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这种变化,是我始料不及的,连谷野的注意力也被剑拔弩张的气氛所吸引,放弃了要进帐后去的动作。
没有人站出来劝阻,包括手术刀在内,只是冷眼旁观。如果牵扯到埃及境内的教派之争,外人的确什么话都说不进去的。特别是萨罕与幽莲几次诡谲行动时,总是伴随着诡异事件的发生,令我不得不怀疑他们来营地的叵测居心。如果真的临时扣押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不好。
纳突拉挥挥手,两个士兵押着萨罕走了出去。
帐篷里一下子沉寂下来,纳突拉的突然发怒,无异于向大家发出了“我才是营地的老大、一切我说了算”这样的暗示信号。
消毒剂的有效期,会一直延续到明天上午九点钟,于是绝密会议确定了明天大致的行动步骤后,便草草结束。
临出大帐前,我偷偷向账后瞄了几眼,担心着老虎的安危。不过以他的身手,方才又拖延了接近十分钟的时间,完全可以做到任何事了。
“风哥哥,我想咱们该再次去土裂汗塔顶上看看,你说呢?”站在我们的帐篷前,苏伦心事重重地如此提议。
营地四周的士兵们如临大敌,特别是那座瞭望塔上,机枪手与狙击手已经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黑洞洞的枪口如临大敌地对准了四面的荒漠。
一次秘密发掘行动,到此已经演变成了军方的公开行动。反正是在埃及境内,得到总统授权的沙漠兵团早就习惯了横行无忌的行事作风,只要没有外国记者刺探消息,他们完全可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金字塔永远都是沉默地矗立在沙漠里,几百年、几千年,除了偶尔的风化剥蚀,根本毫无变化,仿佛可以几百年、几千年地重复矗立下去,直到随地球一起寿终正寝。
我的心情有些烦乱,一部分是为了老虎,一部分则是为了明天的下井救人。
“苏伦,我的决定,对还是错?”我喃喃地低声问。
“什么?”苏伦一怔,方才她的注意力也很不集中。我知道,她脑子里压抑得最沉重的就是关于手术刀的身份问题。
我用力抹了把脸,慢慢在脸上挤出微笑,希望能带动她的情绪。
她却是一声长叹,扭过脸去,向北面巍峨高耸的胡夫金字塔遥望。
那座以广袤的蓝天为背景的超级建筑,散发出死气沉沉的冷漠气息,正好能配得上它“法老王墓穴”的身份。
据埃及古籍里搜寻得来的只字片语,预示着胡夫金字塔下面有一处叫做“死海”的地方,里面藏着法老王胡夫毕生搜掠来的黄金,其储量等同于四座胡夫金字塔的体积。
那是个极其庞大而疯狂的数据,当这个故事悄悄传遍了地球每一个角落时,听到的人,无不嗤之以鼻,觉得那肯定是某个疯狂的盗墓者发高烧时杜撰出来的超级笑话。
“苏伦,还记得那个关于‘死海’的传说吗?如果你有那么多黄金,会用来干什么?”我想逗她开心,哀莫大于心死,如果持续消沉下去,会对人的身心健康造成巨大的杀伤。
“哈哈……”她笑了两声,眉宇之间的阴霾稍微散了些。
“我会打造一座黄金的别墅,街道、围墙、花园、楼房全部用黄金铸成,还可以打造一个黄金游泳池……风哥哥你呢?”她仰起脸,悒郁脸色慢慢有所缓和。
第076章 再探金字塔顶
“我?”我一时语塞。
如果有那么多黄金,我会铸造一座金碧辉煌、全球独一无二的黄金屋,然后娶一个自己爱逾生命的女孩子,让她独自享用这份地球上无与伦比的快乐。那个女孩子,会是苏伦吗?想起跟她拥抱时,那一瞬间的旖旎,心里马上变得暖意融融。
“风哥哥,咱们去塔顶看看吧!这么多谜团,我希望能一点点拆解开。既然萨罕与幽莲同时被拘禁起来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苏伦的话非常坚决。
我们刚刚发动了苏伦的车,三名士兵已经飞奔过来,毫不客气地用冲锋枪指向我的前胸:“军事管制期间,没有大祭司与铁娜将军的批示,任何人不得动用营地里的车辆。”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苏伦在方向盘上猛拍了一掌,喇叭发出一声尖利的吼叫:“我是手术刀先生的妹妹,这位是他派来监管发掘工作的特使,我们需要……”
