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
卢尔烈对连九棋的话很欣赏:“很好!我可以提供给你们必要的装备,但是,我还是不能因此彻底相信你们,所以,你们必须留下人质,至少留下三个,这样我才能保证你们不会趁机逃跑。”
刑术看了一眼连九棋,连九棋让他做决定,刑术道:“我、连先生、墨暮桥还有那个侏儒一同前去金雕部落,其他人留下。”
托尔烈听刑术这么一说,忙道:“我也必须去!”
刑术摇头:“不行,你必须留下来照看其他人,我的伤势再养两天差不多可以恢复,但我师父还有陈师叔都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再说了,我们回来之后还要去四季山。”
托尔烈寻思了一会儿,这才将原话翻译给父亲卢尔烈听。
卢尔烈听完,眉头紧皱,用完全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刑术:“四个人?你是在说大话吧,你们四个人怎么可能对付得了金雕部落那么多人?”
连九棋道:“不要说四个人,就算是我们所有人都前去,加上乌拉尔汗部落的战士,我们也未必是金雕部落的对手,这一点,想必您也心知肚明,所以,四个人和八个人,亦或者上百人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不是去强夺,而是智取。”
卢尔烈听完完:“智取?怎么智取?”
连九棋回答:“我们还不清楚金雕部落的情况,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总之,我们只能想办法潜入金雕部落,而不是骑马挥刀冲进去。”
卢尔烈听完不说话了,只是举起了杯子,连九棋和刑术也举起杯子,卢尔烈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喝完了杯中的马奶酒……
离开大帐之后,托尔烈带着刑术和连九棋来到外围的临时马场处,指着那里正在休息的几十匹强壮的马匹道:“到时候我会选五匹马给你们,其中一匹是用来驮东西的,另外,我父亲也说了,部落里边的武器你们随便挑选。”
连九棋盯着那些马匹道:“有弩弓吗?长弓我怕我们用不了,短刀匕首也需要人手一柄,但长刀就算了,携带不方便,我们毕竟不是去与金雕部落正面厮杀的。”
连九棋说完,刑术又问:“托尔烈大哥,那个圣物到底是什么?”
“一柄铁刀。”托尔烈回忆着,“你们随我来,在我们部落,有一幅关于那柄刀的画,如今的乌拉尔汗部落中,没有人真正见过那柄刀,都只是见过那幅画。”
托尔烈带着连九棋和刑术来到另外一个站满了狼首部战士的帐篷外,与为首的人交谈了几句后,那人撩开门帘让他们入内。
当连九棋和刑术随托尔烈走进帐篷的时候,抬眼就看到一幅牛皮画挂在中间的巨大画架之上,但两人并没有被那幅画所吸引,而是一眼就看到了那黑得发亮的画架。
“千年乌香木?”连九棋脱口而出,“难怪我站在帐篷口就闻到了那股香气。”
刑术走到画架跟前,闻了闻,又用手轻轻抚摸了下,再用手背靠近那画架,从上到下滑动着,然后道:“的确是千年乌香木。”
托尔烈不解地问:“什么是千年乌香木?”
连九棋给托尔烈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托尔烈也疑惑地说:“其实我小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因为这种东西在部落只有这么一件,明显是外来的东西,我也一直搞不懂为何老祖宗要留下来,这与部落定下的规矩相悖。”
连九棋摸出手套戴上,看着那幅画,盯着画中的那柄长刀,还有长刀旁边一连串奇怪的文字:“这是……契丹文?”
刑术看着:“应该是。”
托尔烈凑近看着:“我不懂上面的文字,但我父亲说过,上面写着这柄刀的名字,换成汉语就是‘封冥刀’。”
刑术看着托尔烈:“什么意思?”
托尔烈摇头:“我也不知道。”
连九棋细看了一阵后,肯定道:“这应该是一柄唐朝时候北衙禁军在贞观初年所使用的官刀,有个俗称叫‘百骑刃’。”
托尔烈问:“什么意思?”
连九棋指着画上那柄刀:“刀身略宽于平常所说的唐刀,长度也略长,但没有达到仪刀的长度,刀柄较长,刀柄尾部却带着兽头环扣,从这些来判断,必定就是百骑刃,也就是唐朝中央禁军中北衙禁军在贞观初年所用的定制兵器,但只用了一段时间,就弃用了,因为太不顺手。”
刑术一直盯着那幅画,半天才说:“唐朝的官刀,契丹文,铸铁仙,耶律倍,奇门,如果把这些联系在一起呢?”
连九棋点头:“如果联系在一起,做一个大胆的推测,说不定乌拉尔汗部落和金雕部落都与铸铁仙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否则这幅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还被部落中人收藏了几百年!”
