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刘媚明显松了一口气,也松开了双手,“他没事了,让他躺两天,好好的喂点猪肝大枣就补回来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记呆坑亡。
看着刘媚离去的背影,秦萱满脸惊讶,“吴阳阳真的好了?她不是说还要等到洗脚花回来才能解蛊吗?”
其实我也觉得今晚的所见所闻实在是闻所未闻,说出去都未必有人信,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跟秦萱解释,便也故意打了个哈欠,“管她呢,只要吴阳阳好了不就万万大吉,哎哟,萱萱,我白天实在是累着了,这会简直站不住,吴阳阳既然已经好了,你能不能干脆把下半夜也看了,我回去再补一觉。”
本来秦萱听到吴阳阳好了,就已经精神百倍,看样子也不想睡觉,便道,“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哎哟,这条鳝王怎么办?它长得太像蛇了,我不敢碰它。”
我啧啧嘴,“那可是救了吴阳阳的功臣,你把它放回玻璃罐里,明儿送去放生吧。”说着我就赶紧逃离了现场,毕竟我也很怕爬行类的动物。
回到刘娇或者刘媚的房间,只见刘媚已经躺在床上,只不过她并没有睡觉,而是睁着眼睛,看到我进门来,扭头看了我一眼,“你们是什么人?”
我摇了摇嘴唇,心想她既然是大巫师嫡传的弟子,一定知道翼王墓的所有秘密,若是知道翼王的后代前来,应该不会阻拦,便道,“我们是来寻找翼王墓的。”
果然,床上的刘媚脸色微变,神情戒备,“什么翼王墓?”
“你不必跟我装傻了,我们同行的伙伴,还有一个应刘娇的指示,到深山里去找洗脚花了,他是翼王的后代,想来祭拜翼王。”
刘媚冷哼一声,“翼王没有后代。”
听她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她果然对翼王的身世很了解。
“翼王没有嫡亲的子女,但是他有义子,这你知道吗?”
“你是说,翼王膝下所认南王的遗孙吗?来的人是那人的什么人?”刘媚问道。
我想了想,直截了当道,“来的人就是那个遗孙本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扫尽黑暗
刘媚的嘴角动了动,表情依旧很淡然,“不可能。”
“你和刘娇共用一个身体都有可能,为什么南王的遗孙、翼王的义子本人不可能来?”
刘媚看了看我,“可是……若是你说的人真的来了,他……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啊!”
“村里刘中华家里的祖阿爹不是也活了一百多岁。你师父前任大巫师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能够活那么长吗?”我冷笑一声,窝到被窝里,看了看刘媚。记呆庄巴。
刘媚依然是摇头,但是那神情却是已经相信了。“可是天芒……他还没有到过翼王墓,不可能拿到天芒的,他……难道另一枚天芒是他拿走了?”
我越发的坚信翼王墓中绝对有关于天芒的秘密,而且刘媚所说的另一枚天芒,应该就是被玄武聂多情他们瓜分而食的那枚,两枚天芒中还存在的那一枚,现在应该是在金库中,而如何进金库,得有冯书桥手中的地图再加上翼王墓中的指示,才可以进入。
刘媚见我不说话,冷冷道,“你们和十多年前进村的那些广东人一样,只不过他们直接巧取豪夺。你们做好了功课,想来从我这里套话。我真不该救那个男人。”
我倒吸一口气,“咦,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愿意相信人呢?你都还没搞清楚,翼王的义子,怎么能在一百多年后来找到你,就妄下这种定论,难道你师父就这么教你的?”
刘媚显然对前任大巫师非常敬重。听我这么说,脸色愠怒,“我师父法术精奇、德高望重。如何是你能够指摘的?我做的不好那是我的事,你不要跟我师父挂钩!”
我看出来了,这个刘媚。虽然冷若冰霜、蛊术也净得前任大巫师真传,但是性格也和她的同胞同体姐妹刘娇一样,非常单纯,而且更冲动,一看便是吃软不吃硬。
于是我便道,“咱们现在别吵,翼王义子现在进山去找洗脚花了,当然,如你所说,他不可能找到的,天亮之后,他一定就会回来,你先休息一会,等他回来,你自己鉴定过后再说,好不好?你师父既然那么有本事,教出的徒弟,一定也是人中龙凤,相信你能分辨出来真假。”
果然,刘媚听了我的话,不再言语,而是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我也躺倒,用辈子蒙住了头,想着前任大巫师到底给刘媚留下了什么秘密。
没想到十分钟,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一咕噜就爬了起来,掀开刘媚的被子对着她大声喊道,“你睡着了吗?!”
