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张继闻言连忙拦在他身前道:“哪儿能啊,咱不能没有他,否则就算找着了宝贝,也寻不到生门逃出去,我看刘黄瓜这孩子挺聪明,咱们得学他,用飞虎爪荡到对面去,没准凶婴邪锁就在对面呢?”
原本老王对张继的话充耳不闻,一心只想往回走,但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也迟疑了脚步,老年这会儿难得赞同张继一回,低声对老王说道:“二当家,他说的有点道理,要是那凶婴邪锁在黄胎涌的对岸,咱们恐怕还得从这儿过去。”
见老年也发话了,老王更是左右为难,心里作了一番挣扎,最后终于点头,答应过桥。马冲见老王同意,这才笑着对众人说:“如此就好办了,我正好有一种工具,能让咱们尽量安全地渡过这道险关。”
众人纷纷看向马冲,马冲又对大伙解释了一番,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马家有一种倒斗器械,名为猿臂机弩,这种机弩弹射力非常巨大,能将铁箭射进岩石中,待箭头进去后,会分成三股弹开,将箭头紧紧卡在岩石中,而箭头后端有圆环,圆环上绑着绳索,借此器械,倒斗的时候若是遇到险关,就能架索为桥,让人安然攀过。
马冲自背囊中取出机弩,往对面的石桥断裂部位发射,只听噗地一声,箭头已经牢牢卡在了岩石中,旋即,他再将绳索的末端绑在另一枚铁箭上,将铁箭射进了脚下的岩石,一座绳桥便就此搭好。张继仗着力气大,蹲下身子抓住绳索,大喝一声就往回扯,想看看这条绳桥的安全程度,见使出全身力气也扯不动分毫,这才作罢,连声赞叹马家的猿臂机弩实在是厉害。
众人不放心的都一一试过,见绳桥果真结识,这才将腰间的登山绳打个滑扣,一个接着一个顺着绳桥滑到了对面。
第二百零九回 意料之外
众人越过断桥,终于走过了这条地底大江,到了对岸才发现,这边的地形地貌与原来那边完全不同,前方的石壁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口,这些洞口深邃阴暗,显然都是隧洞,只是这些隧洞的数量实在是太多,顺着江道延绵得不见首尾,难以估测其数。我仔细观察着这些黑乎乎的洞口,忽然觉得它们的排列似乎是按照九宫易数来布置的,隐约瞧出些规律,但其中太过复杂,一时半会还看不出什么具体名堂。
队伍停在石壁前,大伙的脑袋转来转去,所见这些洞口密密麻麻地分布各处,有大有小,有高有低,均是禁不住一阵头晕目眩,这些隧洞如此之多,究竟该往哪处进去才是对的?我转头看看身边的人,发现大家都是一脸迷茫,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唯独马冲对着石壁仔细观察良久,对众人说道:“这些隧洞的格局看样子是按照一种极其深奥的易数来排列的,只是数量太多,想要完全参透其中奥秘,过程十分繁杂艰难,如果刘全胜在此,说不定还能看破此中玄机,光凭咱们这些人,恐怕不行。”
我想再试试老年,便对他问道:“老年前辈,不知你可否瞧出了什么奥秘?”
老年摇头不语,兀自思索着什么,眉头皱得十分厉害,张继担心刘全胜的安危,见这些隧洞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进那一个好,此时见老年一言不发,当即就有些不耐烦:“我说年老头,你要是知道该进哪个洞口就快些说,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别浪费我们时间啊,赶紧的,要是你也不知道,大伙就挨个挨个钻进去瞧瞧。”
我拦住张继让他别说话,老年行事沉稳,知识渊博,远非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可及,虽然他先前说他对于阵法的推演不在行,可我还是不相信他这点能耐都没有,这老头也不知道走南闯北多少年了,没准大家都看不出来的东西,他能一眼识出玄机。
老王见隧洞中有许多未知的所在,忍不住又挂念起了凶婴邪锁,想必是担心那个宝贝就藏在石壁上的某个隧洞中,忙拉住老年问道:“怎么样,瞧出些什么没有?咱们该从哪儿进去?”
