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节

  “那这故事为何三千年后无人再续写?”贾道士反问道:“因为缺了那一环,姜子牙的封神是真是假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人他用什么封神?是号令,而比干为何封不了神,是因为要留一线天机到如今,那些在商周战争中死去的亡灵尽数都有了自己的神位,却要留下一句话给三千年后的人去评述,这个人要行使的职责本就是等同于当年的姜子牙。
  说的再简单一点,神话自封神过后便不再有神话了,是因为封神者已经不存在了。姜子牙能够封神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他通晓天机,手握卦辞,当然封神榜本就是个神话传说,其中的内容不可信。但是他却精准的预言了三千年以后还会出现一个封神者,但凡是这样的人一定是独一无二的,同样也是被天理所不容的,一个人强大到可以封神的地步便是凌驾于天地之上,你说天地会允许他的存在嘛?”
  贾道士继续说道:“封神榜不过是个小说,是个故事,自然是夸张的。但是姜子牙呢却是存在的,他是一个伟大的神话缔造者,是一个通晓天机参破天道的神人,这样的神人是能够让天地害怕的,这样的存在是道法自然最好的反面照应。一个人如同你们风氏的人,竟然可以要风就有风,要雨就有雨,这种能力本来就是不被允许的,它本身就是神灵才配拥有的权利,不然人们为何要去庙宇里祈求风调雨顺?我不想与你去讨论这种能力是如何被拥有的,就像是我们的占卜和阴阳术都是有违天理的,是道法自然的相反面,所以道者贫苦也,我这一辈子都是以要饭为生,便是抵冲自身窥破天机所要受到的天罚,你查文斌也不会例外。你甚至更有甚与我们这些普通人,因为你注定就是天煞孤星,一个天地不能容忍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人?你便是和那姜子牙属于同一类人,只有强大到可以封神的境地才会受到如此的妒忌,比干墓由谁来封,谁便是那样的人!”
第四十七章 精神控制
  转世成为神灵这一说法至今仍然在诸多地区保留,最为有名的便是西藏的活佛说。一个活佛圆寂后,首要的事情就是寻访他的转世灵童。藏族有一整套完善的测试和挑选转世灵童候选人的方法,活佛转世灵童的寻访程序大同小异,即都通过预言和象征,以及集中观察某些特定地区的预兆得到启示和引导,然后再集中注意这些地区的特殊建筑物、景观等得到指引,诸如在藏区有很多大量的神湖,这些湖泊中最为有名的当属拉姆拉错圣湖。
  每一任的活佛在圆寂之前都需要去观寻圣湖,这是寻访达赖喇嘛灵童过程中最神圣又最神秘的程序之一。拉姆拉错因位于二世达赖喇嘛根敦嘉措所建的曲科结寺东北约5英里处的山岩林立的秃山山脚下,所以也叫曲科结寺神湖。曲科结寺坐落在群山之中,四季雪山环绕。在秃山山脚下的拉姆拉错三面岩石环绕,湖呈奇特的头颅状,因而被视为神湖。湖水平常湛蓝湛蓝的,湖面平静,周围地区一片寂静,透明的湖水中有蓝天漂亮的倒影。根据藏文传记的记载,在寻访十三世达赖喇嘛时,突然刮来的阵风将拉姆拉错湖中的积雪一扫而光,这样就便于寻访者找到他们所需的答案了。
  观看圣湖显影后,寻访工作就进入了实质性阶段——寻访灵童阶段,一些高级喇嘛和显要人物便开始被派往藏区各地,他们心中牢记湖中幻影的秘密,寻找观湖在湖水中见到过的那个地方。
  而通常来说,寻访到的灵异儿童不止一个,因此辨认遗物这一关也是个必不可少的程序。所谓遗物是指灵童前世的圣物,一般要辨认的圣物是他前世常用的东西,如手铃、小鼓、念珠和金刚等。辨认时,两件东西并排放着,一件是他前辈用过的东西,另一件则是前者惟妙惟肖的复制品,如果灵异儿童顺利通过了这些检验,这表明他确实有出众的地方。一旦有几个儿童通过检验,还需经过另一道关键的手续:金瓶掣签。假如通过检验的儿童只有一个,亦须将一个有灵童的名字的签牌,和一个没有名字的签牌,共同放置瓶内,假若抽出没有名字的签牌,就不能认定已寻得的儿童;而要另外寻找。
  胖子听完后说道:“假冒道士,我家查爷不是什么灵童,他想要怎么过生活,拥有怎样的身份应该是由他自己决定的,你们凭借着自己的武断,用古人的一段可能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预言,再加上那些神神叨叨的占卜就这样决定一个人的命运。现在可是无产阶级民主专政当家做主的,就你这样的放在十几年前,老子就可以把你打成封资修戴上高帽关进牛棚里度过余生。”
  “查文斌,我且问你,当年黑龙是不是给你看过一块铜盘,那个时候的你还在东北野人屯插队,代号是1982。”
  查文斌点头道:“的确是有这件事,那面铜盘我初见的时候仅仅是一张照片,可能是我当时有些累了,所以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场景中的幻觉。事实证明后来黑龙给了我那块圆盘我也丝毫没能在发现什么,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不,你有发现。”贾道士说道:“你是第一个初见那块铜盘就有反应的人。”说罢他就转身向着里屋走去,然后打开一个箱子从中又取出一个盒子,查文斌心想,这该不是那个铜盘吧?
