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中午就随便吃一下。等案子办好我们再吃。”吴振一脸担忧地说道,怕沈易虎不高兴。
沈易虎道,挺好的。沈易虎倒是习惯基层的办事风格,酒量很好,来者不拒。
我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不能喝酒,要了一壶茶,也不想吃肉,要了一碗米饭。“来尝一尝我们本地野生的八卦。”吴振介绍道。野生的王八,足足有两公斤,炖出来的汤味道特别足。然后是烧出来的大猪脚,和清一色的腰花,总共有十几个硬菜。
桌上面的酒居然都是没有盒子的茅台特供,看起来很牛逼的样子。是贵州茅台附近的一些小厂子自己生产的,虽比不上真正的茅台,比一般的酒也要醇厚不少,属于好酒。
马艳冷冰冰地看着我,时不时地给沈易虎敬酒,一双嘴跟吃蜜了一样说着话。沈易虎还是话很少,酒却喝不少。
两个生意人,一个白千雪,一个吴铁晴,和沈易虎喝完之后,就要和我敬酒。问我有没有招财之道。我说,是天机不能随便乱说,一说就要收钱的。白千雪笑道,咱不差钱,萧大师你有话就直说吧。马艳一脸的不屑看了过来。
我喝了一杯白水,说今天乌烟瘴气,没有个诚心诚意说了也没有用,下次有机会,白大哥可以把我喊过去。吴铁晴兴许是喝高了,喊道,我也不差钱。
一顿饭吃下来都到下午三点钟,已经喝倒了几个,沈易虎还是屹立不倒,有多少来多少。后来吴振也喝吐了,跟妖艳的老板娘说了几句话,大概的意思是给省城来的沈警官安排一点特色活动。
老板娘颇为懂事地点点头。白千雪带来的两条黄鹤楼也全部塞给了沈易虎,沈易虎笑道,以来来省城找我。
场子一散。老板娘安排沈易虎到房间里面休息。过了一会,进了两个服务员。不过一会,捂着巴掌印跑了出来。找老板娘哭泣:“他打人。说家里有用的。你们这些野鸡给我死远一点。”
老板娘会心一笑,还真是个好男人。
镇上面上班的女大学生倒有一个叫做宋小双,很好奇地问我,学长,你是哲学系毕业的?我点点头,如假包换的正派哲学系。宋小双嘀咕了一句,那东西有什么用啊。
我本以为宋小双是个聪明的学妹,又是大学教育体系出来,不应该以有用没有这种标准衡量一种学问。如果一个民族的思想腐化不前,还有什么动力。宋小双都这样说,其他人怕是更觉得哲学是虚假空了。我不想辩解。无奈地说道,是没有用,不然我怎么可能连工作都找不到,回来干起了风水师的职业。
宋小双连连摆手,说不是那个意思。但她身上所有的神态都出卖了自己,就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揭穿她的意思。
现在想想,大学哲学学习里面我最感兴趣是中国古代哲学,这或许为我的风水师道路奠定结实的基础。对于中国古代的“道”“仁”“善”“美”等最基本概念有过深入的理解和体会,而这些最为基本的概念都是深入民族文化和灵魂的内部,也深入在风水术里面。
宋小双问道,学长,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你,来了半年除了出来应酬吃饭,也没有个朋友。
我把电话号码给了她,拦了一辆摩的回到家中。我心中有点担心父母的安危。
第8章 棺材一样的冰箱
摩的师傅刘鸣问道,小伙子你知不知道,白水村有人被砍死了,还有那个白水村有个龙游水你听过没有?我听我兄弟霍钱讲过那老头子可牛了。
我笑道,听过,那个龙游水是我外公。原本唾沫横飞的摩的师傅当即闭嘴,我刚下车,他就把车子开走。我喊道,钱还没要呢。
镇子原本不大,加上四周的村落,有个什么消息,很快就传开的。白悬无缘无故消失的消息,大家都知道和龙游水的外孙有关……
回到家中,父亲正在院子前面拔草,自言自语说道:“这些杂草真顽固,拔出来没过两天就长出来了。”我喊了一声爸。蹲在地上的父亲见了我,说你回来了。
闻着声音和动静的母亲跑了出来,看着我,上下看了一下,没什么事情吧?我怕母亲担心,说没事情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在屋里面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瓶装的矿泉水,吼了母亲一句。
母亲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去镇上面超市问了,一瓶水要一块五,买两箱回来要一百多块钱,我有点舍不得。我心中清楚,我现在没有安稳的工作,有没有正儿八经的对象,她是在给我省钱。
我不由地鼻子一酸。在家里坐了一会,四处查看,并没有异样,告诫父母不要吃生水,晚上就吃几个生鸡蛋。又按照《集成》里面的方法,在家四周布了几个简单的结界。
