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第二百零一章 蜕变
从那晚之后,我很明显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比如夜晚我总能听见窃窃私语声,在床边,窗外以及院子里等等,还有就是我开始能看见一些别的东西,不用借助镜子,也不用开鬼眼,就这样就能看见。
最重要的一点是,小黑开始怕我,不像原先那样会来蹭我的裤腿,见到我总是远远地走开,家里也讨论过我为什么会这样,后来先生说我早先也有过生魂丢掉一直没有回来的经历,那时候一直是有别的亡魂附在我身上,现在我的情形大概就是和那时候差不多。
但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次和以往根本不同,因为我的这些变化,我谁都没有告诉过。更重要的是,我在老家能像婶奶奶一样看见盘踞在家堂后面的那个恶灵,的确如婶奶奶所说,这个恶灵的确就是我们自家的,但是婶奶奶却没告诉我们,这个恶灵竟然是太爷爷。
第一个感觉到我的不一样的是十三,其实是他感觉到我也不觉得惊讶,因为我的命局投影在他身上,我的变化他是能感知到的,他私下里一个人问我说我还是不是石头,我倒觉得十三有些紧张过度了,于是反问他说我不是石头那是谁,十三听见我这样回答,有些不大相信,说我不大像石头,总觉得我有股子邪乎劲,和原先的石头不一样了,我笑着说我少了一个阴魂,当然会和以前不一样了。
之后十三大概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然后就悄悄和我说,先生和奶奶可都怀疑我的身份呢,而且为此先生还专门想弄一次问神。我自然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于是就和十三说我就是我,他们问了也是这样,问了也好,这样疑虑就可以尽消了。
十三说他之所和我说这件事,是因为他觉得我并没有被什么恶灵之类的附身,只是我虽然是我,就是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这些地方他说不上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自那次之后我觉得十三还挺有趣的,待人也不错,第一次见面之所以留下不好的印象,多半还是不了解他人的原因。
后来先生果真弄了一次问神,我自然没有反对,也反对不了,自始至终我都握着香跪在香桌前,看着先生和奶奶他们坐着这一切,我觉得先生这次问神是第二次被吓到,比起上一次被吓到,我觉得这次更甚,很显然先生是看到了我身上是怎么回事的缘故。
在问神的过程当中,先生就一直皱着眉头,我们都看着他,然后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变,最后他猛地回过神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后惊诧地看着我,额头上满是细细的冷汗,我看见他的嘴唇和手都在抖,好像是刚刚才经历了什么一样,而眼睛却一直盯在我身上,从没有离开过。
我看见他手上的香早已经烧完了,最后先生勉强咽了一口唾沫,但是似乎并没有平静下来,然后我才觉得先生有些不对劲,接着我看见他缓缓地撩起了衣袖,只见他手臂上多出来了一个印记,只是看到这个印记的时候,先生的脸色已经彻底变成了惨白。
这个印记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和我们在那个义庄的柱子上的印记是同一种风格的,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也是那种符文中的一个。奶奶他们见先生成这个样子,纷纷都看向我,还是父亲过去扶住先生问他说没事吧。
先生一直看着手臂上的这个印记,久久都没能缓过来,反倒是我,如果平时一定会有些惊慌,可是现在却平静地很,只是就那样看着先生,后来用母亲的话说,那时候的我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波澜,她看到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石头了。
先生最后终于把袖子放了下来,只是依旧还是看着我,对我说:“石头,你……”
我没有说话,也只是看着先生,我并不是在等着先生说什么,而是因为我看到了先生身上的不一样,这个不一样前面已经叙述过了,就是先生有一魂一魄丢在外面,可是他却好好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看到这些,我只知道先生的身上有另一个人的魂和魄附在上面,但是先生自己却毫无察觉,而且它们契合得很好。
我想这应该就是先生虽然丢了这一魂一魄,却并没有出事的原因。由先生到我自己身上,我并不觉得自己也是先生这种状态,因为之后先生自己也说了,他平静下来之后才说,他很不解,我为什么少了一个阴魂却依然无事,而且我身上的确只有两魂,肩膀上的灯也已经灭了一盏,也就是说我身上的确没有任何被附身的痕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若是别人,早已经变成痴傻了,这是为什么?
