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你不了解玉姨,她不是一般人,她有她的原则,不管再信任某个人,总会有个底线,特别是做这样的事,如果所有信息都被同一个人掌握,那就很危险。”陈雨一边慢慢的走,一边说:“而且关于这个事情,估计没有谁知道很完整的信息,包括当年参与天机计划的人。”
当年天机计划中的成员,各有各的分工,他们就算了解,也只会了解自己所负责的那部分事,要知道这种很机密的工程,参与人员都会签署保密协议。当天机计划中断结束的时候,西海河工程那边就把所有的情况汇总,这些情况有两个具体的去向,第一,是上报给当时的最高层的决策者看,这个人是谁,不用多说,都猜得出来,就是他下令中断了计划。第二,情况编纂成档案,封存。
“我记得曾经和你说过的,其实档案库里封存的这宗档案,并不完整。”陈雨道:“在档案还没有入库的时候,有人带着一部分档案,外逃了。”
说外逃,已经是好听的说法,在当时那个年代里,这种行为应该叫做叛逃。根据叛逃者的路线,他可能是想往北去,不过叛逃者没能真正越过国境线,然而那部分档案,却永远的消失了。缺失的那部分档案没有做修补,所以档案库里封存的也只是一部分。时过境迁,随着当年参与那些事的人一个个逝去,天机计划也渐渐被现在的人轻视淡忘了,以至于老档案在档案库搬迁的时候将要被销毁。
“这个有点不可想象了。”我不是那个年代出生的人,不过对于当年的大环境,多少知道一些,说是叛逃者往北,那肯定是去当时的苏联。参与天机工程的人估计都是从文革时期过来的,对于苏联这样一个国家,应该有很片面又深刻的看法,为什么要叛逃?俄国人难道给予了极大的好处?
“也可能,不是金钱什么诱惑叛逃者带着档案出逃。”陈雨纠正了我的看法,说:“你可能没有那种感觉,当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一件事情里去,如果太投入,就会产生极端的想法,对他们来说,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无所谓。你也清楚,在国内,天机计划被叫停了,而且可能永远都没有再次重启的可能,所以,叛逃者的目的不一定是利益,或许,只为了达到目的,在国内不行,就只有借助苏联人的力量。”
“然后呢?”
“说这些,我只是想提前告诉你,并非是我要隐瞒,是因为有些信息早就断流了。”陈雨停下来,说:“其实在之前,我告诉你的那些都不是假话,只不过是信息中的一部分而已。”
“好吧,信你了。”我拍拍她,做了个大度的手势:“还隐瞒了我什么?”
“事实上,做这些事情的人,我指的是真正了解到事件核心的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陈雨指指周围巨大的废墟:“记得我说的话吗?这个古城,可能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产物,史前文明。”
参与这个事情的那些人所做的工作是我无法想象的,有时候为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数据或者辅证,就要浪费大量的人力还有时间。其实我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古城,已经被陈雨所在的团伙确认了,那肯定是因为意外原因而一直保留到现在的史前文明的遗迹。这是个很罕见的遗迹,或许在世界各地,都有史前文明发展过的地区,不过世间的一切都挡不住时间的侵蚀,十万年,百万年,千万年甚至更久远的时间流淌过去之后,什么也不会留下,都化成了一粒察觉不到的尘埃。
“关于那个最巨大的秘密,并非我们首次探索。”
有人从诸如化石中的脚印,矿山里的铁管之类的很稀少的史前遗迹里面,慢慢的挖掘出了一些线索,那些线索主要是奇迹般保留下来的一些模糊的画,那种画以一种超乎想象的方式保存下来。正因为这个,他们判断,其实在史前时代,那些文明的主人已经开始探索关于黑洞秘密的事情了。
“史前人,秦始皇,我们,虽然好像都走在一条路上,但这三者之间的目的是不一样的,或者说,做法不一样。”陈雨道:“史前人的目的,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家园不受到任何影响,他们不是在挖掘这个秘密,而是在拼命的掩盖,想让它永远的沉寂下去。它们的理念和我们的决策者一样,不是现在人该碰的东西,就让它继续以原来的状态保存下去。”
“我有点糊涂了,保证家园不受影响,跟这个秘密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经过很长时间的猜测,觉得这个秘密里,好像带着毁灭的气息,否则,用不着拼命的掩盖它,想让它一直沉寂。”
“那要照你这么说,秦始皇做的正好相反,一直在挖,想把秘密挖出来?”
“他做的并没有错,他可能是从一些先秦时期流传下来的资料里得到的启示,他只不过想保住自己的帝国,但是他也犯了一个错误,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力量。”
秦国强大的军队给了始皇无穷的信心,他坚信自己的军队可以横扫一切,所以,他做了一个相反的举动,他想把那个巨大的秘密挖掘出来,然后彻底消灭或者毁掉,从而保证自己的国家不会受到这方面的阻碍。
这肯定不现实,从西海河工程的中断就能看得出来,但古人有古人的思想,对自然探知的落后导致了他们永远无法理解一些事情,永远无法正视自己的力量。
“好吧,算你解释清楚了,但是现在的人呢?比如你们,你们追寻这样的秘密,有什么目的?”
