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井里虽然有水,但是那水也在四五米深的地方,而我就用绳子吊在井中的三米深之处。好在此时是秋季,要是冬季,我想光是这样吊着,我也是活不了的。
再说那稳婆,一看我父亲竟然将刚降生的婴儿放进了井里头,还以为他是想将婴儿投井,于是吓得惊叫一声,跑了过去一把将父亲扯住,喊道:“孩子他爹,你这是做啥孽呀!这孩子可是你自个儿的亲生骨肉呀,你咋可以这样把他活活淹死呢?”
父亲此时可解释不清,硬将稳婆扯进房中,然后说:“刘婶,您先别急,听我跟您说,我这可不是要杀自己的孩子,而是救他。我并没有把他投进水里头,只是吊在井里的半空中。放心吧,等过了一会儿我就会把他提上来,你就先回去吧,等明日我再来好好谢谢您。”
稳婆哪会听父亲的话,她骂道这哪是救孩子呀,这分明就是要害死孩子嘛,这么冷的天,时间一长孩子只不定会不会给冻死。
父亲解释不过,最后只好叹气道:“刘婶,实话跟您说吧,这孩子是来讨债的,而且呆会儿就会有鬼差来取他命,算命先生说只有把孩子在井里头才能躲去一劫。刘婶,我们不会害孩子的,你就先回去吧,这孩子不吉呐!”
稳婆听到这话,满脸震惊之色,显然是明白了其中原由。
而就在稳婆准备再次张口询问之时,突然整栋房屋一颤,屋后传来“嘭”的一声巨响,把父亲他们吓得惊恐万状。稳婆被这声乍响吓得瞪起了大眼,惊叫道:“这……这是咋了?”然后往外跑去……
而我父母亲当时则惊恐的愣住了,就在父亲回过神来想跑出去查看时,客厅中就传来了稳婆的声音:“哎哟喂,墙倒了!”
父亲听到这话,心里一颤,急忙跑了出去,客厅里尘土飞扬,父亲一看,果不其然,正如稳婆所说,客厅的后墙倒塌了!
父亲整个人都蒙掉了,虽说现在下着大雨,但是这屋可没有淋到雨呀,这墙怎么可能无原无故就自己倒了呢?
这时,父亲突然记起了先前那道士说过的话,那道士曾说过,孩子出世之后,你们将会永无宁日,家财散尽无屋可住。现在父亲看着眼前的景象不正是这样吗?孩子这才出世多久呀,还不到十分钟,这家里的墙就倒了一边,这可真是造孽呀!
这时,房间内的母亲对我父亲喊话,问外面到底发生了啥事?父亲正想回答,这时头顶上传来了一阵“吱吱”声响,接着瓦片一块一块的掉落了下来,父亲一看吓了一跳,这客厅少了一扇墙支撑,这客厅的房顶马上也要塌了!
“房子要塌了,刘婶快跑!”父亲大叫一声,然后急忙一头往房间里窜去。
窜进房间,父亲也来不及解释,直接背起我母亲就往外跑。屋外下着倾盆大雨,雷声轰隆,可是这时哪顾得上那许多呀,若是走慢了人就得埋在里头了,于是冒着大雨将母亲给背到了屋外院子里。而就在他们前脚刚一跑出去,背后就再次响起一声乍响,父亲回头一看,塌了,客厅全塌了!
母亲看到自己家的房子塌了,不由痛哭了起来……
躲在院子另一侧柴房的稳婆跑了过来,叫我父亲快点背母亲去柴房处避避雨,说月子中的产妇可不能淋着雨了。父亲虽然也很是悲伤,但是相对于房子来说,人还是更重要许多,于是急忙将母亲背到了柴房处避雨。
那年月,新中国刚刚成立,每家每户也没什么钱,温饱尚且不足,这房子就是家里唯一的财产,现如今房子的正屋倒塌了,等于就是一切都没了,母亲那伤心之情可想而知。
稳婆不由安慰着我母亲,叫她莫哭了,说啥做月子的女人可是哭不得的,要不然以后眼睛会常流泪犯眼病啥的。加之父亲也在一旁安慰,母亲最后倒是不哭了,缓缓将眼光看向院子一边的那口井,问父亲要不要把孩子提上来,担心会冻坏。
父亲看了一眼四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说:“现在也不知道那鬼差来过没有,万一我现在把孩子提上来,那鬼差就来了咋办?我们还是再过一会儿把他给提上来吧!”
母亲听后,虽然心中不忍,但还是点点头。
一旁的稳婆叹了口气,说:“先前听你们说孩子不吉利,我还担心你们是被道士骗了,可是现在看来,唉,这孩子还真是不吉呐!这才出世几分钟呀,房子都塌了。”
父亲也跟着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命中注定的,只望这孩子能平安就行了,房子倒了以后赚了钱可以重新盖。
就在父亲感慨之时,母亲突然不断的扯他的衣袖,父亲问咋了?母亲好像很害怕似的,将手指向院子的大门处,吱吱唔唔的道:“那……那里有人……人!”
父亲一听这话,急忙转头看向院子的大门方向,顿时吓了一跳,只见那门口此时已来了两个人。那两个人高九尺有余,一个穿白衣,戴白帽,手上拿着一根白色的棍子,另一个穿黑衣,因为那时是下雨的夜晚,所以那穿黑衣的则看不太清,只能见到他全身黑乎乎的。
父亲当下便明白,这两个人定是道士口中所说的拘魂鬼差。父亲急忙对母亲与稳婆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这两人肯定就是来拘小儿魂魄的,咱们可千万别出声!”