先生说他还想继续往深处看,也就是想看到这是为什么,问神和叫魂里的问神还不一样,这里的问神不需要建立契约,也不需要那东西的帮忙,但是却很损自己的福德,因为这种行为有些类似于窥探,这个行当里最忌讳的就是窥探,所以很多人即便看得到生人的未来一段时间会怎么样,却并不会直接告诉他,有些时候非说不可,就打一些机锋,能不能理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这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
先生说起初我站在一个灰蒙蒙的地方,但是先生能清楚看到我身体内的三魂七魄,以及三魂天灯,他说我的确是少了一魂,用这种法子看到的基本上不会出错,因为这时候就算我身边有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没有附身,也没有恶灵。
先生想继续窥探原因,然后就跟着我到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很难描述,也不确定是在哪里,先生说我身后是一座若隐若现的宅子,有些看不清,但是却不是他看见过的任何一座,然后他就想跟着我进去,哪知道忽然就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他身边,然后他就感到臂膀就像断掉一样地疼,先生说他正是被这一阵疼痛给回神的,而且在回神的同时,有一个声音在警告他说——这不是他能窥探的,这次是一个警告,如果再有下次就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这个警告非常严厉,所以先生醒来之后才会那样看着我,然后奶奶问那个声音是不是我的,先生摇头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见是女人的声音,连我自己都疑惑了起来,如果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的话,我还会以为是新家二楼上的那个东西,可是女声的话,就不知道是谁了。
这次问神对先生的打击很大,特别是他手臂上的那个印记,让先生很长时间里都闷闷不乐,期间我找过先生也安慰他说不会有事的,或许这只是在保护他,毕竟这种窥探是很冒险的,有些人在窥探过程中忽然就死了,就是因为看到的太多。
先生看着我,郑重地问我说我知不知道倒底是谁,还有我自己身上是怎么回事,我也很郑重地回答先生说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一天知道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他。先生听我这样说了,似乎对我的疑虑才打消了一些,然后他才和我解释说,让我不要怪他,他也是担心有邪祟趁着这功夫潜到我们中来,这样的时候不单单是他,还有奶奶他们都不得不防着。
我说我能理解他们,我在说这些的时候,先生自始至终都看着我,然后用他才说,但愿这是朝好的地方发展,否则这一个局,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开。
第二百零二章 引路
至于村子里的风水,自从用了我的阴魂镇住之后,果真后来就渐渐平稳了下来,至于那个窟窿,在一夜之间忽然就不见了,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这件事被村里的人传得神乎其神。事情好像就这么平静下了来,但是只有我知道并没有。
事情出在我身上,自从我那晚醒来之后,每晚我都会听见有人在楼道上喊我,起初我不去理会,后来我到楼道上来看,楼道上并没有人,但是这个声音已经到了楼下的院子里,我往院子里看,院子里却并没有人,我后来思索了下,就下去到了院子里,只是我来到院子里之后,这个声音就从门外响起来,我觉得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害怕的,于是就要出去,正好这时候先生被惊醒了,就在楼上问我说这是怎么了,若是平时我肯定会如实说出事情的经过,然后就上楼去了,只是这回我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对先生说,我出去下,并且说我不会有事的他们不用跟着过来。
先生后来说我当时的语气和平时的我判若两人,那语气里面,有铁定了自己不会出事的态度在里面,所以后来他们的确也没跟出来,母亲和父亲不放心非要出来看看,后来还是先生阻止的。
去到门外之后,我就一直被这个声音引着往村子外面来,最后这声音是把我往桑树林里面引的,远远地我就看见桑树林边上坐着一个人,那姿势和我印象里的那个人影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当然这个人影的身份也早已经明了,就是邱布。
邱布见我来了,于是转过头来,的确是他,他也没有站起来,只是说:“你来了。”
我见是邱布,他和赵钱葬在一起,本以为是封住了,可是却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然后我问他说引我来这里干什么,邱布却说他并没有引我来,是我自己引自己来的,我说那么那个引我来的声音不是他安排的吗。然后邱布就笑了起来,说看来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他就问我那么我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呢?
我被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些一愣,是我找他而并不是他找我?但是即便惊讶,我也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问他说为什么他一直缠着我,九岁那年,就是因为看见了他,后来我就丢魂了,这些事和他绝对是有关系的。
邱布见我这样问,却和我说,我真的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丢魂和任何人都无关,只和我自己有关。我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邱布才说,我真的知道我从九岁丢魂到后来生魂再回到身上,我的生魂都做过一些什么,去过一些什么地方吗?
