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我当即火大,叫道:“茅仙吉,瘸老头,你们真是言而无信,说好了只要我们翻过了琵琶峰,就不会追上来的!”
茅仙吉心底畏惧白师父,没有回答我,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了瘸老汉。瘸老汉阴鸷地冷笑,说道:“那是张天师说的,跟我们没有关系。咱们之间的账还是要好好算一算!不过我看,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
我心中暗想,天师府的人并没有再追上来,看来是言而有信一帮人,没有坏到家。至于这瘸老汉和茅仙吉完全是狗皮膏药,扯都扯不掉,更是疯狗,找准机会,就会咬上一口。是十足的大坏蛋,是不能原谅的大坏蛋。
瘸老汉料定黑白师父奔袭一天一夜,与张天师周旋之下,已经是筋疲力竭,很好对付。至于忽然出现的爷爷,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老头,也无碍大局,所以才说出这样放肆的话。
爷爷有些醉意,没有搭理瘸老汉,笑道:“三位小弟,好久不见了,你们别来无恙吧!虫子耍得可好!”爷爷看向了昆虫三兄弟,在江城武汉,也就是和他们三个遭遇,之后我们分散的。
昆虫三兄弟也认出了爷爷,金甲身子发抖,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中的凶光早就变得害怕无比。金甲忐忑地说:“你老人家也来江西了,好久不见,你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吧!”
爷爷笑了笑:“你小子记性不错,比你两个弟弟要好,还会跟我老人家问好了!”步甲和虎甲忙点头喊道:“老人家身体可安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说话的时候,身子也是不由地颤抖。
我心中好笑,没想到他们三人会如此没有骨气,被爷爷一吓就这副怂样。这样看来,爷爷还是很厉害的,在武汉的时候,没少让他们吃亏。又或者说,爷爷的名声太大,一般角色听到就会害怕。
瘸老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昆虫三兄弟,又是喊道:“老家伙,管你是谁了!在我曾有魁面前,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我们要带走小孩,识相就给我滚远一点!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别作无谓的挣扎!”
我暗想,爷爷脸色红晕,醉意更浓,反应必定变慢。而瘸老汉曾有魁全身散发出一股死人气息,一旦吸入腹内,会产生可怕的后果。我怕爷爷吃亏,忙站在爷爷面前,一把将爷爷拉住,谨慎地说:“爷爷,这瘸腿是个活死人,您现在喝醉了,对付不了的!还是让我来……我不怕他的臭气……”
爷爷自信一笑,说:“萧宁,我可以对付僵尸,对付一个活死人有什么好怕。”爷爷胸有成竹,丝毫不把瘸老汉曾有魁放在眼里面。我没有把握地看了一眼白师父。白师父喊道:“萧宁,你退后站到我的身边来,咱们一起瞧一场耍猴的好戏。”
听了白师父的话,我这才放心下来,退到白师父身边。白师父一把将我拉住,侧着身子护住了我。我这才发现曾有魁身后的五人,除了带着长刀之外,腰间鼓起,似乎带着手枪。我想起了在江城武汉的枪声,双手有些发抖。白师父拍了拍我手臂,看了一眼黑师父。黑师父明白白师父的意思,往前面走两步,距离爷爷只有几米远。
一旦对方使用枪支,黑师父就会飞身去救爷爷。黑师父和白师父都是僵尸一类的存在,并不畏惧飞翔的子弹头。只是和张天师斗了一天一夜,只能让爷爷出手了!
曾有魁不知爷爷的深浅,但昆虫三兄弟尝试过,刚要出口阻拦,曾有魁已经走了上前,身上腐臭的气息更加浓厚,手中的老木拐杖敲在地面上,发出膈人的声音。
嘭!一团黑色尸气扑来,爷爷当真不畏惧,扭动了脖子,舒展了筋骨。曾有魁忽然加快了速度,手中拐杖指了过来,直接攻击过来,如同毒蛇出洞,直戳爷爷的眼睛,又狠又毒。我不由地叫道:“当心!”
爷爷并没有躲闪,直接冲上去,身子一斜,躲过了攻击来的老木拐杖,一手斜勾拳挥出。曾有魁眼前一亮,说:“你年轻时候当过兵吗?有军体拳的影子……”曾有魁还没说完话,下巴被拳头打中,鲜血一飚,几颗牙齿就被打松了,一颗老虫牙被打落在地上。
爷爷不等曾有魁反应过来,脚上的速度更快,快步追上去,左手往前一超,顺势一带将曾有魁给单手举了起来,整个过程十分之快,眨眼就完成,我几乎没有看清楚。黑师父赞道:“一把年纪还这么生猛,年轻的时候怕是更加厉害吧!”