刘媚缓缓睁开眼睛,睡眼惺忪,“薇薇姐姐,怎么了呀?”
我一下子瘫坐下来,这十分钟的时间,刘媚睡着了,醒来过后,身体已经回到了刘娇的人格,刘媚下一次出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拼命的拍了拍自己的头,为自己的失误悔恨不已。
刘娇细声细气的说道,“薇薇姐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的朋友怎么样了?”说着,她也坐了起来,一脸的迷茫,“书桥哥哥还没有回来吗?”
我摇摇头,“早着呢,你再睡一会吧,天亮我喊你。”
刘娇“哦”了一声,又躺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天刚刚麻麻亮,我又把她喊起来,她一张嘴,又是“薇薇姐姐”,我便彻底失望了,对她说道,“我去茅房而已,你继续睡吧。”
刘娇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不睡了,我要起来帮我妈做早饭了,要不她又要怪我去了县城读书人就变懒了。”
我叹了口气,心想怪不得刘媚要称刘娇蠢货,以她那心比天高的傲性,哪里能瞧得上刘娇这样憨憨萌萌的女孩子?
我出了门,知道吴阳阳没有危险了,便也不想再去打搅他和秦萱这难得的共处时间,干脆往外走去。
清晨的山村,寒风乍起,我将身上的外套紧了紧。已经有很多人家的主妇开始忙碌,烟囱里袅袅的升着炊烟,初升的朝阳,昭示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一切黑暗中的不好都已经过去。
我沿着碎石小路,一点点的往上走去,忽见一个人影缓缓地走了过来,清晨的湿露打湿了他的衣服和鬓发,看到我,他也有些讶异,加快了脚步,到我身边之时,有些伤心的说道,“薇薇,我没有找到洗脚花。”
不知为何,我心中滋生出一种狂热的冲动,冲到前将他抱住,“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冯书桥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我,“吴阳阳呢?”
我含着泪笑道,“吴阳阳的蛊已经解了。”
冯书桥看了看我,“解了?”
我又把头埋到了他的怀里,“没错,解了。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抱着我就够了,我们一起等到太阳升起来,然后我再告诉你昨夜发生的事,好不好?”
冯书桥嗫嚅一下,没有说话,也伸出手,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在我的头发上轻轻吻了又吻。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什么事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只要把心爱的人拥在怀里,不要再有任何别离。如果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件事太过艰难,那我们就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
太阳照到我们身上,暖洋洋的,已经开始有村民带着工具出门劳作,我松开冯书桥的腰杆,“你一定想象不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冯书桥牵着我的手,缓缓地往回走,“哦?那一定是个很精彩的故事……”
当我把刘媚的事说了出来之后,果然如冯书桥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也不禁惊了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山村中,有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如果刘媚才是前任大巫师真正心仪的接班人,她也知道所有的秘密,那我们怎么才能将她再唤出来,才是新现在最值得研究的事。”
我内就道,“都怪我,一时疏忽,居然让刘媚就这么沉睡了。”
冯书桥笑道,“这怎么能怪你?刘娇显然才是她们共用的身体里主要的那个人格,刘媚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睡也是理所应当的,就算你昨夜拦着她不让她沉睡,她也不一定能撑到现在我回来啊。”
虽然冯书桥安慰了我,但我还是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你说,刘娇刘媚的父母,村长她们,知不知道刘娇还有一个人格?刘娇睡觉前跟我说,她爱梦游,是她父母告诉她的,她并不知道刘媚的存在,刘媚比她聪明很多,知道刘娇的存在。”
冯书桥沉思一会,“我觉得应该知道,但是以你对刘媚性格的描述,她应该也没有把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诉她的父母,要不然村长也不用这样苦苦追寻天芒的下落,村长掌握的那一点信息,确实是他自己找到的。”
我这才算松了一口气,“若是如此,那是最好。刘媚是个很骄傲也很有原则性的人,她若是认定你是翼王的义子,应该会知无不言。”
冯书桥朝刘娇家里的房子看了一眼,“但愿如此。”
我突然想起什么,赶紧往回跑去,冯书桥见我跑得急,“怎么了?!”
“我忘记跟秦萱打招呼,不要把昨夜的事情告诉刘娇了!”
