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我俩直奔这里,但等开门往里一进时,我特想使劲搓鼻子,因为酒味太浓了。寅寅还念叨一句,“谁这么大胆!”
我明白她啥意思,警察在工作期间是滴酒不沾的,下班后馋了的话,偷偷喝两口没问题,但公然在会议室喝酒,被抓住可是开除的处分。
只是我俩不能乱管闲事,不然岂不跟同事对着干了么?寅寅想把窗户打开,散散味,我是直接闷头摆起椅子来。
窗户在会议室最里面,寅寅走过去后,没等开窗户呢,她呀了一声。这嗓子有点尖,我心里一紧。
我急忙跑过去看看,发现有三个紧靠的椅子上,躺了一个人,这人较真的说,我跟寅寅都见过。
就是昨晚在酒吧里,站桌子上跳舞那个疯汉。
我冷不丁没反应过来,心说卧槽,这哥们本事挺大啊,喝懵了酒还能混到警局睡觉来。
寅寅更是不客气的推了他一下,嘴上说,“喂喂!老兄,起来、起来!”
这疯汉醒了,但挺有意思,他第一个动作是先捂一下额头。之前提过,他头发长,把额头都挡住了,现在一看,这块的头发也明显做过定型,让他睡觉时都不散,弄不好有啥说道。
他看了看我俩,懒洋洋的坐起来。他倒是一点都不紧张,没等我们说啥呢,他竟反问我,“看看表,几点了?”
我本来挺来气,心说他谁呀?对我指手画脚的?但我看到他目光时,心里一震。
这疯汉穿的破归破,目光却很特别,很深邃,让人琢磨不透,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主儿。
我一下明白了,甚至有种不可思议的想捂脸的冲动,心说我的妈呀,这就是省厅专员吧,他也忒奇葩了。
寅寅慢半拍,但也明白过劲,还急忙看了看表,告诉他,“七点半。”
疯汉点点头,又抻了个懒腰,说真要起来了,吃个早饭好回来开会。随后他背着手溜溜达达往外走,中途回头看了我俩一眼,说不错,好警察。
我跟寅寅都不知道咋接话了,只能挤着笑目送他离开。
我俩一时间没打扫会议室的意思了,聚在一起讨论。寅寅挺幽默,问我,“冷哥,省厅是不是最近资金短缺?不然专员咋穿成这样,连套像样的警服都没有?”
我没心思逗乐,说了我的看法,“专员一身乡下衣服,仔细看有些地方还挂着碎小的树叶,很明显是刚办完别的案子回来,而且能让他这么辛苦走一趟的,一定是大案。”
寅寅连连点头,赞同我的想法。
我又想了想,觉得还是给张队打个电话妥当些,也把刚才这事都说了。
张队还在家里磨蹭呢,估计是刚起来,一听专员到了,他激动了,说马上就到。我突然觉得今天挺有意思,一个专员来了而已,竟把警局弄得跟过节一样。
张队没多久就到了,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主抓刑侦口的副局也来了,这俩人的打扮,真是闪瞎了我一双眼睛。
他俩皮鞋崭亮,衬衫都是烫过的,我不相信短短一早晨,他们能收拾这么干净,一定是早都准备好了,另外也来了几个刑警队的同事,我印象中,这都是骨干力量。
我们整整齐齐的坐在会议室里,我掐表算着,八点整,专员溜溜达达进来了,他一定刚吃完油条,嘴巴亮嘟嘟的,看样他本来不咋在乎,但一看我们这么正式,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嘴唇,嘿嘿笑了。
副局和张队先后站起来,一顿握手,我是彻底看懵了,心说这位大哥啥来头啊?以前也有省厅专员来过,但副局不是这态度啊?
疯汉有点不习惯,也直说了,“大家别这样,把我都弄不好意思了。”
副局和张队急忙陪笑。疯汉又走到会议桌最前面,跟我们介绍,说他叫姜绍炎,外号乌鸦,让我们叫他乌鸦就好。另外也是辽省派下来针对歌手死亡案调查的专员。
我一听到乌鸦,有点敏感了,跟寅寅偷偷互相看了看。我猜乌鸦不是别人给他起的外号,弄不好是一个代号。什么人才有代号?我只知道特工、特务,或者执行特殊任务的人才配。
这让我觉得,姜绍炎背景更不简单。
他也不多说自己的事了,又起身去一个角落里,把一个大布包拽了起来。这布包在刚才收拾会议室时,我和寅寅都看到了。我们都猜这是专员的,因为乍一看跟捡破烂的大口袋似的,别人不可能用它。
姜绍炎把它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平板来,我不知道这玩意该叫手机还是该叫电脑,反正我没见过,他把小平板打开,又连到投影仪上,竟能直接放片子。
他让我们看了一组资料,说这是省厅传给他的。
我留意这上面是一份份表格,全是各个器官的数据,我估计冷不丁的,那些刑警肯定看不懂,我却能看个一知半解。
这应该是女尸解剖的,心脏、大脑、肝脾等等的重量,切片分析,还有一些样品细胞的检验数据。
有些地方底下被画上一条条红线,说明姜绍炎仔细看过了,而且他都懂。
他也掌握一个尺度,知道说这些数据里面的猫腻,对我们这些人没啥用,他只是让我们大概浏览一下,又直接翻到结果那一页。
他开口说,“这个尸体确实不简单,通过各种数据比对,目前有一个结论,她的新陈代谢比正常人要慢,甚至跟七八十岁老人差不多了,另外有几项体内激素的指标也严重失衡。”
我们没人接话,他看了看大家,又选择我,问了句,“你是冷诗杰吧?乌州市法医,我刚才说的结论,你再给大家详细说说。”
我发现他一定是在考我呢,不过我真不怕这个,接话说,“尸检时,我发现死者的死亡时间有冲突,尸僵、尸斑、尸温等,比正常死尸形成的要慢,而省里给的结论,就很好的把这问题解释了。”
姜绍炎满意的点点头,还点了一根烟吸了两口,指着陈新代谢慢这一结论,强调说,“没错,这里有大问题。”
其他警员都皱眉头,尤其副局和张队,不过他们皱眉,就是个装样子,配合一下,我心里是真郁闷上了,我是真没见过哪个年纪轻轻的女人,有这么怪的身体指征。
寅寅有啥说啥,她猜到一点,大声问,“专员,这女尸会不会是中毒了呢?”
第八章女警的任务
寅寅这问题,立刻遭到我和姜绍炎的双重摇头。我俩还很默契的一起说,“不可能。”
我看了看姜绍炎,又瞧了瞧周围同事,先说,“任何人中毒,身体局部都会有一些异常反应,我记得很清楚,女尸的肠胃、肝脾、心脏,甚至血液与尸表,都很‘正常’,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当然,说完这话我也掂量掂量,觉得不能说得这么死,又补充一句,“也不排除这毒非常罕见,连法医学都检查不出来。”
但姜绍炎立刻把我最后一句话否了,他是彻底定了调调,把中毒可能性完全排除。
接下来他又拿起小平板翻看起来,不过他翻看什么内容,没在投影仪上显示。我们其他人都不再说话了,一时间会场很静。
我留意姜绍炎的一举一动,发现突然的,他皱了下眉头,拿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那烟少说还有半截呢,也顾不上抽了,用拇指和食指这么一捏,嗤的一下把它熄灭了。
这让我看的倒吸一口冷气,心说我的乖乖,他也不怕烫到,而且这动作也能侧面反映出来,姜绍炎是个武把子,至少他手指头有说道。
《法医禁忌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