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叫你老田?”红叶露出红白的唇齿笑道。
“就叫老田,朕准了!”我开玩笑道。
可红叶的回答,却让我浑身痒的厉害。
贤红叶居然回了我一句:“臣妾知道了,老田!”
她那一句娇滴滴的“臣妾”,酥的我耳朵根子都快倒了。
我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同时叉开话题道:“咱们……还是说说那撞阴宴和赤松子的事情吧,要不是我拦着你,也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吧。”
说实话,对王吼的事情,我肠子现在都晦青了,早知道这“鬼附身”来的这么快的话,我应该第一时间去阻止他开车才对的。
毕竟,我刚才也意识到了这“撞阴宴”的事情。
可我没有那么做,我没想到事情发展的如此迅速,而且我太想快点离开这该死的高速了。
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刚才的事件中我心存侥幸才不挑明而已,我不想影响王吼的心情,可已经影响了,我不想办坏事,但一切已经发生了。
于是,我再次说了一声:“都怪我。我想的太简单了。”
面对我的尴尬,红叶却笑了笑,一脸的不介意。
过了一会儿后,红叶也许是怕我误会还在生气,所以她又补充道:
“其实这些东西,我也就是知道一个皮毛而已。真要说到这里边的门道,我是一点儿都不懂。我只知道这‘撞阴宴’是很损的法阵,专门为恶鬼找替身的。可具体怎么操作,我就一概不知了。”
红叶说道这里时,停顿了一下,让后忽然以一种很感兴趣的语气问我道:“老田,你懂得多,知道的话,就给咱讲讲呗?”
她的话故意带着一点儿我们县的口音,听上去很调皮。
我也明白,她与其说是请教我,不如说是没话找话,这样不冷场,也挺好的。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把这撞阴宴里的各种门道,详细的告诉了她。
第四章 :撞阴宴
我回想着刚才看见的那一盆烧的焦糊的东西,把其中蕴含的信息内容好好梳理了一遍。
之后,我告诉红叶:“那个火盆,应该是个‘盂兰盆’。所谓的撞阴宴,其实也就是人,撞上了正在举行‘盂兰盆贡’的恶鬼。”
红叶拧眉疑不解道:“是盂兰盆?可那不就是佛家超度亡灵,积攒功德时的法器么?有什么危险的?每年七月十五,寺庙都还进行盂兰盆(和谐)会呢。”
我微微点头,同时又纠正她道:“这盂兰盆说的好听是个‘法器’,可其实就是个‘食盆子’,不过这盆子里的饭,不是给人吃的,而是给饿鬼吃的。”
“啊?!”红叶当时就听愣了,她余悸道:“你是说,那东西是鬼的食盆子啊?那吼哥岂不是……砸了鬼的饭碗?!”
我嘿嘿一笑,告诉他绝没那么简单,这高速上连个人影都不好找,怎么会忽然出来这么一个法器呢?而且放法器的人不怕被车撞死么?把“鬼”招来又能干什么呢?维护交通么?
