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高飞:“把肠子掏出来,看看肚子里有什么?”
  周兴兴:“有包白粉!”
  高飞:“这尸体是从殡仪馆买来的,用尸体运货比较安全,那包粉就给你们几个享用吧!”
  三天之后,上午10点。
  周兴兴走进洪安县公安局,大厅里一个穿警服的人和他擦肩而过,周兴兴叫住他:“你们局长在吗?”
  那人警惕地看他一眼,说:“局长在楼上,办公室。”
  周兴兴上楼,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局长正躺在沙发上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
  “喂,你找谁,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局长醒了,坐起来问。
  周兴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坐下。
  局长说:“出去,那是你坐的位置吗?”
  周兴兴拿起电话,一边拨号一边对他说:“你要是想保住这个位置,就闭嘴。”
  周兴兴在电话中向“7·17劫狱大案”指挥部汇报了自己所侦查的情况:山牙从境外购买毒品,然后卖给华城的三文钱和东北的炮子,三文钱和炮子再向下批发,这样就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贩毒网络。山牙被捕,等于截断了毒品来源,东北的炮子纠集一批胆大包天的家伙策划了劫狱事件。山牙被捕之后,高飞成为了这个贩毒集团的骨干,他通过小油锤认识了库班,又通过库班的介绍结识了丁老头和刘朝阳,他们在洪安县秘密建造了一个地下毒品加工厂。高飞可以说是一个犯罪天才,机警过人,这几天好像觉察到了什么,随时都有可能向外地潜逃,请求指挥部向洪安县公安局下达命令立即实施抓捕……
  周兴兴把电话递给局长。
  局长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有一个毒品加工厂,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他战战兢兢地接过电话,公安部副部长白景玉在电话中简单介绍了周兴兴的卧底身份,因为这次行动极其机密,所以没有发布内部的协查通报。这个案子是公安部督办的特大案件,希望洪安县公安局高度重视,积极配合,马上实施抓捕。
  局长唯唯诺诺,点头称是,挂了电话。
  “你们县共有多少警力?”周兴兴问。
  局长想了想说:“现有在职民警376人,其中机关一线200人,派出所警力176人。”
  周兴兴说:“不够,把他们全部找来。警力太少,不够,还得再找一些人。”
  局长问:“对方有多少人?”
  周兴兴说:“7个。”
  局长说:“啊,才7个,我们300多人抓7个人,还不够吗?”
  周兴兴向他详细介绍了这个地下毒品工厂的特殊性,一小时之后,两人制订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抓捕计划。警方出动了近400警力,他们化装成小贩、行人、服装店老板、顾客、逛街的女人、坐在路边长椅上打电话的男人等,他们对县城大小街道的400个下水道井口严密布控,因为每一个井口都有可能是犯罪分子逃跑的出口。
  2000年8月13日中午1点,洪安警方突然出击,包围了地下毒品加工厂上面的建筑,在劝降未果的情况下,警方动用了催泪瓦斯,准备强行突破。地下室里的犯罪分子在警察到来时就已经发觉,简单商议之后,决定分头而逃。
  他们沿着下水道纷纷逃窜,第一个落网的是屠老野,在中心街路口,他小心翼翼翻开下水井盖,刚爬到地面上就被捕了,其他几位也是刚一露头就被抓获。
  有一些抓捕细节是值得一提的,刘朝阳被捕时泪流满面,铁嘴被捕时大声喊“疼”,丁老头被捕时大小便失禁,库班被捕时挥刀自残,屠老野被捕时咬伤警察胳膊。
  下午3点,五名犯罪分子落网,只有高飞和丘八尚未抓捕归案。
  他俩在哪儿?
  还在下水道里。
  警方包围的时候,高飞的鼻子就已经嗅到了地面上的危险,所以他选择另一条逃跑的方向——下水道的尽头。确实,警察忽略了这一点,他们只对井口严密监视,并没有在下水道尽头的河滩处设置警力布控。
  洪安县城的下水道通向城西的泗水河。
  高飞在黑暗里弯腰行走,多次迷路,因为这下水道里也有一些死胡同,一些复杂的分支。很快,他辨别了方向,加快脚步。突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回头一望,在他后面,很远的地方,可怕的光束划破了黑暗,几个模糊的黑影在慢慢移动。
  3点10分,公安局长下令搜索下水道,四个警察和一只警犬组成了一个搜索小队,他们从小井胡同的井口进入,一路检查,和高飞一样,他们很快也迷路了,在一个岔道口他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一个说往这边,一个说应该往那边,最后他们听从天意,沿着狗叫的方向前进。二十分钟之后,一个队员因为受不了下水道里的恶臭而提出放弃,另外两个队员立刻同意。为了尽到警察的责任,他们向黑暗甬道的尽头胡乱开了几枪,就回到了地面上。
  高飞蹲在地上,屏住呼吸,子弹打中了他头上不远处的拱顶,一块泥土掉入水中。如果那几个警察继续向前搜索,高飞就被捕了。
  高飞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确认危险已经消失之后,迅速地向前走,不再停留。下水道里的水流向河,他也是依靠这个指引方向。过了一会儿,他抬头一望,在地沟的尽头,在他前面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看到了亮光,这次,他看到的不是警察的手电筒发出的光束,而是白天的光线。
  他看见了出口。
  高飞欣喜若狂,走到出口前,很快又沮丧万分——出口有一道铁栅栏挡着,尽管锈迹斑斑,但是用双手很难将铁条扳弯扳断。
  他冷静下来,思考了几分钟,很快想到了办法。他脱下衣服,浸了水,缠绕在两根铁条上,又从下水道里的杂物中找了一截粗壮的树枝,用力地去绞,铁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铁栅栏有了一个身子刚刚能挤过的缝隙。
  高飞在河中洗了把脸,走上一座桥,忽然间,他感到好像有什么人在他身后似的。
  他转过头来。
  确实有一个人在后面盯着他。
  周兴兴像鬼魂似的出现了。
  高飞:“你是警察?”
  周兴兴:“是的。”
  高飞:“我真傻,早该想到了。”
  周兴兴:“其实你挺聪明的。”
  高飞:“你怎么知道我会从这里跑出来?”
  周兴兴:“我想过了,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这里。”
  高飞:“放我走吧?”
  周兴兴:“不可能。”
  “那么,好吧。”高飞索性坐在了地上,桥上路过的一些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他们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坐在路中间。
《十宗罪前传:罪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