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8节
“当年考古队里有我父亲的一个战友,那人知道我父亲有这个能耐,他就找上了我父亲,说是考古队要去古遗址考察,他告诉我父亲这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正好考古队缺人手,如果我父亲有意,那么他会想法说服考古队的队长到兵团借人,而我父亲要做的只是考古队来借人时让兵团的相关负责人派他们去。”
李守义说进了沙漠在找到了古遗址的入口后,他父亲就伙同早就勾结好的同伙,其中有考古队的两个成员以及他从兵团带去的几个人,制造了沙漠的惨案,那之后他们害怕事情败露,便逃出了大漠躲藏起来,约好两年后在大漠碰面,然后盗取宝物。
不曾想两年后他们再次回到大漠正好碰到一队二炮的军人,询问之后得之他们是兵团的人就把他们送了回去,这才出现了迷路的说法。
而当时李守义的父亲并没有跟着回兵团,之前从沙漠离开后,他们也没有走远,就隐藏在距兵团不远的一个小镇,随时探听兵团的消息。这也是当时有幸存者回去后被灭口还牵连了多条无辜人命的原因。
这之后,他们一直没有机会再进大漠,因为他们总感觉有人还知道这一切,一直到八十年代初距离沙漠血案已经十几年了,风平浪静,没人有再提起那段往事,再加上十年动乱的结束,他们觉得时机成熟了才再次相约取出了宝藏。
宝藏取出来后,他们不知道怎么分,毕竟这玩意不是钱,不可能做到公平的分配,于是陈新娜就提出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统一保管,然后伺机出手,等卖成钱以后再大家平分。
谁知道第一次出手就碰上了麻烦,商建设因此被关到了局子里,那个时候正是严打期间,虽然商建设早就改名换姓,但是他还是被判了刑。
李守义说到这里,点了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告诉镇南方他们,他父亲最后是病死狱中的,而他母亲也早已化名苏晴,带着我的哥哥躲到了东北。
镇南方瞪大了眼睛:“苏晴?哥哥?”
李守义点了点头:“是的,我哥哥叫李守忠,后来他改了名跟我的继父姓。”
镇南方问道:“你继父是不是姓任?”
李守义笑了笑,脸上充满了苦涩:“是的,我哥哥就是死去的那个任神父。”
镇南方有种被愚弄的感觉,肖凝玉曾经告诉他,她的养女叫肖书晴,这让镇南方错误的对杜老四提及任神父死前曾经提起苏晴这个名字作出了错误的判断。也就是说肖凝玉分明知道苏晴的存在。
镇南方问李守义:“你与肖凝玉又是什么关系?”
“严格的说来我和肖凝玉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她和我哥哥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是恋人,因为我母亲的反对,他们没能够在一起,你知道我母亲为什么要反对么?她害怕面对肖凝玉,因为肖凝玉的亲生父亲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镇南方终于有些明白了,但是他很不解的是,肖凝玉为什么要故意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肖书晴,他问李守义知不知道肖凝玉曾经在东北收养了一个女孩叫肖书晴。
李守义点了点头,他说他知道的,那个女孩是他哥哥的女儿,那是他哥哥和肖凝玉的女儿,根本不是什么养女,他哥哥是神职人员,再加上肖凝玉与他的这段感情也不为人知,所以肖凝玉对外称女孩是她的养女。
至于为什么叫肖书晴,那是肖凝玉对苏晴心中有怨气,故意给女儿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镇南方问道:“苏晴现在在哪里?”
李守义告诉他他母亲早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李守义苦笑一下:“说来或许是个悲剧,他们费这么大的劲,弄到的这批财宝,直到老死病故几乎一件都没有出手,而所有这一切都成了一个秘密,最后的知情者是我和我的母亲,母亲死了以后,我原本想把这些宝藏交给国家,但又不希望父亲至死还背上一份罪名,后来我想了想,把这些财宝分批送了出去,送给了那些曾经的受害者的后人。”
镇南方听糊涂了,既然李守义的父母以及那些曾经的凶手都早已经先后死去,那么后面的这些谋杀案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疑问他同样问了李守义。
李守义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我也是他们要灭口的对像你信么?”