曾有魁被爷爷举了起来,嘴角倒是冷笑,叫道:“你要死了,我要你皮肉、骨头全部腐烂掉!”嗖嗖!曾有魁身上黑色的尸气,如同毒蛇一样,快速地溜动,顺着爷爷的手臂往下走,快速蔓延到爷爷的身体上面。
爷爷的脸上和脖子上都缠上了一股黑色尸气,其中有一股还勒住了爷爷的脖子,尸气不断地收紧!爷爷危险了!我心想不好,曾有魁又用尸气伤人了,不知道爷爷该怎么办了?
哪知爷爷朗声叫道:“玄门之内,道门之中,鲜有人敢与我萧棋动手了,也不知道你是从里冒出来的蠢东西!我少年时候,在海外孤岛,与尸王尸后搏斗,那些尸气都是红色妖艳。你这些黑溜溜的臭气算什么东西!”爷爷怒号一声,缠绕在身上的尸气,嘭地一声,冒成一团雾气,随风飘散了。不远处的黑狗,兴奋跳动,大叫了数声。
白师父赞道:“谁道英雄迟暮?今日萧先生丝毫不让当年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黄汉升,果真是老当益壮!”我虽不懂爷爷的话和白师父的赞叹,却也感到热血沸腾,止不住就要热泪盈眶。我头一次知道,原来不止悲伤会落泪,激动的时候也会热泪盈眶。
黑色尸气根本就没有伤害到爷爷。曾有魁才觉得自己托大,满头的汗水往外冒,一招不成,手中又多出一把匕首,就要偷袭爷爷,衣服里面似乎还有甲虫往外飞动!
爷爷没有给曾有魁机会,豪情壮志,当即把曾有魁丢了出去,那些飞出来的甲虫,也跟着甩了出去,有两只落到火中被烧死,还有两只落到黑师父面前,也遭受一脚踩碎的悲惨命运。
嗖!只看曾有魁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噗通一声,落入了清澈的湖水之中,扬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湖中的银鱼和草鱼连忙游走。
白师父油然喊道:“萧先生好手段!好功夫!这丢狗的动作,十分潇洒!”黑师父找茬说:“你这么说,黑狗兄弟会不高兴的。应该是丢蠢猪的动作,十分潇洒,十分帅气。”黑狗汪汪地叫了起来。
好在曾有魁水性不弱,快速地浮出水面,全身打湿,头发黏在一起,从水中踉跄地爬了回来,远远地绕过爷爷,身子已经是冻得发抖,眼神已经流露出恐怖之情。金甲将外套脱下,披在曾有魁的身上,小声问道:“二伯,要不这回就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曾有魁河道:“滚到一边去,没有用的家伙!”
“你是萧棋?”曾有魁披上了衣服,擦干了湖水,言辞有些惊讶,“看来你没有死。好好,老汉在你手上吃亏,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当初在江城武汉。我、阿妈和爷爷遭遇了暗算,其中爷爷受了极重的伤逃脱了,昆虫三兄弟以为他死了,就把爷爷离世的消息告诉了曾有魁,眼下曾有魁听到爷爷的名号,自然惊讶!
爷爷说:“世间就是这样!有些人怎么死也死不了,有的人想方设法活下去,却活不了。我正好是第一种人,不终结你们的阴谋,我又怎么会死。不找到我女儿,我又怎么能死去了!”当日在江城武汉,阿妈将我从窗户下丢下来,被制服住的爷爷最终反抗,逃了出去,而阿妈还在他们的手上。
曾有魁并不打算就此收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大声叫道:“既然上回你没有死,那么今日就再死一次吧。我看你还能不能活下去!”说完这话,曾有魁左手一挥,做了一个手势,自己后退了两步。身后的五人快速上前,瞬间就摆好了阵势。他们身材结实,目光锐利,动作十分灵敏,从身上抽出了长刀。一手握着长刀,一手压在腰间。
曾有魁在人群后面喊道:“萧棋,我敬你是一个人物,不伤你性命,只要你的双手双腿就可以了。你们几位动手的时候,留神一点……”
这五人身份未知,气势也与昆虫三兄弟不一样,可以看得出乃是瘸老汉的得力帮手,而且两帮人是合作的关系,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第四十二章、毒子弹
这帮人摆明打不赢就要强抢,不择手段,已经没有半点风骨。尤其是曾有魁,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叫人不齿!