冯书桥听完之后也跟着我跑了起来。回到小小的吊脚楼之后,只见屋内还是只有秦萱和吴阳阳两个人,我赶紧跟她打了招呼,她正想问为什么,刘娇已经端着一碗小米粥走了进来,我赶忙又用眼神暗示了秦萱几下,她总算是不再张口了。
刘娇一看到床上已经靠着枕头坐了起来的吴阳阳,吓得把一整晚小米粥打翻到地上,“呀!他……他……”
我赶紧说道,“他好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神笔峰
秦萱亲自去重新端了一碗米粥,喂吴阳阳喝下之后,他就已经能够扶着墙下来走动了。刘娇捂着嘴,还是不敢相信我那一番言论,我告诉她昨天半夜吴阳阳又吐了几口血,没办法。我们只好把鳝王直接是塞到了他的嘴里,没想到鳝王就这么钻了进去,把血蛭全部都吃了,吴阳阳又大吐一番。总算把毒虫清了个干净,他就这么好了。
“可是师父的笔记上明明记载着,解蛊重在药引,没有药引,怎么能解蛊呢?”刘娇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
我暗自笑了笑,刘娇确实如刘媚所言,在蛊术方面是个一窍不通的榆木疙瘩,丝毫不懂得以一反三,不管是什么学问,最忌讳读死书,刘娇这样,是很难得到什么进步的。
刘娇被她爸喊走之后,秦萱问我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就说刘娇有梦游的习惯,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游的时候竟然灵光乍现,帮吴阳阳解了蛊。秦萱听后也没有怎么怀疑,毕竟这比刘娇体内还住着另一个人值得信任多了。
只是吴阳阳似乎并不相信,扬着不过折腾一天一夜就已经瘦了一圈的脸庞,看了看我和冯书桥。秦萱把吴阳阳又扶到了床上,“祖宗,你可别乱折腾了,还是好好躺着吧,昨天一天,你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现在困极了,是没法再伺候你了,我要去睡觉了。”
我暗笑,以秦萱大小姐的性格,能这么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吴阳阳一天一夜,他们俩的事儿。算是成了,赶明儿回去,还得让吴阳阳请客才是。
秦萱走后,吴阳阳果然问道,“那个刘娇,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吧?”
冯书桥笑了笑,“你告诉他吧。他应该能够接受得了。”
于是我又像祥林嫂讲阿毛剥毛豆的故事一般,把刘媚的事和吴阳阳又说了一遍,他咂咂嘴,“我的妈,今晚那个女人再出来,你可一定要拉我一起看看,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活的人格分裂患者。”
“什么人格分裂患者?”刘娇探着头进来,指了指冯书桥,“书桥哥哥,刘中华家里的小春来喊你,说今天他家祖阿爹下葬,你既然是他家的远亲,也去一下吧。”
冯书桥连忙打住吴阳阳的话头。对刘娇应道,“我马上就去。”
我理了理衣裳,“我也去。”
冯书桥便牵上我一起往外走去。吴阳阳在床上艰难的喊道,“我呢?”
“你好好的养着,你家秦萱看了你一天一夜,等会醒过来要是看到你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许你就又没戏了……”我笑着说道。
到了刘中华家里,只见已经有八个村里的汉子抬着棺材从里走出来,刘中华在前打着引魂幡,小春举着一张画出来的遗像,身后跟着许多刘姓男丁披麻戴孝,将祖阿爹的尸首往一处山坡抬去,一到山坡,才发现这里是刘氏祖坟聚集地,祖阿爹的坟墓选的还算不错,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背阴向阳,很旺后代。死者落葬之后,丧事算是完美的结束了。大伙儿该散的也都散了。但是刘中华和小春还留在坟地点照路灯,寓意给死者引路,这样黄泉路上不会走歪。
我想到我和吴阳阳冯书桥上次被秦萱的邻居何晓莲带着,走错路误入阴间黄泉路时,那一片漫无边际荒芜的黄泉,不由感慨,民间很多的风俗原来并不是封建迷信空穴来风,一定是故人总结了那么多年的实践经验而得出来的,譬如这照路灯,对于一个往阴间而去的阴灵来说,那就至关重要。
