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我偏着头问他:“你也经历过?”
可是薛却摇摇头,虽然他说的是一句很自负的话,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很是寻常,没有丝毫做作和自负的味道,他说:“没人敢动我的东西。”
我哑然,于是便不再说话,薛说:“基本上在去找魏大梁城之前要再去一次龙潭峡谷北沟是定下来了,现在疯子估计正和明老在商酌这件事。”
我说:“你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你来应该不是专门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薛说:“我在想要不要和你们一起去龙潭峡谷北沟。”
我说:“难道这也能让你犹豫?”
因为从薛说话上看,我就可以猜出他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所以他不可能会为了这样一件事而犹豫不定,反过来,他如果真为这件事犹豫不定,那么就说明这是一件大事,而且是一件无法想象的大事。
薛说:“我想知道你们到了北沟的地下陵墓究竟看见了什么,下面当真是空的?”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于是我反问:“你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反正下面也是一座空墓,下去不费吹灰之力,根本难不倒你。”
薛却摇摇头说:“我不能去,或许这一次你能带着我去,但是我想知道里面的情况,你在里面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看他一眼,平静地说道:“我说过了,下面什么也没有,你认为我能看见什么?”
薛也看着我,我看见他嘴唇翕合着,然后一字一顿说道:“悬棺!”
他还不等我有所反应就继续说道:“你对所有人都撒了谎,里面并不是空的,你看到了一口悬棺,可是悬棺的棺盖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但是你可以判断出里面曾经有一具尸体,并且很可能是一具已经起尸了的尸体。”
我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即便我能够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这样的震惊还是从我的眼神里不自主地流露出来,给薛看了个真真切切。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薛说:“明老可能猜到了一些,可是不会这般详细,我之所以能猜出来,是因为我曾经见过。”
我问:“在哪里?”
薛却说:“我还不能说,我只想问你,你在里面遇见过这具尸体没有,你们去的时候,这个墓是否还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
我回想着当时的情景,打盗洞一直都是由宁桓负责,当时好像也没听他说到一些不寻常的地方,而我们进去之后,里面也没有看到其他的痕迹,所以如果让我来说,里面当时肯定是密封没被打开过的,当然这些我也不能完全保证,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进去能不留下丝毫痕迹的人也是有的。
薛见我没说话,八成也能想到我在想什么,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你和晓峰两个人下去墓里,据我所知你和晓峰配合亲密无间,可是下去之后你们却并没有在一起,你们为什么会在下面走散了?”
第八章无处不在的诡异
回想起当时的事,我像是再一次回到了那一个墓里,的确如薛所说,我对所有人都撒了谎,龙潭峡谷北沟地下的墓并不是一个空墓,我在里面的确看到了一些东西,而且我亲眼看见了那具已经起尸的尸体。
那时候的情形是这样的,我和晓峰下去到墓里面,可是才刚刚下去,我就感到里面有一种阴冷惊悚的感觉阵阵扑面而来,而且越往前走,这种感觉越强烈,我问晓峰他感觉到什么没有,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摇头看着我。
我们从墓道里进去到了墓室之中,侧边的墓室完全是空的,里面甚至连安放过东西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陪葬品了,而且这个墓也根本没有被封禁起来,也就是说里面没有镇墓石,墓门是直接打开着的,只是被穹顶给罩着。
这是我后来才发现的,因为宁桓的盗洞打在了侧墓室的墙上,所以我们下去的地点已经是在墓中央的地方。
这座墓的格局和我以前见过的许多墓都差不离,墓室的墙壁虽然用了糯米童子尿之类的夯土层隔绝了起来,可是宁桓一般随身都会带着醋,他打盗洞已经十分有经验,这些都是下地之前的必需品。
可是当时我听他说这个墓壁打开的有些简单,因为一般这样的大墓,打开了夯土层里面就是用砖砌起来的穹顶,穹顶和墓壁形成一体,像一个罩子一样将里面的墓室罩在里面,而在砖层里面,一般都会浇有一层蜡层,被里外的砖层夹在里面,而在蜡层里则放着“火龙”,“火龙”就是强酸或者强碱,当有人打开了夯土层,用力推压砖层到砖层坍塌的时候,砖层后面的蜡层就会破裂,强酸或者强碱就会顺着裂开的蜡层从里面一泻而出,将砖层后的人给烧成焦炭。
所以在开穹顶的时候,宁桓会很小心翼翼,可是北沟的这座墓却不是,当他把砖层上的砖拿下来之后,发现里面不但没有“火龙”,甚至连蜡层都没有,而且,依靠他初步找墓时的判断,这最起码都是一座汉墓,而且其规模之大,应该已经到了诸侯级别,所以当他开好盗洞之后,却是满脸的不解和疑惑。
大概是他觉得这座墓的确显得诡异一些,所以我和晓峰临下去的时候,他格外叮嘱我们要小心一些。
