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其实,我对土远城有戒备,但他之前那句话,却让我疑惑不解。我很想知道,老太爷是什么时候说出那句话的。土远城没再让人抓我。伸手做了个恭请的姿势,我想了想,迈步跟着他,穿过这片老坟地,然后爬上七星岭。
站在七星岭的山顶,就能看到山脚下面的霍家。受地域和条件的限制,山里面的豪门家族,不可能特别兴旺,但霍家已经算是规模很大的门阀了。
我们一路到了霍家,这种家族和普通种地人不一样,霍家精通很多机括机巧,如果没有人引领的话,外人很难走进霍家的院子。土远城倒是蛮守信的,没有为难我。他是个外姓,但在霍家的地位很高,自己单独住着一个院子。
闲人都被屏退了,只剩下我和土远城。土远城对我的态度有些摇摆不定,他怕我身上有什么蹊跷。不敢轻信,但又怕我真的是陆家的老六,又不敢怠慢。所以土远城恭敬之间,还有几分防备。
“石嘴沟离这里太远,我有事,不能耽搁很久,你认得金三阳吧”我坐下对土远城道:“你派人把金三阳喊来,你吃不准我的身份。金三阳心里是有数的。”
土远城叛逃的事情被封锁的很严密,当时别的小阴官都以为老太爷私下给了他什么差事,让他做事去了,谁都不知道真正的隐情。金三阳在那些小阴官里,是个老好人,跟谁都打交道。就在两三年前,土远城和金三阳还有联系,我这么一说,土远城就觉得有道理,马上写了信,让人随即动身,到金三阳家那边,请金三阳过来一趟。
“事关重大,务必请他要来一趟。”土远城对送信人细细的嘱咐。
送信人往返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得已,只能在霍家暂时安身。我问过土远城,老太爷什么时候说的那话。
“很久了。”土远城提起这些,心情就有些烦乱,道:“陆家几位爷,都知道我是叛逃出了陆家,可是这个事情,我着实冤枉。”
其实,经过我说的那么多事情,土远城心里已经无形中开始相信,我就是陆家老六。他在石嘴沟呆了那么多年,对我很熟悉,接触这几天,他无数次暗中观察过我,越看就越觉得我和当年的陆山宗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脑子里淡忘了往事。所以两个人交谈的时候,他也逐渐的敞开心怀,说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
土远城一开口,立即就吸引了我,他叛逃的时候,有一个人,拖家带口的到了石嘴沟,土远城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从老太爷的举动上看,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听他的讲述,我隐约判断出,这个人,是葛家上一代的家主葛清。
葛清一共去过石嘴沟两次,第一次是夤夜造访,跟老太爷密谋。第二次,他就带着妻儿老小一起到了石嘴沟,土远城遇见的,是葛清第二次到陆家。
在葛清没来之前,老太爷的举动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他专门派人在自己的居所后面,开了一个小小的密室,石嘴沟的人都觉得奇怪,但是没人敢问。葛清第二次到陆家,家里的人不多,他的家眷被安置在老太爷的院子里,老太爷单独把葛清给带到居所后面的密室中。
老太爷跟葛清在居住的小院里谈了很久,土远城这个人,其实非常厚道,不多说话,但老太爷交代的事情,他办的很尽心。陆家人知道他的秉性,从大哥到下面的几个兄弟,对土远城都很信任。当时家里头没有太多人,土远城就在院子外面伺候着,等老太爷吩咐话。
老太爷跟葛清一下子从下午谈到了晚上,晚饭之后,老太爷让守在院子外面的土远城把我喊了过去。
这好像一下子说到正题上了,我对当年老太爷和葛清之间的密谋尤其上心,因为我隐隐的感觉到,我身上发生的怪事,跟他们的密谋是紧密相关的。
“老太爷喊我过去是要我做什么”
“不知道。”土远城摇摇头,他当时就是应付差事的,老太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把我喊过去之后,老太爷就带着我进了屋。说到这里,土远城看着我,道:“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六爷。”