心中却没有底,不知道结界有没有用。给沈易虎打了电话,兴许是喝醉睡觉没有人接电话,便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我先到白水村去了。
我找隔壁家大哥借了一辆钱江摩托,跟母亲说了几句话,叫他不要担心。父亲还在院子里面拔草,我喊了一声,爸,我出门了。父亲背对我应了一声小心。
发动轰鸣的钱江摩托出了村子,上了国道,然后跑了十几分钟,到了山脚处盘山公路的入口,加大油门,往白水村而去。路上碰到不少骑摩托车飞奔上山或者下山的摩托车,有的车子里面坐着五六个人,照样开得如履平地。
我却不行,摩托车是开过,但在盘山公路上绕来绕去还是第一次,一颗心提在嗓子眼处,一个小时走完的路,我硬是走了两个小时,到白水村的时候,已经是天黑黄昏,太阳就要落下来了,漫天晚霞华美无上。
空气日夕佳,山鸟相与还。陶渊明莫不是来到过白水村,不然写出如此有意境的句子正契合眼前所看的一切。
村口的老枣树下面,没有看到疯子大叔白敬水的身影,我把钱江摩托车停靠在树下。却看见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在嘎巴嘎巴地抽着老烟丝,抽一口就要咳嗽几声,就在坐在疯子的那个位置,脚上搭着一双破解放鞋。
我问道,大爷,白敬水呢,他不是每天都坐在这里吗?老头子道,白敬水在家里了吧。我问道,白敬水有什么故事吗?你老给我讲一讲。
老头子磕巴一下长长竹根作成的烟筒,道,他能有什么故事,老婆死了,自己就疯掉了,山上面种点地,打点粮食养活自己,天天跑到山上挖草药,不过去年还买了一个大冰箱回来。
我好奇道,爷爷你怎么对他买个大冰箱印象那么深。老头子笑道,能没印象吗,大冰箱外面刷了一层红漆,跟一个棺材一样。
老头子又搓好了烟球重新点上,又接着说道,你是龙游水的外孙吧。他的衣钵传给你了没有。我跟你说说啊,后山有一棺坟墓,奇怪得很,你去看一看吧,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找人把坟给移了。
我点头答应了老头子,我刚跑出了两步。老头子喊住了我,还有件事情我没说。
我没个好气,大爷你敢不敢一次性把话说完,便问什么事情?老头子道,白敬水和王寡妇有些故事,他俩原本是一对情侣。后来王寡妇嫁给了白敬水的堂哥白敬仁。白敬水也娶另外一个老婆黄氏。
我噢了一声,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头子又道,后来发生奇怪的事情,白敬仁和黄氏两人都前后死了。后来白水村的人们就开始议论,一定是白敬水和王寡妇合谋害死了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丈夫。
我问道,这些话你跟别人讲过没有?不是有专家组住在村子里面的吗?
老头子道,大家天天议论,可官家来人了,也没有问我们,我们也没证据,就什么没说了,他们还都不知道。老头子又道,没吃饭就来的吧,到我家去吃饭。说了一通,我才知道老头子是白水村老村长白广德。去他家路上,顺便在村子里面走了一趟,果然有几个便衣刑侦人员在搜集资料,王寡妇家也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而疯子大叔白敬水一家早就被监控起来。
我远远地看了一眼白敬水的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煞气,整个人后脊骨忍不住发凉。
白广德老人家进门的一条小黑狗,见我进来,丝毫没有半点警觉,时而不安地耷拉脑袋,时而原地打转,十分焦躁不安。尤其是一双眼珠子游移不定,我忽然想起《集成》里面说过,有些天性淳厚嫉恶如仇的黑狗,天生就能判断阴气看到世界未知一面。
小黑狗如此狂躁不安,莫非是有不好事情发生?
房内一盏十瓦的灯泡暗黄暗黄,客厅正中央贴着十大元帅发黄海报,应该有些年成。家里面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应该有个勤快的女主人。白广德有三个儿子,都出去打工去。在老屋不远处,三个儿子都盖了毛坯房,等年底回来装修。
白广德老人家让老伴炒几个肉菜,我连忙喊道,肚子不舒服不能吃肉。老人家一脸狐疑,年轻人不能吃肉?我无奈告诉他真相,我见到有人被活吃了。白广德先是愣了一会,喊道,炒个蛋子,加点白菜。
白水村山间缝隙围田种出来的大米格外香甜,吃了点白菜我又干吃了三碗白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