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气氛有些不对,我站起来,看见死人脸和金丝眼镜还在那儿对峙着,互不相让。一直波澜不惊的金丝眼镜终于动了怒,咬牙切齿,面目狰狞,仿佛是一只发怒的巨兽,随时都会扑上来。他背后的一干兄弟也都围了上来,将枪口
对准了我们。
他们显然对死人脸非常忌惮,都不敢将枪口对着他,只齐刷刷地对准了刂我。气氛一下子凝重了。死人脸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无所谓地站在那里,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金丝眼镜冷冷地看着死人脸,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带他走。”
死人脸轻飘飘地说: “不行。”
金丝眼镜眼睛眯了起来,像条阴险的毒蛇死死盯住死人脸: “为什么?”
死人脸看了我一眼,轻飘飘地说: “因为我不同意。”
金丝眼镜斩钉截铁地说: “你知道的,他知道她的秘密,我必须带走他!”
死人脸嘴角轻轻翘起,略带些嘲讽地说: “恐怕你带不走。”
金丝眼镜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我一定要带呢?”
死人脸还是淡淡地说: “我只说一遍,你今天已经让我破例了。”
金丝眼镜从怀里慢慢掏出了一支枪,缓缓扣住扳机: “我从前,号称东北第一枪。”
随着他扣紧扳机,他身后的兄弟们一下子全端起枪,接着就是哗啦哗啦拉动枪栓的声音。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连风仿佛都凝固了,无限肃杀。
我的心剧烈跳动着,想着天杀的死人脸,在这紧要关头你较什么劲啊!让这孙子带走我,又不一定要杀我,大不了以后再救嘛!在这里火并我们铁定要吃亏啊!虽然这样想,但我心中还是很感激他,竟然会为了我跟他们彻
底闹翻,甚蘖还前能搭上自己的生命。
死人脸好像丝毫没有把这十几杆枪放在眼中,甚至还悠闲地看了看远方的雪山,不屑一顾地说: “你没有机会开枪。”
金丝眼镜狞笑着,面孔都扭曲了。他紧紧扣住扳机,咬牙切齿地说:“你就那么有自信?”
死人脸竟然笑了: “好久没有人敢这样对我说话了。”
这时候,刀疤脸从前面傻呵呵地跑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一看到这个形势,立马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 “
老、老大……咋啦?这是咋啦?”
有些好奇,用大刀在骨头堆里扒拉了一下,里面是一个绿莹莹的翠玉发簪。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分明是宋姨的发簪!宋姨竟然也来过这里,他们怎么上来的?!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我生怕他们遭遇什么不测,赶紧用刀子扒开这堆骸骨。这堆骸骨已经发黑了,不知道是死了多少年的人,肯定不会是宋姨和猴子。我这才放下心来,大声喊着死人脸,说发现了猴子和宋姨的东西。金丝眼镜原本走在队伍
最前面,听到我喊话,也走了过来。
一看到簪子,他脸色一下子变了,猛然冲过来,一把夺过翠玉发簪,厉声问我这是哪里来的。我吓了∵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指着那堆白骨头说: “那……那里!”