老太爷和葛清说了什么,又喊我去做了什么,土远城是不知道的,他只能守在院子外面,居所后头的密室里面发生什么,土远城无法目睹耳闻。
这一守就是整整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土远城已经熬的不行了,眼皮子上下打架,只不过不敢偷懒。
就在土远城全力熬着的时候,葛清终于出来了,出来之后,他什么都没说,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匆匆忙忙离开了陆家。土远城没有接到老太爷的话,所以不敢送葛清,还守在院外。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老太爷也出现了,土远城就发现,这一天一夜之间,老太爷好像彻底变了样子,精神委顿,连腰身都挺不直。
老太爷那人,一辈子都龙精虎猛的,可是,他出来的时候,土远城就觉得老太爷的眼神微微呆滞,神情也不对,身子好像站也站不稳,扶着门外的门柱,整个人变的和其他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一样,嘴里嘀嘀咕咕的,谁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看到这些,土远城就担心了,怕老太爷出什么事,赶忙就过去扶他。老太爷失魂落魄一般,嘴角滴着几滴涎水,呆呆的看了土远城一眼。
一直到这个时候,土远城才听见老太爷在暗中嘀咕什么。
“老太爷嘀咕着,说葛清这个人顾大局,是个人杰,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对不住他了。”土远城道:“我打十一岁就被老太爷收了当徒弟,伺候了他半辈子,老太爷是什么样子,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就觉得,老太爷那时候好像犯了什么魔怔。”
土远城很担心,怕老太爷出现什么意外。而且,自从头天把我喊进去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再看见我,土远城心里疑惑,扶着老太爷,试探着问他道:“怎么不见六爷这一天一夜,没往院子里送饭,六爷正长身体,不要饿坏了。”
老太爷听了土远城的话,眼神一下子从呆滞变成了迷茫,好像迷失了一般,呆呆的喃喃自语道:“老六以后,说不准就不是老六了”
土远城听老太爷越说越离谱,就劝着老太爷,想扶他进屋去休息一会儿,嘴里道:“六爷是您的儿子,到了什么时候都是”
这话本来是随口一句安慰,但是老太爷仿佛一下子就惊醒了,眼神里的呆滞和迷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警觉又质疑的目光,他反手就揪住土远城,声音很凄厉,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您说”土远城不敢欺瞒,就把刚才老太爷自己嘀咕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那一瞬间,老太爷的脸色青红闪烁,他可能不想把院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哪怕是最小的细节给泄露出去。但自己失神嘀咕之间,还是让土远城听到了只言片语。其实,土远城听到的这些,只是一些零碎,可老太爷太敏感了,当时就涌动着一股杀机,要杀了土远城。
土远城淬不及防,被重重打了一拳,老太爷和疯了一样,追着他打,响动惊醒了别的人,陆家的兄弟都不知道土远城怎么就惹怒了老太爷,慌忙来拦。
当时,老太爷被拦住了。土远城心里很惶恐,战战兢兢,在自己的居所躺了一整天,到了第二天夜里,老太爷悄然来到土远城的住处,跟他说,从此以后,他没有土远城这个徒弟了,让他走,永远不要再回石嘴沟。
第二百一十五章陷害
土远城听到老太爷的话,很不理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是他不敢违背命令,当天夜里,悄悄离开了石嘴沟。所有人都不清楚这里的细节。头天刚刚惹怒了老太爷,第二天晚上就半夜逃遁,外人总觉得,土远城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畏罪潜逃了。
