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我浑身汗毛根根竖立,呼吸困难,强烈的恐惧让我几近窒息。当时也不知是喝大了,还是怎么的,我竟然慢慢走过去,趴在小天窗上,眯起眼顺着缝隙往屋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天窗里应该是间厨房。面积比较小,橱柜上放着全套的厨房用具,这里似乎很久没人住过了,显得死气沉沉。
这不科学啊,林霞是今天早上跳楼的。跳楼以前她一直住在这里,怎么会没用过厨房东西呢?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房间里有声音,若有若无,悉悉碎碎听起来好像是风声。我整个人贴在窗户上,歪着脸使劲往里看,确实是角度所限,只能看到厨房。厨房门再里面,就是黑漆漆的拐角,什么也看不到。
看了一会儿,虽然啥都没看见,可总觉得心毛毛的。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十分难受,就好像看粗制滥造的恐怖片,总怕突然间蹦出一张女人脸吓你一跳。
我从窗户上下来,重重抹了下脸,犹豫再三,猛一咬牙,走到了房门前拉动把手。我想碰碰运气,一旦今天警察检查过,门没锁呢。拽了两下,门锁得很紧。这才意识到,林霞是跳楼死的,她住的房间并不是案发现场,警察没必要检查。全市这么大,一天自杀意外身亡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哪个警察会闲的蛋疼去刨根问底调查痴情少女为啥要跳楼。
挠挠头忽然酒醒了大半,背后窗户有冷风吹来,我不禁抱着肩膀瑟瑟发抖。
看看这条阴暗寂静的走廊,我赶紧往家走,也不知怎么,越走越害怕,总觉得后面阴气森森,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许只是自己吓自己吧,我越跑越快,终于来到门前开了锁钻进新搬来的房里。
屋子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摸哪都触手冰凉。我看着陌生冰冷的房间,心里非常不舒服,一时触景生情,想起自己屌丝无望的前半生,无助凄凉的心情涌了上来。
我垂着头穿过客厅,打开房门进了房间,看着乱糟糟一屋子的东西,想着明天还要上班苦挨,心情低落到极点。我也懒得收拾,一头栽在床上,趴了会儿,想睡又睡不着,一翻身坐了起来。
摸黑掏出烟上,我靠在床头抽烟。屋里特别黑,只有烟头上微弱的红光一闪一灭,我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箱子里一件东西上。
那是狼眼手电筒,淘宝上买的,当时正打特价。买了以后也没用几次就扔在角落里落灰。看着手电筒,我忽然心念一动,想起老王的话。
老王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上天台,我还真就想上去看看!
可一想到刚才那吓人的遭遇,我又没了胆气。在床上躺了会儿,烟吸的差不多,我翻身下床,抄起手电。推推按钮,一道强光射出,在墙上留下个硕大刺眼的光斑。
我来回扳动手电按钮,亮了灭灭了亮,几次之后,下定决心,去天台!
一是趁着酒劲,二是怕自己日后没了胆气,反正今天够倒霉的,那就一霉到底吧。
我叼着烟屁股出了门,来到走廊上,忽然想起个事,都说天台天台的,可去天台的路在哪呢?
我仔细回忆整个一层楼的构造,脑子里乱糟糟的信息杂乱,好像还真没有去天台的路。
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路林霞是怎么上去跳楼的?难道是飞上去的?
此时月色朦胧,这层楼的光线越来越差,而最为可怖的是,整整一层楼寂静无声,只有我一个人在走廊徘徊。
会不会这21层楼就只有我一个住户?