刘中华见人群散尽,走到冯书桥身边,苦着脸对冯书桥说道,“小冯,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辈分,我该喊你什么,但是我祖阿爹绝不会认错人,他说你是货真价实的冯家人,还跟我说你若是要问什么,我要对你言无不尽,现在祖阿爹都死了,我也没有什么能告诉你的。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和你说一下,祖阿爹临走之前,不能说话了,既不看我,也不看小春,一双眼睛只瞅着墙上挂着的一双大棉鞋,我当时没告诉你,是以为他在棉鞋里藏了钱,可是我今天趁着没人,把那棉鞋摸了摸,里面一毛钱都没有,棉鞋帮子也薄薄的,不像能藏得下东西,但是祖阿爹既然一直盯着看,我想里头说不定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要不你去我家里看看?这是钥匙。”
冯书桥接过刘中华手里的钥匙之后,半晌,对刘中华道,“谢谢你,你是冯家的好后代。”
刘中华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一下,“我一时贪心,没有及时告诉你,希望没有误你的事。”
冯书桥便拉着我往刘中华家里赶去,刚打开院门,就发现大门上的锁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旁边还有一截断铁丝。
冯书桥拉着我往门后一躲,没一会儿,就见村长偷偷摸摸从里面出来了,只是他一脸沮丧,似乎一无所获。把门重新锁上之后,他蹑手蹑脚的又出去了。
冯书桥冷笑一声,“这个老东西,这么不老实,我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说着,赶忙把门打开,往房间里去一看,只见刘中华所说的那双老棉鞋,还好好的挂在墙上,我们相视一笑,把棉鞋拿下来,里里外外的摸了一遍,确实没有什么蹊跷。
冯书桥找了一把剪刀,把整个棉鞋面都拆开了,把里面的棉花一层层的撕开,等到撕到鞋帮子的时候,只见鞋帮子是用一张硬纸壳折成两层撑着的,打开硬纸壳,里面夹着一张薄薄的宣纸。
冯书桥激动的打开了那张纸,大概有A4纸大小,用毛笔画得密密麻麻,乍一看什么头绪都看不出来,冯书桥看了一会,对着纸上的一个圈圈指到,“你看这是哪里?”记叉记巴。
我把纸转到自己面前,仔细的看了看,“啊,这不是稻花村吗?这是稻花村四周的山貌啊!”
冯书桥点点头,“没错。这纸上一定有关于义父墓穴的秘密。”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冯书桥迅速的把纸收到口袋,揣着棉鞋和我一起滚到了床下,没想到村长又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念叨,“我明明刚才把门重新锁上了啊,难道是年纪大了,手劲儿不够,竟然没把锁芯按上?”
我听了以后,暗暗乐了一下。
村长的脚缓缓走到了房间里,脚尖的方向转了几转,才停下来,“奇怪,刚才墙上明明有什么东西,怎么现在没有了?钉子还在这里呢。”
我的心扑扑的跳着,心想幸亏我们来得及时,要不棉鞋就要被村长拿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村长又转了转,终于离开了。我和冯书桥也爬了出去,只是发现村长居然把门又锁上了,只好等着刘中华回来之后,把钥匙从门缝递了出去之后,让他打开门把我们放出去。刘中华满脸惊讶,“你们……怎么从里面把门锁上的?”
我告诉刘中华村长也到他家搜查了一遍,他吓得脸色发白,“村长……怎么是这种人呢?”
我暗笑,拉着冯书桥赶紧离开。回到吊脚楼,冯书桥又把那张纸打开来,渐渐地把图纸上对稻花村四周的描绘一点点的对应上了。
冯书桥又指着一个小圈圈对我问道,“看这里是哪儿?”
我看了又看,只见图上有一条线,这条线绵延了挺长的篇幅,又折了一下,“这不是我们抓到鳝王的那座山峰吗?”
“你看,这山峰在纸上看,像不像一支笔?”
第一百五十八章篝火晚会,刘媚再现
冯书桥这么一说,我就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遍,果然,那座山峰在整张图纸上,就像一支笔,而这张图这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正在一张纸上作画,而稻花村的位置就是一个砚台,那座山峰就像一支笔。
“难道这里就是神笔峰?”我欣喜的喊了出来。
冯书桥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我还没有告诉你,我们去抓鳝王的时候,我在深潭里呆了那么长时间,遇到了什么。”记休冬弟。
冯书桥在潭水里呆了足有一个小时,就算是抓鳝王,一定也能有别的见闻,他上来后因为旁边还有刘娇,我一直都没有问他在水下遇到过什么,现在他这么一说,我的好奇心一下就燃起来了,“水里有什么?”
《阴阳通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