土远城离开之后,有人把他逃走的事告诉了老太爷,老太爷当时淡淡的道:“既然他走了,那就走吧,以后就当石嘴沟没有这个人。”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老太爷对当年那件事极其戒备,不允许任何一个小阴官得知其中的任何环节。土远城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无意中听到了老太爷失神之言。老太爷恢复神智之后,不杀他,但也不能留他。
“我从小长在石嘴沟,已经把石嘴沟当成了自己的家。”土远城的眼睛红了,说起当年的往事,他感慨万千。他的命不怎么好,年轻的时候成过家,但是自己常年都受陆家的调遣,在外面忙碌,很少顾及自己的家庭,妻子得病早逝。离开石嘴沟以后,孑然一身。
土远城流落到七星岭,入赘到了霍家。他虽然是个外人,但功夫好,做事公平踏实,渐渐在霍家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这几年,霍家的主事都上了年纪,不少家事是由土远城做主的。
听到土远城的这些讲述,我暂时分辨不出真假。但是有一个事情却毫无疑问,老太爷和葛清当年的密谋,肯定跟我有关。我顿时就开始反复琢磨一个问题,初一曾经告诉过我,重阴身的人,衰老极慢。那种缓慢程度,已经慢到让人察觉不出,在外人眼里看来,重阴身的人是不会老的。
我淡忘了往事,但根据小阴官提供的消息。我的年纪满打满算,算起来也只有三十多岁。这十几年间,我是没有变样,可是十几年前呢十几年前,我已经是十几岁的模样,我是怎么长到那么大的重阴身的人长到十几岁的样子,那需要很多很多年。
所有的谜题,全部集中在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间。
“那件事。过去这么久,如果不是遇见你,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土远城道:“我几乎有点信了,你好像就是六爷。”
“我本来就是,等到金三阳过来,他能证明。”
我住在霍家,时常跟土远城交流,久而久之,我也感觉得到,土远城这个人是真的很本分的,不过一路上吃了那么多的亏,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会再轻易完全相信一个人。所以,和土远城的交流只是表面,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没有对他吐露半个字。
唯一遗憾的,是让络腮胡子临阵逃走了,好容易遇见他,什么都没来得及问,想要再找这货,估计要费很多周折。不过霍家不是好惹的,在七星岭附近地头很熟,跟周围的一些小山头也有明里暗里的交往,消息很灵通。络腮胡子逃走之后,霍家人一直都在附近不断的搜索,土远城答应了,只要有络腮胡子的下落,他会告诉我。
不知不觉之间,在霍家住了差不多有二十天时间,天气越来越暖,我暗中算算,金三阳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但如果路上不出什么意外,应该是快要到了。
虽然是在闲居,但我没有浪费时间,不断琢磨阴罗密咒。纯正的重阴身,最适合修行这卷密咒,进展相当快,指掌之间缭绕的乌黑的电芒愈发旺盛,尽管还不能像黄有良那样翻手汇聚一片浓密的雷云,不过对敌之间,这一缕缕阴雷的电芒是极具威力的杀器。
这天中午,我正在小憩,门外就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翻身坐起来一看,金三阳终于到了,由土远城引领着进了院子。
“你可算来了。”我和金三阳算是比较熟,一骨碌就从床上爬起来,迎了上去,苦笑道:“你不来,我就被扣着不能走。”
土远城和金三阳都是老相识,彼此没有客套,一前一后走进屋子。
“老金,其实我心里大概有数了,这就是六爷,只不过你已经来了霍家,就当面给句话吧。”土远城招呼金三阳坐下来,给我们各自倒了杯茶。
“老金,你快点给句话吧。”我一直都记着上次水满江把我引到妙玉庵的事情,一旦确认了我的身份,土远城就放心了,我也能找金三阳问问水满江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土哥,你当年离开石嘴沟的时候,老太爷还没有过世,你一去不回,石嘴沟的事情,你怕是不怎么清楚的。”金三阳看看我,又看看土远城,慢慢喝了口茶。
