跑,快回来!”我吓得急忙大声呼喊。
“别管她。都是小时候惯坏了,越大越不听话……”
我打断章平潮的话头说:“这个地方非常危险,走差方向可能永远回不来了!”
“啊,那快去找她!”章平潮匆忙跟着花落的脚步声奔去。
我刚要去追,想到林羽夕还在这儿,于是跟她说:“我们一起找花落。”
林羽夕冷哼一声没说话。我此刻忧心如焚,顾不上跟她墨迹,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强行拖着往前就跑。
“小流氓放开我!混蛋、王八蛋、大混蛋、大王八蛋……”
她被我扯的踉踉跄跄,边骂边用力去挣脱我的手,但力气不够。被我扯着跑出去几十米,最终放弃了挣扎,乖乖跟我跑起来。
这时忽然起风了,风势狂猛而又刺骨寒冷,把我们俩吹的不进则退。由于满耳朵都是风声,压根听不到章平潮父女的一丝脚步声。我心里这个急啊,唯恐他们俩会出事,可是顶着势头劲猛的狂风,跑起来非常吃力,不知能不能追上他们。
正跑的气喘吁吁,前方黑暗之中猛地亮起一团红色光芒,同时我们犹如撞在一堵棉花墙上,被反弹回来,摔了个仰面朝天。这次林羽夕还是一样的倒霉,因为跑在我身后,所以又当了垫背,被我压在身上了。
“死流氓,滚开!”林羽夕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用力把我从她身上推下去。
我苦笑着说道:“我这个流氓如果死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要你管!”
“既然要我管,那我就不死了。”我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
我挣扎着往起爬身,结果被狂风吹的接连倒下几次都没爬起来。不过看到前方红色光芒,将整个半边天都染红了,四处隐隐升腾着丝丝袅袅的黑雾,我感觉那是这个“万劫不复境地”的中心。接近之后要么是死地,要么就是出口。
“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
上空忽地缭绕着一阵古怪刺耳的笑声,让我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你是谁,别在这儿装神弄鬼!”林羽夕出乎意料的没害怕,反而怒声骂了一句。
“我是谁你们别管。但你们要清楚,这是我的地盘。既然进来了,那就要乖乖听话,不然死都找不到自己在哪里。”
我一愣,这话说的,死无葬身之地我信,可是死后找不到自己在哪儿,那不是胡咧吗?转念我就明白了,杀死我们同时再打散魂魄,还真是找不到自己了!
林羽夕不服气的问:“这是什么鬼地方,地府吗?”
“这不是地府,是属于人世间和地府之外的第三个角落,称之为‘死亡之角’。一旦进入这里后,我不放人,就别想再出去了。哈哈!”
“死亡之角?”我自言自语一句,因为这个词非常熟悉,鬼符经里有的。哦,我想起来了,那是几道无名符中,有个注解里出现过。大概意思是这么说的,死亡之角,乃是无中生有,在人背后以及视所不及的地方。当你转头,它便会跟着到了后面,永远都别想看到。若是不幸误入,唯一法门,在眼中画下此咒,死亡之角立解。
可是眼中怎么画符,让我实在想不明白,总不会要在眼珠上画符吧?谁教教我,怎么才能把朱砂画到眼珠子上!
“你说的那不是异次元么?简直无稽之谈!”林羽夕嗤之以鼻的说。
我很想告诉她,这不是无稽之谈,但我们之间处于冷战时期,我还是少说为妙。当下一边琢磨眼中画符的含义,一边再尝试往起爬。这次倒是站起来了,不过被狂风吹的左摇右晃,摇摇欲坠。
“无稽之谈也好,有稽之谈也罢,反正你们落在我的手上,如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
我心头一动,开口问:“你是不是想要鬼符经?”
“哈哈哈,小子你很聪明,我喜欢。你既然都猜到了,那咱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说出鬼符经藏在什么地方,还有你身上的玉观音交出来,我就放你出死亡之角。”这不知是人还是鬼的玩意,终于亮出了底牌。
“哎呀,鬼符经我藏哪儿了呢?我得好好想想,啊,啊,啊!”我故意学着泥犁将军的口气胡扯,来拖延时间。我心想,他们玩来玩去,最终还是打的鬼符经的主意。如果说出来,恐怕马上就要死在死亡之角内,只要不说,还能多活一会儿,说不定我就能想出眼中画符的关窍所在了。
恰巧这时林羽夕也爬了起来,听到我啊啊啊的叫着,飞起一脚揣在我屁股上。只听她骂道:“神经病,滚开!”
