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话音刚落,咔地一声,屋门被打开了。陆精岳老婆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袍,站在门口冷冷的盯着我们问:“深更半夜,你们有什么事?不怕我告你们扰民吗?”
我眼神一霎不霎的盯着她说:“后面这个就是警察,你直接报案吧。”顿了顿又道:“你打算就在门口说话,还是请我们进去慢慢讲呢?”
陆太太冷哼一声,用极为怨毒的目光瞪我一眼,转身回了客厅。我和刘宇魔进去后,把门关上,穿过走廊进入客厅,看到还不足一岁的孩子,趴在沙发上,满脸带着泪痕,稀稀疏疏的头发上,湿漉漉的,显然是刚刚在外面淋过雪。
小孩这会儿抬着头望着我们俩,也不哭,一对小眼珠不住闪烁着诡异的光采。我站在客厅中心,迎着小孩的目光说:“你最好别乱来,否则会伤了孩子的。”
刘宇魔脸上变色道:“你在跟谁说话?”
“鬼!”我刻意把声音压的很低沉,这个字吐出口,愈加显得阴森恐怖。
陆太太听了此话,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诧,似乎没想到我能看出孩子身上有问题。随即神色又恢复平静,走到小孩身前将他遮挡住了。
我冷笑一声说:“你挡住他也没用,其实我来之前已经知道他身上那只鬼是谁了。之前孩子经常夜里哭闹,现在我才想明白,不只是坟地的问题,还有只鬼附身。可是那次我来的时候,死鬼刻意避开了,让我没瞧出这个问题。不过,无论你们手段再高明,依旧是有迹可循的。”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陆太太冷冷说。“你是刘警官吧,好像来过我们家一次。你身为警察,却跟一个疯子半夜三更私闯民宅,知法犯法。是我打电话给你上司报警,还是你亲手抓这人回警局?”
刘宇魔由于还没搞清楚真相到底是什么,脸上显得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冷哼道:“我建议你给他上司打电话报警,这样大家一起去警局协助调查,事情总有个水落石出。”
“滚,你们滚!”这娘们哪敢报警啊,见斗不过我,于是开始耍赖,捂着脸放声大哭。她这么一捂脸,丝绸做的睡袍衣袖,从手腕上滑下来,露出几道血痕。
我心里有数了,那是刚才被我用反斗术打伤的。当时她正在用手捏诀施法,突然被冥途中逆袭来的法气划出几道伤痕。可惜我修为不深,否则不但打伤她的手腕,还能让她伤了经脉。
刘宇魔也随着我的话找台阶:“那就一块去警局吧,是非曲直,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交代。”
“我不去,我不去!我们孤儿寡母又没犯法,为什么要去警局?”陆太太边哭边说。
这么耗下去也不是法子,她不承认是凶手,又护着死鬼附身的小孩,我无法动手。不过转头看到走廊里有未干的脚印,一路通往卧室,我心头一动。她做法操控小胖神智,必定要用法术器具,回来后肯定要把这东西藏起来,然后再换睡袍的。那么东西,可能在卧室!
我于是转身出了客厅,沿着脚印走向卧室。
“你要干什么?”陆太太歇斯底里的叫着冲出客厅,刘宇魔知道我要干什么,伸手拦住她。
这时“桀桀……”一阵阴森狰狞的诡笑声传来,趴在沙发上的孩子突然跳下地面,迅如闪电般的冲我疾奔而至。这不合理的情形配上瘆人的笑声,简直诡异到了极点,刘宇魔一时吓傻,任由陆太太挣脱他的掌握,冲我扑过来了。
与此同时,诡秘失常的孩子也如同一阵风般撞向我的双腿!
我进门之前早有准备,手里一直攥着一张镇鬼符,正等着的就是这一刻。孩子跳下沙发的那一霎,我就轻声念了咒语,等他冲到跟前,我摊开手掌,这张符“呼”地燃烧。
他大爷瞎X的,那不是夹在指诀间,黄符从上往下燃烧,而是直接贴着掌心的,差点没烫死我。
我痛的一咧嘴,慌忙把符丢在孩子身后,断了他身上的鬼路,然后迅速往旁边一闪,躲开这一撞,同时也躲过了陆太太的扑击。他们俩一齐撞在走廊墙壁上,双双仰天跌倒,这让我心里出了口恶气,刚才你个死娘们怎么控制小胖让我撞墙了?
