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那个贴打印纸的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真的是单纯的恶作剧的话,许多人干了后,估计自己第一个就会给忘记了,可他却在不停地维护。
而叫做刘晓伟的少年,为什么会留下“不要照着纸上写的做,否则,你会死”这段话呢?这是不是意味着,纸张上的文字,还隐藏着某种分支剧情?
再次打量了那张用血写过的纸,突然,我眼睛一亮,伸出手,将那张纸给扯了下来。纸张似乎也是用某种动物的血粘在墙壁上的,一墙背的发黑发红的贴痕。
将打印纸翻过来,我顿时笑了。果然,这张纸的背后还写着别的东西。
“千万,不要朝里看!”
纸上如此写着一行小字,映衬着背面那黑漆漆的血迹,让人很难看清楚。
“朝里看?看什么?朝哪个里边?”我傻了眼,这行小字的要求,简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可是很快,我就明白了这行字的意思。
只见那张贴过纸张的墙壁上,那被某种血液染得怪异恐怖的地方,仔细看,赫然能看到一个极小的洞。那个洞仿佛是用钢钉敲出来的,黑漆漆,犹如黑洞般,不停地吸收着四周的阴冷。
我一时间呆住了。那个写这些文字的家伙,千方百计地引人进来,最后却用暗语和机关,让人别朝里边瞅。这是在搞什么鬼?利用人的好奇心,让人经不起引诱,往里边看吗?
可是那个叫做刘晓伟的少年又留下了“不要照着纸上写的做,否则,你会死”的文字,这简直令人无比纠结。
洞里到底有什么?干这种恶作剧的家伙,究竟想要人看到什么?
我仔细地瞅着那个只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洞。实在不知道到底该偷看,还是不该偷看。
会不会你的眼睛一凑过去,就有一根钢钉或者针头弹出来,刺破你的眼睛?恐怖电影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情节吗?毕竟洞这种东西,实在会激发出人天然的恐惧情绪和联想。
我不停地苦笑,最后的最后,自己还是再次败给了好奇心。我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和摄像头,先是用摄像头去试探洞里有什么,会不会有危险。
但是透过摄像头,我什么也没看到。在闪光灯的灯光下,手机屏幕显示出一个很浅的洞,非常普通。甚至能看到洞尽头一层黑压压的虚影,以及无数的灰尘。
整个洞,深浅似乎不过几厘米罢了。没有危险。
我略微有些失望,一个死洞。果然只是个恶作剧而已。
临走前,我再次不死心地将眼睛凑过去,用左眼看了看。就是那一眼,我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
刚刚摄像头中,本来应该是死洞的小孔里,居然有光线。不只是光线,我居然看到了一个令自己完全想象不到的场景!
那是一个古旧的院子,在最近几年高速城市化浪潮中,这种典型的四合院已经很少能见到了。不过耳城是个小城市,小城市总有小城市的好处。
例如方圆七八公里,你是唯一的高大上的文学青年。虽然整个小城只有一间电影院,一个健身房,可是至少中午可以悠闲地回家吃午饭。小城市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高中同学是小学同学的初中同学,初中同学是小学同学的高中同学,小学同学是初中同学的高中同学。
你可以不满三十岁,就相亲完整座城市的适龄青年。
你可以在一家周六新开业的餐厅里,遇到无数波熟人。
无论如何,至少在保留古迹方面,小城市也是远远比大城市更优秀的,因为小城的房产开发商,都不是土豪,没钱。
我的左眼,透过了那个本来稀松平常的小孔,看到了位于墙壁对面的古宅。视线中,看得到四合院东南西三扇桃屋。屋子围绕着一个大约有五十多平方米的小院子,院子里的花台上种着太阳花,石雕的小水池中,还有几尾小鱼正在啄着水面的睡莲。
阳光照射在院子中,显得有些傭懒。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一股恶寒,从院子里流淌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后,本来清冷的院子,走进来一大堆的人。老老少少,足足有二三十个。许多人一边哭一边抹眼泪,披麻戴孝的六个青年男子,将一口漆黑的棺材,抬到了院子最中央。
“造孽啊,老爷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皱着眉头,说话也略显泼辣,“分家的事情也没个说法就死了。老爷子生前,可是说过我们长孙家要占大头。”
“大嫂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要乱说啊。你是生了个长孙,可我们老二在老爷子生前最受疼爱了。分家的家产,自然是应该最多的。可是有见证人证明,老爷子死之前,说过这类的话。”另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撇撇嘴,冷哼了—声。
“都别说了,爸爸尸骨未寒。分家的事情,等爸爸下葬后再讨论。”一个二十多岁,眉目还算清秀的女子,挺着个大肚子,不满地道。
这番话倒是引起了两个嫂子的同仇敌忾:“我说大姑子,这话我们可不爱听。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一个嫁出去的人,居然一听说老爷子得了笔横财,就挺着个大肚子离婚回娘家了。不是摆明想要争一份家财嘛!”
“我……”孕妇脸一红,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那口黑黝黝的棺材摆在院子里,直射的太阳落在它身上,犹如一具腐败的尸体。我不由揉了揉眼睛,怪了,怎么觉得有一股黑烟从棺材上不停地往外冒?
可院子里的人,却仿佛什么也看不到。
很快就有一群专营葬礼的人,来将棚子搭建了起来。油纸布遮盖住了棺材,将阳光遮挡在外边,棺材中的黑烟这才稍微少了一些。
南方小地方的人,婚嫁丧葬总是流行找个阴阳先生看看。这已经是一种流传了千百年的习俗,很多葬礼的习惯,过惯了城市生活的人早已经搞不清楚了。只有阴阳先生才会门清。
给老爷子张罗葬礼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阴阳,掉了好几颗牙,眼睛显然有白内障,看东西眯成了一条缝。
老阴阳用手指掐算着老爷子的生辰八字,吩咐道:“吴老爷子是羊年阳月出生,十二天后,才是最好的安葬日期。你们家要大摆筵席十一天,这样能保佑儿孙一辈子平安。”
—旁的子子孙孙听完话满脸古怪,大儿子凑了上去,递给阴阳先生一张纸。
“这是啥?”老阴阳将眼睛凑到纸上看了看,顿时一脸发红,气得不得了。
“这是哪个砍脑壳的瞎子写的,今晚老爷子就必须入葬?今晚可是阴历阴月阴日,让羊年阳月出生的人在满阴的时刻下葬,你们是想要全家断子绝孙啊!”
吴老爷子的儿子们尴尬得没敢说话,只能一个劲儿地赔笑。显然他们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
“到底是谁的要求?”阴阳连声问,“这个要求也太缺德了!”
—众人始终没有说究竟是谁要求的,显然很是忌讳。
“算了,算了,这场法事我干不来。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老阴阳摆了摆手,正准备离开。吴老爷子的儿女们连忙围了过去,好说歹说,许下了许多承诺。
终于才说服了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到处张罗着速战速决的葬礼,力求将本应该十一天的程序,简化到一个下午。
吴老爷子的小女儿,挺着大肚子,找了一把椅子蹲坐在灵堂前。她折了一些黄表纸,放到盆子里烧。
“烧这个。”不知何时,有人递给她一叠泛黄的纸钱,“大着肚子小心点。孕妇是不能晓黄表纸的,只能烧这个。”
《夜不语诡秘档案 705 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