和贤红叶说的一样,这盂兰盆其实原本是一种佛教的法器,而且是佛教中高僧加持的法器,据说能超度饿鬼,供养祖宗,增加法力,积德行善,总之在那些宗教人士的嘴里,是牛逼哄哄,金光闪闪的存在。
但是,如果把这些耀眼光环都拿去掉的话,我们就会很愕然的发现,这盂兰盆,其实它就是一个供奉饿鬼的食盆子而已。
这世界上有没有饿鬼我不知道,不过这东西不好是肯定的,最不齐,也是个阴气重,不吉利的存在。
按照民间的迷信,要是没什么“道行”的人用它,胡乱往里边放吃的,非但度不成鬼,反而还会引来不干不净的东西,祸及自身。
像这样凶险的“法器”,我说不好听点,那就是双刃剑一般的存在呀!玩的好全家超度,玩不好全家遭殃。
也因为盂兰盆太过凶险,故而民间都只在每年的七月半行“盂兰盆会”,靠寺庙高僧加持“三宝”带领僧众集体的力量才敢来,超度亡灵,祈福增功。
大家这么做,其中的原因之一,就是认为这超度盂兰盆的过程非常凶险甚至凶恶,非大德大能不得普渡,而且僧众多了,平均风险也会变小,正所谓“风险共摊,人多力量大”,大概也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我说道这里,话锋一转,又告诉大家,也因为盂兰盆“招鬼”的这个“副作用”太大,某些民间“高手”就进行了“逆向思维”。
他们“创造性”的把一个超度亡灵的法器,索性变成了为亡魂“找替死鬼”的工具。专门在公路,河边,甚至宅基上用它害人的性命,以从中谋利。
总之,他们把盂兰盆,变成了名副其实,乌烟瘴气的“招鬼盆”“替死盆”。
而王吼刚才碰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招鬼的食盆子。
说到这里时,红叶显得非常急促而不自在,一脸的恶寒之意。
说实话,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吓唬谁或者给谁添堵,必定我也在车上呢,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信不信,至少照我的判断,我们很可能着了道了。
这时候,红叶又问我:“可.....为啥盂兰盆里要放松子和黄油烧?”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反问红叶:“我很好奇,你没有看见,到底怎么知道那盆子里烧的是松子呢?”
红叶回答我说:“这不难,吼哥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松子壳特有的胡味,而且还夹杂一股牛油的香味,我过去总吃西餐,对这个味道比较敏感……总之,不要小看女人哦。”
“你的嗅觉……真是厉害哈。”我赞赏中,对她解释了这其中的因由:
松子,是‘送子’的谐音,在盆子里烧松子,也就是“招送走儿子”的意思。
至于那和松子搅拌在一起的牛油……则是任何“阴宴”“鬼食”或者“棺头宴”必须的东西。
“为什么阴宴必须要有牛油?”红叶不解。
我摇了摇头,告诉她道:“不光是牛油,而是指牛身上的任何肉制品。因为过去的人认为牛是通灵的生物,吃他们的肉不吉利。”
我进一步解释道,古人之所以这么想,是认为六畜之中,牛出力最多,且天天在地里劳作,久吸地气,所以应该是阴气最重的畜生。
对于这种牛身上特有的阴气,历史上多有记载和应用,某些道派甚至有用牛眼泪来开“阴眼”,见鬼魅的法术。借住的就是牛的这份得天独厚的阴气。
可能也因此吧,在阴曹地府,甚至都有他们的一席。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阴间的牛神逐渐变换成了牛头马面的鬼差形象。
总之,牛可是阴气很重的“食材”,过去一般人,很少吃这东西。
我们把这些信息汇总起来,那把阴气重的牛制品和松子(送子)放一起烧的手段,也就可以猜出其中的意味了。
在我的头脑里,这一连串的疑问加起来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个在我们出事的地方一直盯着我们看的女人。
红叶的猜测是对的,她敏锐的察觉到的那个女人,应该在那火盆里动了手脚,可却没有引起我足够的重视。
“哦!我明白了。”红叶恍然大悟道:“这撞阴宴的原理和道士的‘厌胜法’很像,就是先用特定的食材把特定的横死鬼引过来,只不过在阴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人为打断这个过程。这样一来,鬼就会缠着那个打断过程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替死鬼吧。”
说实话,我很欣赏她的这份推理能力。
按理说到此为止,大家意见也很明白了,虽然我和红叶有直接挑明王吼“中邪”的原因,可是我建议大家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换个交通工具吧,因为我们之中很有可能有人被“横死鬼”上身了。
在后来,我索性直接说:“既然这样,我看大家别指望这破车了,出去找个出租去我班长家吧,虽然不太方便,不过却保险许多。”
而且,王吼这车也实在破的可以,我早就想换个“坐骑”了。
要不然的话,还没到鲁南,我估计就得被这破车震死了,还谈什么解白食蛊。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我们只中,还出来了一个不信邪的,这久不言语的阿四,又对我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说实话,我挺佩服这个侏儒小子的。
因为接下来,他这个新时代的侏儒,居然把我问的一时没反应过来,更遑论反驳。
阿四质问我说,这世界上没有鬼!就算是有,也是在人们心里。而且我只看见了一个盆子,怎么可能推算出这么多的。他以前要饭的时候也见过路边烧纸的,还经常吃那些烧完纸以后的供品呢,不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最后,阿四总结性的对我“建议”,让我多学法律,多学业务,不要总搞这些神神鬼鬼的,不利于融入这个时代。
他的话,当时就让我彻底无语了。好半天,我甚至都不好意思反驳什么。必定,这话里是满满的“正能量呀!”就算是不感人,我也很佩服他这份无知者无畏的勇气。
但就在我有点无言以对的时候,红叶突然替我解围道:
“阿四!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鬼,不过就算是正常人,碰到这种‘撞阴宴’的火盆也是会发疯的,因为在这种给鬼准备的‘食物’里,可能还放了别东西……”
我和阿四同时好奇道:“什么?”