老年摆摆手道:“二当家不忙,容我想想……”
他说完又开始陷入沉思,众人均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却发现过了许久他都想不出什么。我见老年如此,无意再打扰,就地坐下休息。张继见我坐下也不愿干站着,坐到了我的身边,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地江里扔,似是无聊得紧。
我坐着坐着,不知不觉也学着张继往江里扔石头。就这么发呆了一阵子,忽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八指人”。在来此之前,曾有个神秘人悄悄递了一张纸条给我,上面说“天罚”里潜伏着一个“八指人”,这个人是我们的盟友。虽然不知道那张纸条的可信度有多高,但一路行到现在,也不见有什么“八指人”现身。在营地里时,我曾在某个角度看到阿铁有八根手指,可这种事情的巧合性太大了,况且阿铁这个人虽说沉默寡言,但却对老王表现得十分忠诚,说一不二,实在是无从得知他究竟是不是那张纸条里所说的“八指人”。
如今形势险恶,除了四大禁地本身的危险之外,还有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神秘人潜伏在暗处。眼下已经有一个人丧命了,刘全胜也不见踪影,倘若真有“八指人”欲要相助于我们,此时就应该给我传递暗号了,来个里应外合先收拾掉“天罚”再一起对付那个神秘人有何不可?
这个时候马冲也坐到了我和张继的身边,他故作眺望江面,口中却轻声对我们说道:“要是真有内应,现在时机已经到了,若那‘八指人’还不出现,只能说明咱们被摆了一道。”
我见马冲也是如此认为,更加肯定我的推测,此处地形地貌非常古怪,若是“八指人”在此亮相,和我们一起对付“天罚”,即便不成功,也可立即逃入隧洞中与之周旋,到那时,刻意走在我们前头隐藏行踪的刘全胜,说不定还会突然冒出来向“天罚”发难,不敢说有十成的胜算,可也能占得七八分的优势。
想罢我便对马冲和张继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干坐着了,我随意走走,你们装作闲聊,咱们悄悄观察观察那帮人,看看有没有‘八指人’露面。”
说完我当即站起身来,假意百无聊赖地走动,尽量离得远一些,以免让那伙人警觉。暗中将目光投向“天罚”等人。而张继和马冲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了天。此时谁的精神都有些懈怠,而老年又在思考出路,似乎都没留意到我正在观察他们,我见此,更是大胆地放眼去瞧。
我始终很在意阿铁这个人,想要趁此机会好好观察他,谁知我刚一转头去瞧,却发现阿铁也正盯着我看,我冷不防跟他四目相对,委实吓了一跳,正要装作自然地别过脸去,忽见阿铁轻轻朝我眨了眨眼睛!
这个眼神饱含深意,我当下就犹如被磁铁吸住一般,再也移不开目光,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动作。此时阿铁转了一下身体的角度,眼睛往下翻了翻,示意我看他的手。我移下目光,只见阿铁双手持枪,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两根大拇指正好被遮挡,只露出了八根手指。我的心脏开始砰砰乱跳,毫无疑问,“八指人”正是阿铁!
见阿铁已经表现得如此明显,我再不迟疑,狠狠瞪了他一下,旋即扬扬眉毛,做出了询问神态。阿铁见状,嘴角微微朝上牵了牵,随后低头看看他的枪口方向,再看看我。我循他眼神所指,发现他手里的枪对准了石壁上的一个洞窟。那个洞窟落在地面上,不需要攀爬,可直接走入其中,忽然明白过来,阿铁的意思是让我们事发后往那个隧洞里逃跑。
我还是信不过这个神秘的“八指人”,皱着眉头一直盯着阿铁看,心里却在思索着对策,忽见阿铁微微伸出了五根手指,随后压下一根,过了一秒后,再压下一根,我登时紧张起来,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五秒过后,我就得往那个隧洞里逃跑!