我被踢的往前一窜,结果又撞在无形的“棉花墙”上反弹回来,把她撞倒在地,于是她又倒霉的做了次垫背!
“混蛋、流氓、王八蛋……”
第105章怨念河水
林羽夕都被气疯了,大声怒骂着,揪住我耳朵扯到一边去。我哎呦叫了两声,忽然听到附近有淙淙流水声,心说不对,这地方怎么会有水呢?这水来的太过诡异,我也顾不上耳朵痛了,凝神倾听水流声的远近和方向。
“听到流水的声音了吧?这是怨念河水,每一滴水都是一个怨魂。一旦将你们淹没,金锣大仙来了都救不了。哈哈!”
那杂碎得意的大笑起来,笑了几句又道:“顺便说一句,在死亡之角内,玉观音和一切法器,都是废品!”
听到是怨念河水,我心头打个突,所谓“怨念成河,十死无活”。被怨念缠身后,会死的无比惨烈。再加上他后边这句我也信,因为无中生有的死亡之角里,本是个虚幻世界,法器还真是废品,没半点用。可这怨念却是虚幻世界滋生而出,那是不可化解的。
我正想要不要投降时,林羽夕小声问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我也不敢确定。说完这句后忽然想起来,她主动跟我说话了,心里竟然有点小激动。
“什么八成九成,到底有没有个准确的把握?”
“四舍五入,就知道结果了。”
“那怎么办?”这丫头习惯性的又问了一句,不过随即回过味来了。“喂,你别以为我是放下杀父仇恨,要理你这个流氓了。我是觉得你就这么死在这里,太便宜你了,以后我打算要用更毒的手段,让你生不如死。所以暂时理你一下,顺便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我捂住嘴差点笑出声,这丫头嘴硬,饶是想跟我和解,却还编出个这么烂的理由。我忍住笑说:“我也为了给你以后报仇的机会,暂时把恩怨放在一边,想办法救你于水火……”
“少啰嗦了,快想办法!”她伸手在我背上掐了一下。
背上疼痛让我恢复了清醒,跟她说:“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告诉他鬼符经藏在哪儿,不过我们随时有被杀的可能。二是咬牙挺住,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
这丫头果断的说:“我选二,左右是死,为什么要给他鬼符经,让他做清秋大梦去吧!”
我点点头说:“那好,你爬上我肩膀。我是男人,身上阳气旺盛,能在怨念河水里多坚持一会儿。”
不等我说完,这丫头早就麻利的扑到我背上,双手搂住脖子,两条腿缠在腰间。
“今天再让你占一次便宜,以后我会让你双倍奉还的!”林羽夕恨恨的说道。
“嗯,我明白了,我背你一次,以后你就背我两次。”我说着话,脑子还在迅速转动着,在想眼中画符的事。
“呸,想得美。我要先砍了你双肩,再切了你的后背,然后斩了你的腰……”
她正说着,流水声已经到了跟前,脚上一阵冰凉,怨念河水已漫过脚踝。瞬间全身一颤,这水太冷了,都凉到骨子里。我运转符气到双脚经脉上,但也是隔靴搔痒,没什么作用。狂风还在放肆的吹着,加上双脚基本上冻僵,一步都抬不起来。
怨念河水虽然感觉流淌缓慢,但涨势却非常迅速,很快就没到小腿上了。现在两条小腿逐渐麻痹,如果全身被淹没,就是怨念缠身,惨死之时了。这会儿那杂碎不再出声,显然是在等着我求饶,我咬紧牙关,心说死也不会开口的。
“你全身颤抖的厉害,是不是很冷?”林羽夕忽然语气充满了温柔和关切。
我心里禁不住一荡,很想说不只是很冷,双腿冻的还很疼。可是说话怕松了这口气,软倒在河水里,于是继续咬住牙,沉默不语。
“如果坚持不住,我下来吧?”她说着就要往下滑。