趁此时机,我从包里扯出结好的五鬼锁撒在孩子身上,就听到了一声阴森的痛叫。这小孩翻过身子,蠕动着朝客厅爬回,可是被镇鬼符断了后路,又掉头回来,在原地不住叫着转圈子。
陆太太见孩子变成这样,吓得脸如土色,也不顾上再对我撒泼,跪在地上哀求:“求求你放过孩子吧,我求你了!”
我冷冷盯着他们娘俩说:“我刚才怎么说了,叫它不要乱来,否则会伤了孩子的。这么冷血的爷爷,我还是头一次遇到。好吧,你先承认自己做的一切,我就放这只老鬼出来!”
“爷爷?”刘宇魔满脸迷惑的问。
第180章坦白交代
要不是我来这么一手去直接找证据,还不会这么顺利将他们一举搞定。
在我咄咄逼人气势之下,陆太太哭着承认,狄磊和吴秀珍是她杀的,一切搞出来的事情都是她做的。刘宇魔在她开口之前,拿出录音笔打开,将她的这几句一字不落录音了。
我拿掉五鬼锁,但此刻手上没有封鬼坛,只能先让老鬼在孩子身子继续待着了。在小孩灵窍上贴了张镇鬼符,让他小眼珠一翻,昏晕过去。陆太太懂得孩子没事,慌忙从地上抱起来,搂在怀里不住的哭泣。
我看着他们娘俩,刘宇魔进卧室搜出了她的做法道具,几张白纸黑笔所画的邪符,还有一只巴掌大的木头雕像,是一只镇墓兽!
看到这玩意,我心里暗暗吃惊,我们到底跟这玩意有什么关系,这娘们利用此物能够让我们时常受噩梦折磨?我从刘宇魔手里接过木雕镇墓兽,只见额头一只角烧焦了,应该是做法时留下的。镇墓兽嘴里咬着一个非常细小的纸卷,我取下来打开,上面写着丁鱼和林羽夕的生辰八字。
刘宇魔打电话通知警局,蔡局长亲自带队来到小区,把陆太太和孩子带走。其实看着她把孩子紧紧搂抱,唯恐受到伤害的模样,不由自主生出一股怜悯。她和孩子是无辜的,只是她嫁错了人,孩子投胎错了家庭。就像我和林羽夕一样,本不该卷入这个神秘的诅咒里,可是从小已经命中注定。
我半路返回工作室拿了封鬼坛,到了警局首先把老鬼拿下。陆太太也没敢再做抗拒,把作案经过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孩子身上的老鬼,是陆精岳父亲陆宏图,死后冤魂不散,一直住在儿子家里不走。为了什么?陆太太没说,但我也不急,因为老鬼在我掌握之中,回到工作室来个满清十大酷刑,不愁老小子不招。
陆太太用邪术害我们和杀死狄磊、吴秀珍,并不是完全为了给丈夫报仇,主要是在死鬼公公的威胁下做的。做这一切为了什么,陆太太也不清楚,因为丈夫死了,她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失去孩子,于是死鬼公公说什么,她便谨遵执行。
她本身不懂使用邪术,是死鬼公公一步步教她怎么做,然后再借用陆宏图身上的鬼气来完成的。她抱着孩子在大冬天寒冷的气候里,跑到德阳山,找到狄磊藏身地点,把他杀死后剥了脸皮先埋在石碑场外的小树林内。
说起这个石碑场,那其实是陆宏图早年投资的一个产业,死后又不断去骚扰石碑场老板,所以提出要求,有求必应。把尸体从德阳山运到石碑场,都是老板帮忙做的,还有杀害吴秀珍,那也有份参与,所以这家伙从警局回来收拾东西就跑路了。
为啥要杀害一个村妇呢?陆太太说,陆宏图需要找个阴年阴时出生的女人,而找来找去,唯独吴秀珍符合条件。前几天一个夜里,石碑场老板带着陆太太和老鬼去了沙河村,将刘大茂灌醉,再让老鬼上身,唆使头脑不太清醒的刘大茂,在跟老婆争吵中下了狠手。刘大茂还以为是自己杀的人,在老板出主意下,把尸体运到石碑场小树林掩埋。其实到死都不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而他撞墙自杀也是陆宏图的杰作。他们唯恐刘大茂招出那天晚上跟老板在一块喝酒,牵扯出陆太太,所以偷偷潜入牢房,附在刘大茂身上撞墙了。
前天晚上,我们去小树林找到尸体,那时陆太太就在石碑场看管着失踪的九个人。当时石碑场老板去山上挖洞,要把九个人活埋了,正好被我们找到。陆太太抱着孩子仓皇逃窜,跟随老板一块逃回村里,她扮演老板一个儿媳,瞒过了警察的盘查,只把老板带回去接受调查,而后她就匆忙返回市内。
那天晚上听到的孩子啼哭声,也不是婴灵的,就是她孩子口中发出的。这也让我从此起疑,最终会想到凶手是个女人。
今天凌晨,通过小胖身上邪物得知我们都喝醉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要将我们置于死地。可不凑巧的是,我竟然半夜醒了,她于是就不走运的被循迹追踪,追到了家里。
