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
托尔烈指着旁边突出的硕岩道:“你要是有那么灵活,你也可以踩着旁边的这些岩石做连续跳跃。”
墨暮桥听罢,叹了口气:“到底是狼牧还是山羊,我就知道山羊天生具备这种攀登的技能,而且狼牧的体重是我们一个人的两倍或者三倍。”
托尔烈道:“就是因为它们很清楚自己的体重,所以才会在做出预判之后做连续跳跃,只会在自己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息。”
“望远镜给我。”连九棋从墨暮桥处拿过望远镜,朝着雪雾缭绕的上方看着,看了一会儿后,连九棋猛地拿开望远镜,看了看,又举起望远镜,紧接着递给墨暮桥,“暮桥,你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人?”
“有人?你眼花了吧?”墨暮桥拿起望远镜看着。
庵古看着上方,问:“喂,他们怎么不往上爬了?”
托尔烈看了看,吹了声口哨,口哨成回音状朝着上端不断延伸,很快狼牧的吼叫声从雪雾中传回来,托尔烈在那里聆听了一会儿后,朝着连九棋说:“上面不对劲,有情况。”
连九棋扭头:“对,我看到了,好像上面还有人。”
“啊?有人?”庵古一愣,说话的声音传到下方,刑术和刚爬上来与自己平行的马菲都是一愣。
虽然内心很紧张,但这种紧张依然无法战胜身体的疲惫,马菲只是一只手抓着绳索,一只手抓稳冰镐,闭眼道:“我好想睡一会儿,哪怕是五分钟。”
“千万别睡!”刑术抬手去摸了摸马菲的脸颊,“你要是睡着了,那就死定了。”
马菲闭眼笑了笑:“我知道,那你就不断地陪我说话吧,不然我真的要睡着了。”
墨暮桥从望远镜中果然看到在雪雾中忽隐忽现着几个人影,不过那几个人都是四肢下垂吊在那的,根本不是在朝着上方攀爬。
“可能是遇难的人。”墨暮桥收起望远镜,“我只看到了大概有五个,左边三个,右边距离大概十米的位置还有两个,都是吊在那里的。”
连九棋点头,拿起冰镐:“继续吧,往上爬。”
往上再爬了近半小时之后,最上方的连九棋和墨暮桥终于爬到了其中一具悬挂在半空中的死尸身旁,两人一左一右将身体固定好了之后,墨暮桥抬手去抓那具冻成冰棍的死尸,试图将其头部转一个方向,好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人。
“是库斯科公司的人。”连九棋只是凑近看了一眼后,就立即确定道,“应该就是唐倩柔告诉刑术的,那两支勘察队中的其中一支。”
墨暮桥吃力地将那人转过来,刚准备试图搜搜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时,那人腰间的绳索突然断裂,尸体径直掉落了下去。
“小心!”墨暮桥立即喊道,下方的托尔烈和庵古立即紧贴着峭壁,躲开下坠的尸体,而那尸体穿过两人中间,直接落在了下方凸出的硕岩前端,吓了在硕岩旁的刑术和马菲一跳。
那尸体仰面掉落下来,面部刚好对着马菲,马菲瞬间吓清醒了,盯着那尸体的脸看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刑术在一侧笑道:“现在你是不是清醒多了?”
马菲深呼吸着:“想不清醒都难,怎么会有尸体掉下来?”
刑术往上看了一眼:“刚才隐约听到连九棋说,应该是库斯科公司的人,他也就是唐倩柔所说的他们公司派出去的勘察队。”
马菲看着那具尸体:“看不出有任何外伤,人是怎么死的?”
刑术摇头:“你抓稳了,我查看下尸体,就算找不出死因,也能从这家伙身上找点什么有用的东西。”
说完,刑术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动手小心翼翼地在尸体身上翻找起来。
上方,连九棋和墨暮桥将绳索放长,叮嘱托尔烈和庵古掩护,两人这才一上一下,朝着上面继续攀爬而去,查看着其他的尸体。
吃力地检查完其中两具尸体之后,连九棋肯定道:“是被冻死的。”
正在检查的墨暮桥抬头:“应该说,是被困死之后,冻死的。”
第二十四章:龙牙虎齿
困死?攀登在峭壁上的这十个人怎么会被困死呢?