我急忙反手把她搂紧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不要!”忽然想起来,去下店村时包里装了一瓶白酒没打开过,于是右手伸进包里摸到了酒瓶,拿出来后,左手去拧瓶盖,手指抖索的怎么都打不开。
只有拿酒瓶递给林羽夕,让她帮忙打开。我都没用去接回来,她直接把瓶口塞进我嘴里。于是仰脖子咕嘟咕嘟喝了感觉有多半瓶,辛辣的酒水灌入胃里,片刻之间,全身一片火热,但头上也晕乎了。
正因为酒精的作用,两条腿感觉没那么冷那么疼了,再加上运起符气,大喝了一声,竟然抬脚往前跨出一步。但狂风猛烈依旧,把我又吹的往后倒退而回,当下转身往左打横了走,这样便能一步步的往前行走起来。本来河水已经抵达腰部了,艰难的走出十几步后,水越来越浅,最终回落到了脚踝部位。
我又让林羽夕把酒瓶伸过来,一口气把剩下的喝了个涓滴不剩。一瓶白酒喝的过于猛了,即便是有冰冷河水的刺激,脑子里也迷迷糊糊,一路大声呼喊着,不知不觉奔跑起来。不知道往前跑了有多远,突然一头撞在石头上,连带林羽夕一齐摔了仰八叉,倒霉的丫头第三次做了垫背!
我大吃一惊,还惦记着林羽夕是否摔进了怨念河水中,急忙爬起来,摇摇晃晃的问:“你,你,你没事吧?”感觉舌头挺短,说话都不利索。
“我……没事。这儿没河水了,你怎么样了?”林羽夕爬起身反过来问我。
我一听逃出了怨念河,悬着的一颗心落下来,咕咚摔倒,感觉胃里汹涌翻腾,张口哇哇的往外吐酒。最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才感觉舒服了点,脑子也清醒了很多。可是一清醒,又觉双腿痛的很厉害,简直痛入骨髓。可能在河水里泡的太久,不知道这两条腿能不能保得住。
“你现在好点了吗?”林羽夕帮忙垂着背问。
我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刚要开口,就听到四面八方悉悉索索的传来一阵响声。我们俩听到这种声音头皮都麻了,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声音听起来很像蛇在爬行,自然而然脑子里翻涌起古墓里那些黑眉蝮蛇的恐怖情景。
林羽夕双手不由自主攥紧了我的手臂,颤声道:“好像是蛇!”
“别怕,死亡之角中,应该不会出现蛇这么简单物种的。”我安慰她。
“什么?蛇还是简单物种,你不是喝酒喝傻了吧?”
她正说话之际,四周忽地闪起一团团幽绿的光亮,我们仔细一瞅,发现这全是一颗颗发光的眼珠。绿光虽然不是很明亮,但能看得清这些东西的形体。身形细长,犹如蟒蛇,却又和人的构造相仿,有四肢和脑袋,只不过四肢非常细,手掌大如蒲扇。脑袋比正常人略小,形如倒置的鸡蛋,上尖下圆。一对绿眼珠往外暴突着,放射出狰狞的绿光,在黑暗衬托下,显得无比诡异和恐怖!
第106章解尸鬼
原以为是蛇,可是看清楚了后,这些玩意的形体跟蛇有点相像,但手脚和脑袋却大了很多,看着又与蜥蜴类似。并且密布在四周,密密麻麻的数不胜数,看的我们头皮发麻。
林羽夕又发挥了丰富的联想力,手指掐着我的手臂叫:“人蛇!人蛇!”
传说中有种蛇叫做人蛇,可那毕竟是传说,不是真的。只有现在流行的偷渡者才叫人蛇,你小丫头想象力也太大了,那玩意其实是一种鬼,叫做“解尸鬼”。它们一般不对生人下手,专门去偷刚刚下葬的尸体,然后大卸八块,丢到各处去吓人,以此玩乐。正因为经常进坟入棺,才生就了一副特异的身段。
我一时没说话,心想这里怎么出现大量解尸鬼呢?转念一想,忽然明白了,这不是火葬场吗?现在尸体流行火化,它们想偷尸都没地方找去,所以才会聚集在火葬场内,伺机下手。也正因为它们身上的怨念,才形成此地死亡之角中的怨念河,而我们逃出来后,它们有由河水变回原形,继续追过来了!