  他猜的的确是没有错,贾道士拿着那块铜盘对查文斌道:“这才是那块真正的铜盘,《史记》记载周武王文曰:‘故修谱者,当知其所自出,姓氏之所由赐,及迁移之所起,卜居之凡来,与夫世代相承,并无所缺,斯宝录也。’
  修谱者指:继周人,懂释碑文,译释‘独阙斯文’铜盘铭十六字,铜盘铭另外的文字也叫‘感斯文’,这十六个字其实便是那句:‘前岗后道,左林右泉,万世之宁,此焉是宝。’这文字便是感斯文,只不过我们都不能认得罢了。”
  查文斌道:“但是我不会译这文,更加不会写。”
  “时候未到罢了,”贾道士说道:“天注定你就是这个人,总有一天你会成为这天下唯一能懂这种文字的人。”
  若干年以后,在昆仑,查文斌遇到了一位云大祭司,正如贾道士预言的那般,从云大祭司那里他学会了这种古怪的虫鸟文,一种浑然天成的文字,一种源自于道法自然的文字。也许在那个时候,查文斌才会明白自己真的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命运其实是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注定了的,甚至超越了时空,在他被诞生的那一刻起他便注定了要背负这一切,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神话,这个超越了君权的存在,这个屹立于世界民族之巅的精神领域里面,只能有一个王者,那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那个人……那个曾经他在第一眼见到这个铜盘就在其中看见的那个人!
  “这块铜盘就像是活佛转世时用来应证的信物,是它让我们确定你就是那个人,如今已经把你带到了圣湖。在这个世上曾经有两座湖,一座在遥远的昆仑,那是数千年前龙脉的发源地:传说中西王母的瑶池,在那里孕育了神话的种子,开启了一段神话的历史。
  三千年以后,这里还会有一座圣湖,它是下一段神话的开启,是通向大海的龙脉,你将在这里被赋予神的力量,去重新打开属于你的神话领域。你们先行休息,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会再来看你,不要试图和命运去抵抗,天大过一切。”
  贾道士与那李靖都出去了,只留下他们四人,胖子喝着热乎的姜汤走到帐篷外逛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耳目后又折了回来说道:“那个老叫花子是不是什么邪教的人?我感觉这厮不去干传销真的是屈才了,他奶奶的鬼话连篇,扯出你是真神这样的屁话,我估摸着他是不是想把你打造成一个图腾然后再去跟那些信徒们敛财。”
  查文斌摇头道:“他们控制不了我,所以这个可能应该不成立,他说的东西是超乎寻常人想象的,我的确在十几岁那年见过这块铜盘。我的脑海里出现过一个片段:一处圣大的祭司场地,有一位衣着华丽却戴着面具的人站在祭台的最顶端,他单手托着一个圆形器物对天长叹,嘴中唱着不知的歌谣。
  当时,我告诉了黑龙,他告诉我,我是第二个能够见到这幅画面的人,并且比别人见到的更多画面也更清晰,现在我想他的话中是透露了一个信息的:那就是罗门其实不止确定了一个我,而是找了诸多更我有着某些相同经历的人来甄别,就像活佛寻找转世灵童那般,有许多灵童在刚出世的时候就会被锁定,然后再在诸多灵童中确定其中一个作为真正的转世灵童。”
  风起云也说道:“文斌,刚才那人在讲的时候我也一直在听,他所为的神话我可以理解为是一种宗教信仰。这世上宗教历经几千年依旧还在影响着整个世界,诸如基督教、佛教和伊斯兰教还有你们的道教,每一种宗教的存在都离不开自己的神话体系,上帝和释迦牟尼还有真主阿拉,以及你们的三清老祖,这些神话其实就是一个象征。信徒们相信在自己的精神领域里这些神在眷顾着他们,试问:如果在当今社会,有一位神被创造出来而后又形成了一大批信徒,而这位神还活生生的站在你的跟前,那么他将会有多大的影响力?”
