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虎子的家在一个叫三里屯儿的村子里,这个村子出租车司机不知道,只知道这个村子所在的镇,他在路上告诉我,就算知道这个村子,也走不成,这个镇上全是大山,路根本就不通,过不了。这种情况,相信很多打的去过乡下的人都曾遇到过。
到了镇上之后,天已经差不多快黑了,咋一看,这哪里叫做镇?莆田不算什么大城市,这个镇,甚至比莆田的一个村级单位还要落后,怪不得当年虎子才分了两万多块钱就敢叫着回来娶媳妇儿,这边的条件决定了聘礼什么的肯定不会太高。要知道,在我河南老家,单单聘礼都要五万,福建这边,十万二十万都是小意思。
这个镇子落后到我跟师父背着行李转了一大圈,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旅社,连农家小院都没有,路上倒是见了几辆摩的,还有牛车像是载客的,我本来想大晚上了人家不会再载客了,毕竟这不是出租车,等住一宿明早再说,可是现在找不到睡觉的地方,我只能硬着头皮问一个三轮车道:师父,到三里屯跑不跑?
那司机瞪了我一眼,忽然警戒起来,我还以为是咋回事儿呢,就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在那边,他要结婚了,我过去喝喜酒呢。
他忽然大声了起来,几乎是叫道:啥?!你朋友三里屯的,结婚?
我说道:是啊,他就是那里的,前几年我们在广州打工时候认识的。他电话里告诉我,他就是三里屯的。师父,我看你这么吃惊,有啥问题?
我心里有点发凉,因为我本身就是个络写手,也曾经在上写过几部恐怖小说,本来虎子的电话一会儿可以打通,一会儿成空号就搞的我心里凉飕飕的,这三轮儿师父这反应,我立马就展开了我的联想力。
难道那个村子里的人全死光了,虎子其实也是一个鬼?!所以这个师父听到三里屯几个字儿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师父对我摆摆手,道:小兄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三里屯儿的人结婚?那地方我不跑,你找别人吧。
说完,一踩油门,开溜了,旁边几个开摩的的师父都是哈哈大笑,我一紧张,赶紧散烟,道:师父们,别笑啊,这三里屯,有啥讲究?
几个师父笑的更大声了,其一个老大爷对我说道:小伙子,你还是找个地方睡一宿,晚上,这三里屯,没人会去。
这下说的我汗毛都要立起来的,晚上没人会去,难道我猜对了,那里是一个**儿?!我赶紧拉着大爷的胳膊道:说说看嘛,为啥晚上没人去?大爷您这么一说,搞的我心里慎得慌。
老大爷刚要开口说话,旁边一个年人咳嗽了一声,道:老刘,他朋友三里屯的,你说了也不怕麻烦?天也晚了,大伙儿都散了吧?
说完,几辆摩的师傅一溜烟儿的散了,留下我跟我师父俩人像二愣子似的立在街头,我顿时就害怕了,赶紧跟我师父说道:师父,你看这事儿?虎子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
我跟摩的司机的对话师父也一直在听着,现在这老头也没吭声,往地上一坐,拿出他的乌龟壳还有几个铜钱往旁边随意一丢,这是开始卜卦了,我也不敢打扰他,看着他掐来算去,嘴巴里念念有词的,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道:没事儿,这孩子命硬着呢,还有好几十年阳寿,阎王爷收不了他。不过奇怪,卦上来看,这孩子是有喜事临门,但是还有一大灾伴随而至,难道娶的婆娘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以后会克他?
我一听师父这么说,心里就踏实了,这老头,坑蒙拐骗一流,但是真本事,多少有点,我就说师父,那您再来一卦,看看我们俩今天晚上到哪里落脚儿?
他抬手一指,道:天无绝人之路,那边不是有个破庙,凑合一宿,这几个师父不是说了,晚上他们不跑三里屯,那就是白天会跑的,你急啥。
我一看,路口还真有一个破土地庙,就是庙口有一个歪脖子树看我的心里相当的不舒服,写小说的人就是这样,发散思维太厉害了,我看着歪脖子树,就自动想象一个女人吊死在上面的情景,就道:师父,那棵树有古怪,妖气森森的,别睡那里,我们就大街上凑合一宿得了。
他一巴掌摔我头上,骂道:早说不让你写小说,你偏要写,做啥事儿换不了一口饭吃?看你都把自己给写神经了,瞅见歪脖子树就想到吊死鬼?真他娘的有鬼,敢跟土地爷做邻居?
我想想也是,旁边不就是土地爷的家么,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始率先的往庙里走,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股子腐朽的气息扑来,看来这土地爷混的也挺惨的,这是荒废了多久了的节奏?趁着天还有点亮光,我整理了点木柴,准备等下点火堆取暖睡觉,这边的天气,跟福建比,可真够凉的。特别是到了晚上,我跟师父都没有带被子,估计得被冻个半死。
我师父这时候却忽然对我说道:小三两,我们借了土地爷的地方睡觉,也没香火孝敬,还是给土地公公磕个头吧。
我就道:这土地公估计是嫌这地方风水不好,早迁走了,你没看到这庙都荒废了多久了?