我无言以对,邱布继续说,生魂如果丢掉一年的时间就会散掉,可是我丢了九年,却还能完完整整地回来,这不奇怪吗,那么这九年的时间里它去了哪里,都做了一些什么呢,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消失九年之后它又回来了,我就真的没想过吗?
我听着邱布说着这些,竟有些无法反驳,然后邱布才说,我连这些都不知道,那么又来见他做什么呢,我觉得邱布似乎知道什么,见他此时又坐在桑树林里,这才问他,他不是盘踞在赵老倌家吗,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因为赵钱又要他做什么。
可是听见我的这个说辞,邱布却笑了起来,然后才说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然后他看着这片桑树林,问我说知不知道桑树林里隐藏了多少秘密,我自然不知道,然后邱布说既然不知道就弄清楚,然后再来和他谈论这些话题,他说他不喜欢和太笨的人聊天。
然后我就看见他站了起来,接着就往桑树林里走了进去,我喊了声“等等”,可是他丝毫没有停留就走进去了,我追上前去,却再也没有看见半个影子。
因为有了和邱布的这次聊天,我开始疑惑起来,之后我见邱布消失了桑树林里,却并没有回去,而是往桑树林里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我忽然发现桑树林里有很多影影绰绰的人影,都躲在树枝背后,见我进来,就全都隐没了,我这时候忽然想起老成他儿子那次丢魂的情形,他说他看见桑树林里有个人,然后就丢魂了,这事那时候觉得是被吓到的,可是现在想想却充满了疑点,吓到的话只会丢魂,可是那次他儿子丢的是魄,魄主内,轻易是不会掉的,一般来说魄只有夺才会离开身体,也就是说那次老成他儿子的魄是被夺走的,可是为什么后来奶奶她们又在桥底下找了他?
我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因为既然是夺的话,肯定是要占为己有的,怎么可能只是夺走了放在桥底下等奶奶她们去招回来,想到这里,忽然有一个念头猛地在脑海里闪现,老成他儿子,邱布和吊死女鬼,殷铃儿肚子里怀着的鬼胎!除非上次奶奶叫回来的不是老成他儿子的魄,那是另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个恶灵被叫了回来附在老成他儿子的身上,而这个恶灵只是为了暗度陈仓,因为最后的目的就是让那个鬼胎彻底占据老成他儿子的身体!
这才是吊死女鬼一直盘算的事,加上那次在老成家堂屋里,我的确见到了吊死女鬼的身影!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禁不住暗吸了一口凉气,这样说来的话,老成家儿子真正的魄要不是被吞噬掉了,要不就是已经过了七天散掉了。
我站在桑树林里,只觉得思绪根本就平静不下来,这样说来的话老成估计也十之八九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老成了,我还说老成家的事没有发作,现在看来那边早已经一切都悄然发生,完全使我们没有察觉到而已。
赵老倌家就像一个烟雾弹一样,把我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可是最后真正的事是发生在老成家,但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目前为止我只知道老成家是北井所在地,这件事绝对和这四口井以及我们家的风水眼有关,而且这件事除了我们家的井里的东西,其他三口井的恶灵都参与进来了,这绝对是一个阴谋!
吊死女鬼并不是东井基桩,但是却控制了殷铃儿,她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老成家的事。但是这些信息实在是太乱了,我觉得脑袋里一片乱,虽然理出来了一些,但是却并不是很分明,就在这时候我身边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他说——快离开这里。
我被这一个声音猛地唤回神来,然后看了一眼周遭,赶紧就从桑树林里起来,然后就往回走。大概是我走到了一间房屋后面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人正朝我刚刚站着的地方过来,只是他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整个身子都在摇摆,我于是躲在墙后面看着,然后就看见他在我刚刚和邱布说话的地方站住了,然后我看见他开始四下张望,好像是在寻找我的踪影,我觉得即便是黑暗中,但是我却能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容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老成!
我在脑海里思衬着这是怎么一回事,果真如我的猜测,老成天天和一个恶灵的儿子一起睡,自己不出事那才怪,现在很显然是知道我在这里,然后就找来了,那么他来找寻我又是为什么,也是为了我的生魂而来?