带头的士兵冷漠地摇头:“没有批示,谁都不能例外。”一边说,一边咔嗒一声挑开了冲锋枪的保险栓。
瞭望塔上的士兵迅速调转枪口,居高临下地对准了我跟苏伦。这群士兵都是非洲战场上身经百战的高手,心狠手辣,只认上级命令。
苏伦脸色发白,颓然地扭动着方向盘,空踩油门,悍马发出凌厉的呜呜吼叫声。我敢确信,只要吉普车的车轮一开始转动,这些士兵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我向苏伦笑了笑:“算了,还是回帐篷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呢!”随即跳下车,替她关上了发动机的钥匙。
这种关键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真的没必要跟彩虹勇士敌对起来,没有一点好处。这是在茫茫无际的沙漠里,两个人的杀伤力再大,也不可能跟整队特种兵相抗衡。
苏伦无奈地下了车,铁娜的声音已经随风飘过来:“两位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一程?”她刚刚从谷野的大帐篷里弯腰钻出来,手里握着一大卷图纸,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苏伦横跨一步,挽住了我的胳膊,做出一副亲昵的样子,来对抗铁娜的嚣张。
铁娜挥手,令那三个士兵退开,扬着手里的图纸:“我正想去土裂汗金字塔顶上看看,不知道两位有没有兴趣?”
苏伦用力咽了下唾沫,手指在我小臂上轻轻一捏。我们两个心意相通,马上换了一副心情大好的笑脸:“当然当然,既然难得有半下午的空闲,去那边散散心也好。”面对铁娜,我跟苏伦绝对是同心协力、一起进退。
再者,如果苏伦对手术刀的怀疑成为现实的话,我们两个的确更应该紧紧团结在一起,以求自保。
铁娜的坐驾是一辆加长、加重的三菱吉普车,由她亲自驾驶,我跟苏伦则挽着胳膊坐在后排,悠闲地从车窗里向外瞭望着沙漠里的风景。
尘沙滚滚,满眼都是令人从心底里发怵的土黄色,根本看不到一丝植物的绿意。这样的环境里,如果老虎盗了经书在手,企图逃跑的话,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徒手从汪洋孤岛上逃生。我还是想多帮他一把,因为直觉上认为他要做的事肯定是对的。
驾驶座的靠背侧面,悬挂着一支雷鸣登霰弹枪,旁边整整齐齐地摆着两盒最新型子弹。这种枪的威力,可以三米距离内一击射杀成年黑熊,几乎是霰弹枪里最霸道的一种。由此可见,埃及军方的武器配备,直追美军部队的最新装备,其战斗力的确是非洲大陆几十个国家里最强悍的。
“风先生,想什么呢?”铁娜从后视镜里瞄着我。
我的手放在侧面的门把手上,无意中发现,门把手下的隐蔽枪袋里,竟然同时插着两柄MP5轻型冲锋枪。同样,在苏伦坐的那边,枪袋里插着的是两柄银白色的沙漠之鹰,再加十二颗美式微型甜瓜手榴弹。
“呵呵,向后看,后座背面还藏匿着轻型肩扛式火箭筒。如果需要炸药爆破,我还可以提供两颗威力巨大的TNT炸药包呢!”
铁娜的声音,极为自负。看来,她已经把自己的越野车布置成了活动战车,不必细看也明白,所有的玻璃都是A级防弹型的,可以挡得住AK47突击步枪的蜂窝式扫射。
我默默地向后一仰,避开她在后视镜里的窥视。铁娜这样的女强人,值得我佩服,却并不想亲近她。对于太强悍、太能干的女孩子,我天生就不感兴趣。
我们三个在一起,根本没有共同话题,所以车子里的空气异常沉闷。
铁娜扭开了唱机,响起的竟然是百老汇的经典歌剧——不愧是接受过欧美教育的女孩子,爱好趣向,跟非洲人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区别。
时间是下午五点钟,夕阳已经垂挂于西天,给土裂汗金字塔的尖顶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铁娜蓦的喟叹:“风先生,要是这金字塔全部是纯金铸造的,你说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