“是,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去,老太爷过世了,我没能披麻戴孝,心里惭愧”土远城丝毫也不记恨当年的事情,只是觉得愧对了老太爷的养育和教导之恩。
“你不清楚,我就告诉你。”金三阳垂下眼皮,但是这一瞬间,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这个人,不是六爷,真正的六爷,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金三阳”我大吃一惊,根本没有想到金三阳会这么说,脑子一下乱了。
“你”土远城也很吃惊,不由自主的就站起身,对我全神戒备。
“你不是六爷六爷早就死了”金三阳也跟着站起来,指着我道:“冒名顶替”
我说不出话,望着金三阳,心里突然打了个冷战,自己很久没有见过金三阳,有点晕头,水满江明显是有什么不对劲,他被金三阳照顾着,他不对劲,不会和金三阳没有关系。
但是一时半会之间,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金三阳出问题,影响了水满江,还是水满江出问题,影响了金三阳。
“老金,事关重大,你不能乱说。”土远城做事比较谨慎,虽然金三阳开口就否认了我的身份,但他还是很慎重,对金三阳道:“老太爷当年待我们不薄,如今陆家落难了,我们这些受了恩的,不能随意敷衍混淆。”
“土哥这人不对头,不能信他”金三阳一字一顿道:“土哥,你离了石嘴沟那么多年,有些事,你不可能知道。当年,老太爷的丧事刚刚办完,就接着给六爷办了丧事,六爷死了十几年了,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六爷”
我顿时陷入了困境,对土远城来说,我很值得怀疑,而金三阳则是他熟识了多年的同门,孰重孰轻,土远城心里有数。形势对我相当不利,本指望着金三阳帮我证实身份,却没想到反倒把自己给拖进了坑里。
“土哥别犹豫了”金三阳猛然一拍桌子,喝道:“抓了他”
霍家的人其实一直都戒备着,金三阳在屋子里一声大喊,顿时惊动了霍家人。那个精悍的年轻人领着一群同族,冲了进来。
“这个人和盗墓贼一起出现的,本来就不可信”
众人气势汹汹,但我不能束手就擒。本来很不愿和土远城动手,可是如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逃出去,就要被冤死。我一下掀掉面前的桌子,茶壶茶碗乒乒乓乓摔了一地,我后退了两步,守住身后的窗子,准备边战边退。
指掌之间不由自主的绕动起了阴雷的电芒,我不想滥杀,却被逼无奈。
“老金,这人很不寻常,下头那些后辈收拾不住他的。”土远城慢慢的和金三阳并肩站到一处,道:“我们哥俩出手吧。”
“义不容辞。”金三阳的目光一凛,不由分说,就扑了过来。
我不能被逼在这个方寸之间的小屋里,完全施展不开拳脚,所以两个人扑来的同时,我一下就撞破身后的窗子,从窗子里跳出来。
“你以为霍家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精壮汉子冷哼了一声。
我的双脚刚刚触碰到窗外的地面,就觉得不对,但是没有收脚的余地,脚下猛然一空,身不由己的顺着陷空的地面掉了下去。
这是一个足有四丈高的深坑,坑壁滑不留手,人一掉进去,再大的本事都施展不开。这边刚掉进来,上面的人就在坑口盖上沉重的板子,压了几块百十斤的大石块。
深坑如牢笼,没有任何出路,我被困在里面,手脚无措,想尽办法,都爬不上去。
至少过了有一两个时辰,坑上的盖子被人掀开一半,我就听到金三阳在上面喊道:“老老实实说你的来历,还能留条活命。”
我没回话,也没辩解,对方明摆着要坑我,现在说再多都是白费,我被困在里面出不去,但一时半会之间,上面的人也不敢下来,尽管形势对我非常不利,但至少目前还能僵持一阵。
“不肯老实说,那就由你。”坑上的盖子又被堵上了:“等你饿的半死,再给你苦头吃,不怕你不说实话”
我依然不答话,可是心里却开始忧虑,被困在下面,就如对方说的,迟早会饿的筋疲力尽,到时候不用对方动手,自己就先垮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罪魁祸首
