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电视上那个身穿囚服、剃着光头、坐在铁窗后面接受采访的人竟是高姐的老公!此时的他面无表情,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
记者:“你身上的伤都是你妻子打的吗?”
高姐老公:“是。”
记者:“有人能证明吗?”
高姐老公摇摇头:“没有。”
记者:“你妻子的父母说你一直都不喜欢她,嫌她脾气不好,蛮不讲理,经常会动手打你,所以你总想离婚。只有这个原因吗,比如她有外遇之类的?”
高姐老公再次摇头。
记者:“那你为什么后来又不提离婚的事了?”
高姐老公:“不知道,说不好。”
记者:“什么叫说不好?”
高姐老公:“就是忽然觉得她打我骂我都是对的,我不能离开她。”
记者:“你这个说法我没听懂。”
高姐老公叹气:“还不是因为那条项链……”
记者疑惑:“什么项链?”
高姐老公:“我也不知道。自从她戴了那条项链,我、我就离不开她了,要是几天不挨打,反而觉得很不舒服。”
记者:“那你为什么还把她给勒死呢?”
高姐老公叹着气:“我的身体受不了,怕有一天会被她给打死,其实我也舍不得。”
记者欲言又止,最后画面切换,主播坐在直播间严肃地说:“一个家庭就这么破裂了,我很奇怪,就算妻子对丈夫经常施行家庭暴力,难道不会离婚吗?为什么非要用杀人来解决问题?而且还归罪于项链,真是太可笑了。”
第13章 奇人马女士
电视开始播别的新闻,我很震惊,万没想到高姐竟然会被她老公给勒死。当晚我失眠了,这到底是高姐的错,还是我的错?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个悲剧,早就该离婚,可我卖给她阴牌,导致人性错乱,让她老公心智入魔,离不开她又受不了家暴。如果能这样一辈子也就算了,可最后阴灵还是没能战胜人性,高姐不但没拴住男人的心,反倒玩火自焚。
我很自责,这件事怎么说也和我脱不开干系。回到泰国,刚在曼谷下飞机,我就给方刚打去电话,沮丧地告诉他我不想做佛牌生意了。方刚奇怪地问为什么,我很沮丧,把高姐夫妻的事简单讲了讲。
方刚却哈哈大笑:“卖佛牌的人都要经历这样的过程。其实让女事主高姐家庭破碎的并不是佛牌,更不是你,而是她自己。贪心不光表现在钱上,也表现在情上,反正都是欲望啦。这个钱你不赚,别人也要去赚,高姐早晚都会出事,看开些!”
经他这么一劝,我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儿。从那以后,我决定正式加入牌商大军,印了中泰双语的名片,逢人便发,网上也广发信息,四处撒网。那时候淘宝店刚开始兴起,我就开了店铺,在店里卖佛牌,不过成交量一般,多数生意都是靠顾客和朋友介绍。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多过去,我的佛牌生意越做越大,人脉也越来越广,从最开始的一个月做不成几桩生意,到现在每个月都能出手十几单。淘宝网的发展比我还快,从开始的几十万种商品,到现在近千万个宝贝,我从淘宝上拉到的客户越来越多。
我跟方刚的合作也越来越紧密,这家伙看似贪婪无比,放个屁也收钱,其实极有原则。他从来都把钱赚在明面上,不搞小动作,这一点我是最佩服的。他经常训我,尤其是我心软,想帮客户擦屁股的时候,让他最为恼火,但最后往往还是会帮我。
不光佛牌,我同时也帮客户代请古曼童,正牌没什么可说的,凡是那种诡异经历,基本都出在阴牌和古曼童身上,比如下面要说的这位马女士。
回到泰国之后,表哥带去沙美岛旅游,我俩正在沙滩上晒太阳时,接到国内一位姓马的女士打来的电话。马女士今年三十岁,某高校教师,称是看到她的一位女学生戴有从我手里买的佛牌,还说很灵验,就要了我的联系方式。她给我打电话大概聊了十几分钟,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却让我感到非常不舒服,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早就把她拉入黑名单了。
记得当时她和我说,想买个求人缘的东西。一般对佛教之物用“请”字的都是比较熟悉的,而用“买”字的都是外行,比较好忽悠,这也是我用来衡量该顾客是否懂行的起码标准之一。我问她大概什么要求,你人缘很差吗?