死亡之角并不是世上只有一处,随处可见,只是很少有人能打得开。里面也不是像地府和地狱似的,鬼邪种类繁多,应该只有一种或是两种。看来这里只有一种解尸鬼,并且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数量,旺盛的怨念可能造成我们出现幻觉,但至于有多少只,那就不敢确定了。
“这是解尸鬼,在死亡之角里,不分生死,它们会把我们当做尸体对待。我们得赶紧逃跑!”我一边说,一边要站起身。可是双脚刚一用力,痛的如同万针攒刺,忍不住“啊”地叫出声来,又咕咚坐在地上,出了一身大汗。
“你怎么了?”林羽夕说着就去摸我的脚。
我这会儿不容任何东西碰触到脚,打开她的手说:“别碰,双脚可能报废了。”咬牙说出这句后,转头看看前方,目前只有前面没有解尸鬼,记得刚才跑过来狠狠撞了一下,那么前面不是虚无的“鬼打墙”,有可能是墙头或是山壁一类。于是又跟她说:“你快摸摸这边是什么?”
林羽夕却没动地方,而是紧张的问:“是不是因为在怨念河里泡太久的原因?你让我摸摸看什么状况。”
“不用摸了,什么状况我心里很清楚。你快看前面是否有逃生的路,不用管我,先逃走再说。”我推了她一把。
“没有你我怎么逃啊?”林羽夕急声大叫。
“找不到路,一个都逃不了!”我也抬高嗓门发火了。
林羽夕嗯了声,没再倔强,听脚步声走到了前边。她摸了片刻说,好像是一道斜坡,这跟我料想中的一样,叫她赶紧上坡逃走。这丫头哪肯啊,回过头背上我往坡上爬去。一边爬一边说,算是我占了她第二次便宜,要加倍奉还的。
我心里不由苦笑,我们被逼上梁山,怕是绝路一条,今晚谁也难以活着出去了。只是不知道现在章平潮父女怎么样,希望解尸鬼都被我们引走,他们能够平安没事。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见那些细长的解尸鬼,从四面八方犹如潮水般向我们涌过来。这些死玩意速度非常快,转瞬间就追到了山坡下。
“王八蛋!”林羽夕气愤的骂了一句,我以为她在骂这些解尸鬼,谁知猜错了。“上面是陡峭的绝壁,没路走了!”
我一皱眉说:“试着往左右走走看。”
“左边没路,右边有一道很深的山缝。你抱紧我,看能不能越过去。”她吸了口气,又跟我说:“万一要是掉下去,我们可能会粉身碎骨,你怕不怕?”
“生死有命,你跳吧!”我心说这问题不好回答,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这丫头忽然又问:“跳之前我只想问一句,你真的不在乎我们上代的恩怨吗?”
我说:“上代的恩怨,仅凭陈大洪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我想如果这次我们活下来,就去把这事调查清楚,在没弄清真相之前,我们先别打冷战,这万一要是陈大洪的挑拨离间计呢?”
“万一要是真的呢?”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恨你!”我语气十分坚定。
林羽夕回头看到那些既像蟒蛇又似蜥蜴的死鬼,都追到了屁股后头,嗷一声尖叫,飞身跳向右边。人到了危急关头,都是潜力无穷的,居然越过了一条宽大的石缝。林羽夕背着我落地后,身子前仰后合,差点站不稳脚跟。
可是那些死玩意都追过来了,前头几只也越过山缝,到了我们身后。这下把我们吓得魂飞天外,林羽夕一时都忘了逃跑。不过就在这紧急关头,忽地从上面丢落下一片石头,全是擦着我身子打在死鬼的头上,让它们发出一阵阵怪叫声,掉下山缝去了。
竟然没想到绝处逢生,我们不由愣住了,这是谁在帮我们,那杂碎不会有这么好心吧?
“是丁哥吧?我是狼姐!”竟然是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