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过去的摄像机总归太落后,拍摄的画面相对模糊。随着胶片的转动,当做荧幕的白床单上,出现了杂乱又密集的雪花点。这一刻,我死死盯着荧幕,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恐眼睛一眨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雪花点闪动了几下,荧幕上骤然出现了画面。胶片的拍摄地点环境黯淡,上方闪着昏黄的光,我睁大眼睛,看的一丝不苟,很快,我就辨认出,画面上的地点,是方家峪附近那座大山被挖出的通道尽头,也就是我当时发现三脚羊的地方。
我看到很多穿着日本军装的人,在尽头忙碌。那时候,因为地洞尽头好像要挖出什么东西,所以旱烟袋老汉那帮民夫,已经被驱散到地面,在这里作业的都是日本工兵。五六个人压低身子,跪在地上,很小心的用特制的小钢钎,轻轻敲砸石头。他们敲砸的非常慢,也非常细致,那样子看上去根本不像开掘,而像考古。
我的目光凝缩了,因为画面虽然有些模糊,可我仍然能看出,这几个日本人围着的,就是三脚羊栖身的那个凹坑。凹坑旁边堆积着零散细小的石屑,很明显,这个凹坑是日本人挖出来的。
他们这样小心细致的用小钢钎一点点的敲打石块,估计是怕损坏了地下的东西。
摄像机由人操作,镜头在一点点拉近,这种现场胶片是完整真实的资料,拍摄以后要立即封存并迅速转交到日本军方上层,所以拍摄者得尽力把情况拍的更清楚。很快,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那个凹坑。
凹坑里,有东西。
那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摄像者靠近凹坑时,又有人从旁边照明,画面里的光线骤然一亮,这一刹那间,我看见凹坑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大概两尺宽,三尺长,好像一个长方形的箱子。;;;;;;;;;;;;;;;箱子原本紧密的嵌在石头里,现在已经被日本人挖出了大半。
那只箱子上面,有一些走向独特又奇怪的花纹,花纹刻的很深,但时间可能太久远了,花纹被磨的模糊。大眼一看,只觉得这些箱子上的花纹很奇怪,可是看的久了,我的某根神经突然被触动了一下,隐约觉得,花纹似曾相识。
因为有些事情发生的时间还不长,而且记忆深刻,所以我只是恍惚了一下,马上惊觉,箱子上面这些古怪的花纹横七竖八,但只要整体一看,就会觉得,那像是一颗兽头。和兽首扳指上面被磨损的兽头,似乎是一样的。
某些零散的线索,如今隐然被串联在了一起。大山地下的这个被挖出的“箱子”,是日本人太行挖掘行动的终点,而那只兽首扳指的来历又那么诡异莫测,它们雕刻着相同的纹饰,肯定存在某种必然的联系。但这时候我没时间细想,接着就仔细的继续看荧幕。
地洞尽头的作业明显接近尾声,凹坑里这个“箱子”已经完整的开掘出来,下一步就是把它拖上来,再运出去。五六个伏身的日本工兵站起身,给旁边负责运送的人让开地方。
然而就在这一刻,凹坑周围的日本人一下子集体慌乱了,抬头在四周来回乱看。他们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但摄像机拍摄下来的胶片是无声的,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无从知晓。
一眨眼的功夫,那群日本人的慌乱就变成了恐惧不安,一起长大了嘴巴,慢慢的后退。拍摄胶片的人本来距离凹坑很近,估计也受到了什么惊吓,猛然撤步,镜头顿时远了,但拍摄的方向,始终对着凹坑。
随即,画面上出现了让那些日本人惶恐的原因:那只沉重又古老的“箱子”,慢慢从凹坑里浮了出来,画面在晃动,好像这只箱子震撼了整座大山。
箱子完全从凹坑浮出,贴着地面缓缓的移动,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它。这时候,更让人无法理解且惊惧的一幕出现了,画面一阵剧烈的晃动,凹坑旁边那些日本人的身体,骤然间像是被拉成了一条条扭曲的光线。这一幕初开始会让人觉得,是胶片本身出现了问题,导致画面不稳定,但看着看着,就会发现,胶片和画面没有任何问题,那些日本人身体扭曲,是因为他们的确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影响了,身躯如同一块软面团,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来回扭动。