想到这,我咽了下口水,后脖子发凉。心里后悔不迭,怎么神经短路跑这租房子住,自己几把刷子不知道吗,凑什么热闹。唉,现在说啥都晚了。
我甚至有种冲动,挨个门敲敲,真想看看这里是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
想那么多也没用,我打着手电,从电梯口开始一寸一寸检查,我就不信找不着去天台的路。
别说,转了一圈,还真让我找到了。
那截楼梯藏在我租住的黑门洞里,这条门洞进去一共要拐两道弯,第一道弯的小走廊里是住户的房间,而第二道弯拐进去的尽头是一截黑漆漆的楼梯。
这个设计非常古怪,从第二道弯拐进去里面还有很长一段空间,里面空空如也,好像费劲巴拉设计出这么大的空间,就为了放置上天台的楼梯。
我站在楼梯口,打着手电从下往上瞅,楼梯一直向上延伸,在大约三四米的地方,经过一个转角继续向上。
我犹豫了片刻,吐掉嘴里的烟头,开始往上走。
楼梯居然是大理石砌成的,并不像下面的水泥地,踩上去有些滑滑的坚硬。楼梯十分干净,我打着手电四下照着,看不到一处杂物和脏东西,好像有人经常打扫收拾。
走到转角处,我扶住把手,用手电向上照并探头去看,上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站在原地,我舔了舔嘴唇,一咬牙决定继续往上走。就在这时,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电流般袭击全身,有一种强烈预感,可能要发生什么。
正迟疑中,突然手机铃声大作,这么紧张的时刻,显得特别刺耳。我吓得大叫一声几乎瘫坐在地,也不知为什么,一下想起李大民了。
我操,不会是李大民在天台上给我打来电话吧。
第11章 巫毒小人
接通电话,里面是一个粗鄙的男人声:“喂?老刘啊,你死哪去了?”
我一听声音马上知道是谁,他是我和李大民的共同朋友,我们都是大学同班同学。这小子自诩老二特别大,又是他们寝室老大,所以我们都管他叫大老二。大老二和李大民是祖孙三代世交。爷爷辈一起当过兵,爸爸辈一起下过乡,家族生意互相合作,关系可比我和李大民之间好的很,俩人是一起玩到大的。
大老二现在继承了爸爸的公司,当上了少东家,一天天西服皮鞋穿着,头发铮亮,往来于各种商务社交场合,着实是个风云人物。
我和他大学之后就没什么交往,不是一路人,聊不到一块。就算他是亿万富翁,我也不尿他。
我被电话吓得都快心脏病了,没好气道:“你半了夜找我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李大民死哪去了?”他问。
这小子嘴不是一般损,张口闭口全是“死”。我恶声恶气:“不知道。”
“少来,你能不知道?你们俩成天彪一块。行了,没人管你们的破事。是这么个事,李大民现在不是联系不到了吗,他们家挺着急,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妈找到我了,问我知不知道下落,我怕老人上火,随口说李大民上外地闭关修炼去了。咱们统一口径,如果他家里人找到你,你也这么说。”
闭关修炼这四个字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觉得可笑,而对于李大民来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平时特别爱好杂七杂八的玄学,大学时候就花很多钱买一些什么八卦,河洛图,捉鬼成仙的资料和不知真假的古物进行研究,兴趣盎然至极。我就曾经见过,他手里有一套《抱朴子内篇》的全集,完全是古书模样,页面泛黄,线织而成,里面一水飘逸的毛笔字,都是上下竖着写的繁体。我翻了翻也看不懂,听他说是有个老神仙叫葛洪的所著,讲的都是道家成仙的事。当然这不是原著,而是民国时候的翻抄本,就这山寨的玩意也花了他好几千,据说是放假时候上河南农村收上来的。
他不但看,还要照着做。在大学刚毕业那阵,他足足消失了半年,给家里人急的挠墙,都以为客死他乡或是陷到哪个传销点里出不来。半年之后,他一身落魄回到家里,那模样惨不忍睹,要饭的都比他干净。他自己说这半年是上四川某个道观里闭关去了,说是要“领悟大道”。
我看他生错了年代,他要生在秦汉时候,没准还真就能修成。
我收回念头,和大老二又臭拼了两句,挂了电话。被他这么一扰,我恐惧的心理减轻了不少,擦擦头上的汗,暗暗打气,纯粹他妈的自己吓自己。
我加紧步伐,蹬蹬蹬几步蹿上楼梯,来到最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