爷爷扫视眼前的五人,并没有半分畏惧,朗声说:“你们五个人手中的长刀,对付得了我身后的黑白僵尸吗?还是收手吧,我不想双手沾满鲜血。”
“都什么年代了!你确定我们只会带刀来吗?愚昧!你们挡得住子弹吗?”五人其中一人大声说,语调听起来却很别扭,好像刚学会汉语不久!
爷爷侧耳一听,眉毛一挑,哈哈笑道:“你们是从扶桑日本来的吧?”
那人并不否认,说道:“出发前,家主说过,华夏九州有能人,其中有个叫做萧棋不要得罪,碰上了最好是躲开。但我偏偏不信,我倒要看看你这老头子有什么本领!看一枪能不能打穿你的胸膛!”
曾有魁忙喊道:“还是不要伤人性命,把孩子带走就可以了!”那人冷声说:“曾先生,现在已经轮不到你作主了。张小姐从你手上跑了,我可不能让孟家小子从我手上跑掉。”那人手中长刀一横,插入刀鞘里面,随即拔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手枪的保险栓已经打开,撞针已经掰开,随时都会射出子弹。
“你说错了,萧宁不是什么孟家的孩子!他跟孟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他是我萧家的孩子!”爷爷看着黑压压的枪口,并没有妄动,整个人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恐慌。眼前那扶桑人喉结动弹,一滴汗水从额头缓缓流下来。
白师父伸手把我拉到背后,避免被子弹打中,眼珠子溜溜转动,看向了黑师父。黑师父移动了两步,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保护爷爷,避免被子弹击中。
那扶桑人在气势已经完全被爷爷压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你果然很厉害!萧棋果然很厉害!”那扶桑人退掉了原有的弹夹,换了另外一个弹夹。
我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爷爷忽然咳嗽了一声,黑狗在月光下溜动,到了水牛身后。黑狗张开嘴巴用力一咬,咬在了大水牛的尾巴上,悠闲吃草的大水牛尾巴受了剧痛,尾巴一甩,发狠地冲了过来,就奔向了人群之中。曾有魁和茅仙吉当即大乱……
就在这时,爷爷往旁边一闪,子弹擦肩而出,几乎是贴着肩膀而过。黑师父一跃而下,将爷爷拉着往后面退去。
爷爷叫道:“我应付得了,黑先生,麻烦你把黑漆棺材背上……我们离开这里……往东边走……”黑师父应道:“好嘞!”在地上一滚,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将那口黑漆棺木背了起来,就往东边而去,一梭子弹打在黑漆棺材上,留出了几个窟窿洞!
爷爷往旁边一滚,捡起地上的铁索。这铁索是黑白师父从天师府手上夺来的。铁索一挥,将篝火中的柴火打飞起来,噼里啪啦飞向五个扶桑浪人。五人连忙往四周躲闪,其中一个躲闪不及,衣服被烧起来,头发也烧了起来。哎呀惨叫一声,就往湖中奔跑而去。
爷爷打飞篝火之后,快速跑了起来,铁索一卷,直接去扣金甲。金甲知道我娘的消息,所以爷爷才会想着抓住金甲。金甲连退数步,都没摆脱铁索,手臂被铁索缠住。那扶桑人一枪打来,打中了爷爷的手臂。爷爷没有办法,甩开铁索,往东边跑去。
白师父背着我,跟着黑师父的脚步追了出去。爷爷也不逗留,也跟了上来。三人行进的速度极快,顺着湖边钻入一片密林之中,就往东边而去。他们紧紧地追上来,到了林子里面,黑师父摘了一片叶子吹动,从林子飞出一群野生的毒蜂,将他们给拦住了。
身后枪声响起,最后渐渐停止了下来。到了这天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算彻底出了龙虎山境内。到了一个小镇上。小镇人多,他们即便追上来了,暂时不敢胡作非为!
爷爷在小镇呆过几天,领着我们在一间远离小镇的屋子落脚。天色渐渐亮了,又是一个大晴天。黑白师父元气大损,靠在屋里阴凉处休息,他们体力消耗已经到了极致,盘腿打坐!