薛说的不错,我和晓峰在墓里面的配合就如同一个人一样,一般来说我们是不会分头走的,可是那次不知道晓峰是怎么想的,他竟然提出了我们分头走,他往耳室墓门的方向过去,而我则往主墓室那边去。
晓峰虽然比我小一些,可是下地的经验却丝毫不逊色于我,所以当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什么也没说,我知道他不会提出无理的要求。
我一个人到了很轻松地就找到了主墓室,在这一个空空如也的墓室里面,可以说主墓室是惟一有东西存在的地方,我只看见四根锁链从墓室的四个角落里延伸下来,吊着正中央的一口红黑木棺,木棺离地面有一米来高,当时我留意了地面,很潮湿,所以当时我猜测棺木被这样放置,多半是出于防潮的目的。
可是当我走到木棺旁边的时候我改变了这个想法,因为我看见棺盖悬在木棺边缘,一端搭在锁链上,而里面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可是从里面的情形来看,里面是躺过尸体的,在垫尸被上有一个清晰的人形印记,这分明是腐尸水渗出来又干涸之后留下的痕迹,当时我立即就意思到这里的尸体已经起尸了。
我这个念头刚刚划过,突然就感到脊背猛地一阵冰冷,我霍然回头,果真看见一个面部已经完全腐烂的尸体正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我摸到了随身带着的黑驴蹄子和糯米,可是还不等我把这些东西扔出去,这具尸体掉头就跑,而且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我立刻想到晓峰还在墓里,于是就追着出了去,到了墓室外面已经根本没有了尸体的半点影子,于是我往耳室的方向来,当晓峰看见我慌乱的样子时还显得很惊讶,我和他大致说了当时的情形,他说他并没有看见我说的尸体。
我们不可能因为一具起尸的尸体而被吓退,于是我们又回到了主墓室里面,里面依旧是我见过的情形,只是我们找遍了整座墓也没有找到任何陪葬物品,更别提会有明器,而且之后我们也再没有见到这具起尸的半点影子。
后来直到我们已经放弃打算上去的时候,我却发现晓峰一直藏着他的右手,似乎是在掩藏什么,我当时是以为他找到了什么东西不让我看见,可是当我看了之后才发现他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伤口,而且伤口处还有一排牙印。
晓峰本来是要瞒着我的,在我的追问下他才说这是让里面的起尸给咬的,我知道被起尸咬到马上尸毒就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然后不需要多久,晓峰自己也会变成一具起尸。
晓峰见我用这般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于是解释说他不会变成起尸的,而且拼命央求我不要将在下面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在上面的叶成他们。我不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晓峰这才告诉我,他是心甘情愿给那具起尸咬的。
我更惊讶了,晓峰不是会犯傻的人,可是我百般追问他就是不肯说原因,最后估计是他实在是耐不过,这才说他告诉我他为什么这样做,但是前提是我们上去后无论是对叶成他们还是明老都说这下面是一座空墓,我们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我于是当即答应下来,晓峰告诉我说那具起尸不像是起尸,更像是一个活着的人,他会说话,而且思路很清晰,除了面部和身体溃烂之外,和一个普通人简直毫无差别。
可是尸体同晓峰说了什么,晓峰却死活不肯说了,在我们五个人之中,晓峰和我关系尤为密切,我一直把他当成亲兄弟来对待,对他自然再了解不过,他不说那就一定有他的苦衷,于是后面的事我没有再追问下去,而且上来之后我一直都替他圆谎,直到现在薛重新将这件事说起。
我将在地下的见闻和薛说了,可是我却没有将晓峰给说出去,薛听我说了事情的一些经过,只是说了一句:“晓峰去到下面的行为很不寻常。”
既然我真心要替晓峰遮掩,那么我是自然不会将晓峰的事说给薛的,而且薛如此聪明,我便不再回答,所谓言多必失,说得越多,露的馅也就越多,我还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薛想了想,估计是想到了什么,然后他又看了看我满屋子的狼藉,这才说道:“不如你到我那里去住吧,这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现在我的确也没心思来收拾屋子,但是我和薛并不熟,所以显得有些犹豫,我起初的想法是到晓峰那里去凑合一夜,现在薛提出来好像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正在这时候,薛突然从沙发中站了起来,他的眼睛盯着墙角,用始终不变的语调问我:“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他已经走到墙角,我看见他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我也来到他身边,只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小块拇指大小的石膏碎片一样的东西,可是第二眼看到,我就确定这不是石膏,而是一种只有墓里才会存在,甚至是在墓里都很鲜少见到的东西的碎片。
我不得不佩服薛的眼力,我听见他说:“自从进入到你屋子里我就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原来就是这东西在作祟。”
边说他已经转过头来看着我问:“这东西你认不认得?”
我点点头说:“没见过真的,但是在一些书上见过它的介绍和图片,我想应该差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