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我一阵无语,索性决定不再说话,冰棍已经快吃完了,我站起身,正准备再去拿,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妈规定了一天一根冰棍,要再拿的话,小心吃你妈的笋子炒肉(就是挨打),到时候别说是老子告得秘。”
听了这话,我刚刚伸进箱子里的手停了片刻,不过却依旧拿了一根。
“我也不怕,反正昨天我也没看见你在柜台里面拿烟,爷爷要是知道了,那根抵门棍,我可什么都不清楚。”
“小兔崽子,你?”
我自顾自的又拆了一根冰棍,之前的心理阴影一扫而空,只觉得巴适的不得了,三叔看了我得瑟的样子,气的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分明听到他小声的自言自语道:“大中午的,就给老子敢出来晃,这事倒有些不对头……”
第3章
这件事情本来就那么过去了,我也继续着暑假里成天和胖子奉宇到处玩的日子,但是平时我总是有意的避开那一片橙子林,不管是弹鸟还是做其他,都尽量不去经过。直到一个傍晚的到来。
那天傍晚,我们三个整整在外面疯了一下午,刚一回家,发现我家门口围了好多人。我搞不清楚状况,心中正在奇怪。胖子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着我嚷道:“老大,有稀奇看哟。走快点。”
我听了心中不爽,毕竟众人围着的是我家门口,这小子一心想看稀奇,丝毫没有考虑到我这个做大哥的感受。
“看个锤子看,你就晓得看?”
我嘴上骂着,脚步却直直的往那边走去,走到近前,只见众人围着我家门口,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其中嚷的最厉害的便是胖子的爸妈,他爸妈都长的很胖,而且嘴巴超多,胖子倒是很好的继承了他父母的这一项优良传统,所以他成了一朵奇葩。
众人纷纷说着,我粗略的听了一下,有“造孽啊”“这么小的孩子就被那玩意拉去抵命”之类的话。
一个女人的哭声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分开人群,走进了自家店铺。只见店铺里面,一个女人正在不断的抹眼泪抽泣着,她身边的一个男人也是满脸的愁苦,不断的叹气。店里还有着另外的两男两女,两个和我差不多高的孩子分别站在这另外两对夫妇身旁,两个小孩脸上明显有些惊恐和不知所措,倒是他们的父母显得镇定得多。
三叔坐在店铺中的那把太椅上,抽着烟,那一脸的云淡风轻却是和对面的男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由于暑假放假,我妈不上课,今天估计是在附近打麻将,听到这个消息,赶回来的。此时正在不断的安慰着那哭泣的女人。
“王三爷,王老爷子真的不在家么?我可怜的孩子啊……那天杀的张大春,自己喝药喝死了还来害我儿子。”
这女人边哭边说,情绪一度失控,他男人也在一旁不断的哀求着三叔。
我没有说话,悄悄地走到三叔旁边站立,三叔在我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我,向我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向着那对夫妇说道:“我爹去走亲戚去了,估摸着这两天是回不来了,不过我倒可以帮你们想想办法,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就把你孩子怎么出的事讲一下。”
又是对着我小声的招呼了一声:“小澈,去把门关上。”
我听了赶紧关了店铺的门,虽然人小,但也掌握了插上抵门棍的诀窍,所以这事对我来说难度倒也不算很大。
只是外面围观的人群这时候似乎更来劲了,见我要关门,一个个脑袋伸的像被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胖子他妈一身肥肉在人群中抖来抖去,连忙问我:“王澈,咋子一哈就要关门喃,是不是出了啥子状况?”
