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罗姨和肉摊老板在厨房忙活,我在杂物间和储藏室找了半天,工具倒是有一些,但没有能把铜锁撬开的大家伙,比如长撬杠。我问肉摊老板附近哪里有工具店或建材商店,在他的指点下,我带上钥匙,去两条街外的地方找到建材商店,买了一根像金箍棒似的生铁撬杠。
回到洋房,用钥匙打开门,厨房的鸡仍然在炖,香味扑鼻,我刚要去地下室,却看到肉摊老板和罗姨从地下室走出来,罗姨看到我之后,神色很尴尬,低着头走向楼梯。肉摊老板则是满脸不爽,问:“老弟,是你把那些箱子都搬下来的?”
“是啊,我要都打开,看里面有没有可疑的东西。”我举了举手里的撬杠。
肉摊老板哼了声:“你可真逗,就算驱鬼也不用在箱子里找吧,难道鬼还能每天钻进箱子去睡觉吗?”我没理他,拎着撬杠就去地下室。听到身后肉摊老板在低声嘟囔:“吃饱了撑的瞎折腾,没事搬什么箱子?搞得老子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等下了楼梯,看到有只箱子上铺了一块大床单,才明白肉摊老板的意思。之前他曾经说过喜欢和罗姨在地下室办那种事,因为有特殊的感觉。而现在我把撂起来的箱子都弄平,让他没了激情,所以对我有很大意见。
我把撬杠插进那口箱子的铜锁里,刚要动手撬,忽然听到从头顶方向传来沉重的“咕咚”声,好像有什么重物摔在地上。我连忙放下撬杠出了地下室,客厅并没有人,再跑上二楼,发现罗姨卧室的门敞开着,肉摊老板直挺挺倒在地上,嘴张得很大,双眼紧闭,罗姨蹲在旁边,一面用力拍肉摊老板的脸,一面连声叫他的名字。
“怎么回事?”我跑过去问。
罗姨焦急地说:“不知道啊,我正在铺床单,他从外面进来叫我,我一回头,就看到他把眼睛瞪得老大,就像见、见鬼了似的,一头就栽倒了,怎么叫也不醒!”
我让她别着急,先找来冷水给肉摊老板拍脑门,又用力掐他的人中穴,不多时,肉摊老板从嗓子眼里发出咯咯的呻吟声,慢慢睁开眼睛,悠悠醒转。我问:“你怎么了?”
肉摊老板眼珠一转,看到罗姨,他顿时眼睛瞪得像牛,表情惊恐,身体在地上扭来扭去:“鬼、鬼啊!”
罗姨生气地说:“你才是鬼,瞎喊什么,看看我是谁?”
“你刚才真是鬼啊!”肉摊老板指着罗姨大声说,语调很惊惶。我问你看到什么了,肉摊老板哆嗦了半天,才说刚才他上楼进屋,看到罗姨背对着他站着,一动也不动。他伸手去拍罗姨肩膀,罗姨转身,脸上完全没有肌肉,而是像蜡一样的黄皮,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个黑洞。嘴比平时大了一倍,两排牙都露着。最可怕的是,那两排牙居然一张一合,说了句话:“别碰我。”
肉摊老板哪见过这场面?连哼都没哼,顿时就吓昏过去了。
我心里觉得有问题,但嘴上还得安慰他说你是幻觉,平时你不总说世上没有鬼,也不信邪吗?肉摊老板躺在床上,浑身瑟瑟发抖,现在改成罗姨照顾他了,又敷毛巾又喂水的。我想着刚才肉摊老板说的话,那句“别碰我”明显应该是在警告我,可为什么转移到肉摊老板身上去了?
