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忽然心中生出个念头,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个纪录片。
那个纪录片是香港某个蛋疼栏目的摄制组去泰国实地采访降头师。里面跟踪拍摄一个被下了降头的中年妇女,这娘们屌得很,中了降之后,一天到晚没别的事,就是往外吐蛆。在她居住的卧室里,从床上到地板,全是一摊一摊黄黑色的蛆。从拍摄的影片上看,那些蛆又粗又长,凝结成堆,满地乱爬,观之头皮发麻。
后来她的家人找到了两个形似泰国和尚的降头师,剪着贴着头皮的毛寸,穿着露出一只胳膊的僧袍。为这娘们驱魔的场景至今难忘,降头师站在卧室床头,抓起那些蛆大把大把往嘴里塞,边吃边嚼,满口生沫,场景诡异到极点。
此时我看到呕吐物里这些黑色小斑点,一下想了起来,莫非这些东西是,降头或者蛊?
这两者的关系我也闹不太清楚,大概知道降头是东南亚的,蛊是云南少数民族的,都是阴毒无比,杀人无形,其外在形式大部分都是虫子。
我把想法一说,李扬和铜锁脸色都变了。原以为进来看看,是大家兴之所至无非小打小闹,也没往多坏的地方想。但现在出了这种诡异的疑似降头术,事情就不那么好玩了,谁也不会拿自己性命以身试险。
铜锁哆哆嗦嗦说:“我们还是先把盖子盖回去吧。”
李扬也没异议,叹口气,他们两个走回鼎前,拽着铜环开始往回拉。
我靠在一根柱子上,额头上全是冷汗,也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确实有蛊毒没吐干净,就觉得这肚子吧,一个劲地疼,肠子打结绞着节儿的疼。
顿时万念俱灰,妈的,我还没对象呢,真要这么挂了可冤死了。回忆我的一生,除了死的匪夷所思不循常理,其他简直一无是处。
手电光影下,他们两人还在为那盖子穷忙活,刚才是拼命拉现在是拼命推,人生之莫测,也就如此了吧。
李扬忽然松开手说:“等会儿。”
“怎么了?”铜锁愣愣地问。
“妈的,好像鼎里有东西,我听见声了。”
“操。”铜锁骂道:“有没有声和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别节外生枝,赶紧关了盖子走人。”
“别,先等等。”李扬把背包放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型防毒面具。这家伙准备还挺齐全。
戴上后,打开头顶盔灯,他小心翼翼靠近鼎缝往里看。
我和铜锁隔空对视,既无奈又恐惧,李扬这人我算是了解了,极有主心骨,他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跟李大民一个德性。这样的人是天生的领导者,说好听的叫做事果敢,说难听点就是个愣头青。
李扬几乎整张脸都贴在鼎上了,瞪大眼:“我操,真有声,老铜你来听听。”
“滚蛋。它就是放世界名曲我也不听。”铜锁离得老远。
李扬缓缓拿起登山杖,慢慢举起来。我和铜锁看得瞪眼,他想干什么?只见这小子把登山杖慢慢插进缝隙,伸进了鼎里。
我吓得肚子也不疼了,直愣愣看着。
登山杖进去后,他开始慢慢搅动,显得挺费力。依他的动作判断,里面应该是满满一鼎的水。
李扬边搅边说:“这里面水还挺深……”话音未落,突然神色一变,身体僵直。
铜锁小心翼翼问:“咋了?”
“登山杖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李扬说:“水里有东西……”
还没说完,那根登山杖猛然往鼎里一沉,这个变故出现太快,他没防备,拿捏不住,我们眼看着棍子被拽进鼎里,再也不见。
一时间我头皮发麻,说不出什么滋味,陡然一声尖叫。据铜锁后来说,我这一嗓子跟鬼叫没什么区别,他没被这些怪异的事吓到,反而被我这一叫吓个半死,差点喷翔。
就在这时,我们三人同时听见一声叹息。这声音按说不是很大,但感觉整座道观都在嗡嗡回音。叹息是女人发出的,声音极尽哀愁和绝望,像是从地狱里直接发出来,直入人心,听得想落泪。
这声音虽然来的诡异突兀,但我第一感觉并不是恐惧和害怕,而是有种想哭的强烈冲动。一个人的多惨啊,才能叹出这样的声音。
我们三人站在原地,脖子僵硬,谁也不敢动一下。半晌,目光全部聚集到那尊鼎上,声音是从鼎里发出的。
铜锁牙齿打颤:“我们是不是闯祸了?这尊鼎就像潘多拉宝盒,一旦开启,妖魔鬼怪全部出来。赶紧盖回去吧。”
李扬没说什么,和他一起默默拽着盖子往回拉。“嘎吱嘎吱”中,盖子逐渐回拢,缝隙越来越小。
这时,忽然从鼎里传出一声女孩的笑声,笑得很甜,无忧无虑,听起来极为纯净。有句形容词叫,银铃般的笑声。我一直没明白,笑怎么还能像银铃,今天算是知道了。
女孩的笑声如空谷滴水,不染一丝烟火气。而且那声音非常有蛊惑力,听来就像是有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被关在黑无天日的鼎里很多年,现在想出来重获自由。
看到铜锁傻愣着,李扬大吼一声:“赶紧关盖子,别乱想。”
被他这一吼,我们脑子清醒了许多,感觉到了后怕。这声音来的诡谲无常,越琢磨越觉得阴森,心脏一阵狂跳。
他俩连拉带拽,总算把盖子合拢了。就在关闭的瞬间,声音又变了,变成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实在太惨,听得我们遍体生寒,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发抖。惨叫声拖得很长,夹着长长的余音,消失时声音已经变得恶毒异常,像是在说,你们把我关在这里不让出来,我诅咒你们一辈子受尽苦难,全都得死!
第27章 恐怖谷
盖子终于盖上,声音也消失了。可是在我们听来,似乎那声音在空中余音未了,耳边嗡嗡作响。
此时我们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李扬把防毒面具拽下来,扔在一边,头上脸上全是汗水,就跟刚从水缸里捞出来一般。他靠在柱子上,大口喘着气,闭上眼睛,显得很疲惫。
好半天,铜锁才问:“那些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地狱吧。”我说。
“那种声音也只能存在地狱里。”李扬擦擦汗:“再听一次,我恐怕会疯掉。”
“我们回去吧?”我说。
“先歇歇。”铜锁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一步也走不动了,只想睡觉。”
李扬挣扎着想站起来:“别在这睡,想睡回去睡。”话是这么说,可双腿一软,也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