镇南方眯起眼睛,他在想着李守义说的灭口,接着眼睛一亮:“你是说后面这些案子都是得到了好处的那些后人干的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守义淡淡的说道:“原因很简单,哪怕是我把这批宝藏给了他们,这批宝藏依然是不易之财,而且这批宝藏的背后还暗藏着如此血腥的往事,只要还剩下一个知情者,这些财富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属于他们,我也是在得到了他们的好处以后他们才不再对我起杀心,毕竟在他们看来我总算和他们同流合污了。”
镇南方问道:“你所指的好处是否就是西苑小区的那套房子?”李守义点了点头。
第五十七章 贪、嗔、痴是恶根
人性的本源是什么?是善良还是邪恶,是贪婪还是无私,佛家说贪,嗔,痴是恶根,贪婪是一切罪的根源。
当镇南方将守李义所说的一切在专案组里诉说了一遍,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包括舒逸。
舒逸猜对了故事的开头,而结局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曾经的受害者变成了凶手,而李守义所谓的赎罪之举竟成了肖凝玉等人催命的符咒。
如果最初李守义把这笔财宝上交给国家,那么就不会发生“十诫”案,更不会害死这么多人,而或许此时孙凯的《血色沙漠》又会让孙凯名气更甚,那段往事也就变成了小说中的一段故事而已。
舒逸知道李守义说的这些事情胡品山大底都应该清楚的,李守义叫胡品山复述,并且李守义也承认自己曾经和孙凯有过接触,而李守义也把自己将财宝分给这些人的事情向胡品山说过,胡品山之所以隐瞒原因也很简单,他不希望伤害这帮可怜的孩子,只是他没想到他们会向孙凯下手,孙凯的脾气也倔,一心想把那段往事公诸于众,而拒绝了属于他的那一份。
胡越之所以把日记交出来,她是有私心的,一来因为他的父亲胡品山装老年痴呆十几年,先是为了躲避老辈,后是为了躲避小辈,也怪难为他的,他甚至在胡越面前都一直在演戏,直到胡越看到孙凯的日记才知道。
其次她和孙凯的感情确实很深,两个人的童年几乎都是在一起度过,虽然后来孙凯被送了回去,但他们的往来却一直没有断过,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孙凯的死她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当然也很有可能她知道这件事情警方迟早能够查个水落石出,提供线索也算是将功折罪。
再说通过对胡越的审讯,某些事情她虽然知情,但是她并没有参与杀人的策划与实施,相反在这些人里面,她是反对杀人的,这一点让她和这些人之间充满了矛盾与隔阂,而戚子轩则是这一切命案的策划和主谋。
胡越这一切做得很小心谨慎,她不想像孙凯和赵瑞和一样,成为可悲的牺牲品,原来赵瑞和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李瑞和曾一度想向警方坦白这一切,因此招来杀身之祸,杀他的人就是孙红梅。
孙红梅原本想嫁祸给自己的丈夫成勇,却不曾想警方根本就没有把成勇当成嫌疑犯,反而把自己盯得死死的。当然这其中她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她没想到成勇竟然在门外听出了她的声音。
如果当时成勇没有老实说出他在赵瑞和家门口听见了孙红梅和赵瑞和说话的声音,或者有意向警方隐瞒这个事实,那么警方或许真会把成勇列为杀人嫌犯,事后成勇说他也真没想到,自己深爱的女人会干出这样的事情,甚至差点把他给毁了。
至于肖进南和田丽的死,和孙凯有莫大的联系,孙凯将《血色沙漠》的大纲交给了肖进南,请他转给出版社的社长,这件事情让戚子轩知道了,他便让杀掉了肖进南。
之前的大唐案只是个试探,以肖进南的德行来说,吃了这么大的亏他还能够隐忍说明他知道很多的内情,他相信肖进南已经知道他们得到财宝的事情,肖进南一定会以此来要挟自己,果然没多久肖进南就找上了胡越。
肖进南死的那晚,是戚子轩用公用电话把他约出去的,后来田丽的死他们的住处被翻得乱七八糟这些也是戚子轩让人干的,戚子轩认为肖进南手里一定握有什么证据,甚至不仅仅是孙凯的小说大纲那么简单,可是他们一样也没找到。
至于傅龙的死那是肖凝玉的杰作,肖凝玉并不是对傅龙当年没有对张超柱伸出援手而感到不满,之所以要杀傅龙是因为傅龙查出了“九龙翠玉瓶”真正的卖家竟然是肖凝玉,他对肖凝玉手中怎么会有如此珍贵感到好奇。
虽然傅龙是周敏的丈夫,但是长期以来他们的关系并不很好,相反肖凝玉和周敏之间的关系一直很亲密,所以肖凝玉策划杀死傅龙周每也参与其中。她买通了律师炮制了所谓的傅龙的遗嘱,傅龙在遗嘱中提出把他的古董留给肖凝玉,看上去是傅龙对当年没能够借钱给张超柱的一种补偿,实则是利用这件事情来转移警方的视线,摆脱杀人的嫌疑。
原本她们以为只要傅龙一死,把那瓶子藏起来警方就查不到任何的线索,谁知道傅龙竟然去找过唐老,让唐老帮着鉴定过这个瓶子。
当镇南方找他们调查情况提到“九龙翠玉瓶”时,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她们当时没有统一好口径,所以才会出现镇南方觉得两人都在演戏。