不管怎么说,看来那只箱子还不能打开,我只好给方刚打去电话,问他该怎么办。方刚说:“那你就不要动啦,和那洋房的东家说一声,让阿赞师父去上海当地施法解决,费用方法我尽量给个优惠,要是找阿赞TAM的话,大概要收二十五万泰铢,我和你的利润看着加。”
我把罗姨叫到客厅,将情况一说,把价钱抬高了两万,报价七万块钱。罗姨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给东家康老板打越洋电话。我和康老板直接对话,把这两天闹鬼的事和我的分析讲给他听,康老板却说:“田先生,说实在话,我是个无神论者,从小接受的也是无产阶级唯物主义教育,没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鬼怪和冤魂。之前是罗阿姨非说有鬼,我出于对她的信任,不希望换成别人帮我看房子,就付了两千人民币给您当辛苦费,其实我是不信那些事的。倒不是我出不起那七万块钱,只是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很抱歉。”
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再说别的,只好把电话交给罗姨。罗姨在电话里苦苦哀求,但康老板不为所动,最后罗姨也只好作罢。我劝了劝她,说一会儿就去火车站买明天的火车票回沈阳,要是这洋房仍然闹鬼,你就辞职了吧。这份工钱该着不让你赚,也不要强求,罗姨很无奈,只好点了点头。
肉摊老板在房间里睡得很沉,我要去买火车票,罗姨非要和我同去。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帮我出火车票的钱,我也没拒绝,心想这是原本说好了的,你出就你出。
在一家车票代售点,我买到了次日回沈阳的票,乘出租车往回走的时候,刚拐进巷子口,出租司机就说:“先生,能不能换条路绕过去?要么你们就下车吧,走路过去。”
我奇怪地问为什么,出租司机指着前面:“你看,那里都被人给堵住了,汽车根本驶不过去啊!”
我和罗姨仔细一看,前面确实聚了好几十人,把路堵得死死的。罗姨说:“他们好像都围在我家门口呢?”我俩付钱下了车,果然,那些人都围在洋房的铁栅栏门前,仰头看着什么,边看边指指点点。我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跨坐在三楼左侧卧室窗外的拱型铁栅栏上,正是肉摊老板。
第117章 女仆上身
围观的一个老太婆说:“噢哟,这个人怎么回事,要跳楼还笑得出来,不会是神经病吧?”
我仔细一看,此时的肉摊老板果然面带微笑,双手往前伸,嘴里大叫:“秋凤,你慢点走啊,等等我,秋凤你等等我!”我大惊,之前饭馆老板娘给我讲旧事的时候,说十几年前那个曾经从三楼跳下摔断腿的男人,也是这样的面带微笑,也是喊着和秋凤有关的话。
我和罗姨连忙掏钥匙打开铁栅栏门,罗姨仰头大叫:“喂,你在干什么?”
“快回去,危险!”我也高喊。
肉摊老板显然根本没听到,上身前倾,看样子随时都要迈步出去,目光平视,好像在对一个不存在的人说话。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根本什么也没有。我告诉罗姨快进屋上楼去拉住他,我在下面看着。罗姨前脚刚冲进洋房大门,肉摊老板就笑着说:“秋凤,你真好,我来啦!”说完就朝前跳下。
围观的人发出惊呼,我下意识跨上前伸双手去接,其实这是个很危险的行为,很有可能人没救到,自己也会受伤,但当时根本没时间多想。肉摊老板沉重的身体猛地压在我身上,把我也给压倒,我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嗡嗡”乱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罗姨和韩玲坐在旁边,急切地看着我。我胸口又疼又闷,动了动胳膊腿,似乎没什么事。经过询问才知道,肉摊老板跳下来砸在我身上,造成我轻微脑震荡,但别的地方还都好。但肉摊老板都没那么好了,他双腿股骨全部骨折,颧骨也摔裂了,现在还在监护室里没出来。但我还算是救了他,如果不是我挡着,他很可能摔得更重。
而韩玲听到消息,用最快速度乘飞机赶到上海看我。肉摊老板的家属一口咬定是罗姨给推下去的,还报了警。警察介入后经过调查围观群众得知,我和罗姨当时都在屋外,肉摊老板跳楼的时候,屋里根本没人,也就排除了我和罗姨的嫌疑。而且围观群众中有几个人都在本地居住多年,十几年前万家老洋房跳楼事件发生时,他们碰巧也在场。把当时的事一说,警方也觉得无法解释。
罗姨给东家康老板打电话,把事情经过一说,康老板也觉得事态远比他想象的严重得多,于是特地委托他在上海的堂哥出面,全权处理此事。
康老板的堂哥夫妻俩来到医院看望我,我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尤其是有关“秋凤”的事对他们讲了一遍。康堂哥的老婆张大嘴,表示难以置信,康堂哥说:“罗女士是个好人,我堂弟没出国之前,我经常去他家作客,罗女士烧的菜很好吃。但我和我堂弟不一样,我并不是无神论者,对有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还是抱有敬畏之心的。那田先生,您看这个事情要怎么解决才行得通?”
