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妹妹是热情大方有主见型,这个在天水宾馆就看出来了,姐姐却是冷漠羞涩,扭捏型,不像是少数民族的女孩样子,倒像是个落难的富家小姐。
  而且阿小处处都听着这个妹妹的安排,木讷了很多,眼睛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空白迷茫的样子。
  当然,我跟她们也不是很熟,这种疑惑自然不好冒然开口问的,而且并不关我什么事。
  此刻,寨子里已是夜深人静,寨民们庆祝了族长女儿的新婚狂欢,估计早已进入了梦香。
  月光下,除了四面巍巍耸立的高山,就剩下各家各户门口的灯笼亮着,这个阿全嫂他们到底是听到谁的呼叫,才出门的呢,这个才是应该去思考的方向。
  显然这个妇女并不清楚是谁的叫声,或者惊吓中,已经本能的忘记了去识别,只希望其他寨民不要再有事情。
  好在今晚月亮比较明亮,不用开手机电筒也能看清楚路面,我跟着阿珠的步伐追了出去。
  她回头看到是我,嫣然一笑,关心的提醒了一句:“小心点,那东西恶毒的很。”
  嗯!我凝重的点了下头!
  去木楼的后面查看了下尸体,阿珠很有经验的蹲下去按压了几下尸体的胸口:“还有体温,应该刚死不久,死法跟其他的受害者一样。”
  听这口气,这残暴的事情不止一次,难怪发现有人受害时,她的反应并没有像我一样惊诧,我沉重的问:“还有其他的受害者?你们没有报警吗?”
  阿珠悻悻的摇了下头:“没用的,我们寨子在大山深处,离黔东南的千户苗寨相隔甚远,等警察来尸体早就不见了,只能以失踪案子论处。”
  果然不出所料,这里并不是旅游胜地的西江千户苗寨,可是尸体早就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我继续追问道。
  阿珠一边在尸体周围四处查看,一边继续告诉我:“这就是我恳求你留下来帮下我们寨民的原因,半个月前就有寨民发生意外,当时我阿爹也以为是有外族人潜入寨子行凶,谁知道第二天死的寨民尸体竟然消失了。”
  消失了?我隐约觉得哪儿不对,情不自禁的联想到了我的村民。
  阿珠点了点头,接着说:“我阿爹是族长,听阿爹说,我们族人千年前牵居至此,族长有着保护族人的义务,所以世代传承的修习茅山巫蛊之术,他见这种情况立即就觉察到了不是活人所为。”
  听到不是活人所为,我心脏“咯噔!”一下提了起来,现在的我,对鬼怪两字特别的敏感。
  “第二次案发时阿爹第一时间赶到,又仔细检查了寨民的尸体,发现尸体还有体温,胸口却奇怪的凸起,于是阿爹划开了尸体,看到尸体的内脏居然发生了很奇怪的变化……”阿珠惊叹的诉说道。
  她话没说完,我便脱口而出:“变成了石头?”
  我想起我的村民,法医对他们进行的解剖,出租房里,妙灵姐让我挖的心。
  阿珠顿时惊恐的望着我:“你怎么知道?”
  我激动的讲述了,我的村民,张大毛他们的尸体,就是风雷山墓穴里的金蚕啃咬那些没有意识的尸体。
  阿珠惊愕的说,当时她也是奇怪那些非人非鬼的玩意,万分没有想到的是,那些竟然是跟寨民一样死掉的尸体。
  难道害寨民的东西跟谋害我村民的是同一个东西吗?三叔当时是不是也是知道这些尸体的异样,才答应张首富去守灵的。
  我思绪特别混乱,很想从这里得到解答,继续追问了阿珠父亲后面还有没有发现别的东西。
  阿珠忧伤的摇头:“阿爹发现了寨民尸体的异样,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只让我们姐妹两去山顶请大伯父回来,请不回大伯父,就让我们永远不要回寨子。”
  我恍然大悟:“山顶的老鬼是你们伯父?”