我心里默默地鄙视了一番,也不说话,终于把门完全关上,也插上了抵门棍,依稀还可以听到外面胖子他妈的声音:“这娃娃就是没得礼貌得。”
我心里暗恨,已经决定要把这笔账算在胖子的头上。
随后那妇女便开始讲起了他家孩子出事的经过。
这妇人姓王,倒和我们是本家。他丈夫姓刘,叫刘德全。一家人住在附近的村子里面,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现在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平时走在太阳底下都晒得人生疼,刘德全和他老婆一大早就忙完了地里的农活,下午的时候刘德全就来街上茶馆打戳牌(我们那儿的一种牌),他老婆则在家里睡午觉。
刘德全的儿子叫刘东,倒是和我们差不多大,也是个一到暑假就呆不住的货,跟他妈说了句要出去抓知了就出门了。
王姓妇人倒也没怎么在意,也就同意了,妇人说她心想他们夫妇俩前一天才因为下河洗澡的事情把那刘东狠狠的锤了一顿,他儿子肯定是不敢再下河的了,也就放心的放他儿子出了门。只是没想到,这河倒是没下,却还是出了事。
知道下午四点过的时候,店里站的另外两对夫妇慌慌张张的带着孩子来到刘东家里,说是那刘东在村子外的那一片橙子林中发了疯,妇人赶紧跟着他们来到了那片橙子林。
几个大人和两个小孩来到橙子林,找到了刘东,这时的刘东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满是狰狞和阴霾,始终藏在橙子林的树荫里面不出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不断的将橙子树的树枝和叶子一把一把的往自己嘴里塞,嘴巴早就被划破,不断有鲜血从嘴里冒出来。
刘东的妈当时就慌了,心疼孩子的不得了,一下子就冲到了刘东的面前,将孩子抱住,试图阻止刘东那树枝往嘴里塞。谁知这小孩此时却是力大无比。他妈竟然按他不住,反被推翻在地。
刘东停止了吃树枝,丝毫不理会他妈的哭喊声,便开始在一颗橙子树下面的土里挖了起来,不一会两只手已经是血肉模糊,但这却丝毫没有疼痛感一般,嘴里不时的发出阴测测的笑声。
终于,刘东像是挖到了什么东西,一把将其刨了出来,看到刘东手里的东西,他妈和几个站在远处观看的人吓得不行,他妈更是吓的差点没背过气去,那分明就是一个农药瓶子。
以前在这橙子林里面发生的事情在整个乡都不是什么秘密,几个大人一看了这农药瓶子,顿时一种极其恐惧的情绪从心头升起。也不再单纯的以为这孩子只是发疯。
刘东的母亲,那姓王的妇人这时候也是咬了咬牙,再次向着刘东按了过去,另外的几个大人也是反应过来,这才纷纷上去帮忙。而此时,刘德全听到消息也是急急忙忙的赶到了橙子林中。一众人硬拉死踹,终究是将那刘东拖出了橙子林。
当时太阳还没下山,刘东一被拖出橙子林之后,竟然开始了疯狂的嚎叫,到了最后索性晕了过去。几个大人赶紧将孩子送到乡医院,安顿好之后,就急急忙忙的来到了我家店里,找我爷爷。
我小时候家里人几乎不对我说爷爷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我从其他人的口中陆陆续续的夜听到一些风声。当时农村也有道士、阴阳先生、仙婆等的存在,但我爷爷从来不去做这些事情,一不看风水,二不问祸福,至于做法事之类的,那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事情,但乡里面某些人在这方面最信任的是谁,还得是我爷爷,听说爷爷以前出过一次手,就是那一次让乡里一些人有幸见识了爷爷的手段,而这刘德全两口子也恰好是知道这件事的人。所以在把儿子送医院安顿好之后,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我家的店铺中。
三叔听到这里,脸上显出奇怪的神色,看了我一眼,之后我清楚的听到他嘀咕了一句:“这尼玛到底还是怕日光的嘛。”
我心中也隐隐猜到了什么,这刘东出事怕是和我那天看到的东西脱不开干系。也不禁有些后怕,心想老子幸好跑的快。
我三叔却是对着那两个脸上还惊慌未定的小孩问了起来……
“两个屁娃娃,跟叔叔说一下这刘东当时是怎么变疯的?”
两个小孩听了这话,都把眼睛转向了自己的父母,眼中有些即害怕又犹豫的神色,似乎被这阵势吓到了,有些不敢说的样子。
其中一个孩子的父亲性格比较火爆,对着自己孩子的脑壳就铲一下:
“瞧你这点出息,着吓哈了(被吓傻了)?把你先前给老子说的再跟三爷说一遍,自己闯祸了还不知道,那刘家小孩有点什么,我们就脱得了爪爪(脱得了干系)?”
之后又是满脸笑容的对着三叔说道:“三爷别见怪,这孩子内向。”
三叔嘿嘿两声,脸上也颇有一些不自然,我心里也乐了,这汉子倒是有点耿直。
那小孩终究还是开口了。
小孩的表情至今还有一些惊魂未定,开始讲述起下午发生的事情来。
下午,几个小孩说是去抓知了,但其实不是去干什么好事。这事儿我们也经常做,就是烧竹筒,具体做法是找几个大的竹子筒筒,里面放一些水,再去地里面偷偷地弄些豆子啊,苞谷啊之类的东西放在里面,然后放在火上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