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过了不久,驻扎在盘营镇的日军出动了二百多鬼子,还有千余名伪军,在对盘营镇附近的山区游击队进行扫荡后,专程攻打了花九的山头。花九当时不在,山头毕竟是一群山匪,对付人数众多而且装备精良的正规部队,就显得力拙,那一仗把花九的人打的很惨,死了差不多百十个,花九的三个哥哥也被打死了。
过去,无论走山,还是落草,讲究的是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仇同样必报。但是这一次的对手不同,所有人都以为,花九会衡量局势,忍下这口气。
果然,这个事情之后差不多半个月,花九没有任何动静。就在众人觉得花九终于平生第一次服软的时候,他孤身一人,悄然来到了盘营镇。
盘营镇常驻的日军,大概有一百五六十人,还有二百左右的伪军,花九不是潜伏进城的,大摇大摆从城门进去,而且进城之后,指名道姓要找大岗进三郎。这个大岗进三郎,就是盘营镇日军最高指挥官,策划收编花九以及调动部队攻打花九山头的人。
听到花九来了,大岗进三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山匪怕了,过来讲和。大岗进三郎的主要目的是笼络山里的大股山刺势力,所以他不能拿花九怎么样,要是把花九杀了,山里其它的山刺肯定不会再接受任何形势的收编,而且花九一个人进城,已经说明他服软了,害怕了。所以大岗进三郎对花九很和善,专门请他吃了顿饭。
就是这一顿饭,吃出了花九爷响震太行的赫赫威名。
第九十章结交
吃饭的时候,也是大岗进三郎第一次见到花九,花九不亢不卑,给茶就喝,给饭就吃。说句不该说的话。当时的老百姓,看小日本比看见虎狼都要怕,只要听说日本人来了,有人会吓的发抖。但花九孤身入龙潭,面无惧色,这让大岗进三郎对花九爷刮目相看。
这桌饭一共五个人,大岗进三郎,翻译。还有两个伪军连长。花九的酒量很好,酒到杯干,一个人喝他们四个。双方开始的时候只是说一些闲话,他们说,花九就笑着听。酒过三巡,交谈转入正题,说到了关于收编的事。大岗进三郎说,之前给花九开出的条件不变。
花九不作答。歪着头想了想,跟他们说道:“外头的人都说,我这次犯怂了,连着十天半个月都没露面,其实吧,我也不是怕了,是给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们料理后事。他们跟了我,我没保住他们的命,再不亲手给他们收尸,那还算个人吗我手下的兄弟们,大半都是苦命人,活不下去了,才落草为寇的,他们跟着我花九,只为了吃口饱饭,有好些兄弟还没娶亲就过去了。实话,我对不住他们。我给他们一人打了一具棺材,有家户的,送了血钱类似抚恤金,把我那些兄弟都好好送走了,我才得空过来的。”
几个人听花九这么一说,都以为他在诉苦,在暗示上次死了不少人,要加价。所以大岗进三郎告诉花九,可以酌情给山头补充一些军械,另外,以前发生的事情是花九顽抗皇军,才导致发生战斗,不过念在花九事后积极前来联络,那些事就既往不咎了。
“你可以不咎,爷倒要跟你清算清算。”花九一仰脖子。喝下最后一杯酒,道:“我那些兄弟,不能白死。”
花九进城之后被搜了身,身上的刀枪全都被收走了,他身上连根铁丝都没有。这句话一说出来,桌上的几个人都变了脸色。花九不等他们有过多的反应,抓着一根筷子,嗖的起身,按住大岗进三郎的头,直接用筷子把大岗的脖子捅穿了。
紧接着,花九拿了大岗的枪,用大岗的尸体做掩护,三下五除二,打死桌上的其余三个人。响动一传出,军营里的日本人和伪军闻声而来,花九拿着枪,仗着扎实的功夫,硬生生用盘营镇逃了出来。
这应该算是那年月里让人无法相信的奇迹,但花九不是铁人,他逃出盘营镇以后,拖着一身重伤在小路爬了三天三夜,等他被救下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
事后,花九身上一共挖出了十六颗子弹的弹头,就因为这些枪伤,花九的功夫打了折扣,而且留下后遗症,不能受凉,一年四季都穿着厚实衣服。
后来,花九跟人说,他当时进盘营镇的时候,只为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他根本没想活着出来,能捡一条命,实属侥幸。