杀人经过说清楚了,可是为啥要杀人这个问题,陆太太始终说不明白。蔡局长和刘宇魔还在紧追不舍的询问,我代替这娘们说,她杀人全是死鬼公公的授意,为的是害死刘宇魔,铲除一个警局精英,然后好对付我和林羽夕。
我自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其中牵扯到了老黑头和镇墓兽的秘密,所以这事还是别搞那么复杂,不然这案子再审下去,会越来越麻烦。
蔡局长是个聪明人,能够写报告也就不再追问了,否则别想安生过这个年。但还有个疑问也是我特别想破解的疑团,那就是九个人怎么从地下冷库失踪,被弄到石碑场的?蔡局长于是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太太摇头说不知道,只是在警局附近做法,九个人很快就出现在了下水道内。然后石碑场老板一个个从下水道运到市外,关进石碑场房屋。至于是怎么做到,因为她并不懂法术,一切口诀和做法都是死鬼公公教的,根本不解其中奥秘。
眼见天亮,听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了,我便告辞回工作室。刘宇魔开车把我送回来,这小子挺精明,临走跟我说:“在老鬼身上有什么发现,记得跟告诉我。”
我点点头上楼,这时候他们仨都还没醒。小胖依旧睡在楼梯转弯处,被我拍了几巴掌打醒,这才揉揉眼睛看到自己不是在屋里睡觉。
“靠,见鬼了,我怎么睡在这儿?”这小子跳起来惊声大叫。“我脸皮没换吧?”
“换了。”我说着往楼上走。
“换成了什么模样?”他追过来急问。
“二师兄的模样。”
这小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喃喃自语谁是二师兄,忽然间想起来是猪八戒,气的骂道:“小流氓,你居然耍我?”
第181章硬骨头
我没工夫跟他斗嘴,回到屋里,把林羽夕叫醒。这丫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着脑袋痛苦的说:“头好痛!”
“找到凶手了,刚刚已经在警局审理清了案件。”
我这么一说,这丫头马上不头疼了,麻利的从沙发上坐起来,忙不迭的问:“是谁,是谁,是谁?”
“想知道答案,乖乖起来跟我去你办公室,一会儿什么都会明白。”
这丫头顾不上去梳洗,乖乖跟我去往办公室。小胖大声叫着花落,案子破了,快点跟二师兄去办公室听故事……
我大爷瞎X的,也不知道他说的二师兄是指他自己还是在骂我。
来到办公室,坐下后林羽夕才清醒了,看到我身上满是泥污,脸上青一块肿一块的,皱眉问:“你跟凶手进行殊死搏斗了?”
我摇摇头:“我跟凶手没殊死搏斗,倒是跟二师兄进行了一场生死大战,差点没命活到天亮了。”
花落和小胖这时恰好跑进来,他们仨齐声问:“谁是二师兄?”
我瞅瞅他们仨,最终把目光落在小胖脸上说:“要是别人问吧,有情可原,你说你个肥头大耳的家伙,问谁呢?”
林羽夕和花落立马反应过来,捂着嘴笑了。
“靠,我招你惹你了,大早上的戏耍我?”小胖生气了。
我于是把凌晨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这还没招惹我?差点把我小命划拉走。这小子摸着脑袋说不可能啊,我怎么不知道呢?我没好气说,那你待会儿调监控录像就知道了。
林羽夕急忙调出凌晨的录像,一看之下,他们仨全都惊讶的瞪大眼珠。小胖诡异的倒爬在屋顶上,简直比鬼都瘆人。小胖傻眼了,又忙跑到镜子跟前照了照,见自己脸皮没变,这才放心。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们才缓过神来,林羽夕问我这半夜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我于是把搞定小胖后,追踪凶手的事说了一遍,让他们大出意外,怎么都不可能想到,陆太太会是凶手。陆家和章家关系不错,花落跟陆太太很熟,这女人平时待她很亲切的,让她无法相信这女人是个杀人恶魔。
我把封鬼坛往桌上一放,咬破已经结痂的手指,挤出一滴血点在坛上。念咒道:“召汝真灵,一召即至。急急如律令!”
