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你继续说。”唐术刑听得不耐烦了,很想让那老头儿说重点,又不是故事会。
“这里一共埋了三十五个老外,大多数都是年龄不大得病呀,出意外死了的,不过三分之二以上都是解放前死这里的,不可能挪动了,而且也没有火化,剩下一小部分都是近几年才有的。”中年人卷好烟,点上抽了一口,又道,“近几年埋下的年龄也都不大,充其量四十岁左右,所以呀家里人还经常来看,特别是有一家泰国人……”
“等等!”唐术刑打断他的话,“泰国人?怎么泰国人也埋这里呢?泰国人我记得信佛吧?”
“是美籍泰国人,他们自己说是第三代美籍泰国人,已经不信佛了,改信主了。”年轻的值夜人赶紧插嘴解释道,“来中国呢是因为做买卖,长期留在这里,而且是两口子,没孩子,男的呢得病死了之后,因为生前有遗言,要留在中国。”
“为什么要留在中国啊?”角落中的姬轲峰此时问。
唐术刑扭头抬手就扔了一团卫生纸砸他脸上:“关你什么事?闭嘴!”
姬轲峰要发作,但想到自己现在还是“犯人”只得闭嘴。
“为什么要留在中国啊?”唐术刑又重复了一遍那问题。
中年值夜人道:“那洋婆子说呀,他男人呀改信主,回泰国也不可能啊,家族墓地也进不去,飞回美国也太麻烦,再说她男人也喜欢中国,这里也有基督徒的墓地,干脆埋在这得了,但那洋婆子和他男人感情好啊,每个星期都来看,而且都是每星期二早上七点多准时来,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那洋人一家和闹鬼的事有关系吗?”唐术刑纳闷道。
“有啊!”中年值夜人忍不住站了起来,踮着脚尖看了一眼墓地方向,好像生怕那里面的死人听见了一样,随后来到唐术刑跟前,凑近低声道,“我们那天都清清楚楚看到那洋婆子在他死去的男人前哭哭啼啼了!”
“什么?”唐术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姬轲峰,姬轲峰也很纳闷,哪儿有这样的事情?
行尸?姬轲峰脑子中出现的第一个词就是这个,但觉得即便存在,但尸体不是火化了吗?难道还能把骨灰掺水,捏chéngrén样?
“jǐng官!我对天发誓啊!”那年轻的值夜人竖起一根手指指着天,“我们绝对没有说谎,亲眼所见啊!”
唐术刑指着那年轻人的手指道:“发誓是竖起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不是只竖起中指……”
“噢……”年轻人赶紧改变手势,“真的!你听我说完……”
那天清晨,那洋婆子照旧带着一束花来了,然后蹲在她男人的墓前一个人低声嘀咕着什么。因为知道她要来,俩值夜人早就把墓地周围打扫过了,原本等着来接班的人,但那天早上雾太大,堵车不说,还遇上了几辆车连环追尾耽误了,让他们再等等,于是两人只得拿着扫帚站得远远地看着。
那洋婆子嘀咕了一阵,又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看了好几次之后,两人觉得也许是那洋婆子不喜欢他们在那看着,于是回到小屋中去等着,等洋婆子走之后他们再去打扫其他的墓地。可回到屋中的时候,中年值夜人好奇地踮起脚尖往外看,这一眼看过去,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他隐隐约约看到洋婆子站在墓碑前好像与人在说着什么。
中年人立即告诉年轻的,年轻的开始不在意,后来从侧面的窗户往外一看,看到一个穿着白sè夹克,戴着帽子的男人真的站在墓碑后面,和那洋婆子说着话呢。
两人此时都不相信那是什么鬼,但又觉得好奇,因为洋婆子进来后他们就把大门给锁死了,周围没有其他的出入口,那人怎么进来的?但发现洋婆子认识,也不好上前去问,只能在屋子内垫着脚尖看着。
突然间,那洋婆子好像与那人发生了什么争执,情绪十分激动,说着还开始哭了起来,声音他们在屋内都能听到,而且还看见那白衣男人十分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两人担心会出事,赶紧开了门就冲出去了,冲出去之后就高喊着。
等两人冲到那墓碑跟前时,发现除了洋婆子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而且那洋婆子也纳闷地看着他们,用还算流利的中文问他们:“你们干什么?”
两人傻了,明明看见有人的?于是问那洋婆子那人是不是要伤害她?
洋婆子面露疑惑,反问:“只有我一个人啊!”