我告诉他:“我在泰国认识很多阿赞师父,他们都有与阴灵沟通的能力,也可以施引魂术驱赶或超度,可以让他们来试试。成功的话要收七万元人民币,如果不成,也要付一些差辛苦费和路费,大概两万左右,先交两万定金,我这边就开始联系。请您转告一下康老板,让他尽快拿主意。”
“不用请示,我做主了,就这么办!”康堂哥把手一挥,“钱随时可以到位,等过两天你出院,咱们就开始操作。”
因为没大事,两天后我就出了院,和康堂哥一起来到银行,将两万元人民币汇到方刚账户上。为避免再次麻烦,我、罗姨和韩玲都暂住在宾馆内。
三四天之后,方刚和阿赞TAM就到了上海。在宾馆落脚休息一天,次日午夜将近十二点钟右,我们几人与康堂哥夫妻和他儿子再次来到洋房。阿赞TAM刚进客厅,就把手伸出来,手心里抓着一大串黄色的珠串。
这种珠串之前在邦南隆驱我体内阴气的时候,就见阿赞师父用过,事后老谢还特意告诉我,那串珠子是用死人骨头磨制而成的。这死人可不是普通人,而是阿赞师父或者横死之人的骨头。这种人骨制成的法器在世界各地叫法不同,中国大陆的大乘佛教叫“舍利”,西藏密宗佛教叫“嘎巴拉”,而东南亚则称为“宾灵”。
阿赞TAM站在客厅里,嘴里念诵着一些经咒。康堂哥的儿子站在我身边,低声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他在念一种能驱鬼镇邪的咒语。”
康堂哥的儿子笑了笑,明显不太相信。大家走进地下室,我指着最里面那口箱子对方刚说:“就是这个,我还没来得及撬开。”方刚左右看了看,对康堂哥的儿子说:“看你身强力壮,不知道有没有力气,你能用这个把箱子上的锁撬开吗?”
年轻人满脸不屑:“这有什么不能?”说完操起撬杠,把尖头插进铜锁中央,准备开始撬锁。在撬之前,他回头看着父亲,康堂哥点了点头:“动手吧。”年轻人双臂刚要用劲,忽然头顶的天花板传来一声巨响,低闷无比,震得大家耳朵嗡嗡乱响。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韩玲和罗姨更是叫出了声。
“什么声音?”我大惊。我们连忙跑上楼梯,顿时傻了眼。本来放在客厅南侧靠墙的那个德国实木大落地钟居然倒在地上。
康堂哥问:“这、这是谁干的?”他儿子跑上楼,几分钟后又下来,说楼上两层都仔细找过了,没有可疑人。铁栅栏门和洋房大门都从里面锁着,外人根本进不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康堂哥的儿子加上方刚三个大男人,才勉强把地上的落地钟给扶起来,碎玻璃哗哗往下掉,纯铜的摆轮也裂了,钟盘上的零件掉了不少。这钟起码有两百多斤,凭一个人的力量,就算想推倒也不容易。康堂哥问:“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天!”
阿赞TAM说:“有某种声音告诉我,不能随意打开箱子,除非我们可以让它的仇恨平息。”
除了我和方刚,谁也听不懂阿赞TAM的泰语,方刚翻译给大家听,罗姨害怕地问:“它有什么仇恨啊?”
大家再次回到地下室,阿赞TAM念诵了一会儿经咒,指着罗姨:“你站到这里来。”方刚翻译给她听,罗姨表情很害怕,紧紧抓着韩玲的胳膊,迟迟不过去。我劝她说没事,只要听阿赞师父的,肯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罗姨极不情愿地站了过去,阿赞TAM把手里的宾灵珠串戴在她脖子上,再让大家后退到角落,开始念诵经咒。韩玲抓住我的胳膊,低声问:“我老姨会不会有危险啊?”
我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只是附个身而已。”
“附、附什么身?”韩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