每个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睛圆睁,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他们的身子橡皮般的被拉长,拉宽,极力扭动了一会儿,一个挨一个的倒在地上。拍摄者也受到了威胁和惊吓,不过他还算负责,一边全力后退,一边坚操作摄像机,把眼前的一幕拍摄下来。
随着摄像者的后退,画面越来越远,那只箱子慢慢朝这边移动,所过之处,所有日本人都无声无息的倒毙。胶片没有声音,但可以想象的到,当时的情景是相当渗人的。
就在画面移动到几乎无法目视的时候,我看见画面的远处,也就是凹坑所在的地方,忽的闪出了一道影子。那影子浑身白毛,居然就是那只三脚羊。
正在缓缓朝前移动的箱子仿佛能感受到三脚羊的气息,一下子停住了。在这种暗不见天日的地方,阴气旺盛,是三脚羊生长的绝佳地域,阴气越重,三脚羊就越厉害,人都怕鬼魂,但三脚羊连鬼魂都能吞噬,几乎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它。
可是,箱子一停下来,那只三脚羊一步都不敢动,战战兢兢的伏到地上,脑袋使劲朝腿窝里钻,显然是被吓瘫了。
当我目睹这一幕的时候,一下子想起山杠爷当时说的话,他说三脚羊和地洞里的“东西”相比,连根毛都不算。我总觉得山杠爷的话多多少少有些夸大,可是此时此刻,画面上的一切都证明山杠爷说的没错。
那箱子,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把三脚羊这种天命注定的奇物都吓瘫
箱子只停了停,丢下瘫软的三脚羊,继续朝前移动,这一次,它移动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拍摄者在全力后退,但避不开箱子。箱子冲到眼前的一瞬间,一个举着木剑的道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想要阻拦箱子。
“这这是我们五仙观的功德长老”一撮毛看到这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指着荧幕叫道:“是功德长老”
五仙观的功德长老,是仅次于大长老的人物,五仙观一群恶棍,如果没有强硬的手段和过人的本事,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五仙观的长老有多厉害,我没有亲眼见过,但听说当年围剿五仙观的时候,为了对付五仙观的一个道源长老,一个全副武装的满编连,一百二十个人死的只剩下六个。
画面中的老道士看上去很有章法,踩着天罡步就冲向箱子。但他还没有完全靠近那口箱子,身子突然噗的腾起一阵血红的雾气,雾气升腾到消散,就是一个呼吸的刹那间,只一个刹那的功夫,这个老道士浑身上下的皮肉都化光了,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颓然倒地。一直到他倒地,举着木剑的骨手还在微微抽动。
老道士一死,威胁更大,迫于形势,摄像机被拍摄者抛掉了,画面一阵旋转,然后定格到通道的一个角落中。这说明拍摄者也死掉了,没有机会再捡起摄像机。
胶片里记录的东西,就这些了,被定格到通道里的摄像机一直还在工作,直至胶片用光,屏幕的画面消失,又剩下杂乱又密集的雪花点。根据我所知的情况,胶片里记录的情景其实不难猜测,箱子移动的时候,就是日本人觉得它根本无法控制的时候,所以小日本马上决定封山,可是被封住的主洞挡不住那口箱子,箱子冲了出去。等箱子离开,日本人收拾残局,匆忙把所有民夫杀掉,然后第二次封洞。那箱子明显把日本人搞怕了,封洞封的非常仓促,主洞里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这卷胶卷估计被人收了起来,因为是主洞里拍摄到的恐怖又珍贵的资料,不能让闲杂人等看到,五仙观的人给铁盒加持封闭。但箱子虽然冲出地洞,可洞里还留着一只三脚羊,三脚羊是不会对幸存的人手软的。
我觉得,从这卷胶片之后,日本人的挖掘行动虽然终止,但探索不可能停下来,毕竟在挖掘上花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而且主洞里那口箱子也充满了神秘。村上既然被赋予了某种责任,就理所当然的知道一些情况。
“老胡,把村上领过来,问他一些事情。”
老狐狸随口答应着,转头就去领人。可让我们想象不到的是,村上不见了。
“不应该啊。”老狐狸很纳闷,村上是那种从未修行过的人,对老狐狸的勾魂鬼音没有抵抗力,既然被迷了心智,没有老狐狸帮他解,他就不会恢复自主能力,更不会私自逃走。