我在坑里和地面上的人一直僵持,事情到了这一步,很出乎我的意料。金三阳那个人,之前我觉得是信得过的,可是他突然发难,弄顶黑锅朝我头上扣。就让我隐隐约约感觉到,金三阳的背后,涌动着一片我看不见的暗流。
呆在坑底,能够模模糊糊听到上面那些人的对话,金三阳这么诬陷我,肯定是有目的,不过我觉得,他暂时不想要我的命,否则这时候丢些要命的东西进来,我躲不过去,他想抓活的。我就全神贯注的注意着上方的动静。能拖一刻是一刻。
“老金,这个人如果不是六爷,他会是谁”土远城在上面和金三阳道:“我看他的样子,和以前的六爷是一模一样的啊。”
“人心隔着肚皮,土哥,我能骗你么”金三阳道:“六爷的确是早就过世了,死的魂飞魄散,陆家几位爷救不活他。不知道六爷的庐舍被什么东西占了,咱们就这么守着吧,守的他在下面受不了,自然会露马脚的。”
听他们两个的意思,是彻底在这里和我耗上了。我暂时不敢以魂魄上去探风,金三阳和土远城都是小阴官,最善于观魂收鬼,魂魄这时候如果被他们收了,麻烦更大。所以我蛰伏不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我就这样一直在下面熬着,上面的人不给我水,也不给吃的,熬了有两天时间,虽然暂时还不至于饿死,但心里却发慌,这样下去,我撑不了太久,一旦到了力竭的时候。对方可以毫不费力的把我收拾掉。
坑上面始终有人严密的把守,到了第三天上午,金三阳和土远城又来了,而且这一次他们一交谈,我就听到一阵熟悉且让我牙根发痒的声音。
“七星岭霍家的名头。我听说过。”这阵声音如同银铃般清脆,又好像山里的泉水一样叮叮咚咚,悦耳动听,可是我听在耳朵里,却说不出的恶心。我不会听错,那是水灵的声音。
我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根源,金三阳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诬陷我,前两天我百思不得其解。但一听见水灵的声音,答案立即毕露无疑。肯定是水灵在背后作祟
我竖起耳朵,但是听了很久,始终听不到章豹的声音。当初和章豹一时翻脸,可时间过的越久,我心里就越是担心,论心机,章豹绝对不是水灵的对手,总归兄弟一场,我很记挂豹子。
“土哥,你是最明事理的。”金三阳在旁边插嘴道:“现在外面变了天,随便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外头是怎么个局势。不要说你们霍家这样的家族,就算大蛮山野狼山那几个名震四方的大山头,不日内就要被铲除的干干净净。土哥,霍家做什么,咱们心里都有数,所以,趁着现在,赶紧先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上面有命令,山里所有的封建残余势力,恶霸山匪,全部肃清。”水灵不动声色,道:“我们肃清山区的决心不可动摇,但我们也有宽容的政策,孰是孰非,土爷,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我一听,就知道水灵是过来串联,想借自己的身份,把土远城以及背后的霍家都收为己用。
“土哥,咱们当年那帮师兄弟,好几个已经提前投诚,大势所趋啊,时间不等人,你不要再犹豫了。”
“我是个外姓,在霍家站稳脚已经很不容易了,家里的事情,不是我说了算的。”土远城做事谨慎,水灵和金三阳三番五次的劝说,土远城还是没有松口。
“给你时间,好好考虑一下。”水灵转移话题,道:“那个人,就在这下面打开,让我看看。”
坑口的盖子被人掀开了,一道强烈的手电光照射下来,深坑暗无天日,被困了两天,眼睛一下无法适应光线,被照射的睁不开眼睛,我伸手捂着眼,透过指缝,隐约可以看见水灵正朝下面注视,嘴角挂着一丝那种让我极度反感的笑容。
“别来无恙”水灵的语气里,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和轻蔑,讪笑着道:“你是最倔强的,从不肯服软,这一次呢,不用我动手,饿的你头晕眼花,再来瓮中捉鳖。”
《最后一个赶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