《奇货》第五卷.九子图(完)
敬请期待第六卷
第一章:盖谋
1934年春,蒙古草原腹地。
刑仁举前往四川寻找西南铁唐家的后人前一年零三个月。
刑仁举被五花大绑扔在一个深达两米的土坑内,在土坑旁边站着五个彪形大汉,他们团团围住土坑,将手中的长短枪支对准坑内无法动弹的刑仁举。
“那个洞里边有什么?”
“下面是不是有古墓?”
“你是什么人?”
……
面对五个土匪提出的问题,刑仁举也不会回答,只是闭上眼躺在坑中,感受着冻土层之下透出的些许暖意,在他耳中,完全听不到土匪们的吼叫,只有草原上肆虐的风声。
刑仁举的“视死如归”让五名土匪有些束手无策,他们虽然很想直接把刑仁举给活埋了,但怕埋了他,又会失去那个神秘洞穴的线索,万一里边真的有什么金银珠宝呢?
否则的话,坑洞里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知道在这片茫茫草原上存在这样一个古怪又神秘,还往外呼呼透着暖风的洞穴?
土匪老二蹲下来,捡了块石头砸在刑仁举的身上,问:“喂,朋友,就当是你帮帮忙,好不啦?”
刑仁举慢慢睁眼,换了个姿势,笑着问:“你是上海人?”
土匪老二不耐烦地点头:“你这不是废话吗?听口音也知道阿拉是上海人。”
刑仁举干脆躺在深坑中,环视了站在坑洞周围其他四个人:“看样子,你们都不是本地人。”
土匪老大也蹲了下来:“我是湖南的。”说完,指着老三道,“他也是湖南的。”
土匪老四用大拇指朝着自己:“老子是四川勒。”
刑仁举看向最后一个,也是个子最矮,看着最文弱的一个:“你呢?你哪儿人?”
土匪老五看了一眼老大,有些腼腆地回答:“我是广东人。”
刑仁举点头:“两个湖南,一个上海,一个四川,一个广东,而这里是内蒙,看各位的模样,在这里至少呆了一年了,基本上过的都是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不过你们当中有一个,肯定以前干过盗墓,但并不精通,充其量只是给盗墓贼打过下手,我没说错吧?”
刑仁举话一说完,四个土匪都一齐看向老四,老四也是略微吃了一惊。
老四反问:“你咋个晓得?”
刑仁举笑道:“因为刚才问下面是不是古墓的,就是你,正常来说,即便是看到我从里边钻出来,也不会有人想到下面会有古墓,而且,我还知道,你们五个当中,至少有三个人是军人,还是绥远地区杨爱源杨将军的部下。”
土匪老大、老三和老四一听,再一次懵了。
老二紧盯着刑仁举:“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就觉得奇了怪了,就算你能看出来我们哥仨以前是军人,但不可能看得出我们以前在哪部分当兵吧?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就简单了,我来蒙古之前,就知道杨将军被阎锡山架空之后,他手下很多心腹都离开了,好多士兵因此自谋出路,你们的三个里面还穿着晋绥军的军服。”刑仁举又调整了下姿势,“还有,你们手中竟然有两支花机关,而且还是汉阳兵工厂仿制的,离这个区域最近的,使用这种新式武器的军队,就只有杨将军的警卫连,你们肯定是警卫连的逃兵。”
土匪老大急了:“老子才不是逃兵!当年在榆关城下,老子中了三枪都没逃,要不我两个兄弟架着我撤了,我肯定得再拖上几个小日本陪葬!”
刑仁举点头:“那就对了,那就是杨将军失势之后,你们担心受迫害才逃出来的,然后当了土匪。”
老五马上道:“我们不是土匪,我们就是想混口饭吃……”
刑仁举看着老五,看得老五心虚,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都变成了如蚊子一样的嗡嗡声。
老四看着老大,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在老大点头默许之后,老四跳进坑中,拔出匕首,割断刑仁举身上的匕首:“这位大哥,对不住了,听你说话,你不是普通人,多有得罪。”
刑仁举活动了下手腕:“你们没对我下死手,说明你们也仅仅只是想求财,并不想害我性命,我知道你们也是被逼的,这样吧……”
刑仁举摸索着自己皮袄的夹层,摸了半天,摸了几片金叶子来,直接递给土匪老大:“我还有很远的路要走,所以,只能留给你们这些,这些钱足够你们回老家,买房置地了,重新开始生活了。”
五个土匪都很吃惊,互相对视着,土匪老大也没有去接,只是皱眉道:“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你不懂吗?你就不怕我们真把你杀了,抢光你身上剩下的金叶子?”