吊死女鬼的意图是这个,那么他应该也就是了,我在墙后面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找不见我,又继续往我这边过来,这时候我要离开已经来不及,但是不离开他只要过来就会看见我。
第二百零三章 驱散
我觉得这是我第一次驱邪,但是也不能称之为驱邪,因为我杀了老成,其实也不算杀,老成的魂和魄都没有了,完全就是有什么东西附在他身上,我驱散了他身体里的东西,然后他就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只是他死的时间已经有很久了,身体都已经彻底僵硬了,能够走路完全因为关节处都是折断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奇怪的走路姿势。
本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后来真的是避无可避,他发现了我,我看见他愣了下,好像有些忌惮的意味,于是我当时就坚定了一个信念,无论是他也好还是他身上的那东西也好,他们怕我,于是在他后来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学着见到过先生驱邪的样子,反身用手捏住了他的脖后根,而就在我捏住他的脖后根的时候,我手上像是捏到了什么东西,再接着我就把附在他身上的拿东西给拉扯了出来,然后只觉得手上用力,这东西就消散了。
当时我并不知道我就这样把它打散了,后来还是回去之后和先生说起了这事,先生才惊诧地看着我,然后告诉了我这事,我知道之后就释然了,心想这样也蛮好的,最起码以后都不敢有恶灵在我身边放肆了。
而老成的尸体则在第二天被村里人发现,只是看到的情形和大多数人看到的人一样,他的确是死了很久的样子,而且他儿子竟然失踪了,不在他家里,后来我猜测应该是躲在赵老倌家,如果不在的话,就有些难料了。
至于老成的尸体最后是被火化了,他家也就这样荒废了,然后他家就被传成了鬼宅,因为有人说经常听见他家院子里有老成的声音传出来。
后来为了找找看老成他儿子倒底在不在赵老倌家,我和先生去过一次,这次来到赵老倌家,他家似乎变得凄凉了,进去之后那种之前的阴森感少了一些,多了一些荒凉的味道,我说他家的恶灵好像消散了一些,先生没说话,后来我们在他家找了一圈,没有看见老成他儿子的踪迹,我说不在这里的话,那又能去哪里,我于是有些不解起来。
下面的地下室我们自然也去了,这回我能分辨出那些东西的踪迹来,发现地下室里也没有那些恶灵的盘踞了,好似只是短短的时间里,它们就跑了干干净净,只是殷铃儿还在,我说赵老倌家的事有些蹊跷,正说着忽然看见殷铃儿就在尸身旁边荡悠,我发现我可以和她说话,只是她好像有些怕我的样子,问我是不是石头,连殷铃儿也这么问,我开始觉得有些蹊跷起来,于是说自然是我,殷铃儿却有些戒备的神色,见她这样,我也没有再说什么,就问她说看见过老成他儿子的踪迹没有,然后殷铃儿才和我说应该在桑树林里,让我到桑树林里去看看。
至于殷铃儿自己,我问她是否还好,她说这几日整个赵老倌家就只剩下她了,其余的那些恶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这段时间还算好,只是殷铃儿告诉我说这个月十八赵钱就要来带她去坟上上的义庄,我算了算,距离这个月十八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听见殷铃儿提起,我就问赵钱带她去那里干什么,殷铃儿才说游荡在阳间的孤魂既不能到阴间去又没有供奉的,就要被被押送到义庄里去封起来,本来是给这些孤魂一个安身的地方,再来也是拘束着他们,好不让他们做一些祸事祸害人。但是殷铃儿说现在各个义庄都已经变了味了,不再是以这个目的为准,而是为了用这些亡魂聚煞,最起码她所知道的这些都是,特别是赵钱的那个义庄,纯碎已经变成了用亡魂聚煞的地方,只要是被赵钱拘着去的亡魂都要被炼成恶灵,我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殷铃儿说暂时还不清楚,所以她说如果她被拘着去了也会变成和吊死女鬼她们一样。
我这才明白过来无论是邱布还是吊死女鬼都是赵钱炼出来的,但是说到邱布的时候,殷铃儿说他和赵钱不是这样的关系,邱布的来历似乎要更加蹊跷一些,虽然他和吊死女鬼是亲兄妹,但是邱布却并不听命于赵钱。
听殷铃儿这么一说,我心上已经分明了一些,我问殷铃儿说那我们要怎么帮她,殷铃儿说她的尸身是一个累赘,要不就让我们把她的尸身给化了,然后骨灰用一个罐子装起来,供奉到一个赵钱找不到的地方。