爷爷惋惜地说:“可惜没有抓住金甲!现在要探听消息也无从下手了……咳咳……”爷爷剧烈地咳嗽。我扶住爷爷,发现他的左手流出了黑色的鲜血,忙喊道:“爷爷,你手臂中枪了……流了黑血……”
爷爷嘴唇苍白,说:“没事……没事……我还要找到你阿妈的……休息一会就好了……”话还没有说完,就靠在墙壁上,晕厥了过去,黑血越流越多。我忙喊道:“白师父,我爷爷晕死过去了。”
白师父已经极其虚弱,缓缓走过去,看着伤口,叫道:“糟糕!那扶桑浪人肯定换上涂毒的子弹。糟糕!”我这时才想起,那扶桑人中途的确是换了一个弹夹,是要彻底害死爷爷啊!
白师父说:“我只有一把小刀,你去镇上买些消毒用的纱布酒精来!”我听了之后,快速跑了出去。小镇子不大,很快就找到了小药店。我按照白师父所说,买了东西飞快地往回跑,跑了两步,总感觉有人跟着我。
白师父用小刀割开了伤口,将子弹取了出来,经过了简单的包扎,才止住了流血,只是爷爷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变得非常之弱,手臂依旧是淤青臃肿,看起来并不是很乐观。
我问:“白师父,我爷爷能不能醒过来!”我握紧拳头不让自己哭出来。白师父看了一会我,说:“不瞒你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切要看天意。”
“可是,你是精通救人蛊术的高手,死人都可以救活,怎么需要看天意的呢?我爷爷不能死的……他一定不能死的……”我哀求地看着白师父。
我紧紧地握住了爷爷渐渐变冷的手。眼前的这个传奇一般的男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抵触。可现在竟然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我多么害怕失去了他。
我见白师父迟迟没有说话,又问:“要怎么办都随你,白师父,一定要救我爷爷。他是不是失血过多,我身上有血,割开我的手腕,喂他喝血可不可以的!喝了鲜血就好了……”
白师父道:“傻孩子,哪有喝血就可以补血的……再说你们血型也对不上的……哎……我们常说,蛊毒蛊毒。其实蛊是有生命,毒是没有生命。你爷爷中的是纯毒,我的蛊术也不能救他,更何况我昨天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有很重旧伤……肺部有些隐疾,年轻的时候肺部,应该受过伤。”
白师父见我眼睛通红,叹了一口气说:“哎,怕你掉眼泪了!你爷爷是个硬汉,身体很强壮。再加上与毒蛊打交道,身体有抗毒性。我开一些解毒散给他服用,或许有转机……”
白师父如此安慰我,我信子明白,一切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爷爷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关键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志和身体的抵抗力了。白师父给我说了几味草药。我飞奔出了小屋,找到小店的药店,买了些草药,那好心的大夫又让我带了几只消炎针回来,避免伤口感染。
白师父给爷爷打了消炎针。我生火熬了解毒散,想起去年在白水村。爷爷给我熬药,怕药太苦,还特意准备了冰糖,让我喝完汤药含在嘴里。没想到这么快,轮到我给爷爷熬药了。
不知不觉之中,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咕嘟咕嘟!汤药很快煮开了!我惊醒了过来,忙把汤药出来,等凉得差不多的时候,便给爷爷喂药。可爷爷的嘴巴紧闭,怎么都灌不进去。一碗汤药,一小半全部都泼掉了,我急得泪水直流,把汤药放到一旁,闷声不语,心中难过,一句话都不想说。
黑师父摇摇头说:“有些事情是黑白无常老爷管的,不是黑白师父管的。萧宁,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也不要勉强你爷爷了……”黑狗眼睛里没有神采,不安地走动,偶尔趴在地上,时不时抬头看着病床上的爷爷。
黑狗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用肉汤拌的米饭送到它的嘴边,都不肯动一口。黑师父叹道:“昔日赤兔马为关圣而绝食,今日这黑狗要为萧英雄……真是一条好狗,比这世上一多半的人都有情有义……我佩服的人里面又要多一条狗了……”
我一发狠站起来,找了一跟筷子,撬开了爷爷的嘴巴,叫道:“不喝药就是不听话,不听话就是不乖。你不乖的话,我阿妈会生气的。你不乖的话……我阿妈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快,全部喝下去……你不喝,我阿妈就不给你做饭吃。做了红烧肉也不给你的……”黑师父要上前,被白师父一把拉住了。
咕咚咕咚!一口汤药顺着爷爷的喉咙流了进去。一滴清泪从爷爷的眼角流出。最终半碗汤药全部喂了进去。黑狗探起了脑袋,飞快地跑了出去,将瓷碗的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哈哈!哈哈!你们好大胆啊!哪个偷了我睡觉的棺材……”一个粗犷的声音传了进来,窗户也跟着“匡匡”作响!