这下子我再也沉不住气,登时转过身去朝张继二人说了一个唇语:“跟着我,现在!”同时我取出腰间的瓶子枪,扭开了盖子。
他们二人一直在注意我这边,见我突然说出这句唇语,当下就双双站起身来,我再回头去看阿铁,却发现他已经不再看我,而是凝神盯着地面,而他的手指,此时已经压下了最后一根。就在这一瞬间,阿铁忽然举起机枪,毫无预兆地一扣扳机,只听“砰砰砰”地一阵枪响,阿铁前方的阿金被子弹射中脑袋,登时脑浆迸射,翻身倒下,眼看是不活了。
情况如此戏剧性的转变,我险些没呆住,阿铁趁大家愣神之际,又举枪对准阿银开枪,阿银亲眼见到阿金被杀,此时已经有了准备,翻身一滚闪过了阿铁的子弹,同时开枪还击。老王不想会发生这样的局面,始料不及,当下也顾不得迟疑,抽枪速射,我还没看清楚他的动作,阿铁的手臂已经中弹,机枪脱手摔落在地。
阿银见状,就要朝阿铁扣动扳机,阿铁动作敏捷,就地一滚扑向阿银,同他扭打在一处,我看老王甩手又要朝阿铁射击,正要利用瓶子枪出手相救,忽见老年也拔出了手枪,枪口竟是朝我指来。我心中暗道不妙,本以为阿铁有万全的把握,谁知他第一枪不打威胁最大的老年,而是先打死阿金,现在这情况,我们如何能脱得了身。
想归想,我手上的动作不敢迟疑,正要朝老年压下瓶子枪的按钮,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局面再次发生。
老年原本掏枪指着我,此时忽然方向一转,竟一下子抵住了老王的太阳穴,老王的身手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他发觉情况不对,当下一矮身,只听“砰”地一声枪响,子弹竟被他躲过了,而且就在这一瞬间,老王的手枪一抬,也准备朝老年还击。老年不敢迟疑,一把抓住老王的手,将枪口拉开,也险险地躲过了一发子弹。
从阿铁开枪射杀阿金,到老年和老王的贴身枪战,这一切只不过持续了短短几秒的时间,可局势已经乱成一团,随时就要有一个人丧命。
老王的手段太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他没什么本领,只是“天罚”的一个领头人,但从他拔枪速射阿铁,以及和老年的贴身枪战来看,此次“天罚”等人中最厉害的竟然就是这个二当家!
老王和老年二人一瞬间过了十多招,均不分高下,他们二人缠斗在一处,我们也不敢胡乱开枪,而且这种贴身枪斗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介入的,站在他们周围都有可能被乱枪打中。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了,阿铁和老年都是在“天罚”中潜伏的“八指人”,此时内斗正式展开,老王那边阿金已经丧命了,只剩他和阿银两人,倘若我们一起动手,说不定就能在这里把他们收拾了!
想罢我正要招呼张继二人冲上去帮忙,忽觉左边的浓雾中有一股凌厉的杀气破风而来,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抹银光已经从我的眼前呼啸而过,竟是那种杀了裂缝怪兽的飞刀!这柄飞刀从浓雾中射出来,特意在我脸前滑过,显然是在警告我别出手。
那个投掷飞刀的神秘人不知敌我,之前在地底裂缝下暗中救了我,此刻又阻止我对付“天罚”,也搞不清楚此人的身份,所见老年他们在前边斗得不分高下,暗处又有一个神秘人构成威胁,我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忽想起阿铁先前让我们躲进他指的隧洞里,当下打算信任他一回,转过身来就招呼张继二人快跟我躲进去。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浓雾中啸声又起,两柄银白色的飞刀径直朝我们射来,竟是直指张继和马冲的脖子!