因为“九龙翠玉瓶”的出现,必须要有个交待,否则警方那边说不过去,但是两个女人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件事情,便去找了戚子轩,戚子轩让他们别管,他来安排,这才有了一个假的“九龙翠玉瓶”出现在蜀川省那家拍卖行。
而戚子轩为了把事情做得漂亮,他找上了任神父,因为任神父是能够接通唐老和傅龙的天地线,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肖凝玉,一旦让她知道她一定不会答应,但是除此之外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以任神父的名义把那只瓶子送蜀川的拍卖行,不管那只瓶子是真是假,它出现过了,对瓶子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个交待。
算是唐元筑看过那只瓶子,事隔这么久,他也不敢肯定他见的瓶子就是真的,不过任神父肯定不能再活着。要逼死任神父其实很简单,戚子轩直接告诉任神父他如果不死,那很可能肖凝玉会死,他们的女儿肖书晴会死,甚至还有很多人会为此而死。
任神父心地善良,此刻他已经明白了渝市发生的这些凶杀案都是怎么回事,他想如果自己的死能够换来这场悲剧的结束,能够挽救自己的爱人亲人,也算值得了,所以任神父的自杀到是他心甘情愿的,只是在他临死之前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对女儿的思念,叫出书晴的名字,无意中被杜老四听见了。
至于说邓强、刘庆芳则是完全无辜的,他们不过是孙凯案,不,应该说是“十诫”案的陪葬品。
舒逸和镇南方、小惠离开渝市之前又去了一趟唐老家,案子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舒逸把一切原原本本的对唐元筑说了一遍。
唐元筑听完之后一脸的戚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案子会如此的错综复杂,他感慨的说道:“真没想到认识李守义这么多年了,他身上竟然藏着如此的秘密,更想不到李守义和任神父会是亲兄弟。”
唐元筑说他从来没有见李守义来找过任神父,也从来没有听任神父提起过关于李守义的一切。
舒逸笑了笑,他说这很正常,无论是任神父和李守义,他们都藏着同样的秘密,这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愿意提起,不过两人却从来没有断了联系,只是别人不知道罢了。
唐元筑叹了口气:“任神父虽然善良,但却缺乏原则,对这些人的妥协非但不会让杀戮停止,相反还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唐元筑说得没错,不过在镇南方看来所有错误的根源却在李守义身上,如果不是李守义激起了他们的贪婪,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一系列的悲剧,所有的一切原本应该随着上辈人的离去而结束的,是李守义把一切复杂化了。
而李守义也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内疚,悔恨,知道舒逸他们要离开渝市了,唐元筑从书房里取出两副画请他们带给朱毅,并让他们转告朱毅如果朱毅要进藏的时候提前跟他打个招呼,他也想去看看旦增。
卢兴亲自送舒逸他们到机场,和卢兴一起去的还有专案组的老钟,老钱,小石等,路上的时候小石开玩笑说如果李守义没有投案,那这个案子该怎么破。
舒逸笑了笑,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们卢队,卢兴也笑了,小石缠着卢兴要他说出答案。
卢兴说道:“没有如果,李守义根本就不是凶手,警方的通缉就一定会把他逼出来。李守义既然主动露面,就说明他早已准备向警方说明一切,之所以最初他没有把实情向小镇他们说明,那是因为他的内心还有挣扎,退一万步,从头致尾李守义都没有在整个案子中出现过,我们也还有一条线索,那就是胡品山。”
小石很不解,胡品山一样没有跟他们说实话,为什么卢兴会这么说,小惠白了小石一眼:“在我们抓了胡越之后,胡品山不是也来了么?其实我到觉得胡越也好,胡品山也好,他们还有一丝善良,当胡越交出日记本的那一刻,就已经替我们解开了事件案子的面纱。”
镇南方笑了:“这段话是有版权的。”
小惠的脸微微一红,她和小石一样提出过相同的问题,这是镇南方说出的答案。
一部侦探小说竟然扯出不同时代的两个大案,虽然这在舒逸他们九处所办的案件中根本微不足道,但这个案子却也最有代表性,它是所有案子之中最考较人性的一个,它揭露了人性恶的一面,整个案子充斥了贪婪与欲望,而正因这贪婪与欲望,前前后后搭进去了近三十条人命。
九处的成员在听完这个案子之后心情都非常沉重,他们知道在今后或许还会遇到这样的案子,这样的人,因为人的欲望是永远都不会停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