但村上的确是不见了,我们立即掉头去找,地下仓库是一个纵横的洞,其它几个洞口都被堵死了好几年,一时半会之间凭村上一个人不可能打开。方寸之地,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无影无踪,我疑心是一撮毛搞的鬼,眼睛一望他,一撮毛就拼命摇头摆手,表示这个事绝对和他没关系。
“陆家小爷”老狐狸找了一圈,跑到我跟前,贴着耳朵对我道:“咱们可能有麻烦了,你先不要声张,那个小日本,其实还在这里。”
第四十七章被困
老狐狸贴着我的耳朵一阵嘀咕,就意味着一种我还没有察觉的危险已经隐隐降临,我顿时也不敢大声说话了,小声问道:“村上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看不到他”
“陆家小爷,你扭头你扭头看看就知道了。;;;;;;;;”
我的动作不敢那么大,慢慢的转过头,背后就是墙上挂着的那块荧幕,我扭头的速度很慢,为的是把目光所及的地方都看清楚,当眼睛转到那块白荧幕的时候,一下子定住了。胶片里的画面已经播放完毕,只剩下一片杂乱的光点儿,就在这片光点之间,我看见了村上。
这个小日本,竟然诡异的出现了荧幕里
荧幕里的村上站的直挺挺的,明显还处在被勾魂鬼音影响的状态中,但他已经身在荧幕,这不是幻觉,村上就好像是当时被胶片拍摄下来的人一样,如今又被放映机清清楚楚的放映在屏幕上。他站的笔直,和一截木桩子般,眼神愣愣的,没有丝毫反应。
有人暗地里搞鬼
我马上怀疑到一撮毛身上,可是转念一想,一撮毛如果能反击,也不用这样被我们逼供。仓库里一共就我们几个,不是一撮毛,更不可能是老狐狸。
这一刻,我就疑心有外人来了,只不过对方不露面,暂时看不到他而已。仓库其余几个门都被封死,如果来人,只可能是从我们进来的入口而来的。
“老胡,估摸着是有人来了小心点”我极力压低声音,一边朝入口那里扫视,一边低低的跟老狐狸打招呼。
“我先去看看去看看”
我望着入口,慢慢的后退,随手把村上丢到地上的三八大盖拿在手里,要是真有人闯进来,这把枪还能震慑对方。但是我拿着枪后退了几步,无意瞥了老狐狸一眼,头皮又是一麻。
老狐狸勾着头,驼着背,一步一步的朝那块荧幕走过去,它走路的样子非常怪异,和发了羊癫疯一样,一边走一边不受控制的浑身乱抖。
“老胡你做什么”我看出老狐狸的样子也有些不正常,心里很担忧,端着枪低声喝道:“回来”
老狐狸不理我,继续用那种很古怪的姿势走到荧幕边,抬起爪子在荧幕上摸来摸去,脑袋也慢慢贴到荧幕上。我预感到了不妙,两步跨到身后,用力拉它。老狐狸不回头,梗着头要朝荧幕里钻,一边贴着荧幕,嘴角一边流着涎水,嘀嘀咕咕道:“他一个人在里头怪没意思的,我进去跟他做个伴”
“回来”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拉扯老狐狸,心里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老狐狸是使用惑心术的高手,但此刻,它显然是被比自己更厉害的人给影响了。我看不见那个人,对方在暗处,形势很不利。老狐狸吃了秤砣一般,用尽全力也拉不动它,我扯急了,一咬牙,举起枪托,朝它后脑壳上重重砸了一下。
噗通
老狐狸一下子被砸昏过去,身子软塌塌的倒在地上。它昏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独力来应对将要发生的一切,但我没办法,把老狐狸砸昏,它还能苏醒,要是真的和村上一样诡异的进入这块荧幕,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出来。
我把老狐狸拖到一旁,因为预见到了未知的危险,所以神经是高度紧张的,刚一回头,头皮又是一阵发麻,脊背嗖嗖的冒凉气,不由自主的举起了手里的枪。
我看见本来在荧幕里直挺挺站着的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荧幕中探出了头,他的身体还在荧幕里,脑袋却伸到荧幕外,像一个吊死鬼,直勾勾的盯着我。我心里很戒备,看见村上有异状,当时就没想那么多,刺刀毫不犹豫的捅了出去。
但是刺刀刚刚刺出,我的目光连同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滞了。我看见村上的眼睛好像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窟窿,眼眶周围缭绕着一缕淡淡的黑气,望着他的眼睛,我的心神一阵杂乱的恍惚,眼前的景物和水面一样一圈一圈泛着波澜。手里的枪突然沉重无比,拿都拿不住。我心底残留的一丝清晰的意识感觉到不妙,如果现在神智被影响,我肯定会和村上还有老狐狸一样,鬼迷心窍的朝荧幕里爬。