马女士说:“我人缘一点也不差,只是运气不好,总能遇到那些喜欢找碴和排挤别人的家伙。”我心想这也有可能,就让她具体说说。
这位马女士出身于教育家庭,父母都在大学工作,对她的管教和中国教育部颁发的教材一样,都是按套路来的。而马女士也正巧是个学霸型的乖女,从小在学校里就是前几名,直到师范大学毕业,最后在某大学任教。然后在父母安排下相亲结婚,一切都顺风顺水,似乎从不用操心。
大学任教几年,马女士似乎和所有同事关系都不错,她上课的时候,同学们总是情绪高涨,选修她课的学生最多,排全校第一位,为此马女士颇为得意。我很奇怪:“既然你的生活和事业如此成功,为人处世也很好,为什么现在却要买求人缘的佛牌呢?”
马女士叹了口气:“现在社会的人呐,都太阴险了,看你成功看你受欢迎,就有些人嫉妒,就想整你,我就被整了。在一次评级考试的时候,我的卷试居然被人调包,成了白卷,连续两次,按规定我得下岗回家,到社会上重新找工作,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也很气愤,现在社会喜欢整人的家伙太多了,所以我非常相信马女士的话。就问:“那你现在求人缘又有什么用?是希望用它来让校长把你调回岗吗?”
马女士说:“是啊,不然多让人笑话!在中国,凡是有能力的人都在国家机关或企事业单位工作,难道让我去那些私企上班?去那种地方,我还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这话听着让人相当别扭,但我也没在意,人在生气的时候难免说些气话。我告诉马女士,助人缘的物件多的是,从一千到几万都有,你要啥价位,一分钱一分货。马女士说:“我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大概三五千块能接受。你看有什么特效的东西吗?”
我笑了:“三五千块只能请到普通的佛牌,要想拥有强效成愿的,怎么也得过万。”马女士嫌贵,问我这东西究竟怎么用,为什么大家都去买。听她口音像东北的,我一问,敢情她和我一样都是沈阳人,只不过我家在大东,她在铁西,一东一西。既然是老乡,就不用绕弯子了,我说过几天会回沈阳看父母,和她约好在沈阳见面详谈。
谈话过程中,马女士顺口说在沈阳要请我们两口子吃饭,我说我还单身,没结婚呢。她问我多大,我说我三十岁了,马女士说:“都三十岁了怎么还不结婚,这不正常啊。”我说怎么不正常,现代社会晚婚的多了,你哪年结的婚?马女士说二十八岁。我说:“女二十八已经不算年轻了,论年龄,肯定比男三十岁更不好找。”
马女士说:“谁说的,女人二十八岁结婚正合适,小于二十八结婚那是不务正业,大于二十八就是没人要的老姑娘,结了也不会幸福。”这是什么逻辑?我心中不快,又问她你婚姻幸福吗?马女士得意地说:“当然幸福,我老公天天给我做饭。”
我笑了:“这算什么,我姐夫也经常给我姐做饭啊,不稀奇。”
马女士说:“你姐夫会做完饭还哄着你姐吃吗?”
我一愣:“这还真没有,又不是三岁小孩,吃饭还得哄?给做就不错了。”
马女士哼了声:“那你姐和你姐夫肯定不是真爱,光做饭不算什么,得哄才行。”
我气得直乐:“丈夫不哄老婆吃饭就不是真爱?你这逻辑真逗。”她没接茬,问我姐的孩子不小了吧,我说还没孩子呢,备孕了两年没成功,正在吃中药调理。马女士说:“我的孩子都好几岁了,生孩子这事是命中注定的,生不出来就得认命,调理没意义,不行就养个小猫小狗,不也一样吗?”
我很反感这话,说猫狗和孩子怎么能比,那不一样。马女士来了句经典的:“怎么不一样?你姐要是有了孩子,他病了死了,你肯定心疼吧,猫狗死了也一样心疼啊!”
我彻底无语,已经不想再和她沟通了,觉得她说话太不着调,也不想再多问,她和我约好等我回沈阳要请我吃饭,我不好拒绝,就答应了。
回到沈阳,父母照例先安排我和由亲戚朋友邻居介绍的几个女孩相亲,我很反感这种相亲会,尤其有双方父母在场的,浑身不自在,聊几句之后就赶快闪人。
和马女士通电话的时候,她丈夫又接过电话,问东问西一大堆问题。当我表示出不耐烦的时候,他又提出邀请我到他家里吃饭,顺便聊聊妻子请佛牌的事。我实在不想去,就说可以在外面找个地方吃饭,我请客。奇怪的是,马女士的丈夫就是不同意,但也不说理由,语气中隐隐带着一种命令。
我真想把电话挂断了,但心里总是想着方刚告诉我的一句法门:“无论面对什么客户,只要有利润,就别和钱过不去。”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
第14章 新闻联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