  这么说来,老鬼让我带下山交给族长的东西,确定就是阿珠的爹了。这个族长应该是知道寨子里发生的事情极其危险,所以有意支开两姐妹,但也不排除他觉得老鬼可以应付这个谋害寨民的东西。
  阿珠嗯!了一声:“其实你身上有血蛊时,我已经猜到,你肯定上过山,大伯父也已经被血蛊吸到枯竭了,因为当时我们上山请他时,他就已经几近枯竭,双腿不能行走了,他听我们说了山下的情况,告诉我除非去取到幽冥花,助他恢复元气,不然寨民跟我们都逃不过灭顶之灾。”
  “我们也是按照他的推断,大致猜到了幽冥花在天水,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大伯父说过裴居士的风水秘典才能找到幽冥地宫的位置,本来我们只是去碰运气,谁知道在飞机场遇到你救旅客,飞机上看裴居士的秘典……才迫不得已想着借用,谁知幽冥花注定跟我们无缘,我看你为了它连命都不要,也只能放弃了追夺。”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我倒是完全没有理由埋怨她们对我使用诡计招数了,毕竟她们身上背负着那么多寨民的性命,大是大非面前,我有什么理由去计较跟她的小恩怨。
  阿珠跟我并肩走在寨子里,四处巡视着!
  我想到这个婚礼,陈阿四的怪异言语,便问道:“那你们怎么会中了陈阿四的幻蛊?”
  阿珠接二连三的叹气道:“没有拿到幽冥花,我们失望的回到寨子,才听柳长老说阿爹病倒了,昏迷不醒。
  族里规矩女孩不能继任族长,陈阿四是阿爹的徒弟,施蛊之术在我们姐妹造诣之上,所以柳长老劝我们嫁给陈阿四,让他来担任族长,保护寨民。
  这个人是我阿爹十年前从山外野兽嘴里救回来的,此人是心术不正的好色之徒,但是又极其聪明,阿爹并没有教他太多,他却闻一知十,巫蛊之术跟风水道术一样,都属于玄术,由于没有戒备,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中了他的蛊。……”
  “是谁!站住!”阿珠话没说完,一个黑色身影从石棺旁,她们家那栋木角吊楼后面一闪而过。
  她一声爆喝,便扑了过去,我担心她有不测,不敢松懈,赶紧也跟着追了上去。
  
第五十九章 那个人影
  
  当我们追到小木楼下面,身影却完全没有了踪迹,这种环境下,这个怪异的身影让我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甚至觉得空气都冷了几度。
  我打了一个寒颤问:“那是人吗?”
  我确定刚才不是幻觉,因为阿珠先出声的,证明她也看到了,但那身影那么快就消失了,是人影还是鬼影就不好说了。
  “凭我的直觉,他应该是人,巫蛊之术也是源于茅山一脉,我从小跟着阿爹学以蛊治魂之术,不可能人鬼不分。”
  是人,我心里的恐惧就降低了几分。
  真是丢脸,人女孩子都胆子比我大,我还经历了大风大浪过来的,我怕啥。况且我身体里还有妙灵姐,还有铜钱。
  我不禁暗自嘲讽了自己几句。
  阿珠环视了下四周,看我一个劲的搓着膀子,也没问我为啥没穿衣服,只是善解人意的说:“深山里晚上气温低,走,进屋去我给你拿件阿爹的衣服先穿着。”
  于是我跟着她进了吊角小木楼的底层,这类木屋,楼梯都是在房子外面,洞房在楼上,我潜进婚房时候自然是没有经过底层的。
  木楼底层进去是堂屋,跟我们家乡一样,堂屋正上方供着排位香火,应该是阿珠的祖先,我没有避讳的跟着她走进了里面的卧室。
  一张老旧的木床上躺着一个老者,看起来有五十多岁,面色如纸一样的惨白,这就是阿珠昏迷不醒的族长老爹?
  我没有问,接过她拿来的少数名族衣服套在上身,想起刚刚的人影,我疑惑道:“陈阿四是你爹的徒弟,没有住在这里吗?那小子满脸邪气刚才的身影……”
  阿珠摇头:“他没有跟我们住一起,我爹觉得他心术不正后就另外给他安排了一个木屋,不过看身影刚才的人不是他,而且他被你打伤了,今晚肯定不敢出来捣乱。”
  说到爹这个字眼,她忍不住看了眼床上病弱游丝的老者,黯然神伤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起一个东西,或许应该交给她,我从裤兜里拿了出来:“这是老鬼宁死前,让我带上山来交给族长的,对了。他还让我给你爹带一句对不起。”
  阿珠接过,不足巴掌大的小旗帜,先是高兴了一下,继而又恢复了忧伤的状态:“这是招魂幡,是我们宁家的传承之物,早在我小时候便被大伯父偷了去,现在这个宝物的作用和用法,只有阿爹才知道。”
  我不解道:“先前也听老鬼说它是招魂幡,但我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招魂幡。”
  招魂幡我从小就见过三叔开坛摆弄过,哪能是这么小的物件?