但无论侥幸不侥幸,花九的名声立刻如日中天,只要说起花九,没人不佩服,事情越传越神,到了最后,花九简直就成了大山里义气和血性的象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花九这样的山把子,手下多是血性汉子,不骚扰穷人,打家劫舍之后,时常还会给附近的山民分些东西,别的山刺的山头附近几十里都不住人,只有花九的山头,前前后后都是村子,山头附近的山民遭外人欺负了,花九会派人去讨公道。据说还有人给花九立了生祠,后来,政府开始清缴太行山区的山匪,当地的老百姓暗地里都帮着花九逃,这是后话,这里就不讲了。
花九的人一来,局面立即发生了逆转,花九这些兄弟是敢拼命的,银霜子顿时失去了优势和主动。这不是什么杀父之仇,谁也不想为了小事就拼的你死我活,所以容心老道开始退缩,跟银霜子耳语了几句,大概是想让银霜子暂时放了我,免得被花九再纠缠。
“这年头,稀奇事真多,我的男人,竟然让另一个男人给抢了。”银霜子似笑非笑,看看花九,又看看我,道:“小男人,你不跟我走”
“银姑娘,我真的有要紧事,刚才都说了几遍了,等我事情办完,时间宽裕了,一定会去大蛮山看你的。”我一脸诚恳,跟她商量道:“银姑娘,我说话绝对算数,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银姑娘我听着真的很烦”
“知道了,银姑娘。”
银霜子没有花九那样的血性,她懂得衡量利弊,今晚这形势,就算把命拼了,也斗不过花九,带不走我。所以毫无来由的对我发了一通脾气,就带着容心老道和其他三个人,慢慢的退了出去。
“花九,今天的事,你做的欠妥了。”银霜子冷冷的对花九道:“我是最护短,也最记仇的。”
“你要报这一箭之仇,随时来。”花九笑了笑,一口白牙:“我不怕事。”
“走”银霜子恨恨的咬咬牙,临走的时候,她看了看我,我瞧得出,她的眼神里,有一丝幽怨。
我很贱,银霜子要带我走,我不肯,但等她离去的时候,我心底,仿佛有一些不舍,看着她越走越远,我觉得心里空空的。
“走,先回东李沟。”花九一点不见生,对我摆摆手,道:“兄弟,回镇子一起喝碗酒。”
“不行。”我对花九的印象出奇的好,很愿意跟他结交结交,但又一想,刘老闹还在十里之外的地方等我赶尸,我总得给他个交代。
我一说,花九毫不介意,直接就带人陪我去找刘老闹。
我出手帮刘老闹的事,花九一直都看在眼里,就因为这样,他才会冒着得罪银霜子的危险一力救我。我们都是直人,聊的很投机,走出去四五里路,已经很熟络。我在外行走,对人是有戒心的,可是面对花九这样的血性人,我觉得骗他就是看不起他,所以没有隐瞒自己的家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石嘴沟陆家五爷的名头,我听过,却没有见过。”花九笑笑道:“不过我交朋友,可不管他家里做什么的,就算是个乞丐,只要对了我的脾气,那也一定要认识认识。”
花九豪迈洒脱,行事又天马行空,跟他一接触,越来越让人心折。
“兄弟,我打听个事情。”花九跟我聊了一会儿,刻意跟手下几个人拉开距离,然后小声问道:“你是赶尸世家出身,年纪虽然比我小点,对这些个事情,估计比我熟。我想问问,人死了,到底还能不能活过来”
“恩”如果不是我知道花九的为人,凭这一句话,心里就得怀疑他,好端端的问这样一个问题:“这话怎么说”
花九不瞒我,接着就跟我解释了一番。
花九的山头叫野狼山,距离盘营镇大概八十里,周围有不少村子。在这些村落之间的荒山上,有一个早已经破败的小庙,叫灵云庙。这个小庙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成祖时期,据说是朱棣靖难夺取皇位之后,几个建文帝时期做官的人不愿承认朱棣的皇位,又无法反抗,所以结伴入山出家。
灵云庙的香火一直延续到清朝末年,因为战乱天灾以及其它一些原因,小庙破败了,香火断绝。
但是前段时间,破败的灵云庙突然来了几个僧人,传闻里面有一位大德高僧。几个僧人简单修缮了一下灵云庙,住下来,然后跟附近的山民四处传播,说佛法神通,善因善果,人一辈子积德行善,死后会有善果,那些生前吃斋念佛的善男信女,如果死了,还有转生的机会。
这个事闹的很大,也很玄乎,在周围的山民间广为流传,越传越像真事。灵云庙的僧人说,附近的山民都可以来,给自己死去的亲人旧故求一个转生的机会,只要心诚,就会灵验。
事情沸沸扬扬,声势浩大,当地人都知道了,花九也听到了传闻,他不怎么信,但架不住下面的人一个劲儿的说,说到最后,说的花九心动,谁家都有去世的至亲,真能去灵云庙求个善果,给死者求来转生的机会,也是好事。
但花九毕竟是混迹太行那么多年的山把子,不像山民那么好糊弄,他就打算亲自到灵云庙去看一看再说。
等花九跑到灵云庙,几个僧人都出门了,只留下一个平时看门打杂的小沙弥。小沙弥说,大师们出去办事,三五天之内回不来。花九问和尚们去什么地方办事,小沙弥对这里的地势不熟,只能说个大概,花九一分析,就觉得和尚们来的地方,应该是东李沟。