  “那会使得整个社会的次序都变乱,”胖子道:“这自然是不被允许的,没有人会接受一个神来打破原先的神话体系,那样的话精神领域的领袖会发生变化,其结果让人不敢想象。因为精神领域的控制是大过一切的,可以想象一下,以亿万计的信徒因为一个人凝聚在一起的时候所带来的后果恐怕是当今世上任何一个组织都无法承受的。”
  “所以,这种神话必须被终结!”查文斌说道:“不管它是否存在,它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那么如此说来这一趟我始终是凶多吉少了,有太多的人不愿意这样的神话出现,即使它本身只是一个假设罢了,可一旦出现的话就会打破现有的平衡。”
  “你终于是意识到这种风险了。”风起云说道:“如果是我,当风氏出现了另外一个自称血统纯正的继承人要来剥夺对我的信仰,那我也会毫不留情的除掉他!”
第四十八章 信仰与恐惧
  摩西,耶稣,穆罕默德,老子,商羯罗,释迦牟尼,等等,历史上所有的灵性导师的本意都是“去认识你自己”,并没有要人们外求任何东西,更不是现在那些迷信的人们执迷的各自宗教名称标签。信仰和被控制是两个概念!
  常有人问我是否信道教,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学过一点点道法。真正的修行,不仅需要从负面的限制性信念中解脱,也需要从道、宗教、真理等一切信念中解脱,因为信念伴随着对立和恐惧。
  怎么理解呢?比如道教中有诸多的神鬼,这些神鬼或被描述成救世主或被描绘成害人精,人们都害怕死亡,害怕死后有勾魂使者拉着自己下地狱,这便是恐惧。因为恐惧,所以去膜拜,对着那些自己都不知性名的神们行着三叩九拜的大礼,试图得到心灵上的宽恕和祝福,这便是精神领域中最为厉害的地方。
  有的净土宗法师甚至说末法时代已无禅宗根器,我想说,没有人能评判另一个的根器。我心之外,再无他法。修行,便是更随着自己的心走,法只是指引你的心通向某条大道的工具,而非是一个把人圈起来的围墙,心中有道便是道无处不在,心中无道只因恐惧那便是纯粹的自我欺骗。不能解脱自己,便是一辈子都在那个“道”中兜兜转转,转转兜兜,信仰是坚持自己的道,正确的道,而绝非是对神话的膜拜!
  查文斌对风起云说道:“其实恐惧的并不该是我,而是他们,我只是在做我自己,无关乎那个所谓的身份。无论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言,我是那个继周者,又或者是下一个精神领域可能崛起的人物,但我的心始终便是在五里铺那三间小房子里,那里就是我的世界。真正有野心的是他们,他们害怕任何一个人有威胁到这种地位,历史上,太多的神权崛起打败了君权的帝国,梵蒂冈虽然小如芝麻,可是谁能轻视那一亩三分地所发出的每一句语言,但是罗马教皇之所以是教皇,不是因为他手中握着数十亿的信徒,而是因为他是一个令人尊重的智者,仅此而已。”
  这是风起云在时隔一段时间后重新见到的查文斌,如今的查文斌口中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已经足以让她感觉到震惊,这是多少宗教信仰者一辈子所看不清的迷雾。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精神世界里最奥妙的地方便是无限畅游,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局限,任何人一旦进入便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可有些人却能够独善其外,他的心中有信仰但绝不是所谓的神鬼,而是一份对信仰的执念。迷信和宗教的差别便在于,一个是把它当作修行的法则,而另外一个则是把它当作可以左右命运的令牌。
  现在答案已经逐渐浮出水面了,在罗门的眼中,查文斌便等同于当年的姜子牙。因为姜子牙可以封神,所以他创造了属于那个时代的神话,尤其是以道教神仙体系为主,由此奠定了道教神仙体系的完整。而姜子牙语言三千年后,有人可以完成自己当年没有完成的一件事,那便是在封神时没有被封成功的比干,那么这个人便是代替姜子牙去完成一件他所没有完成的事情,此人等同于也有封神的能力。
  封神只是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奥妙之处便是姜子牙创造了一套神话体系,开启了道教精神领域里图腾们的地位,那些位列仙班的汉族神像被他一个接着一个塑造。任何一个宗教要想获得信仰的支持都离不开神位的存在,没有神,你让信徒心中的牵挂又放在何方呢?