原因很简单,在这种峭壁上,如果你失去了攀登所用的必须用具,单凭四肢,你的确可以爬到顶端,但需要花费之前数倍的时间,在这种气温下,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你如果不能及时爬到可以休息保暖的半山腰,能活下来的几率不到两成。
“他们的装备器材大部分不见了,没有一个人有冰镐。”墨暮桥又指着旁边另外一具尸体,“这具尸体的眼睛也瞎了,应该是被金雕啄瞎的。”
连九棋道:“我估计,他们是在爬上峭壁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出的事,他们一定是被金雕部落的人袭击了,放了金雕出来,弄走了他们的工具,有些反抗的人,眼睛就被金雕啄瞎,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没有办法往下走,而且队伍中肯定会出现争执,最终只得硬着头皮,空着手往上爬,爬到这里的时候,再也爬不动了,一个个就被吊在这里冻死了。”
墨暮桥检查了下突击步枪:“看来咱们得小心点了,也许那些金雕还在附近也说不定。”说着,墨暮桥换了个姿势,朝着下面喊道,“托尔烈,你问问魂烙,上面情况怎么样?”
问完之后,墨暮桥又看着连九棋说:“我真的不相信托尔烈能和动物进行语言交流。”
托尔烈吹完口哨之后没多久,上面的狼牧又发出一声吼叫,托尔烈随后道:“刚才魂烙的警告是因为发现了尸体,现在没有危险,我们距离半山腰比较近了,往上爬。”
“谢天谢地。”墨暮桥松了一口气,拽了拽腰间的绳索,这个信号是告诉下面的人,要继续前进了。
往上攀爬的过程中,他们开始搜集那些尸体上有用的东西,找到了一把弩弓,三十支箭,三个还能使用的对讲机,三块备用电池,以及两支枪托可折叠的突击步枪和一支大口径左轮手枪。
连九棋将弩弓交给了托尔烈,让刑术和马菲各拿了一支突击步枪,自己则留下了那支左轮手枪。
简单检查着枪支的马菲道:“真可怜,有枪都不能用,在这种环境下开枪,只能引起雪崩,而且挂在峭壁上用长枪很不方便。”
刑术将枪支外表的那层冰雪抹去,直接背上就往上爬,马菲道:“对了,你不会用枪吧?”
刑术摇头:“完全不会。”
“等下上去之后,我先帮你检查检查,然后我教你基本的使用方法。”马菲冲着刑术一笑,“终于有你不会,我会的事情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在众人都几乎筋疲力尽的时候,连九棋终于抬眼看到了站在上方悬崖边上,冲着他低声呜呜叫着的魂烙,他顿时来了精神,鼓足劲爬了上去,找地方打下岩钉之后,固定绳索,与墨暮桥一起将下面的四个人都拖了上来。
众人爬上悬崖后,都躺在被夕阳日光覆盖的雪地中气喘吁吁,而魂烙和他的两个孩子则在四下巡视着,为休息的众人警戒。
休息了一阵后,刑术爬起来,看着半山腰延伸向远处大雪山的那条狭窄的雪道,他指着那座山道:“庵古,那就是四季山吗?”
庵古摇头:“不,那不是,夕阳下边的那座山才是。”
众人朝着夕阳看去,借着墨镜终于看清楚夕阳下那座其实并不算太高的雪山,那座雪山躲藏在周围几座大雪山的中心位置,上下几乎全被雪雾笼罩,那些雪雾像是一条条白龙一样游走着,让原本就神秘的四季山变得更加的朦胧。
“没什么奇特的呀?”墨暮桥提着枪站在那看着,“唯一麻烦的就是,好像完全没有进山的路,难道我们要爬上那座最高的山,再滑下去?”
庵古点头道:“这次你说对了,我上次就是那么做的,只是那一次……”
说到这,庵古顿了顿:“那一次比这次还要危险。”
连九棋立即道:“庵古,你还有事瞒着我们,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们,否则的话,你没什么好结果的。”
刑术也道:“庵古,你根本没有说清楚上次你去四季山走的哪条路,又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个过程?”
庵古只是尴尬一笑:“我们都走到这里来了,我还需要隐瞒吗?我没隐瞒,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那边有个山洞,我们进去避避风吧,看来今天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了。”
庵古说完,立即朝着山洞走去,剩下的人互相对视着,都知道庵古肯定有事瞒着,但至于是什么,只有庵古自己知道。
墨暮桥疾走几步,冲到庵古的跟前,将绳子挂在庵古腰间的安全锁上,紧接着抓着庵古就朝着悬崖边扔去,刑术见状,立即上前制止,但已经晚了,庵古惨叫着跌落了下去,然后被绳子挂在悬崖边上。
墨暮桥示意刑术不要上前,自己拿着匕首走到悬崖边,看着正在奋力往回爬的庵古,将匕首刀刃轻轻放在绳子上。
墨暮桥道:“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
庵古骂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想杀了我吗?”
