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我道:“那怎么?”
大伯皱了皱眉,道:“拖延时间吧,找机会逃跑。”
我道:“那咱们不管他了?”虽说纳衣寨的人对我们有杀心,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况且瘦子一路上虽然沉默寡言,但关键时刻也没少照应我,如果就这样逃跑……
大伯敲了我一下,道:“先担心自己吧,能不能跑还难说。”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觉得很压抑,看了看在门口把守的巴达,我迟疑了一下,决定赌一把,于是抄起旁边舀水的水瓢朝他砸了过去。
大伯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草药吧嗒落在地上。
巴达估计是在走神,被我一砸,顿时蹦的老高,转身怒喝道:“你小子,又干嘛!”
我道:“不干你,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巴达气的够呛,将水瓢朝我砸过来,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是**啊,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我道:“你不想瘦子跟桑泽的老爸一样吧?”
巴达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瘦子说的是谁,他道:“你大伯不是能治吗?”
“是能治啊。”我道:“但我大伯也说过,两天之后,再给他用药也晚了。”
巴达的神情有些迟疑,但没吭声。
我如今也只能赌一把,虽然我与巴达和瘦子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好歹也是共患难,对二人的品性都有一些了解,便很诚恳的道:“巴达,你觉得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巴达皱眉,看了我一眼,道:“欠扁、欠揍、欠教育。”
我呛了一下,忍不住一阵尴尬,道:“除了这些,我总有一些优点吧?”
巴达神色稍微舒缓,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顿了顿,他道:“孙邈,你不是个坏人,我知道,但你们这次干的事情,犯了大忌,我帮不了你。”
我看出巴达已经有了松动,便赶紧乘热打铁,道:“估计我就是不说,你们应该也了解,确实,我们是为了石崖上的石书而来,但是我们是被胁迫的,我发誓,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来这里,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危险,如果不是姓陈的用一些东西来威胁我们,我们根本就不愿意到这人来。”
巴达神情已经出现松动,怀疑的看着我,道:“威胁你们?那个年轻人是很厉害,但你们三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用什么威胁你们?”
此时,我也只能一个谎圆一个谎,既然鬼魂陈已经背叛我们,我们也不用给他留余地了,于是我道:“你应该知道,他对付鬼很有门路。”
巴达点了点头。
我又道:“他就是用靠这种手段进行胁迫,说实话,我们并不是第一批被他胁迫,帮他办事的人。年前,我弟弟开车撞死了人,虽然陪了钱,但死者阴魂不散,一直纠缠,我们一家人被折腾的人人瘦了十斤。姓陈的想得到石书,又找不到路,便用这个要挟我们,只要把他带到寨子里,就帮我们收了那个东西。本来,将人带到这儿我们就打算回去的,但后来坠湖失踪,才有了后来的事。”
“巴达,我不骗你,如果我骗你,我就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我对上帝发誓……”好吧,事实上我不信上帝,我家世代都供奉药王祖师爷。
巴达皱着眉,我这一番话实在很瞎扯,我不知道他究竟会信多少,片刻后,巴达道:“我帮你,不是因为相信你的话。”顿了顿,他道:“我信你,是因为你想救纳乌的心意是真的。”
总算有人理解我了,理解万岁!
紧接着,巴达四下里瞧了一下,随后压低声音道:“小子,我也不想你死,你死了,世界上哪里还能冒出第二个让人又想扁又想揍的货色,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我。”这话他说的极轻极快,说完就又恢复了牛皮哄哄的神色。
我感动的直想流泪,巴达,我果然没看错你,好兄弟!
说到底,巴达这一辈跟我们一样,都是接受了现代教育的好青年,估计杀人这种事情,在他们眼里也很难接受,况且我们虽然相处不久,但在水洞里,也是互相扶持,互相救助,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古人的话果然没有错,正所谓: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行。如果我当初在水洞里只顾自己逃命,恐怕现在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第八十六章真相
巴达紧接着走出去,重新叫了两个人守门,说是去劝满达,先给瘦子用上药。
巴达走后,大伯乐的掐我脸,道:“你小子,总算是出息了。”
我也有些得意,道:“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少翘尾巴,别人是靠不住的,咱们不能懈怠,自己也要有准备。”大伯一边熬药,斟酌着说了一句话。
说实在的,我这个人就跟大伯形容的差不多,一向是少根筋的,如果不是这一番经历,很难对人升起防备之心,现在大伯这么一说,我也有同感。
巴达虽然想救我们,但他毕竟是纳衣寨的人,经过桑泽一事,我已经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难测,很难保不出现什么变故,大伯说完,我点了点头,两人也不再多言,继续泡澡。
由于大伯是医生,因此对于不准吃饭的禁令也解除了,虽然每日一碗白饭配青菜,但好歹也饿不死。直到第二天,也不知巴达是怎么说服满达的,瘦子开始用药了。
屋子里放着两个木桶,我和瘦子每天同时泡,一日三次,每次四十分钟,大伯虽然不看表,但时间却掐的极准,绝对不会多一秒或者少一秒,这让我想起了很多城里所谓的中医,把个脉时不时就要看一下钟表,好像没钟表就号不了脉一样,说来,这实际也是实践的一种,我大伯半辈子看的病人,见过的病例,恐怕比普通医生一辈子看过的都多。
现在大医院处处排长龙,争分夺秒,有些中医,基本连诊脉都省了,就为了抢时间,没有实践,又哪里来的精准?
在泡澡的过程中,我时不时想跟瘦子插话,他表情没什么改变,但却一句话也不跟我们说。
巴达虽然已经答应帮我们,但瘦子是不是像巴达一样重义气,这却很难下定论,如果我贸然让他帮忙,恐怕会适得其反,没准儿一出药桶,就像满达报告了。
换句话来说,如果他真有意思帮我,想必也会和巴达通气,我主动开口,反而容易坏事。
换做以前,我是不会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但现在性命攸关,大脑就不敢懈怠了,思索一翻,我觉得像他打听打听其它的事儿。
一开始瘦子只是沉着脸,也不理我们,我坚持不懈在他耳边聒噪半小时后,他睁开眼,神色有些无奈,有些烦躁,总算是松了口。
我主要是问鬼魂陈的事,关于这小子的出卖,让我实在很心寒,你出卖就出卖吧,非得把我姓孙的事情说出去干嘛?这不明摆着让我死吗?
我问完,瘦子却摇头,道:“陈兄弟什么也没说,你们的身份其实并不难猜测。”我心中一动,瘦子那声陈兄弟让我敏感的抓到了一丝希望,看来在瘦子心中,也并不是那么讨厌我们。
紧接着,瘦子讲了从满达那里听来的经过。
鬼魂陈是在我们进洞的当天晚上就出来的,时间上跟我估计的差不多,也就是说被螃蟹蜘蛛追入水下后,鬼魂陈将我们三个搬入洞口,自己就直接走人了。
他出洞时由于是黑夜,因此并没有引人注意,紧接着,他便摸到了纳衣寨的禁地,也就是石崖的位置。
由于天色昏暗,鬼魂陈无法进行拓印,便等到黎明时分才开始动手,也怪他运气不好,居然被一个早起的小伙子给发现了。纳衣寨的通讯手段是一种随身携带的哨子,山里有野兽、还有各种人为的陷阱,随时可能出现意外,因此纳衣寨的哨子几乎是洗澡睡觉都不离身的,那小伙子一见有个人影在禁地,顿时大惊,也不轻举妄动,立刻吹响了集结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