我问说什么地方是赵钱找不到的,殷铃儿说我可以把她埋在青树下面,那里赵钱不敢去,而且她在那里也不会破坏村子里的风水,目前来说是比较好的一个选择。我觉得殷铃儿似乎知道什么,于是就问说为什么赵钱不敢靠近青树,殷铃儿才说青树下面有震慑赵钱这类人的东西,他们无法靠近,包括小黑也不敢到青树下面去,这时候殷铃儿才说起了这些用驱邪的法子无法驱掉的人的弱点,就是无法靠近青树,而且只要用青树的树叶拍在他们的天灵盖上,他们就会无法再附身在尸身上,不得不选择新的宿主。
我听了看了看先生,青树的叶子竟然如此有效,殷铃儿这才说,所以赵钱这些人才拼命想把青树弄死,但是要弄死青树就必须要先破风水,而破风水就要先从我们家着手,只有风水眼坏了,整个风水局才能被破掉。
我说竟然是这样,怪不得这些东西总是缠着我们家,竟然是为了这样的目的。殷铃儿看来知道的不少,不过想想她的身份也就释然了,她毕竟是东井的基桩,不会是一无所知的人。而且我还觉得殷铃儿还没有显露她真正的本事来,上次在阴宅我看过一次,但是却没有亲眼看到,目前看来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所以之后我们家帮着殷铃儿火化了尸身,用骨灰罐子把她的骨灰装了,最后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埋在了青树下面。其实后来我也问过殷铃儿青树下面倒底有什么东西让赵钱如此惧怕,殷铃儿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就是很克这种执白皮灯笼的人,但是对于她们这些亡魂来说却又不起作用,这大概就是所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问起赵钱他们的身份,殷铃儿说他们好像是每人负责一个义庄,具体究竟是什么身份就不得而知了。虽然殷铃儿给出的线索很有限,但是最起码让我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目前我所知道就是两个,一个是赵钱,一个是奶奶的债,似乎奶奶的债也是一个恶灵一样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很神奇,看来附身在赵钱身上的那东西,应该也是和债一样的东西。
奶奶的债一直缠着奶奶,所以我把这个法子告诉了奶奶,可以将青树的叶子做成荷包或者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带在身上,或许可以让这债近不了身,不过这个法子能不能完全阻止它们,我却很怀疑,毕竟债这种东西,既然是欠的总是要还,命里就是这样,终究是躲不过的。
后来奶奶的确用青树叶做了荷包戴在身上,奶奶说“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自从上回向她索命之后,但是奶奶却并不觉得这就是结束,越是宁静,就越是有问题。这些事我们这哪是也管不到,后来我和先生在傍晚的时候去了桑树林,我似乎看见了老成他儿子的魂一样的东西站在桑树林下面一点的地方,看见我们过来的时候,忽地就不见了,我于是和先生过去看看,果真在那里发现一些痕迹来。
第二百零四章 尸身
只是过去看了之后,我才发现老成他儿子的生魂在这里游荡是有原因的,因为到了边上之后,我们发现那里的泥土好像被翻开过,也就是被挖过,泥土的颜色很新,于是我和先生就往下扒了扒,哪知道一扒就扒出一个洞来,看那洞的大小和样子,我第一眼就认定了是老鼠洞。
发现这点之后,之前的猜测开始证实,整个桑树林里就是一个老鼠窝,这里面有多少老鼠,估计根本没人知道。这洞是竖直向下的,我和先生往里看了看之后觉得不用工具很难挖到什么,之后我和先生就没管这个洞,只说明天带了工具来挖开看看里面倒底有什么。
而接下来的功夫,我们则绕着桑树林转了一圈,专门找这种容易被忽视掉的洞口,这债一看没什么,可细细一找之后还真是吓人一跳,基本上每一棵桑树下面都有一个很隐蔽的洞口,这些桑树的时候久了,根部都特别粗大,而且桑树的根枝本来就长得不规则,所以嶙峋怪状地很容易遮掩住洞口,发现这些的时候我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说实话,这些洞穴要不是你有心找,而且知道是什么洞才能看分明,要是一般人即便看见也只会以为是桑树根裂了弄出来的。