正因为这个,花九才一路跑到东李沟,在这儿呆了两天,一个和尚的影子都没看见。
“九哥,这些话你不要信。”我不想让花九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对他道:“人死了就是死了,我们家里赶尸那么多年,见过的死人成千上万,从来没听说过人死还能复生。”
“你说的话,那肯定是经验之谈。”花九冷哼了一声,道:“灵云庙的和尚,估计也就是走江湖的骗子,来骗几个钱,不理他了。”
话虽然这么说,却引起了我对这个灵云庙的怀疑,破败了许久的小庙,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死人可以复生的传闻
第九十一章借宿风波
我和花九一边朝前继续走,一边交谈,但从听了灵云庙的事,我暗中一直在想。山里那么多年都没有流传过这样的传闻,可我刚接触到这些事。相关的传言就开始扩散。
是偶然是巧合
我吃不准,不过自己也没有凭据,只能先把这事放下。
我和花九谈的投机,不知不觉就走出去十几里地。刘老闹也太实诚了,我之前交代他每十里等我一次,因为和银霜子纠缠了这么久,天都快亮了,刘老闹竟然老老实实在前面等了差不多一夜。
我们前脚刚到。银霜子派回东李沟雇人找大车的大汉也跟着赶过来了,他花钱在东李沟找了几个闲汉,又弄了辆大车,真准备死拉硬扛的把尸体给运回去。等他一过来,看不见银霜子他们,呆了呆,不等反应过来,花九手下几个人已经把他给按住了。大汉不服,使劲反抗。
“你们山把子都让打跑了,你还在这里倔个什么”旁边人用了力,才把大汉制住。
大汉一听银霜子被打跑,又看到花九脸上残留的血迹,就猜测出刚才的打斗相当激烈。
“放你娘的屁”大汉瞪着眼睛骂道:“我们银姑娘是什么身份,会被你这几个毛贼打走”
大汉骂骂咧咧,骂的很难听,几个人忍不住了,要教训他。花九摆了摆手,道:“算了,这是个粗人,只知道维护自己山头的把子,我喜欢这样的人,不要为难他,放他走。”
“少跟我来这套”大汉不认识花九。还觉得花九要耍什么诡计,所以站着不走。
“瞎了你的狗眼”花九的手下连推带搡,呵斥道:“不认识别人就罢了,连野狼山九爷也不认识,你怎么混的”
“野狼山九爷”大汉顿时吃了一惊:“花九爷”
“我是花九,跟你们山把子有了点误会,现下都说开了,各走各的路。”花九让人给那大汉一些干粮,道:“你们山把子走的不会太远,你这就走吧。”
大汉顿时不开口了,花九的名头,本身就是一种威慑,那年头在山里走山混生活的人,谁不知道花九的威名。大汉吭吭哧哧,最后道了谢,匆匆追赶银霜子去了。
“兄弟。我们初次见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你说自己有急事,我就替你把眼下这个事给办了吧。”
我一听,如释重负,我本来赶尸就赶的不熟。完全因为没人帮刘老闹,才不得不勉强出手,这么远的路,赶尸期间难免不会出什么差错,有花九帮忙,再好不过。
我看了看,尸体额头上的符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揭掉了,附身的小鬼也早已逃的无影无踪,花九吩咐手下的人,无论如何,要把尸体帮着刘老闹送回家。
刘老闹千恩万谢的去了,我和花九在这里呆到天亮,江湖人没有儿女情长,情是记在心里的,该走的时候,花九并不挽留,给了我不少东西。
“你一个人在外,少不了用钱,这些钱你带上,不用推辞。”花九说着,就在怀里摸,但摸了半天,脸微微一红,他天性不羁,对钱财这些身外物看的很轻,夹袄里面空空如也,一个大子儿都没有:“这个这个我记得身上还有些钱,怎么突然就没有了”
“九爷。”旁边的人赶紧递过来一些钱,花九哈哈一笑,抓着钱就塞到我手里。
我和花九就在这里分开,他这两年不常下山,好容易出来一次,不肯马上回去,要在山里转转,我继续向东走。
过了东李沟,会有很长一段荒山,我连着走了好几天,一个人影都没看见过。花九给了我一张地图,是他手下的人画的,比较粗糙,只记录了沿途几个比较大的村镇。我看了看,走到最近的大村,至少还得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又走了几天,才断断续续出现了人烟,这里的山地稍平一些,沟壑少,地也比较肥,靠种庄稼能够活下来。走到这里,我有些受不住了,天天都是干粮,连口热水也没有。
这天下午,我看到了一片地,被人开垦过,但种的不是粮食,都是些花花绿绿的花草,里面有一些我认得,入药的药材。看上去,这就是一片药田。药田不大,只有三四亩的样子,在药田对面,有几间房。药田的主人找了个好地方,附近是一条很小很小的河,在山里,这种临水的田非常少。