我师父这个人脾气很古怪,有时候执拗的让人抓狂,有时候又跟一个老顽童一样的十分可爱,基本上我们俩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他就道:“你不拜我拜。”
说完,他拉了一个垫子往上面一跪,对着已经蒙上一层灰尘的土地公像磕了几个头。
他刚拜完,忽然,啪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我举个火把一看,原来是在土地公前面,有一个香案,上面摆了个坛子,不知道怎么的掉在地上碎了,难道是师父磕头太响,搞的地面都震动了?
而且这地上被摔碎的瓦片,还在不停的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我就捡个小树枝在里面拨拉了一下。
这下才看清,里面有一只纯黑色的乌龟,被倒翻了壳,正在使劲儿的挣扎想要翻过来,我看着它的样子十分有趣,就拿树枝故意调戏它,但是这时候,通过火把的亮光,我忽然发现,这只黑乌龟用那两个贼圆的眼睛,正在瞪着我!
就是瞪,看样子非常生气!
嘿!我就道:你这龟儿子还挺有种,敢瞪我!我就拿树枝敲了它一下,谁知道它忽然一下就用嘴巴咬住了树枝,吓了我一跳。
我师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看到这只黑乌龟,脸色忽然一变,对着我就是一脚,骂道:快放下!
说完,他赶紧跪在地上,对这个乌龟跪了下来,道:大仙,小徒弟少不更事,您老别跟他一般见识。
这下我就有点蛋疼了,道:师父,就是一只王八嘛,还大仙?它要是龟仙人,我他娘的还是孙悟饭呢!
我师父竟然对我大吼了起来,这次脸都气的变色了,大骂道:快给我放下,给大仙磕头赔罪!立刻!
我看他这样,虽然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总是不想他生气,就放下了这只黑乌龟,还把它放正,四平八稳的。但是让我对一只乌龟下跪,那绝不可能,我丢不起这人。
不过这次,我看这只乌龟还真的有点不寻常,因为我把它放到地上,它就那么懒洋洋的看着我,眼神之似乎带着挑衅,也不走。这要放寻常的小动物,看到人还不早就开溜了?
我师父站起来,对着我的膝盖就踢了一脚,强摁着我给跪了下来,我抬头一看,这个乌龟还在看着我,我跪了之后,它现在的眼神又变了,好像在说:小样儿,跟我斗?
我师父却在这个时候,在地上撒了他那几枚磨的发亮的铜钱,看了地面上铜钱的走势之后,对着乌龟就拜道:求大仙恩赐!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道师父,我知道你十算九不准,但是你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求王八恩赐你?难道他能给你找个老太太当媳妇儿?
这只小乌龟不再看我,而是换了一个懒洋洋的眼神看了一下师父,之后,缓缓的迈动它的四条小腿,转身开始慢慢的爬动。
我师父小声对我说:跟上!
然后奇怪的一幕就发生了,我们俩师徒,一老一小,就跟着一只乌龟后面,看我师父的表情,似乎跟上台领奖的小学生差不多,这时候其实我心里也有点打鼓,因为我师父这个人,其实我是看不透的,算命的人么,理所应当的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别人都是骗骗外人就算了,他这个人超级没下限,也没点师父长辈儿的样子,节操这种东西根本就和他不沾边,总是把我骗的哭笑不得。但是有时候,他却说的很准,很准很准。
有多准?我给你们说一个事儿你们就明白了,有一次因为天热我要出门去河里游泳,他破天荒的给我卜了一卦,说我今天别去游,那条河里今天有一个淹死鬼要找替身,你去了死的就是你。
我开始还不信,他跟我瞪眼骂道:老子为了让你逃过这一劫折了三年阳寿卜的卦,你竟然敢不信?你今天别去,那河里要是不死一个人我洗一年的碗!
我就不屑道:这说不准,说不定凑巧淹死一个,也算是你算对了?
他气的指着我的鼻子道:那只淹死鬼,是25岁死的,所以今天那边死的那个人,也是跟你一样,属龙,今年25岁!
我被他说的就算不信也不敢去游泳了,结果到了晚上,河边聚集了一大帮人在捞尸体,说是一个小伙子淹死里面了,我听说后偷偷的打听了一下,那人竟然真的是属龙,25岁!
这件事儿就是去年发生的,今年我26.所以说,我师父这个人的话,你信的话,是折磨,因为他老是骗你,你不信的话,更是折磨,他说的万一是真的呢?
就好像那天我真的死活都要跑去游泳的话,万一死的那个是我呢?
所以我现在就不知道到底这次该不该信他,只能跟着他一起做这只乌龟的跟班儿,乌龟爬的很慢很慢,比一般的乌龟还慢,我既然选择了跟着,就偷偷的问师父道:师父大人,您说的这只龟仙,是什么来头儿?看把你吓的。
他捏了我一下,道:等下我详细跟你说,大仙会听见!
《阴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