不用父亲说,母亲与稳婆也不敢出声,因为大家都明白此事,现在果然有两个陌生人进了院子,这不是来拘魂的又会是何人呢?若说是人吧,可是谁又见过高三米多的人呀?大家吓得浑身打颤,也不知道是因为淋了雨给冷的,还是看到了拘魂的鬼差而吓的。
话说那两个鬼差,他们进了院子直接就朝倒塌的只剩一间卧房的房子走去。那间卧房只能从客厅才能进去,不过现在因为客厅的塌了,所以门也给堵了,可是那两个鬼差并没有从废墟里找门进屋,而是来到卧房外直接便穿墙进去了!
这把我父母他们吓得够呛,心知这两人果然是鬼,竟然能穿墙。而稳婆则懂得多一些,告诉我父母,这两个人一定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把我父母给吓得不轻。
再说那两位鬼差,进卧房后不久便重新穿墙出来了,接着他们在院子里左看右看,接着一眼就发现了我父母他们三人,然后走了过来。
我父母一见鬼差竟然向自己这边走来了,心中大惊。好在稳婆因年岁大,明白的事多,急忙轻声叮嘱我父母,千万不要看那两个人,就当看不见他们。我父母此时唯有听稳婆的,急忙点头,然后三人慌忙无话找话,议论起房塌之事。
那两位鬼差来到我父母身前,看了一眼他们,发现他们议论的正欢,确定他们三人看不见自己,于是这才放心了下来,那穿白衣服的人说:“老范,看来你是多心了,这些凡人哪能看见我们呀,你看我们都站在他们面前了,他们还没啥反应呢?”
那黑衣服的男子说:“奇怪了,刚才还见到他们总盯着我们哥俩看来着,唉,算了,咱还是快点将那小鬼找出来吧,省得阎王怪罪!”
白衣服的那鬼差点点头,然后又重新在院里院外转了起来,可是他们来回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找不到藏在井里的我。这说来也怪,父母事后对我讲,当时我在井里正哭的哇哇响,可是那俩鬼差愣是找不见。
第6章 井
言归正转,那两个鬼差找了两圈,最后又回到了我父母那儿,而且还凑到我母亲身边左看右看的,把我母亲吓个半死,可是却又不敢露出害怕的表情,只得硬撑着。
那两鬼差在我父母身边查看了一番,最后那黑衣服的鬼差说:“老谢,今儿真是奇怪了,那小子既不在房内,也不在父母身边,这会是在哪去了呢?”
白衣服的鬼差也满脸的疑惑,最后他说:“是很奇怪,咱们又还没来收魂,人不可能不见的。这样吧,我来查一查。”
说完,他便掐指算了起来,接着他眉头一皱:“这真是奇了怪了,这小子竟然死了!”
黑衣服黑差惊疑惑道:“什么?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白衣服鬼差说:“是的,真的死的,我查到那小子的魂魄已经在阴间了,根本就不在这阳世。”
黑衣服黑差点点头,说:“嗯,虽然奇怪,不过应当就是如此,要不然咱们哥们不可能连一个人的魂魄都找不到。既然那小子已经死了,那咱们就回地府去找吧!”
说完,二人便嘀嘀咕咕的出了院门……
就这样,我出世后的第一个关口就这样化解了。据父母说,当时他们见那两个鬼差离开后,心里都还惊魂未定的以为这一切都是做梦,可是看到眼前房倒屋塌的,他们明白这就是事实。
话说当时见证了这一切的稳婆,她也吓得不轻,不知是因为淋了雨的原因,还是受惊,亦或是见了阴魂鬼差的原因,总之她回家后便一病不起,不出半月后竟然死在了病床上。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当父亲急忙将我从井中提上来时,我也是冻的出气多进气少了。当时吓得父母脸色大变,急忙抱柴生了一大堆火,然后又跑进那唯一一间未塌的房中找来了一床被子,将我包起来,费了好大劲,最后终于将我从死亡线上给拉回来了。
最后我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父母却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那就是为何将我藏在井里头,来拘魂的鬼差就会找不到我,按理说当时我还哇哇的大哭着,别说是鬼差,就连父母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鬼差却愣是没发现,最后还说啥我已经死了,魂魄已在地府,这不是扯蛋吗?
这个问题我也迷惑了好几年,直到后来我拜入了道门之中后,我才明白原由,原来这井可是通着幽冥之境的。
井,大家都应当熟悉,就是在地下打个几米或十数米深,为的是取地下之水。在茅山术中认为,井水为不见阳光之不,为阴,而井属鬼,可通黄泉,可以说得上是一处人为的阴间通道,这也是为何人死后,在招魂仪式上会有“窥井”这一动作。人只要躲藏在井里头,就等于是离开了这个阳世,那么鬼差便发现不了,这也是为何那道士会叮嘱我父母,叫他们将我藏在井里头。
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我做道士后遇到的一件事,这件事虽然是小事,但是却让我记忆犹新。为何这样说呢,因为我算命看相几十年,从来就没有算错过,而就那一次算错了,差点将招牌都给损了。这事是这样的,我当时在家常为了算卦解灾,一天来了一位苦主,他跑到我家里头,说自己的儿子失踪了,求我为其算一卦,算算他的儿子朝哪个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