  阿珠解释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这是幽冥地府内阎君亲赐的法宝,传承了千年。”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为了寨民不再发生意外,我跟着她又继续出去四处巡视,我问了很多自己对这个寨子的疑惑,比如为什么挂白色灯笼,阿珠说她也不知道,这是传承下来的规矩。
  她甚至不知道她们的祖先到底是什么民族牵居至此的,我跟她说起风雷山下的村民关于灯笼里蜡烛的事情,她表情也相当诧异。
  说蜡烛是祖传下来的手法寨民们自己浇制的,我们一致猜测如果按照狗蛋母子的说法,亮着蜡烛一般邪物是没有办法进到木屋行凶。
  难道是那些东西知道这个问题,故意制造叫声,引寨民出来行凶?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防不胜防,我跟阿珠商榷明天必须要组织寨民提高警觉,晚上任何响动都不能出门。
  我想起风雷山的狗蛋,不知道他们和村民怎样了,阿珠说那天我追着幽冥花离开后,狗蛋就回村了,她觉得墓穴的东西应该随着地宫坍塌都埋在里面了吧。
  但我还是不放心,问了她关于蜡烛制造的手法,想着回去后有机会把方法传给狗蛋他们。
  我们一直来回巡视,没在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就回到了阿全家,把尸体收捡抬了进去。
  尸体虽然惨不忍睹,阿全媳妇跟孩子还是抱着哭得死去活来!
  我心里义愤填膺,跟在风雷山脚下的那种感觉一样,看着悲戚的寨民,揪心的难受。
  为了防止尸体再次失踪,我们三人一直守在阿全媳妇家里,恐惧与忐忑交错中度过了下半夜,幸亏没有再发生什么。
  直到鸡叫,阿珠姐妹见我有些疲惫,便安排我在另一个木屋中稍作休息,妙灵姐听到她们也是道门中人,为了不给我添乱,在我身体里一直没有做声。
  人的神经在反复的极度绷弹后,是容易睡着的,我躺在木屋的床上,听着外面陆陆续续的鸡叫声,小鸟的吵杂声,浑浑噩噩中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生活太过紧张,疲倦,我一睡着就做了一个梦,跟风雷山抱着唐冰的美梦不一样,这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噩梦。
  梦里我特别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陷在里面,难受极了。
  我梦到自己特别的凶残,虽然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打扮的像个风度翩翩的书生。
  手里却握着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发疯一样冲到了一个高门大院里去屠杀里面手无寸铁的妇女,孩子。
  她们的尖叫声,呼喊声,震耳欲聋,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
  一个女人跪在地上,一直乞求我放过她襁褓里的孩子。
  可是我已经杀红了双眼,根本停不下来,狰狞着脸,一剑刺穿了她手里的婴儿和女人的心脏。
  高门大院里,好多的奴仆,家眷,妇女,孩子,我满身都溅着她们的鲜血,遍地的尸体,我一边嘶喊着砍杀,一边痛苦的挣扎,流泪。
  反复的做着这个梦,胸口痛的不能喘息。
  直到外面乒乒乓乓的棍棒声,把我吵醒。
  我睁开眼睛,梦里那种锥心的疼痛感觉,还在胸口隐隐作痛,而自己脸上竟然满脸是泪,枕头都湿了一片。
  我长吁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还好是个梦,我一直是个善良,老实的孩子,怎么可能那么残忍毒辣呢,老天爷都不会信的。
  我穿好鞋子,看了下时间,居然睡到了十点多。窗外怎么那么吵闹?
  
第六十章 寨民激愤
  
  从阿全嫂子家的窗户看出去,不得不说,这个寨子的风景很美!
  不像千户苗寨已经被现代化,商业化!
  而这个大山深处的古老寨子,灰黑色的吊脚楼掩映在青山绿树中,层层叠叠,错落有致。
  宛若一幅跌宕起伏的民俗山水画。黑色的屋瓦,发黄的木板墙仿佛在向游人讲述这个古老的民族历史。
  如果没有昨晚的那些怪异的事情发生,这该是一个多美好的地方。
  然而,事与愿违,我不得不被,嘈杂的棍棒声音,拉回到现实里。
  我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一根木棒,嗖!的飞了过来,还好我现在眼力惊人,伸手一挡,把木棒挡在了地上。
  谁特么的那么不长眼睛,我刚想大骂,揉眼一看,寨民全都聚集在了阿全嫂子家门口。
  而且人人手里都拿着棍棒,声声呐喊着:“打死他,打死他……”
  这是在说我吗?我看了下旁边也没有别人,那肯定就是说我咯。
《我的老婆是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