刑仁举将那些金叶子放在地上,然后双手一展:“好呀,来吧。”
土匪老大迟疑了下,抓起金叶子,塞进自己的布袋中:“多谢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还不知道恩人的尊姓大名,是什么地方的人,以后兄弟们报恩也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你。”
刑仁举俯身捡起自己的包裹,抖了抖灰尘,绑在身上:“我叫刑仁举,没有家,将来也不会有家,也不需要你们报恩,你们记住一句话就行了——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说完,刑仁举迎着风大步离开。
五个土匪站在那,看着刑仁举越走越远,土匪老大将金叶子摸出来,均分给其他四个人,然后问:“现在咱们有钱了,他说得对,这笔钱不少,足够咱们衣锦还乡了,以后你们怎么打算?”
老二迟疑了下道:“我想回上海,我想继续念书。”
老三道:“大哥,咱们也回家吧,我早就想家了。”
老五想了想道:“我想先回广东,再去香港,我有亲戚在香港,我准备投奔他,然后跑船去。”
老大点头,看着唯独没说话的老四,问:“老四,你呢?你怎么打算?”
老四则看向刑仁举离开的方向:“我想跟着那个人。”
其他人闻言,都很诧异,老大问:“为什么?”
“不知道。”老四皱眉道,“我以前对你们说过吧,我要往这边来,是因为我以前的师父说,我这命大利北方,说我会在北方遇贵人,我不知道是西北还是东北,所以听你们说要来蒙古,就稀里糊涂地跟过来了,刚才遇到他,听到他说话,我觉得,他应该就是我师父说的那个贵人。”
老二笑了:“老四,你还真信你师父的话呀?让你多读点书,少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五搭腔道:“对呀,四哥,你以前不还给我说过,你们当兵的时候,有个人老说自己命硬,结果上战场第一天脑袋就被打爆了。”
老大示意大家都别说了:“自己的路自己走,老四要想跟着恩人,那是他自己的事。”
老四勉强笑了笑:“大哥,我家人都被刘文辉那个王八蛋给杀了,房没了,地也没了,什么都没有了,我离开四川的时候,就没打算再回去,所以,我决定跟着师父的话走,大力北方,我去追随他吧。”
老大点头:“不过,人家会收你吗?”
老四狡猾一笑:“他会的,我有办法。”
老四说完,与其他四个兄弟分别拥抱,带着自己那可怜的行李,以及那匹走起路来都四下晃荡的瘦马去追赶还没有走远的刑仁举。
其他四兄弟在老四走后,也约定一起先回到最近的小镇,休息两天之后,再一起离开这片他们原本就不想久呆的草原。
老四那匹马虽然跑得很慢,但也很快追上了步行的刑仁举。在距离刑仁举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时,他翻身下马,牵着马跑了上前,与刑仁举并行在一起,直接自我介绍道:“我姓唐,叫唐于道,刑师父,您收我当徒弟吧。”
刑仁举停下来,上下打量了下唐于道,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唐于道也不尴尬,也只是笑了笑,再不说什么,但还是牵马跟着刑仁举。
又朝前走了大概一里多路,唐于道牵着马走在了刑仁举的前方,又走了一会儿后,刑仁举停下来,问:“你是要跟着我,还是要给我指路?”
唐于道转身,咧嘴笑了:“刑师父,我知道,您要回到先前我们找到你的地方,因为你还有事没做完,而且你不想让我们知道,所以,你在那个洞中爬了一会儿,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又倒退了回来,故意让我们抓住。”
刑仁举面无表情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唐于道立即回答:“现在才是辰时,这个季节这里的日出时间为卯时,你如果要找到那个洞口,在黑夜中是不可能的,所以,必须要在日升之后进行,而我们路过那里,找到你的时候,也是卯时,换言之,你不可能早于那个时间段找到那个洞并钻进去。”
“好推理。”刑仁举脸上有了笑意,“你以前所跟的师父叫什么名字。”
唐于道迟疑了一下,道:“我师父叫图捌。”
刑仁举点了点头:“图捌,江湖人地龙,是川北一带很出名的盗墓贼,抱歉,干我这行的,只要说到盗墓,必定会加个贼字。”
唐于道只是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计较,就连他师父图捌也不计较。他师父之所以名字中带捌,主要因为他是盗墓世家,很清楚干这一行有损阴德,担心用了真名行走江湖干那盗墓的勾当,会招来怨恨,还会遭受鬼神天谴,但死后又不想当无名鬼,所以在长到5、6岁的时候,便将真名写到符纸之上,吞咽入腹,以后就算是死了,也是有名有姓。
刑仁举又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图捌在多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应该是六年前,民国十七年的时候,传言说他死了川西的崖墓当中了,不知真假。”
唐于道道:“我也不知道,六年前我就离开了师父的身边,师父不让我跟着他了,说我的命格干不了那一行,说我心不重,手不狠,如果实在要做,让我去当几年兵,手里沾了血,挂了人命,再回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