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我和秦培跟着老道人进入天师府,没有去各个院落,而是绕过主建筑,经过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来到了门口有两个道人值班的小院。
原来这里还别有洞天,如果我猜不错的话,这里应该相当于外界酒店的VIP。这让我更加的郁闷,难道我猜测的是真的?
老道人站在门口,对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道:恭请三两小友。
我还了一礼,笑道:大师礼重了,我只是来求医的普通人,用不着如此客气。
可是老道人却依旧对我非常的恭敬,我也感觉站在门口让来让去没什么意思,这些老古董们对进门,端茶,座位的排序都相当的讲究,世俗界的官场也一样,可是我这个五斗小民只是听说过个,哪里研究过?干脆装迷糊入内。
一进门,刚好迎面有一个穿着西装,整个人非常有气势的人迎面走来,他的身边,跟了两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道士,正在交谈着什么。
我们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西装男看了我一眼,停下跟老道士的交谈,而是看向为我引路老道人,恭敬的施了一礼,略带询问的口气问道:张天师,这位是?
为我引路的老道人还礼道:于大千世界如过眼云烟,于天师府则有朋自远方来。
西装男再次看了我一眼,饶有兴趣的哦了一声,走了。
他走之后,我才从他身上强大的气场摆脱出来,我不知道这样自己算不算是没出息,因为冷汗,几乎打湿了我的全身,刚才的那个西装男,如果我不是看花了眼的话,他是一个经常出现在晚七点新闻联播里的人。
我几乎全身颤抖的对老道人问道:大师?
老道人笑道:平常人平常人平常事各司其职而已,不必在意。
我一阵失神,有种想要来修仙的冲动,这份洒脱与超然,真是吾辈典范!
如果刚才我还对老道士有种无所谓的心态的话,现在已经变成了真正的崇敬,这不是对仙人的崇拜,而是真正的那种权利的压迫,也许这就是龙虎山跟武当山真正的区别所在。
我跟随着老道士进入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喝的是什么茶我也认不出来,只感觉入口清冽甘醇,跟老道士闲聊了几句,我就想把话题引到秦培身上来,虽然我享受这种甚至比西装男都高一个档次的礼遇,可是毕竟我来不是为了这种虚荣或者是前程,而是为了自己女人的奇怪病情。
当我说出来的时候,老道人却没有接我的话茬,而是两眼精光的问我道:三两小友,刚才天师府外,你看到了什么?
我皱眉道:看了一个穿着粗布道袍的老神仙,我能看到,外人却看不到。
老道人眼睛都湿润了,几乎颤抖的问我道:那老神仙长什么样儿?去了哪里?
我不明就里,因为我感觉,既然是一个山头修行的人,肯定是认识的,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就形容了一下老道人的模样,还说明了,最后那个老神仙一手招仙鹤,踏鹤东行而去。
老道人老泪纵横,跪在门口,呜咽道:师父您还在怨我,不肯相见?您真的不再踏入天师府半步?
我跟秦培面面相觑,而这时候秦培看我的眼睛已经充满了别的味道,有希冀,有吃惊,更有迷恋。
没有一个女人不喜欢看自己男人给自己长脸的吧?
老道士哭喊了两声,可能自觉失态,起身对我们俩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师尊他老人家了,三两小友,拖您一件事儿,如果见到了师尊他人,告诉他,说弟子知错了。
我这时候比较纳闷儿这俩老头的关系,也不知道问合不合适,但是有一个问题是绝对要问的,那就是这个老道士他怎么就知道我的名字呢,并且跑过去大张旗鼓的接我。
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老道士笑道:今天本身我在天师殿讲道,也就是那个时候,殿堂里供奉的祖师爷雕像忽然开头说话,道,有贵人赵三两登门,去迎接。
我目瞪口呆,道:啥!祖师爷雕像?!
老道士摆手道:三两小友不比惊慌,那不是祖师爷本人,听声音就知道是师尊,我刚才出门接你之时,听到你在门口的状况,我就知道,是师父出窍而来,只见有缘人。
秦培也被这一系列的状况弄的迷迷瞪瞪,道:啥是出窍?元神出窍的意思?