第四十三章、原来是救兵
窗户震动了许久,都没有停止。我急忙将药碗放到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白师父和黑师父经过白天的休息,已经恢复了一些,但尚未恢复到巅峰状态,有些担忧,也跟着我冲了出去。黑狗则守在爷爷的身边。
这院子院子很小,黑漆棺木被黑师父抬回来之后,就随意放在院子中间。此刻朗月当空,黑漆棺木上面就站着一个人,一身灰色的袍子,正立在黑漆棺木上,负手而立,极有气势。
他戴着一顶草帽,脸上的肌肤黝黑,却看得出有肉存在,比黑师父要好很多了,并不完全是一个骷髅。但皮肤还是非常干燥,比一般人看起来缺少水分。这还不是他最明显的特征。他最明显的特征,是个子很高,差不多一米九的个子,立在棺木之上,更是气势威严。
迎风吹来的尸气,和我睡在棺木里面的是一样的,应该是同一个人。我心中嘀咕,难道这黑漆棺木真的是他的,眼下两位师父并未完全恢复,爷爷还躺在棺木里,不知是祸是福了?或许和眼前这人有些关联。可是爷爷还在昏迷之中,虽说喝了一些汤药进去,什么时候醒来还说不定,我得设法拖延一下。
我大声喊道:“胡说,这棺木是你的吗?这是我在路边捡的。我走在路边,见路边放了一个棺木,心想家中没有柴火,就搬回来了!不过,你要是能叫得应,就是你的棺材了!”
大高个居高临下,扫视了我们三人,暗暗“咦”了一声,兴许是没有看到爷爷出现,随即灰袍一摆,冷笑说:“小娃娃,你在哪里捡的棺木,还有没有啊,带我去捡几副来用用!正好给我家中兄弟每人来上一副!”
我心想糟糕,这大高个看样子不是一人独行的,说不定还有七八个兄弟,要是一起来的话,站在一起就是个篮球队,我也打不过的,黑白师父也怕要跟着遭殃。爷爷也真是,没事把人家的睡觉的棺材带走,真是有点不厚道了。
我克制住心中的害怕,正色说:“哎呀,今天不行还要睡觉,明天一早等太阳出来,我就带你去。那时候阳光明媚,也好认路前行。晚上去,可是要迷路的。”
大高个咬着牙齿,喊说:“小子,等我把你几个伶牙俐齿都给敲下来,看你还能不能张嘴胡咧咧。你们不仅偷了我的棺木,还拿走了我一坛好酒,是男子汉大丈夫就乖乖承认吧!”
别说,爷爷当时的确请黑白师父喝酒,那坛酒有很长的历史,是一坛好酒。我心想百分之百是事主了,但我身后站在黑白师父,也不怕他上前动手,便喊道:“我白天见到棺材的时候,那旁边的确有一坛泥封的老酒……我当时双手沾满泥土,手臂还有伤口,就开了老酒洗手洗伤口了……”
大高个怒道:“你个兔崽子,竟敢把我的好酒用来洗伤口,你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待我来看看你的脖子扭得动不……”话声一落,大高个从棺木上跳了下来,落地之后,就要冲过来。
白师父似乎瞧出了一些名堂,忙喊道:“兄台莫要计较,小孩只是逞口舌之快。我观兄台气息纯正,不是一般的僵尸高手。实话相告……这个黑漆棺木乃是小孩的爷爷带来的……我们不知道是从你这里‘得到’。现在小孩子的爷爷,已经是岌岌可危,半只脚已经踩在鬼门关了……你把棺木带走吧,至于那老酒,日后我们若寻到一坛,便送还给你……”
大高个扫视了白师父,双手收住,急忙问道:“这孩子爷爷叫什么名字?”白师父说:“萧先生的单名一个棋字,人生如棋,落子无悔的那个棋字……”
大高个又问:“岌岌可危,阎王要来请他了?不是玩笑话吗?”我有些生气,说:“人命关天,又岂会开玩笑。”大高个瞧着我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了,倒也信了几分。
大高个快步上前,我伸手把他拦住,叫道:“你要干什么?我爷爷都躺在床上了……虽说带走你的睡觉的棺材……你不能逼人太盛……”
大高个骂道:“不好玩,不好玩。我以为萧棋老臭屁躲起来,才故意和你说话的,没想到活不了。”大高个见我丝毫不让,方才接着说:“之前老臭屁要我去龙虎山帮忙做件事情,我没有答应……我疯了我要去龙虎山干嘛,天师府又不是超级市场,想去就去的!他就偷走了我的棺木。他临走给我留了一言:生死未卜,兄若不来,我命休矣!”