我在全力抗衡,咬牙切齿的紧紧抓着手里的枪不肯丢下,我想要后撤。但望见村上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时,视线就转不开了。
咚咚
就在我如同身陷沼泽无法自拔的时候,胸膛里的心脏突然剧烈的一跳,流逝的意识好像瞬间重新归体。
咚咚
心脏跳动的让人感觉害怕,我能听见它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甚至能看见胸口一鼓一鼓的,那颗剧烈跳动的心仿佛随时都要脱体飞出。在心脏如此猛烈的跳动之下,我的意识完全恢复正常,唰的移开视线,拖着枪跑到放映机前,拔掉了电线。
放映机投射在荧幕上的光柱戛然而断,墙壁猛然一黑。荧幕失去光照的同一时间,噗通一声,村上像是一个麻袋,重重的落在墙根。因为放映胶片的时候想看的更清楚一些,所以仓库里没有点灯,放映机一断电,周围就完全陷入了一团漆黑,我拔出腰里别着的洋铁皮壳手电筒,打亮以后扔在地上,然后迅速躲到一边儿。电筒的光柱直对着仓库的入口,如果真有人进来,我能看得见。
“小兄弟小兄弟现在咱们咋整”一撮毛一直窝着身子躲在角落里,仓库里一黑,他就憋不住了。这货的腿脚受了黑针的影响,行走不便,直接就朝我这里爬过来,一边爬一边低声道:“被闷在这个地方,始终不妥,你手里有枪,不如冲出去,还能有条活路。”
我不理会他,直到一撮毛快要爬到跟前时,我才冷冷的端着枪,刺刀直接顶到一撮毛的额头上。
“小兄弟这这是做什么”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我咬着牙冷笑,仓库里一共四个人,村上老狐狸还有我都先后受到影响,唯独一撮毛,从始至终窝在角落里,屁事没有。暗地里对我们下手的那个人是谁,还无从所知,但多多少少都要和一撮毛有点关系,所以才会放过他,独独对我们三个下手。
“冤枉啊小兄弟你也看见了我腿脚不便,一直都老老实实呆在这儿什么都没做啊”
“别废话”我一脚把一撮毛踹倒,刺刀顶住他的后背,敌暗我明,如今只能拿一撮毛当人质,去拼一拼了,我冲着入口那边高声喝道:“躲躲藏藏的,有什么意思出来见见”
我连喊了两声,入口那边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应,看起来不动点真格的是不行了。
“你不出来,我就捅死他”我发出最后一声警告,手上同时加力。这把枪是村上的,村上躲在深山里几年,平时什么屁事都没有,把枪上的刺刀磨的锋利无比,稍一用力,刺刀顿时捅进一撮毛的皮肉里,一撮毛是最贪生怕死的,刀尖只刺进几分,就和捅到他心上一样,失口大叫起来。
“唐爷唐爷是不是你”一撮毛唯恐自己乱动,刀子会刺的更深,趴在地上扭头冲着入口那边喊道:“救救我唐爷救救我”

一撮毛不要命的大喊,入口那边依然没什么反应,但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地上的手电筒突然就炸了,光柱顿时消散。这是仓库里唯一的光源,手电筒一灭,周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感觉一撮毛想动,这个时候绝不能让他作祟,我提着枪,一枪托砸下去。一撮毛哼了一声,被砸昏过去。
黑漆漆的仓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清醒着,周围寂静的让人心慌。在这种黑暗里,我也不敢随便乱动,否则会发出声响,引起敌人的注意,我拿着枪,脚掌在地上轻轻的抬起来,慢慢的朝后面走,五叔曾经跟我说过,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自己的空门露给敌人。
我不出声,对方也不出声,就在黑暗中僵持着,谁先忍不住露头,就会吃亏,心里一阵苦,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但为了保命,又不能不耗。我想着这肯定是一场持久的对峙,所以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悄无声息的后退,想先退到墙角那一堆杂物后面。
骤然间,我闻到一股发臭的血腥味,那味道非常的淡,就和一缕轻烟一样。但仓库里阴凉干燥,猛然传来这样比较特殊的气味,就会让人敏感的察觉到。我事先想过很多种对方突然发难的可能,却根本没想到无声无息间有这样一股臭味飘过来。