我说如果整片桑树林都是这样的话那还得了,单单凭我们见一家人的本事,恐怕根本应付不来,可是如果要让村里的人知道,那就是一场恐慌。再有就是,这里的桑树是谁种下的现在也分不清了,早先的时候还有人来轮流照应着,可是后来村子里养蚕的人少了也就没人关心这些桑树了,任由他们疯长,所以有了今天的这些事一点也不奇怪,甚少有人关心桑树林里是个什么情况,才会让这些东西在里面滋生。
这事后来一合计,商量说先别弄那么大动静出来,先把我们发现的那个洞口给挖开看看,看等看清楚了里面倒底有什么再说别的。于是第二天我和先生拿着工具到了下面,那里即便是白天也甚少有人,倒也方便很多。我和先生找到洞口,就用铲子一铲子一铲子往下面挖,可是出乎我们医疗的是,里面没有老鼠,却有一具尸体。
但是这的确是一个老鼠洞无疑,尸体应该是被老鼠拖进去的,这尸体正是老成他儿子的,只是死掉的时间已经久了,尸身却并没有腐烂,整个身体有些发黑,对于这种发黑我有些不理解,因为一般尸体发黑发紫是因为中毒而死才会这样,比如说喝了农药,吃了耗子药等等的,然而那只是发紫,老成他儿子这是发黑,先生看见说死了这就都没开始腐烂,而且尸身还开始发黑,这是要尸变的迹象。
而且尸身晒到太阳之后就开始出现溃烂的痕迹,先生说这尸体已经这样了,是救不回来了,于是就只能将它在太阳底下曝晒,我们来的时间刚好是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倒还有些巧。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尸变的尸体被焚化的过程,都不需要明火,只需要一直在太阳底下晒着,就能让整具尸体都化成灰。
我说尸体的尸化和老鼠应该有关,但是先生却摇头,先生说他到觉得这件事和阿姑有关,我听见先生忽然提起阿姑,有些不解,然后先生说老成他儿子的尸身上下都没有被啃咬过的痕迹,要是被老鼠拖回来的,应该像有有或者邱布附身的那具尸身一样,被咬的惨不忍睹。
那么会不会是他自己爬进去的,先生才说他在老成他儿子身上闻到过尸油的味道,也就是说他应该是被扶尸了,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会爬到洞里面去,而我们村里会扶尸的,除了阿姑没有别人。
接着先生推测,说阿姑一定一直都在村子里面,应该是从她几十年前出走开始,她就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一直都呆在这里,否则她怎么可能对整个村子发生的事知道的这么详细,我文说那么她会在哪里,先生则陷入了沉思,然后说肯定在我们知道的地方,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这些事情的关联点,推测不出来。
被先生这么一说,我心上反倒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可是之前阿姑出现一直都是在帮我们的,先生这么说好像已经认定了是阿姑在搞破坏一样,更何况,阿姑是先生的亲外婆,他似乎对这层关系就从来没有考虑过。
但是先生说,阿姑是不是他外婆还很难说,我惊讶先生难道怀疑这一层关系不成,先生说按理说赵钱还是他亲身父亲,可是却是一个不知道的人附在尸身上,空有其表,其实却并不是,所以他在想阿姑应该也有这种可能,更何况有一点很重要,当时不是都说阿姑投湖自尽被太爷爷救了起来,都说阿姑没有死,可是谁能证明?
而且我自己不是也说了,盘桓在家里的那个最大的恶灵是太爷爷,太爷爷既然是恶灵那么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这里面需要猜测的东西太多,一时间也说不出一个准的,所以先生说暂时还是别信这些眼睛看见的为好,否则到时候后悔莫及,被先生这么一说,我倒觉得先生是一个务实主义者。
到最后老成他儿子的尸体连骨头都没剩下,就这样化成了灰,先生说它已经不能作祟了,只是他的亡魂还在四处游荡,刚刚我看见的应该就是。还有就是,既然老成他儿子的尸体成了这样,那么之前我的推测是不是就是错的,那个鬼胎并没有占据他的尸身,那么那个鬼胎到底在哪里,意图是什么呢?
提到这个鬼胎,先生说我们都不知道殷铃儿是什么时候把它生下来的,这事还得去问殷铃儿才能有个准信,只是殷铃儿肯不肯说就是另一回事了,先生说的有些玄乎,我问他说殷铃儿为什么不肯说,先生才说她有些事情并没有告诉我们实情,也就是说瞒着我们一些,至于为什么,暂时还不好推测她的意图,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既然是东井的基桩,那就是有两把刷子的,为何会被一个吊死女鬼喧宾夺主,抢了东井,这不是很奇怪吗?