这个青瓷坛子立马有一片地方变成了透明,闪烁出一张老鬼的面容。林羽夕、小胖和花落紧张的往后缩缩身子,但知道死鬼被封在其中无法脱身,也不是很害怕。
我现在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老鬼的面容,跟陆精岳面相非常相像,只不过没儿子那种儒雅,多了几分凶狠。我对他冷声说道:“你老实交代吧,为啥要害我们,为啥剥掉死尸脸皮,又为啥送给警局一个纸人?”
老鬼这段时间,利用自身鬼气帮儿媳做法,加上凌晨被我反斗术回击,已经油尽灯枯,显得非常虚弱。有气无力的说:“我什么都不会讲的,你不用多费唇舌了。要杀便杀,我自从死后,也就没打算过要投胎。”
老家伙骨头挺硬,比它儿子强多了。我冷哼一声说:“你附在你孙子身上无非是想把陆家的秘密传承下去,害死我们,为的是想得到玉观音,杀死狄磊是想找到黄金镇墓兽,对吧?”
老鬼一脸很欠扁的冷笑,跟我说:“你既然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恨不得打开封鬼坛,伸手捏死这老孙子。忍着气跟他说:“你恐怕心里很清楚,目前西岭只有我一个人有驱邪净身本事了。而你的孙子,因为今晚这次事,邪气侵入魂魄,需要做法拔除,现在在牢房中跟着母亲在一块,如果三天内不做法,将来就是一个痴呆儿。严重的话,活不过一年就会夭折!”
老鬼懂得我什么意思,脸上闪过一丝惊色,随即又平缓下来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那是他的命。”说完闭上双眼。
“好吧,你既然不肯说,那我也不逼你。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如果不在乎陆家会断子绝孙,我也没啥好说的。我们本来就是仇家,我不会去可怜一个仇家的孩子。”我说完收了咒语,老鬼的面容在坛子上消失。
林羽夕皱眉问:“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孩子会死吗?”
我点点头,没说话。
花落却拉着我的袖子说:“丁大哥,那个孩子我抱过的,很可爱,就这么死了,多可惜啊。你不如救救他吧。”
小胖满脸不爽的说:“陆家没一个好人,不救!”
“孩子是无辜的,不救不合适吧?”林羽夕用试探性的口吻跟我说。
我叹口气:“救是肯定要救的,那不是拿话来威胁老鬼的吗?不过现在案子正在紧张时刻,怕是最早明天才能跟蔡局长说说此事。”
林羽夕和花落全都高兴的点点头,女人似乎都喜欢小孩子,连花落这个狂野的小丫头也不例外。
“你是怎么猜到陆太太是凶手的?”花落非常好奇的问。
“瞎猫碰着死老鼠的吧?”林羽夕故意奚落我。
我嘿嘿一笑道:“其实前晚已经就有答案了,只不过我们忽略了一件事,直到我追到那个小区才恍然大悟,确定陆太太就是凶手。”
“什么,前晚哪里有答案了?难道是死尸身上那几个字?”林羽夕显得非常讶异。
我点点头说:“还有孩子的哭声。”
这丫头眨巴眨巴眼,皱眉说:“宏图大展,盈盈被握,石场藏身,还有男亦两个字,除了石碑场藏身之外,哪点有答案了?”
“陆精岳父亲叫陆宏图,大展俩字之后被泥土掩盖了,应该是阴谋,连起来就是宏图大展阴谋。陆太太名叫何盈盈,那么盈盈被握中间少了个字,那应该是盈盈被掌握,也就是儿媳被死鬼公公控制了。”我耐心给她解释说。
林羽夕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对对,原来是这个意思。那男亦是什么意思?”
“石碑场藏身,亦男亦女!”
林羽夕拍脑门连说:“原来这样,原来这样,我怎么没想到呢?做法的时候,陆宏图要附身在何盈盈身上,所以就亦男亦女了。可惜我们都不知道陆精岳父亲叫陆宏图,他的太太叫何盈盈,忽略了这一点。”
我笑道:“其实我听说过陆宏图这个名字,之前去磨口村找赖东南喝酒,有一次提起过此人。因为它跟赖东南都是一辈人,又曾经在磨口村所在乡政府工作过,只是那次我喝了酒,对这个名字印象不深了。今天凌晨追到小区外时,猛地就想了起来,便明白了这几句话的含义。”
“可是孩子的哭声,你不是一直猜测是婴灵吗?”林羽夕对此事还想不通。
“如果是婴灵的话,在石碑场早就放出来够我们忙一阵了。两次遇到孩子哭声,都没半点情况发生,我就猜测,这不是婴灵,而是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