第二百一十回 “八指人”组织
我料想不到那个躲在浓浓水雾中的神秘人会对张继二人下手,待呼啸声一起,两道银光已经朝二人的脖子飞射而来。我亲眼见识过这种飞刀的威力,当时在地底裂缝的岩壁上,那庞大无比的怪物都给切断了半个脖子,这两柄飞刀要是落在人的脖子上,估计整个脑袋就给削没了,断断没有任何活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脑中已经转过了好几种救人的对策,或把张继二人扑倒,或把飞刀踢开。可眼下这两柄利刃犹如闪电一般,瞬间飞速抹来,我距离二人还有好几步的距离,纵然我动作再快上十倍,只怕也无法将二人成功救下。张继和马冲也始料不及,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竟是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飞刀射来。
一瞬间的闪念,我心中陡然一亮,当下拉出腰间的“西域老蚕锦”,顺势使了欧阳家的一招蜘蛛罗幕,运气将老蚕锦弹射而出。此锦乃西域老蚕丝编织淬炼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是当年鹞子倒斗时随身带的一个救命宝贝,如今鹞子把它送给我,情急间竟忘了它的功用,此刻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老蚕锦同两抹银光均是指向二人的脖子,就好比一场竞速赛跑,飞刀速度极快,却从远处射来,老蚕锦虽慢,但却距张继和马冲近在咫尺,灰蒙蒙的景象中,也不知道这场生与死的较量,究竟谁胜谁败。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变数再次发生,老王同老年的贴身枪斗,其中一发子弹正好射在老蚕锦的首端。子弹的速度比老蚕锦和飞刀都要快上许多倍,老蚕锦被子弹带动,瞬间飞射而出,竟先一步拦在了张继和马冲的脖子前方。两柄飞刀尾随而至,只听噌噌两声,飞刀撞在老蚕锦上,厉势骤减,带着老蚕锦噗噗两声打在二人的肩头,双双掉落在地。
老年见我们这边终于无事,当下大喊道:“快走!”
我再不迟疑,带着张继和马冲一猫腰冲进了那个隧洞中。我一进到洞穴里,当下转身往洞外观察此刻的情况,只见阿铁一拳将阿银打翻,正要一脚废掉他的脖子,忽然又有一把飞刀射出,阿铁不敢再战,翻身躲过飞刀,就地滚进了我们所在的隧洞里。
众人将阿铁扶起,还没来得及发问,阿铁已经拉起了我们,一转身就要往隧洞深处跑,我忙拦住他,对他说咱们得先想办法帮老年脱身,此刻外边除了老王和阿银之外,还有那个躲在暗处扔飞刀的人,如果就此逃命,老年怕是要凶多吉少。
阿铁摇摇头说别担心,老年虽然打不过外边的三个人,但逃命还是由于的,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追上咱们。
我们虽然将信将疑,但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上忙,只得跟着阿铁往深处逃跑。进来此处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些隧洞四通八达,弯弯曲曲,就好似一个巨大的迷宫。阿铁每走一段,就在石壁上喷一些无色无味的液体,听他解释,我们才知道这些液体是留给老年的路标,老年戴着特制的隐形眼镜,能看到这些液体发出的光线,四人且走且说,我们从阿铁口中慢慢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老年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那本该在二十多年前死在凶婴护尸墓的郭明笑,至于老年的知识为何会变得如此渊博,心性也为何由过去的鲁莽焦躁变成了现在的沉稳冷静,阿铁也说不出原因。阿铁告诉我们,他原名叫刑万斌,自小就在郭明笑的山寨里长大,阿铁的父亲就是那个在鬼火焚尸墓里拼死救了郭明笑的大猿,自从大猿死后,郭明笑就把他收做了干孙子,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抚养。
二十多年前,郭明笑带着一伙盗众前来此处倒斗,进入之后就再也没出来,当时阿铁就在那些留在外面守候的群盗之中,群盗在外边扎了营地,足足等了十多天也不见郭明笑一伙人出来。郭明笑曾留下话语,如果他没能出来,山寨就由他的义弟来主持大局,众人又在外边等了三天,无果之后,也知道郭明笑一伙人是凶多吉少了,无奈地决定明天就启程返回。
阿铁当时眼泪都快哭干了,他父亲死后,就只有郭明笑这么一个亲人,虽然郭明笑的一众手下还会继续抚养他,但郭明笑走了,他和无依无靠的孤儿又有什么分别。当天晚上,他趁大家熟睡的时候,竟偷偷跑出营地,进入凶婴护尸墓去找郭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