大高个说出这番话,更加叫人觉得不可思议。我看了看白师父和黑师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白师父说:“你爷爷是风水先生,或许能够推演一下未来。大高个的话语未必是假话。解毒散暂时遏制毒性发作,但是不能长久,可以让他试一试……”
我沉默了一会,让开了道路。大高个冲了门里面,看着一身脸色苍白的爷爷,说:“快点七盏油灯!摆成一个北斗七星局!”
大高个又伸手摸了摸爷爷的心口,说:“幸好,幸运啊!心口还有一股热气。不然,就算把阎王请来也没有用的。”
爷爷以前给我摆过七星灯,听了大高个这几句话,心中的疑惑少了几分。我忙找出了菜籽油,又用白色细绳当灯芯,七个小碗,条件有限只能用这些做油灯了,又搬来一张四方桌子,就在桌面摆成了一个北斗七星的图样。
白师父恍然所悟,说:“当年五丈原诸葛孔明摆了七七十九章长明灯,最后功亏一篑,被魏延冲入账内熄灭了一盏灯。黑……快去把门窗守好,你就站在门外守护。那一群贼东西若要追来,你就发发威!”黑师父关上窗户,吱呀一声合上了大门,就站在门口守着。
大高个随即取出一个布袋子,解开铺在床边,乃是一排白色的银针,是做针灸用的,只见大高个取出了两个银针,一针刺在时左手的“外关穴”,一针刺在了脚上的穴位。
我心中虽然担忧,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站在一边等着。随即心中想道,白师父精通救人蛊术,这救人道理是相通的,大高个若要弄假,白师父应该看得出来,想到这里,心里才安心一些。
又见他取出了一只黑溜溜的蚂蝗,蚂蝗个头很大,全身湿漉漉的,很是灵敏。白师父怕我激动,伸手抓住了我。只见他用小刀割开了伤口,把蚂蝗放在伤口位置。那蚂蝗落在伤口,将伤口的附近的黑血吸了进去,身子已经鼓鼓的。
白师父感叹说:“我倒没有想到如此一招。兄台,这蚂蝗看起来很是特别的。吸了毒血之后,并没有被毒死!那扶桑人用的毒可不简单的!你这蚂蝗是什么来历?”
大高个听到有人夸赞他的蚂蝗,骄傲地说:“不瞒你说,世界上有四五百种蚂蝗,中国有一百来种,却没有一种比得上我这一只。这蚂蝗对于一般毒药都是可以吸进来,消化后也不会死掉。扶桑人算什么啊。他们老祖宗就是始皇帝的方士徐福,徐福骗了始皇帝,带了五百童男童女去的……”
白师父点点头:“解毒蚂蝗,果然了不起。”
我看着眼前大高个,疑惑重生,心中思索,爷爷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奇怪的大高个的!想着爷爷一生,倒也有蛮多稀奇古怪的朋友,怕着大高个就是其中一个,爷爷没讲,我怎么想得出来。
忽然眼前一亮,想起了半年前,在江城武汉,当时我、阿妈、爷爷还在一起的时候。爷爷就说过,要找出我的凶虫,先去江西找一个人,然后再去湘西找金蚕蛊。
难道眼前的大高个就是爷爷要找的人吗?这人真的是爷爷找来的救兵吗?精通针灸,擅长解毒,看来百分之九十就是眼前这人了。我的戒备心一下子就松懈了下来,只盼着爷爷可以尽快醒过来。
《蛊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