“如果,你说实话,刚才的事就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你了。”墨暮桥冷冷道,“如果你继续撒谎,我就真的有病,我就的的确确想杀死你。”
马菲觉得墨暮桥的办法有些不妥,刚要上前,便被连九棋拦住,连九棋看着马菲和刑术,微微摇头,让他们不要干预。
托尔烈与魂烙站在那,远处巡逻的另外两头狼牧也用奇怪地眼神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切。
庵古死死地抓着绳索,目光落在墨暮桥的刀刃上:“我说了,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墨暮桥开始轻轻地割着绳子,庵古看着刑术等人喊道:“你们到底想怎样?如果我死了,你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办法平安走进四季山,找到忽汗城,我是渤海之子,你们别忘了,我是渤海之子……”
墨暮桥一脚踹在庵古的肩头,庵古手一滑,掉落了下去,被绳子挂在下方。
庵古停止惨叫后,转身看了一眼深渊下方,闭上了眼睛,喊道:“你们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不是现在,绝对不是现在!”
刑术上前走到悬崖边上,看着下方的庵古:“那是什么时候?”
庵古喘着气道:“如果我们再看到唐倩柔他们,我就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当然,如果知道她已经死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们。”
刑术又问:“为什么?”
刑术问完,墨暮桥已经开始认真地割绳索,并且开始倒数。
庵古急了:“别别别……”
刑术抓住墨暮桥的手腕,墨暮桥停下来,冷冷地注视着庵古。
庵古喊道:“保命!我是为了保命!”
连九棋在不远处问:“什么意思?”
“如果……如果你们遇到了库斯科公司的人,你们记住,一定不要受制于他们,一定要占尽上风,到时候我会帮你们的,因为,我很清楚,一旦我走出四季山,我会死的,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庵古悬在那大声喊道,“你们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如果你们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割断绳子,让我摔死算了。”
刑术将庵古拽上来道:“说清楚。”
庵古抓着刑术的手腕:“我说了,等遇到了唐倩柔他们,或者确定唐倩柔已经死了,我才能告诉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否则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刑术扭头看着连九棋,连九棋略微思考了后,点了点头。
刑术将庵古拖上来,拍了拍他身上的雪,什么话也没说,让墨暮桥领着他进了山洞。
“事情不对劲。”等庵古进洞之后,马菲低声对刑术说,“听庵古话中的意思,他之所以隐瞒,还是和库斯科公司有关。”
刑术道:“不仅如此,我估计是和库斯科公司的大老板有直接的关系,否则,他不会那么害怕,我现在心里有个很可怕的假设。”
马菲看了一眼在远处喂食魂烙的托尔烈,问:“什么假设?”
“我们不仅入局了,而且还越陷越深,一直朝着幕后黑手,也就是库斯科公司大老板所设定的方向前进。”刑术看着远处的四季山,“我越接近四季山,这种感觉就越强烈,还有,特别是在我知道那个先知之后,还有先知的那三个能力,我便开始怀疑库斯科公司的初衷了。”
马菲想了想道:“你是说,奇门也许根本不存在?奇门指的就是先知留下来的什么东西?或者说先知的能力?”
刑术摇头:“不知道,我只是怀疑,一个是看透人心,一个是起死回生,还有一个是点铁成金,咱们把这三个能力尽量做一个想象,比如说第一个看透人心,你还记得在天地府以及地下坐窟,还有湘西迷宫中遭遇到的那些机关吗?”
马菲道:“对,那些机关都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
“对,这是第一个,算是能拉上关系了。”刑术想了想,又道,“第二个,就是点铁成金,从广义上说,铸铁仙将铁已经玩得算是出神入化了,所以,说他能点铁成金也不为过,对吧?”
马菲赞同:“对,剩下就是起死回生了,你的意思是说,在四季山的忽汗城中隐藏着铸铁仙的所谓的起死回生之术?”
刑术道:“也许吧,但是从之前我们的推测来看,也许这个起死回生之术,并不是真正的起死回生之术,而是其他的什么。”
马菲摇头:“你也说了,先前只是推测而已,万一真的有点铁成金,或者有什么东西可以看透人心呢?刑术,你是做逐货师的,应该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
刑术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只是朝着另外一边走了几步,站在那呆呆地看着明天就即将步入的四季山。
……
“傅警官,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
当傅茗伟泡的那杯茉莉花茶端到郑苍穹跟前的时候,郑苍穹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傅茗伟点头坐下,又示意站在两侧的董国衔和陈方也坐下,意思也很明确——这两个老头儿是“顾问”,而不是什么嫌疑犯。
等两人坐下,傅茗伟才问:“你举个例子。”
“傅警官你知道‘龙牙虎齿’吗?”郑苍穹喝了一口茶之后,脸上的表情稍微舒坦了些,毕竟这个每天都必须喝茶的老人,已经离开茶太久了,就如同是刚刚找回了自己魂魄的行尸走肉。
傅茗伟摇头:“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