“如果实话实说,那就只能说利益了。”陈雨道:“这些话,玉姨还有其他人都没有说过,只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可以给你举个例子,比如说,你现在研究出了一种高产的杂交水稻,能够增产五倍十倍,能够让很多原本吃不饱饭的人都得到好处,那么我想,可能世界上只有五十个国家会来求你,这些国家都是饱受饥荒侵扰的,他们迫切需要足够的粮食。但其余的国家呢?特别是那些经济发达的国家,他们对于这些可有可无,以他们的科技水平,你能做到的,他们也可以做到。但如果你手里有一张足以毁灭一切的底牌,那么这张底牌的分量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用这张底牌去交换你需要的一切,我想任何人都不会拒绝。”
我听着有点晕,她的意思我能理解,但这就好像天方夜谭一样,如果说那么多人一直追逐的是一个超级大金矿,我想我会很容易的接受,可是拿这种毁灭来作为交换自己所需一切的底牌,是不是有点太离奇了,或者说不现实?
最关键的是,我不理解这种毁灭是以什么状态存在的,一个东西?一种史前武器?甚至荒诞点想,是一条跨越了时间的咒语?
“实话实说,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所以无法回答你。”陈雨直言不讳道:“不要说我,可能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黑洞后会是什么。如果真知道的话,那么他们的行动会发生变化,甚至不会用我们现在这种最笨拙的寻找方式去寻找。”
我又偷眼看看陈雨,她的表情里没有任何的不自然,这让我相信,她估计确实是不知道。没办法,我只有自己脑补,我在猜测着黑洞密码究竟是什么,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密码,那么用密码打开那道门之后,门后的黑洞里,究竟是什么。
但这太难猜了,没有一点线索。
“其实你知道的,我并不想硬充大肚汉,成为你所谓的核心,我就想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可能是陈雨那种自然的表情让我产生了试着问问的想法,所以我略微思考了下,就问出了那个最让我想不透的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挑上我?”
第096章 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问完之后就期待的望着陈雨,我当然知道,他们找上我,肯定跟我爸有关,但我最多就是个人质之类的身份,不可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尤其是成为核心成员。
“这个问题,我依然要遗憾的告诉你,我不知道。”陈雨摊摊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我可以发誓,这都是玉姨交代的,她没有告诉我原因,我也不能直接追问,在找到你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么个人。不过玉姨直说了,你是郑立夫的儿子。”
“那么,我问一句题外话,你早就知道我爸这个人了?”
“是早就知道,但没有见过。”陈雨笑了笑,说:“不仅仅是我,如果真的是追索了这个事情很久很久的人,都不可能不知道你父亲。”
“跟我讲讲,关于我爸的事。”
“这个无从讲起,他只是我听来的传闻里的一个人,我没有见过,根本不了解,所以没有资格讲那么多。”陈雨又一次停下脚步,低头想了想,对我说:“如果你非要我说说,那么我只能从我听到的那些事情里凝练出对你父亲的评价。”
“你说。”
“郑立夫,是一个很复杂,而且很牛逼的人。”陈雨道:“你可能不知道,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有多少人在找他,想尽一切办法寻找关于他的任何消息,但没有人能找到他。更重要的是,别的人找不到郑立夫,并不代表他彻底隐藏起来,在人间蒸发,他一直像一个影子,出现在关于这个事件中大大小小的行动里面,他影响了很多,也控制了很多。”
我暂时觉得接不上陈雨的话,陈雨讲述的并不那么详细,甚至连一个具体的例子都举不出来,然而她说的话却着实震撼了我。从我爸离开之后,我通过那么多事,还有一些人的讲述里面慢慢知道,他不是过去想象的那样子,然而陈雨讲完,我觉得我爸变的更陌生了,好像根本让我琢磨不透。
“你们一定也盯了我爸很久,否则的话不可能找到我。”
陈雨嗯了一声,表示不否认我的话,接着,她又说:“那是个巧合,很巧,你一定认识一个叫赖卫国的人。”
我之前猜想的一点都没错,玉姨跟我爸,一直处在一个对立面上,是彼此的敌人。只不过我爸做事就像陈雨所说的一样,几乎没有破绽,所以玉姨找不到他。只是在我爸离开之后,一些原本需要他亲自处理的事情就被撂下了,由赖叔去接手。陈雨的团伙先是盯上了赖叔,盯上赖叔的时间其实没多久,他们用了很多办法,陈雨没有明说,但我估计着,赖叔的人里面,有可能混进了内奸,或者是被陈雨他们收买的人。因为当初我跟赖叔最后一次通话之后,陈雨的团伙随即就掌握了通话内容,而且从我用的那个公共电话上查出了大概位置,效率相当之高。
“你很信任我啊。”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绊倒,赶紧就抓住陈雨,站稳后说:“你不怕我去跟赖叔说吗?你不会觉得我跟他的关系比跟你们的关系更好吧。”
“那无所谓的。”陈雨真的就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赖卫国同样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我们先一步带走了你,他就有了怀疑。”
陈雨还是没有明说,不过我知道,肯定是赖叔在事后查出了内奸,通过这次教训,不管是谁的人,估计都不可能再混到赖叔那边。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陈雨很认真的对我说:“如果这些话你露出去一个字,我肯定会死。”
“你猜我会不会露出去?”
“这都随你,你守口如瓶,那我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你泄露出去,那就当我已经死在了坑里。”
这种态度让我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我们俩一直在走,顺着积水沟不知道漂出去多远,不过我们终于找到了一条从废墟中通过的很小很浅的暗河,根据暗河的流向,陈雨大概框定出方向,然后继续走。我也说不清楚陈雨说的话对我有没有用,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的心情渐渐的压抑了,如果一个人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他可能会一下子豁出去,但当他侥幸活下来之后,无意会更加珍惜生命,因为死亡的感觉太不好了。我在想着,只要找到路出去,马上就得想办法先把鬼影诅咒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