金丝眼镜一下子发狂了,他跌跌撞撞跑到那堆白骨前,发疯一般用手翻着满地白骨,像是要寻找什么。我搞不懂他要干吗,一下子愣住了,吃惊地看着他。难道这金丝眼镜认识宋姨?想了想,我小心翼翼地开口,说: “宋姨她
……她应该没事,我前几天才看到她,按说骨头还不会……”
没想到,—向斯斯文文波澜不惊的金丝眼镜,听到“宋姨”这两个字后,身子猛然一震。他转过身,一把攥住我的衣领,单手差点儿把我给提起来,几乎是在咆哮: “她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手紧紧攥着我的衣领,让我简直透不过气来,更别提说话了。我的嗓子被卡住了,两只手使劲掰他的指头,却怎么也掰不动。
死人脸缓缓走了过来,淡淡地说: “放手。”
金丝眼镜狠狠盯着死人脸,死人脸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金丝眼镜的眼神渐渐黯淡了,他的手劲渐渐放松,终于松开了我。我赶紧倒退几步,退到了死人脸身边。刚才喉咙差点儿被他给掐浙,一阵恶心,蹲下身干呕了几声才喘过气来。
这他娘的金丝眼镜,平时看着斯斯文文,发起狠来真是要命,果然是个变态!气氛有些不对,我站起来,看见死人脸和金丝眼镜还在那儿对峙着,互不相让。
金丝眼镜没理他,死死盯住死人脸: “我不会动他,但是我必须要单独问他几句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我一定要得到她的消息。”
死人脸点点头,慢悠悠地退到了一边,欣赏着天空上的白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金丝眼镜身后的一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如释重负地放下枪。显然,刚才和死人脸对峙,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他们一定见过死人脸的身手,看来死人脸要是发起狠来,破坏力还是很惊人的。金丝眼镜收了手枪,从牙缝中挤出一旬“跟我来”,然后背着手向另外一边走过去,站在那儿等我。
我还有点儿紧张,这变态会不会一激动把我给掐死?我看了看死人脸,这死小子浑身轻松,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晒太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提心吊胆地走过去,边走边揉着僵硬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提防着金丝眼镜,怕这变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暴怒起来。金丝眼镜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远处的雪山,才转过身,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平静。
只是他眼神中还是带着一些狂热,让我有些害怕。我的心怦怦跳着,心里七上八下的,想着这神经病不知道要问我什么,待会儿我得小心回答才好。
没想到,金丝眼镜却又恢复了文雅谦恭的样子,客客气气地跟我道了歉,说刚才实在太过冲动,多有得罪,请我见谅。这个人变化太快,我搞不懂他到底是不是正常,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他,想问我什么。
他沉吟了一会儿,好像还带着点儿羞怯,终于急切地问我: “四四……她还好吗?”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四四?”
金丝眼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就是这个发簪的主人……宋奇雯。”
我说: “哦,是宋姨呀,她挺好的呀!”
金丝眼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紧闭上眼,又睁开,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有眼泪溢出来了,他紧张地问: “她……她现在在哪里?”
我说: “她就在拉巴家呖。”
他一下子愣住了: “拉巴?!哪个拉巴?”
我说: “就是那个西藏人呀,刀疤脸给我们介绍的赶大车的那个。”
金丝眼镜脸色变了变,他把刀疤脸叫了过来,让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确认宋姨是否真在拉巴家。刀疤脸在一旁使劲儿给我使眼色,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还是坚称宋姨住在拉巴家,而且她还是拉巴的老婆。
金丝眼镜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冷冷地看着我,我有点儿害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刀疤脸在那儿给我不停使眼色,让我不要说了。金丝眼镜终于冷冷地说: “小刀,你告诉他。”
刀疤脸一脸沮丧地说: “兄弟,我看你肯定是烧糊涂了。拉巴他老婆都死了十年了,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前几
天还跟他喝过酒呢!∷ 我一下子愣住了: “不对呀,前些天我们明明是在他家住的……”
金丝眼镜挥挥手,让刀疤脸先回去,自己取了个铁匣子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铁匣子,拿出来一张老式的黑白照片递给我: “你看到的那个人,是不是她?” 我只扫了一眼,脑子嗡的一声响起来了,这又是一张背景是深渊大鼎的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金丝眼镜手里为什么也有这样一张照片?他和当年那支黄河勘探队有什么关系?心里乱乱的,但是金丝眼镜还在那儿盯着我,我只好咳嗽了一声,尽量压住心里乱糟糟的想法,避过他的眼神,低头去看照片。当初宋姨拿出照片时,我只扫了一眼就被猴子抢过去了,也没仔细看。
现在看看,这张照片比宋姨那张保存得好多了。照片上一个年轻女人,站在人群中间,穿着旧式的学生长裙,笑得一脸含蓄,像一个很有涵养的大家闺秀,看起来还真像是年轻时的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