红叶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们到:“如果不能招来鬼怎么办?或者鬼的‘法力’不够怎么办?在或者,给别人出主意找替死鬼的人,根本就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只是想挣黑心钱怎么办?”
我们摇头,自然是不知道的。
这个时候,红叶自问自答道:“所以说,光有这两种东西根本不够,那些‘民间高手’还在里边加了另一种东西,有了那样东西,你就算是不死也得死,不撞邪也得撞邪啊。”
“到底什么啊?”
说道这里时,红叶一脸余悸的波动,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很可能是致(和谐)幻剂!”
“致幻剂?人吸收了致幻剂的烟气,岂不是……”我恍然大悟道。
红叶点点头,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哼哼唧唧的王吼。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我非常后悔的总结道:“也就是说,这些用盂兰盆找鬼的‘术士’与其说是会招魂,不如说是会用药。反正人死了,也查不到他们头上。我也听说过,在农村,有些‘地下宗教’里装神弄鬼的,经常用致幻剂和毒品杀人立威,教唆犯罪。”
我和红叶同时沉默了。隐隐中,我似乎看见一个悲催的母亲,在自己的儿子于高速公路上死于非命之后,日不能寐,她的母爱很快被一个只知道骗钱的江湖术士利用了,那个人说公路上的横死鬼是不能轮回的,只能在找到一个替身之后超脱升天。
而这个术士,总是会说自己恰好知道这么一个找替死鬼的“阴宴”方子。
急于让自己儿子超脱的母亲不惜一切,花重金买下了让儿子超脱的法门。可实际上,她却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真正让王吼撞邪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混合在松子之间的幻剂。
花钱……买个安心而已。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红叶突然问我:“老田,你又为什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我记得你可不是啥和尚道士,只是……一个厨子吧?”
我略微一愣,并没有直接告诉她我与这些“阴食”的渊源,而是间接回答红叶道:“这牛油松子也是一道菜呀!只不过……是给死人吃的呗。”
就在我和红叶的轻言慢语中,我们的车终,于开进了高速服务站。
到了服务站后,我们避瘟神一般下了那面包车,每个人心里都对这车充满了不适感,更遑论在坐着它上路。
一下了那破面包车,我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先前胸口里的郁结之气,也消散的差太多了。
我回身拍了拍王吼的破面壳子,郑重的对这玩意挥手道:“别了!司徒雷登!别了!丫如逝的青春……”
就在我说话的时候,我忽然感觉面包车的后视镜里,似乎有一双不甘的眼睛一闪而过。
第五章 :镜中影
那车镜中一闪而逝的眼睛,让我微微一愣。
眼花了么?我自问道。
于是,我挥手擦了下眼睛,又仔细看去,可这一回,那镜子里边却又空无一物了。
看着我怪异的举动,身边的阿四不由问我道:“田哥,眼里有沙子?”
阿四的话让我微微一愣,更让我在诧异间忽然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