  这个世上所有的主流宗教起源都是在数千年以前,可以毫不夸张说:神话是伴随着宗教而来的,从最早的萨满巫术开始便有了神的形象,而更早的苯教源自八千年以前便有了各路神灵的具体描绘,有宗教便有神,谁创造了神也就意味着他在这个信仰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是可以把自己也神话。神话便是人们对精神领域里一种超越自我的能力的拟人化,是一种被人为的赋予超能力和权利的图腾!
  而神话的终结是伴随着宗教的发展的,这数百年以来,没有任何一支新兴宗教能够体系和流派化的发展,也同样的,不再有新的神话诞生。
  在帐篷里的气氛是有些压抑的,事态的严重性在这一轮的谈话中得到了陆续的应征。风起云说,历史是在发展的,并不会因为时间和认知就去抹灭新的神话诞生,就像是精神领域的发展也不可获取的出现了诸多分支,只是这些分支并没有逃脱其原本的体系罢了。
  而查文斌则认为道的体系是无法逃脱的,因为万事万物本就是道的体现,道并不是神话而是客观存在的,所以罗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并不是坚定的信仰者而是一个妄图永远存在下去的统治者,而统治者便是要消灭任何会动摇他们统治根基的存在!
  “我不想连累各位兄弟,”查文斌低头道:“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们的身上或多或少跟我有一些纠葛,就好像是神话里的那些护法者,但是我可以告诉他们,不需要如此的连根拔起,我查文斌可以一人独自承担。”
  “查爷你又犯个人英雄主义了。”胖子道:“我这可要批评你了,这叫左倾冒险主义,任何个人的力量都是抗衡不过集体的,咱们天生就是一个战场上的弟兄。你说得没错,哥们我就是护法,谁敢拿你开刀,我就拿谁祭旗,咱都到了这最后一步摊牌的时刻了,谁今天要是走出这个帐篷,别怪老子先拿他祭神。”
  “就你能耐!”风起云笑道:“这里头还有外人嘛?你是打算拿我开刀还是拿秋儿,吹牛也不挑个合适的对象,你觉得我俩像是叛变组织的蒲志高嘛?”
  “你是不是蒲志高我不知道,我肯定是江姐,打死都不会屈服,查爷你放心,这渣滓洞再牛逼也不过是个纸老虎,你要相信我们都是久经考验的无产阶级战士,任何牛鬼蛇神都抵挡不住人民正义的滚滚洪流。”
  “轰”得一声,胖子手里正拿着那碗热汤发表热情洋溢的演讲,忽然这一声巨响炸得脚下的大地在那一刻不住的摇晃,无数的碎石像雨点一般从天而降,打得那帐篷顷刻之间摇摇欲坠。几个人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胖子的热汤滚落到脚背上,查文斌一个趔趄差点栽进跟前的火堆里。那摇晃持续了约莫有半分钟,呼啸的水声伴随着巨石的滚落,一时间整个墨林水库数百米的堤坝便被摧毁殆尽,湖水顷刻之间夹杂着巨石带起滔天的巨浪蹦腾着向着山下冲去……
  稍稍平复了片刻之后,胖子第一个冲了出去,老远的便见到堤坝处已经被炸开了一道二三十米的巨大缺口,其余的部分在水流的冲击下也迅速的垮塌。人造的工程终究还是在人的力量下毁灭了,水位开始急速的下降,风起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对查文斌说道:“他们还真是做事有些不计后果,这么一来怕是下游地区又要雪上加霜了。”
  “我们做过测量。”贾道士从身后林子里冒了出来道:“这条山沟有数十里没有人烟,现在苕溪河的水位还能够容纳,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冲毁河边的一些居民房,人员都已经安排了转移,他们的财产损失也将得到弥补。”
  “算你还有些良心,”胖子道:“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这水库下面可都是淤泥,还有渗水不是几天能够排干净的,老子这一身衣裳意大利进口货,下去之后闹废了你个叫花子可赔不起。”
  “预计明晚,”贾道士说道:“还会有几次小规模的爆破,等会儿我叫人给你们帐篷修缮一下,你们耐心等待,时间一到即刻出发。”
  “还有别人嘛?”胖子指着自己道:“可别说就我们几个?”
  “有,当年进去过的几位会陪同,并不是人越多越好,我相信各位的能力已经足以应付。”
《最后一个道士Ⅱ(道门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