我想着已经下午了,如果主人允许,我在这里休息到明天再走,好好的睡一觉。
我踩着田垄走到药田对面,院子不大,篱笆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收拾的干净整,让人耳目一新。
我喊了一声,没人应,院子里静悄悄的,主人像是不在家。家里没人,我就不敢乱进,坐在外面等。
约莫有两刻钟,一个人远远的从那边走过来。这地方孤零零一座院子,这人肯定就是房主了。我抬眼看了看,那是个女人。
房主看见我坐在院子外头,也有些奇怪,加快了脚步,走的近了,我看清楚,这个女人大概就是三十岁刚出头,拾掇的很干净,她不妖艳,却很清秀。
当这个女人走近的时候,她一下就停住脚,眼神有些发呆,直直的望着我。
“你”
“我是过路的。”我赶紧站起来解释道:“想在这里歇歇脚,明天就走,用你的柴米做顿饭,我会折钱给你。”
女人在原地站着不动,也不知道能不能听见我说话,老半天都没有反应。我看看她,再看看身边的院子,突然就觉得,她好像是个独居的女人,家里没有男人。
“要是不方便,就不打搅了,我这就走。”我想着人家一个人独住,我再跑来借宿,的确不怎么合适,所以站起身就要走。
“没什么不方便。”女人摇了摇头,道:“恰好也该做饭了,朝前走很远都没有家户,你现在走了,路上肯定要露宿的。”
“谢谢,谢谢。”我忙不迭的道谢,把旁边的东西拿起来提在手里。
那女人打开院门,让我进去,满院子都是花香,还掺杂着一些药材的药味,这户人家一定是通药理的,院子一角摆着几个箩筐,晒着半干的药材。女人拿了一个小炉子,在院子里烧水泡茶。
“你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女人低头摆弄茶壶和茶叶,头也不抬。
“从西边的小岭坡来的,想到河北去。”我觉得有点点奇怪,女人的问话有些突兀,不过我想着一个女人,对生人防备是正常现象,不过我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我不说,女人也不再问,把水烧开了泡茶。山里人平时填饱肚子已经不易了,除了大村大镇里那些家资富足的人,谁会有闲心烧水弄茶所以我也很少喝茶,只觉得茶很香,却喝不出好坏。
我这边喝茶,女人就去做饭。以前,我和五叔两个大老爷们一起过日子,做饭只求吃饱,也不管味道好坏,女人却不一样,做饭的手艺很不错,不大一会儿,厨房里的饭菜香味就飘到院子。
天还没黑,饭菜就做好了,女人把饭拿出来,让我自己吃,她到院子角去摆弄那些药。饭菜滋味很好,我吃了两大碗。一边吃一边跟那女人攀谈,我问她是不是懂药理,她点点头,道:“家里人懂一些,我从小耳濡目染,也粗通点皮毛。”
“懂药理的人,一般都懂医的是不是”
“那是自然,城里药店里抓药的伙计,都是半个医生。”女人回头看看我,道:“我就看得出,你先天阳气不足。”
我一听,这女人果然是懂医的,我从小到处看病,接触的郎中比较多,跟女人交流了一会儿。饭菜吃完,天也黑了,连着走了那么多天的路,身子其实很乏,天一黑就犯困,女人帮我弄了些水,热水一泡脚,更觉的疲惫不堪,在厨房旁边的小屋里,躺下没多久就睡了。
这一觉睡的死沉死沉的,一睡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一口气睡到后半夜,醒来的时候就跟喝多了一样,眼睛还没睁开,就觉得脑壳有点晕,还有点疼。
醒来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床边好像有人,唰的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女人静静的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望着我。
深更半夜,一个女人无声无息的坐在自己床边,这感觉很不好,微微有些瘆人。
“你干什么”我心里一惊,就想翻身坐起来,但直到这时候,我才发觉自己的手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结结实实的绑在床上。
“你醒了”女人又靠近了我一些,眼睛闪着亮光,问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叫陆山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