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胖子连连罢手道:“大爷,不是我们想管,现在是我们不得不管了,那女人能放过我们?您当年摸了一下那金子全家都没了,咱们几个可不光是摸了还揍她了呢,您老觉着我们能有好日子过吗?”
邱大爷叹了口气道:“行吧,在西山头,自打那以后,我就没去过了。”
“西山?”我们三个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个地名,我就算是忘记了老家洪村也不会忘记这个地方,活了这些年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那只狐狸,还有那头被我和胖子侥幸打死的老虎。曾经我以为即使我在野人屯就这么待下去,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西山了,那地方真的会要人命。
胖子这会儿也开始打退堂了:“大爷,您开玩笑吧,那地儿,村里人不都说了不能去嘛?”
邱大爷叹了口气道:“就在西山,那地方大致的位置我还记得,据说后来有个后生隔那也出过事,所以屯子里这些年几乎都不往那去,讨口饭吃,靠山吃山的哪不行啊。”
我一时拿不准注意了,看向床上躺着的查文斌道:“文斌,这?”
查文斌却说道:“那东西这回也伤的不轻,一时半会儿的估计也缓不过神,我们得乘胜追击。”
“你这身体能行吗?”
查文斌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我见他的脸色还很白,嘴唇上的皮就跟深秋枫叶上打了一层霜似得,就这样他还对我笑了笑道:“咱的命很硬,不碍事,一定得快,家伙事都是现成的,吃了早饭咱就去。”
胖子挥了拳头给我们打气道:“行!听查爷的,去就去,上次连老虎被我们弄死了,还怕个女鬼!”
西山,一个让野人屯人人自危的地名,我们这群外来的知青在半年之内第二次踏上了那座山。若不是接二连三的死亡,这里或许是一个不错的踏青的地方,山水秀美,看不出一丝危险,只有查文斌从始至终一个人的眉头紧锁。待我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邱大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使,自然这一路都是走走停停,谁也不曾想到他竟然把我们又带回了那里,那片曾经我睡着的石滩上。
邱大爷喘着气指着那儿说道:“应该是这一带,当时很黑,我顺着水路走的。”
我问道:“没记错?”
“错不了,应该就是这儿,前面那有一块垂下来的石头,当时我就在那儿遇到的那个姑娘。”
查文斌瞧了一眼邱大爷手指的方位,那不就是那晚我们仨躲雨的地方,然后就在那儿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东西。
“走,过去看看,那天天太黑,我们也不知道情况,胖子,我们走过的地方都用红绳系一下,这地方容易走叉。”
上一次,查文斌和胖子就是入了这片林子,一直等到天黑靠着星光的指引才走出来。这地方大白天的都见不着光,也不晓得多少年没人来活动了,草都有半人多高。这一回袁小白也是跟着来的,女娃子在,我们格外小心。
枪是兰子家的土铳,胖子背着,我手上就一把柴刀,连上回的红缨枪都没拿,往里边绕了一圈不多久就到了上回我们躲雨的地方,再往前二十米那片草丛应该就是我打虎的那块地儿了。
不得不说,这白天比晚上还是要强上三分,好赖这回总算是看清了,一片如刀削过的悬崖向外面斜着约莫有几十米高,这下面往里凹,那一日我们正是在这里。
查文斌拍拍我的肩膀道:“小忆,熟悉不?”
我那脑袋跟小鸡啄米似地答道:“熟,能不熟嘛,死都不会忘!”
查文斌用力拍拍那片悬崖道:“我不是说那事,我是说这堵石头!”
我觉得他这话问的奇怪:“石头熟啥,我们又不是野人。”
他抬头看着悬崖上边说道:“不觉得,这些石头跟屯子里那些水潭里的很像嘛?”
被他这么一提醒倒还真的是那么回事,这块悬崖要说是天然的那也太神奇了,那跟馒头一刀切开似得,而且漆黑的石壁上到处都是一道道的斜痕。我仔细数了一下,九道痕迹平行,然后再是九道,如此重复,密密麻麻,只是这里有苔藓,好些痕迹都被盖住了。
袁小白用手指在那些痕迹上轻轻划过,差不多刚好和她食指的宽度接近,她摸着那冰凉的石壁说道:“人工开凿的无疑,你们在水潭里见到的也是这样?”