两人一下惊着了,对视一眼,对视的过程中一晃眼看见了那墓碑上面的照片,照片上那泰国男人的遗照就是穿着一件白sè的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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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下)同船共枕
当时把俩值夜人给吓坏了,虽然是大清早,天已经全亮起来了,不过雾气已经朦胧,笼罩着整个一片墓地啊!那洋婆子脸上明显还挂着泪痕,说明先前他们没有看错,也没有听错,她的确在哭。
俩值夜人也不相信有鬼啊!毕竟他们干这一行多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鬼啊怪啊之类的玩意儿,觉得肯定有蹊跷,等那洋婆子走之后,把铁门锁死了,沿着墙边找了一圈,然后再分头从墓地两侧开始找起来,找了一圈,除了一些死鸟、死老鼠,还有几条死猫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俩值夜人越想越害怕啊?干脆通知了墓地管理处,但没有说有鬼,只是说有可能有破坏分子来墓地里捣乱,毕竟老外的墓地和外面的不一样。解放前老外的墓地中传说有不少陪葬品,还说有些是他们搜刮来的中国古董,还有金条,从前真抓着过穷疯了,来掘墓的人。
管理处十分重视,立即报jǐng,派出所听见与老外有关,还是与死去的老外有关,立即就来了,担心这事闹大就成了国际事件。
派出所出动了大半jǐng力,花了一天功夫把墓地里里外外都搜索了个遍,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任何人,也没有发现有破坏的痕迹,最后只能认定是俩守夜人看花眼了,可能是神经太紧张了,一夜没怎么睡导致的。
“里里外外搜了个遍……”唐术刑摸着嘴唇自言自语道,又问,“我问你,这个墓地我记得最早只有老外的墓地吧?”
“对对对!”中年值夜人说,“早年只有老外的,这里又偏僻,没有人开发到这来,也开发不过来啊,一直到1999年这里才正式建成了公墓。”
“噢,那这座屋子是后来建的吧?”唐术刑问完又装作不经意地问,“旁边那水塔也是后来建的吧?”其实唐术刑只是想问那废弃的水塔,又担心俩人察觉到什么,进水塔中去看,毕竟平常人要是发现了下面的隧道,指不定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中年值夜人回忆了下说:“屋子是新建的,周围原本也有金属栅栏,后来翻新过,是90年代的事情,但那水塔好像一直都在那,应该是解放前就有的,你可别说,这水塔修得好呀,几十年了一点事儿都没有。”
水塔!?妈蛋的!墓地不住人,就算住人需要用水塔来储存水吗?那水塔原本就有问题吧!唐术刑基本上知道了,那水塔说不定就是重点,行尸自己倒是见识过了,他也相信说不定真有鬼,但是俩值夜人看见的绝对不会是什么鬼!百分之百是人,而那个人说不准当时就是钻进水塔中跑掉了,jǐng察来搜索的时候,看见水塔的大门紧锁,锁都已经锈迹斑斑了,肯定不会想到有人跑进去,所以并没有重视那水塔。
“你们领我去看看那老外的墓地。”唐术刑说完起身,看着俩值夜人迟疑的模样,又掏出证件说,“我们是省城厅里的刑jǐng,不会有事的。”
俩值夜人看着唐术刑的证件,随后点点头,但临走的时候又问要不要人看着那姬轲峰,唐术刑故意道:“不用了,难道还怕那水塔塌下来砸塌房子弄死他啊?绑那么结实没事的。”
姬轲峰听明白了,唐术刑是让他继续去查那水塔,故意引开那俩值夜人,毕竟对方是两个人,自己下药也来不及了,再说也没那机会。
走向老外墓地的过程中,唐术刑故意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们这墓地中埋过身份最显赫的人是谁啊?”
值夜人都摇头,但不久之后那中年值夜人恍然大悟道:“就是那个大老板!那个姓张的大老板!”
“谁啊?”年轻的值夜人问。
“就是埋在那边的那个,被人杀了的那个,jǐng官应该知道吧?”中年值夜人面露惧sè,“死得好惨的,不过按照他的身份,应该花钱去老火葬场那边呀,那边埋的都是有钱人。”
果然。唐术刑推测对了,张大江埋在这个位置,本身就疑点太多了。先看看那老外的墓地再说吧,唐术刑来到那墓碑跟前,四周查看了一番,发现没有所谓的机关,墓地石板也十分大,差不多有一个中国棺材的一半那么大,要撬开至少四五个人一起才行,这里的墓穴肯定没有出口。
算了,回去想办法查查俩老外的底子,再去继续调查水塔下面的隧道。唐术刑和俩值夜人回到那水泥屋子中,还未进门,唐术刑就停止了,拦住那两个值夜人,值夜人不明所以,但看着唐术刑那一脸的表情十分紧张,也变得紧张起来。
正在此时,两个穿着黑sè夹克牛仔裤,戴着滑雪面罩的人从一左一右两侧钻了出来,左边那人手中拿着一支仿制手枪,右边那人拿着一支短管猎枪。唐术刑是早就察觉了,因为他看到门口的脚印莫名其妙多了好几个人的,俩值夜人是完全吓傻了,下意识认为那是屋内“犯人”的同伙,立即高举起双手来。
拿短管猎枪的人上前,制住唐术刑,另外一人押着那俩值夜人进了屋子,随后一人一枪托直接敲晕,紧接着将唐术刑推进角落。而角落中,姬轲峰脖子上也顶了一支仿制手枪,身后站着一个身材较高,比较魁梧,穿着登山裤的男子。
三个人,两把仿制手枪,一把短管猎枪,这不是贼啊!唐术刑坐下之后,按照那人要求抱着头,姬轲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刚摇了一下,后背就被登山裤男子狠敲了一下道:“不要耍花招!老实点!”
“几位大哥!哪条道上的?我是老|城|区的赚钱王,大家应该有听说吧?”唐术刑没有抬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见过几位大哥,麻烦各位给条活路,我保证不对任何人说,你们看,我们也是假冒jǐng察,要是被抓住了,少说也得判个一年半载的,所以,咱们是一条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