老道士抚须点头道:正是,师尊一身修为深不可测,如果不是这天地有变,早就证得长生位列仙班,我知道小友迷惑我跟师尊的关系,说来惭愧,我从一个稚童被师尊收为弟子之后,八十年了,前三十年修为顺风顺水,可是后五十年来却寸步不前,师尊说我道心不稳,道法自然却不能自然而然,何必修仙?
此前年轻,贪恋世俗荣华权势,更是惹的师尊震怒。这一别,几十年了,师尊如同八十年前一样飘然似仙,而当年自认聪明的我,却年华逝去,一切世俗荣华都已过眼云烟,到底谁对了,谁错了一目了然,说句老实话,老朽残喘至今不死,就是为了见师尊他老人家一面,亲自道一个歉,说一句我错了。
老道士说道这里,似乎有些失魂落魄,匆匆的告辞之后,关上门,走了。
留下我跟秦培在屋里,消化今天所遇到的事儿,不过也没什么可想的,一切都是那个活了八百多岁的老道人有意为之,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老道士的徒弟的话,他的意思,我当然能听懂,其实这跟当代少林寺方丈一样,都是把曾经纯净的信仰,宗教圣地商业化,利益化。
这些东西似乎无可厚非,可是跟宗教本身的思想违背的,我们这些常人根本无法去判断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因为谁也不能否认,少林寺在释永信的操作下,影响力扩大了多少倍。
经济价值和那种或许不存在的理念,谁来的更加珍贵?这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我也不方便去评判。只是因为老道士的悔恨让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再怎么来说,也是个老人了,一大把年纪了哭成那样,还真的性情人。
也不知道释永信有朝一日,见到佛祖,该如何面对?
天黑之后,老道士甚至还亲自派人送来了斋菜,他们也不问下我跟秦培是不是夫妻,就直接把我们分到了一个房间,不过好在没闹出乌龙,爬山是个体力活,可是想起我们跟老道士的约定,我跟秦培都没什么睡意,可是这虽然算是贵宾房,没有络没有电视,等待的漫长让我们俩不想睡却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睡下。
也不知道是凌晨几点,一声鹤鸣传来,我拉起秦培就出了门,看到门口,一只仙鹤站立,对我点头示意。
第十一章前世今生
老神仙可能真是一个执拗的性格,这也难怪,不执着谁能在当今的社会修仙成功?他的徒弟可是说了,如今的世界已经变了,这句话或许跟很多人猜测的一样,地球已经进入了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到不能支持修行。
或许这个已久龙盘虎踞的龙虎山,如今也只剩下了山势,却没有了气。
所以,当初可能起誓不踏入天师府半步的老神仙,如今也只是派了一只仙鹤来接引我们,不过这估计已经算是天大的优待了,绝对比做专供直升飞机来的拉风,可惜不能拿出去显摆。
天师府里住了很多道士,仙鹤却没有惊扰到他们,这应该是跟白天老神仙的元神出窍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一样,这神仙的本领,谁能猜得透?
我们俩踏上仙鹤,仙鹤振翅而飞,凌厉的风刺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秦培可能有轻微的恐高症,抓的我的手臂生疼,我干脆把她揽入怀,在仙鹤上俯瞰群山,真是一种别样的美。这多少填补了我白天没有心情看风景的遗憾。
群山眨眼过,如同人生白云过隙,一梦已千年。
这是突如其来的感悟,让人心淡然闲适,一瞬间让我对医治秦培的病,少掉了那种近乎病态的执着。
八个月也可以是人生,若是一段美好的记忆,又何必在乎它时间的长短?
用这有限的时间里去留下一生的回忆,总比在这八个月里让我们俩都生活在忐忑不安苦苦追寻好的多吧?
我搂紧了秦培,下了一个决定,如果出了龙虎山,还是一筹莫展,旅游的路线就要让她去更改。
她想去哪,那便去哪,这余下的八个月时光里,她是最璀璨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