听见先生这样说,我有些不敢去想,所以先生说她这样做只有两种可以解释,第一是她接近我们有不可告人的意图,第二,则是她真的想嫁给我。先生问我两种我觉得那种更可靠一些,我说第二种也太不靠谱了,我甚至都不认识她,先生说这种事我不用认识她,她认识我就可以了,或许我曾经无意间做过什么事,或者我经常被她看到,就会成这样的事。
我说要是这样的话,那么就不好说了,先生自己也那不准,说希望是第二种,因为按照目前来说她还算是尽心尽意地帮我们,但是先生也提醒我不要太相信她,因为他总觉得殷铃儿瞒着我们一些什么事,如果是善意的那还好,如果是恶意的,就得小心了。
我把先生的话听在心上,先生就没再说下去,然后我们又到桑树下边来挖,因为刚刚没有挖到老鼠,觉得我们之前的猜测还不成立,于是就到桑树边上挖了试试看。桑树根这一边就要难挖很多,我和先生只能顺着根往下挖,估计挖到下面,整棵桑树也就被挖起来了。
只是挖到下面之后,越挖越让我和先生心惊,因为我们在桑树根下面挖到了尸骸,尸骸和桑树的根都已经长成一体了,桑树的根从尸身里生长出来,好像融为一体一样,看到这景象的时候,先生忽然问了一句说,这些桑树倒底是什么时候种下去的,先生问这个问题自然是想知道尸体和桑树是不是同时一起埋和种的,因为如果每一棵都是我们看到的这种情形的话,那么就是说这里该有多少具尸体!
第二百零五章 毁尸灭迹
这样多的数量,都快是整个村子的人口了,而且从尸骸的腐烂程度上来说,这些尸体没有再地下埋了个十几二十来年,绝不会有这样的模样。而也就是我们挖出了尸骸的同时,忽然只见一只老鼠滴溜溜地就从里面钻了出来,它的身子有猫般大小,应该是我们挖到这里惊动了它,它钻出来之后没再像以往那些往我们身上扑,而是一下子就跑了。
不知道是见多了,还是我转性了,这回我好像没这么怕了,即便看到它钻出来也很镇定地站着,而且我还留意到它的眼睛,的确是毫无生气可言,也就是说眼睛完全是浑浊的,据我所知,只有死物才有这样的眼神,所以我坚信了这些老鼠并不是自然生长的老鼠,而的确是蛊鼠。
先生却没去理会这只老鼠,先生说这事非同小可,先不说这么多的老鼠会造成什么危害,单单是下面的尸骸就已经够人畏惧了,如果这片桑树林被这样挖开,那么这事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所以我和先生快速低把土填了回去,然后才说他终于知道我们村为什么会这么邪乎的原因了,内里有这么一个阴邪的地方,再加上还外靠一片坟地,不发生这么多事都没人相信这是不是正常。
我和先生就这样回了去,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村里的人知道,这是肯定的,于是我何先生就商定了先都不说这件事,包括和奶奶他们也是一样,可是哪知道就在当晚,忽然冲天的火光从桑树林那边传来,我们半夜的时候并不知道,还是等第二天了才听见有人说,然后才知道一夜之间桑树林就被烧成了灰烬,我们赶到那里的时候桑树林已经被彻底烧毁了,整片河床上都是灰烬,而且聚集了不少人,村民纷纷在议论是谁放的火,我们看见之后已经明白,除了做这件事的人,不会再有别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对我们的行踪掌握的很精确,白天我们才发现了这件事,晚上桑树林就被烧毁了,而且整片桑树林只有我们看了才明白的一些东西,就是每个树桩下面都有一个洞,好像是树桩被挖起来的痕迹,但是只有我们知道,这是老鼠打洞打出来的。凭借着以往的经验,先生说下面一定是什么都没有了,这些老鼠应该把尸骸都叼走了,就像以前我们见过的老鼠抬尸一样。
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又好又不好,好的是这人自己把这事给解决了,我们就不用费脑筋去如何解决,不好的是我们无法再从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也就是说这边桑树林的线已经断了。所以这事出了之后,先生说老鼠的事绝对和阿姑有关,赵老倌家也养老鼠,那么阿姑和赵老倌家应该是有关系的,可是这个关系点在哪里呢,因为赵老倌家的人都已经死光了,村子里也没人和他家来往,阿姑也不在赵老倌家,那么会在哪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先生忽然说,不对,还有和赵老倌家有关的人,我问是谁,先生说我们家。然后先生仔细回忆了阿姑失踪前的事,我们都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以及是怎样离开的,于是先生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如果阿姑从来就没离开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