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节


我抿了两口,感觉精神似乎恢复了一点儿,这才勉力睁开眼睛,入目处,是小白狐儿那一张哭得花容惨淡的小脸;再接着,我瞧见张励耘、布鱼、林齐鸣、董仲明、白合、朱雪婷等人都围在了我的旁边,一张张激动无比的脸在我的眼中晃来晃去。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半句话,就又晕死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心中却是无比的安定。
妈的,我居然真的还活着。
我再一次醒来,是十天之后,在山城渝都一家军区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后来我才知道,当天的决战导致山体崩塌,整个乌云顶垮塌了大半,还导致了一场小规模的地震;与此同时发生的,是一场蔓延了三天两夜的森林大火。
这场战斗震惊了知道内幕的人,没有人能想到光凭着两个人,居然能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来。
在外围警戒的七剑赶往现场,与邪灵教的人打过照面,双方当场发生了冲突,不过好在我们之前的安排,使得七剑并没有吃亏。
邪灵教不敌我方的人多势众,突围而去,不过据说有人瞧见了那帮人拼死掩护着一个浑身残破的家伙。
有人推测那人是王新鉴。
让所有人意外的事情出现了,赵承风的特勤三组居然在最混乱的时候也出现了,并且名正言顺地接管了清理收尾的工作。
他这是在赤裸裸地抢功劳,不过七剑却并没有太多争斗的心思。
因为他们最关心的人,被埋在了坍塌的山石下面了。
望着那一大片的废墟,赵承风劝大家节哀顺变,不要枉费气力了,不过七剑和匆匆赶到的王朋则坚持要进行挖掘工作,凭着羽麒麟母玉的定位,一连挖了两天,方才找到蜷缩在一处落石间隙的我。
当时的我也是命大,倘若是位置稍微偏上一点点,恐怕就真的只是一滩肉糜了。
死里逃生的我其实也并非那么幸运,尽管九龙青铜罐之中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并没有将魔体大成的我给杀死,但也将我全身的经络都给予了无情的摧毁。
此刻的我,简直比一个刚学走路的娃娃还不如。
这结果,不知道是有几家欢笑几家愁,然而躺在病床上的我,面对着小白狐儿、布鱼等人的关切目光,却表现得十分坦然。
老天爷对我还算不错,多少也饶了我一条性命,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我在山城渝都待了半个多月,能够下床,借助着拐杖行走,就立即被安排飞往了京都的一家专业医院接受康复性治疗,大概有两个多月的样子,某一天夜里,门被推开,最先出现的是一个铮亮的光头,我抬头看去,却正是“出差”多日的王总局。
与上一次见他相比,王总局整个人的气色差了许多,不过瞧见我的时候,目光更是黯淡。
这一位不但是我的领导,而且还是一直关心和照料我的前辈,我不敢托大,勉强露出了笑容,对他说道:“王总,你来了?”
王总局坐在我床头的凳子上,掏出一包五块钱的香烟,抽出一根来,问我要不要?
我摇头,指着自己的肺部说道:“这里受不了。”
我这般说着,他却不管让我这个病人吸二手烟是否合适,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之后,深深吸了一口,让烟雾在肺部翻滚几圈之后,缓缓吐出来。
他的身体似乎也不好,给这烟呛得直咳嗽,搞得我这个病人都不得不伸手过去,帮他拍了拍,等他气顺了之后,方才苦笑着说道:“您这是干嘛啊?”
王总局将烟给掐灭,抹着湿润的眼角说道:“抽一口就少一口了……”
说完,他朝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刚刚‘出来’,听到消息就直接过来了,小陈,你真的是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刮目相看啊——连王新鉴那老王八,你都敢惹,而且还把他给掀翻倒地了……”
我苦笑道:“当时也是脑子发晕了,现在回想起来,还一直后怕。”
王总局摇头说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知道这件事情,老阎那边也有一部分原因;不过没事,我跟家里面的几个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人为难你的。对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也是废人一个,局里面的职务,估计是胜任不了了,特勤一组那里,有张励耘和林齐鸣在弄,基本上不会出问题,不然就把张励耘给提上来吧?”
王总局摇头说道:“今时不同往日,让张励耘代理是没问题,但扶正,却还欠一点儿意思,还是由你镇着。至于你刚才的问题……”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巧而通透的羊脂玉瓶,对我说道:“这里有两滴龙涎液,你拿着,潜修几年,问题倒不大。”
我吃惊地说道:“这怎么能行?”
王总局不容我拒绝,一把塞在了我的手上,对我说道:“我能支配的权限,只有一滴,另外一滴是找黄老邪那老东西凑的——那家伙平日里抠门得很,听说是你,没想到却也痛快……”
王总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给了龙涎液,也不再逗留,匆匆而去。
又过了一晚,睡梦中的我感觉到有人在我床头哭泣,睁开眼睛,竟然是小颜师妹,她瞧见我醒了过来,一下子就扑到了我的怀里,没有说话,泪水一下子就润湿了我的肩头。
我一直紧绷着的心里,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捧起那张我魂牵梦萦的小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嘴唇很软,泪水很咸……
番外集:养鸡专业户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每天早上五点半,伴随着公鸡的第一声打鸣,我便醒了过来,巡视我的领地。
距离上一次与萧克明、陆左在大敦子镇的小火锅店里喝酒聊天,已经过去了两年多了,我的鸡场依旧在,又多了几万羽,不过我却已经另外换了一个地方。
之所以换地方,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
在2013年清明节之后,某一天里,陆左寄养在我养鸡场里的那个蛋,不翼而飞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任何缘由,好端端的一个蛋,就这般不见了,而当时负责守在我养鸡场里看管的陆小夭却并没有及时发现,以至于后来朵朵与自己的好姐姐大吵了一架,最后陆小夭服气出走,不知所踪。
当然,别人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她去了哪儿。
当时陆左并不在家。
他应邀去了东海边的一个地方,听说是萧克明约的他,鬼鬼祟祟的,甚至连朵朵和陆小夭都没有带上,要不是我知道当了茅山掌教的萧克明不但和茅山的陶陶订了婚,而且还改邪归正,不再涉足风月场所,还以为两个人去嗨皮了呢。
当然,东官出事了之后,全国严打,他们两个,估计也不敢乱来。
这事儿倘若是要被抓了,他们的大师兄,未必会救他们。
此时的黑手双城陈志程,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陈志程了,正因为如此,我方才会觉得这样的他,更过于棘手,已经完成能够成为一个称得上强大的对手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