我马上捂住鼻子,怕这股气味里有什么陷阱。捂着鼻子,心里更加不自在,肯定不能硬着头皮朝外面冲,会死的很快,但被结结实实堵在仓库里,对方发什么招,就算朝里面撒泡尿,我都要接着。
我一口气憋了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松开手换换气,仓库里那股发臭的血腥味若有若无,我换了气,赶紧又屏住呼吸。
第四十八章血河车
我一口一口的换气,黑暗中的寂静越来越让我不安,过了一会儿,我在墙角闪了一下,猫着身子,又取出一把铁壳手电打亮了丢出去。;;;;;;;;有一点光线,心里会稍稍安稳一些,否则不等敌人动手,自己就把自己给折磨死了。
丢出手电之后,我重新藏到墙角一堆杂物后面。暗中动手的人会是谁我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撮毛,猜测到敌人很可能也是五仙观的余孽。因为村上被收进那块荧幕里,这种状况跟一撮毛的一碗烩有些相似,只不过比一碗烩更高了一个层次。
说实话,我没有对付这种敌人的把握,心里不祥的预感渐重,熬到最后,失守的很可能是我,但总不能就这样认输,能多撑一会儿就多撑一会儿。
“别回头你可千万别回头”
骤然间,一道很轻又很尖的声音,从背后钻入了耳朵,那声音飘来飘去,听着像是幻觉,又像是真的,总之很难分辨。我心头一惊,害怕这是另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惑心邪术。
“千万别回头啊要不然要不然你会被被吓死”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已经躲在仓库的最里头,后面是堵死的墙,根本不可能有人。所以,我一时间就认定了这声音是虚无的,是扰乱我心神和意识的。
可就在这声音第二次传入耳朵的同时,我感觉自己的右腿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左腿又骤然一紧,脚脖子上涨了一下。
我两条腿下意识的用力一甩,腿上的力道好像被甩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此时此刻,我也有点模糊,因为在这种环境下,连自己也分辨不清楚刚才发生的是不是幻觉。我马上把身子压的很低,顺着墙根噌的就爬出来,迅速转移到对面那一大堆被帆布覆盖的物资后面。爬过去之后,背靠着墙坐下,朝入口望去。手电筒的光柱对着入口,那边只要有风吹草动,我就能察觉。
鬼里鬼气的声音消失了,我就觉得,对方开始针对我下手了,他没有面对面的跟我交锋,就会用各种各样的障眼术把我的精神体力都消磨殆尽。我必须要保持高度的警觉还有清晰的意识,只要稍一疏忽,被谜了心窍,那就万劫不复了。
我这样想着,就要慢慢站起身,但身子一动,脑子就嗡的一声响。
手电筒对着仓库入口,我这边只有非常昏暗的一点点光,在我将要起身的同时,我模模糊糊看见,自己的左脚踝上,有一个手印,鲜红的手印。
手印很小,血红血红的,清晰的印在左脚踝上,我吓的伸手就去搓,手印的血迹好像还没有干,触手黏糊糊的,放在鼻尖一闻,血迹散发着之前闻到的发臭的血腥味。我一下子紧张了,唰的站的笔直,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就朝上蹿。
这个带着血的手印分明意味着,我刚才所经历的,仿佛不是幻觉,真的有什么东西缠到我脚上了。
“别回头千万别回头啊”
我惊魂未定,那阵消失了的声音陡然又传入耳中。声音来自背后,我的头大了一圈儿,这时候听到飘渺的声音时,猛的就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幻觉
“千万别回头要不然要不然你会被被吓死”
这种声音绝对是一种折磨,跗骨之蛆一样的在耳朵边不停的晃来晃去,越听就让人感觉越冷。这声音如果不是我的幻觉,就说明有人在背后说话,我不是山杠爷那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可我的感官一直都是敏锐的,身子已经缩到角落里了,如此之近的距离,如果真的有人,我不可能感觉不到。
“别回头”
我很急躁,而且隐隐感觉有些害怕,声音没完没了的在响,我终于忍不住了,唰的转过头,在这个位置上,身后有什么东西,我的余光也能瞥见。
身后空荡荡的,就是一个墙角,什么东西都没有。然而在我转过头的时候,右手猛然一紧,手腕好像被一团黏黏的东西给粘住了。手臂条件反射般的用力一抖,那团黏糊糊的东西顿时被甩掉。
《最后一个赶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