查文斌提出一个疑问道:“什么人会花这么大的工程?如果让野人屯的整劳力终年在这凿石壁,得花多少年?”
胖子嘀咕道:“说不好,谁吃饱了没事干来干这个,这么一刀平的工程总不是削着好玩的吧。”
查文斌扯了一把那石壁上垂下来的树藤,用力拉了拉,那些树藤互相交错在一起很是坚固,拍了拍手中的泥土,他对我们说道:“我得上去瞧瞧。”
胖子瞪着眼睛看着查文斌,心想这小子不是烧糊涂了吧,以前没觉得他这么牛掰啊。
“查爷,您别说笑了,这光溜溜的还是往外斜的坡,猴子那也爬不上去啊!”
查文斌再次试了一下哪些树藤,他说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这样一个大于九十度的外斜坡上横竖打了这么多痕迹到底是干什么的之前我一直想不通,现在好像有点路子了。”
“啥,别卖关子!”
“你说,这地方一下雨肯定得长苔藓,又湿又滑。如你所说,这样的石壁连猴子都爬不上去,何况是人呢?有什么东西非得一定这么设计,就和屯子里的那些水塘一样,咱们别忘了,这是在东北!”
“东北咋了?”
“东北过去有门东西叫做萨满,要我看,这地方八成是个祭台!”
第三十六章 一尘不染的椅子
和金字塔一样,中国的古人们同样创造出了太多让人难以相信的建筑,包括眼前这个被查文斌称为“祭台”的巨大山体。我只能用一座“山”来形容这个他所说的祭台,如果这是真的,那恐怕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祭台了。
这座祭台处于茂密的丛林深处,肉眼不可能辨认,加上苔藓和树藤的遮掩,若真是古人所留千百年来没人发现倒也可以解释。那些石头上满是倒挂着的树藤,想必千百年前这顶上已经是苍翠一片附着了厚厚一层泥土。
“你真的要上去,我看要不算了?”我很担心,这是一面大于九十度的斜面,一个典型的倒梯形,下面窄,上面宽。若是几米高也就罢了,摔下来顶多伤下筋骨,可这足足有几十米高,这些个树藤谁晓得哪些年月已经干枯了,哪些又是新生的。再这几天都不太平,把小命送在这儿那可就摊上大事了。
查文斌要是能听进我的话,那他也就不是查文斌了。
“得去,你们在这等,我试试。”
胖子一手就抓了根藤条说道:“查爷,我陪你!”
“你们都别去,就搁这儿等,你体重大,更加危险。”
石敢当不甘心的回到边上嘀咕道:“胖子果然到哪都不受待见!”
查文斌上去的时候是手脚并用,不停地在那些藤条之间换来换去,每一次都需要花上一些时间来确定下一根藤条是否结实。别说他爬了,我们看着都觉得揪心,那石头上面光溜溜的到处都是苔藓。那年月脚上穿得都是解放鞋,那鞋底本来就滑,这下可谓是一脚一个趔趄。
他这人之所以厉害就是一旦认准的事儿不会变,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一个小时后,就这样一路打着滑的还真就让他给摸上去了,在那顶上冲着我们挥了下手,接着因为角度的问题就看不见他了。
查文斌登上顶之后发现这里才叫是别有洞天。这上面面积得有一个足球场大小,虽然那崖顶也有植被,但是中间那座通向高处的台阶却也还很明显,几个人合围粗细的柱子总共有七八根。
这些柱子有些已经倒了摔成了几截,有的还矗立在那儿,柱子的中间就是那个台阶,约莫七八米高。查文斌数了一下,台阶总共有四十九级,顺着这些台阶再往上看是一座类似烽火台的建筑。这些东西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们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有人拿这座山当做了雕刻用的原料,然后采用阴雕和阳雕的手法分别修建了这些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