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一辆出租车在门前停下,一身素色休闲衣的陈柔出现在了我们的眼中,她除着背着行头之外,还提着一只塑料袋,见到我,往桌上一扔道:“吃早餐!”
我的心里一暖,从一开始见到陈柔开始,她给我的感觉是冷,非常冷,在一段时间里,我还担心以后恐怕很难相处,但是真正相处下来,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子。
如果是真的生性冷淡,是不会想到给我带早餐的,当然更不会带我最爱吃的过桥米线。
也不顾桌上刚才放过尸体,我取筷子,便开始吃起来,陈柔则在杨阿姨的带领下去看杨文去了,杨文除了脸色灰白,一副死人相之外,其它还好,以陈柔的化妆水平,我估摸着最多四十分钟就好!
陈柔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杨文一眼,让杨叔和杨武帮忙,将尸体抬回屋里,又问杨阿姨要了一张杨文生前的照片,然后就将他们都赶了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杨阿姨一直盯着陈柔看,目光有些特别。
杨武不死心,扒着门缝往里看,里面黑咕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杨武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仍旧什么也看不清,只好做罢!
见我还在安然地吃着早餐,对我过硬的心理素质很是佩服,走过来问道:“小师父,这姐们是干嘛的啊?”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是我的搭档,替死人化妆的,柔姐的化妆术很高明的,如果哪天你死了,可以找她帮你化妆!”说到这里,我咧嘴一笑。
杨武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我说哥们,这样的玩笑可不能开!”
我不理他,继续吃米线。
这时候,杨阿姨将杨叔和杨武赶到了一边,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小师傅,这位陈柔女师傅好美啊!”
“哦!”我知道这是搭话的引子,没有任何的的反应。
“她是哪里人啊?”杨阿姨问。
我摇头:“我哪知道啊!”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杨阿姨,我怎么觉得你对她特别关注呢!”
“哪有,哪有……”痛失一子,杨阿姨的神情一直有些恍惚,她冲我摆摆手,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目光很是迷茫,过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地说道:“小师父,我跟你说实话啊,我总觉得这个陈柔师傅有些面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听到这里,顿时来了兴致:“阿姨,你以前见过柔姐?”
杨阿姨摇头道:“记不清了,只是有些面熟,记不清有没有见过,所以才向你打听嘛!”
我苦笑:“杨阿姨,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哦!”杨阿姨又问道:“那……陈柔师傅多久才能为文儿化好妆?”
“这个么!”我如实说道:“估计得费此时间,这样吧,这都九点了,你们估计也都饿了,去吃点东西吧!等你们吃完了,这边估计也好了!”
家门不幸,老两口哪里还吃得下东西,不过,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不想吃,还是得吞咽点东西养着的,老两口去厨房做面条,不一会儿端了上来,三大碗面,还有一只空碗,不用说,这是给杨文留的。
看着那只空碗,我感觉有些心酸,我的父亲在我三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但是,直到今天,每天吃饭的时候,母亲都会在桌上摆多一只空碗,一双筷子!这无关迷信,这是对逝者的思念
第30章:那是我母亲的嫁妆啊
杨阿姨夫妻慢慢吞吞地吃着,就仿佛那不是面条,而是铁条一样。
我不忍卒看,干脆走到了房间外面。
原本预计的丧事没有办法及时办了,租的舞狮(南方丧葬习俗)等一应物品也用不上了,都退还了回去,杨武正帮着将东西往车上搬呢!
我听杨阿姨说了一些他们兄弟的事情,两兄弟隔着三岁,当年因为生杨文,被计生队的人将房子都能拔了,也因为如此,往年的岁月,他们一家过得其实挺苦的。
过去了十多年,房子总算重新立起来了,却又面临了新的问题:由于家里财力有限,杨文和杨武两兄弟只能有一个上学!杨文因为成绩好,去上大学,杨武成绩差些,只能跟着杨叔搞建筑。
一晃眼又是几年过去,杨武挣的钱补贴家用,杨文大学毕业之后,反而高不成低不就,几年过去,一分钱没有挣,倒往外拿了不少,这也是杨武一直看不上自己这个弟弟的原因!
他觉得杨文好高骛远,老是觉得自己能挣大钱,结果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是典型的,心比开高,命比纸薄,关键的问题是:他自己还看不到这一点!在岑兴商贸公司做业务代表已经是他毕业以来的和第十一份工作了,也是做得最长的一份工作——三个月,就在第三个月头上,他猝死在了出租房里。
因为不是工伤,和岑兴商贸公司扯不上关系,公司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补偿了个丧葬费,虽然不多,但是杨武寻思着能不能从这之中挤点出来为杨阿姨看病,谁知道丧事才开始办呢,杨文又开始折腾了,结果岑兴公司给的钱还不够用……
这时候,吱呀一声,堂屋的门开了,陈柔冲杨阿姨和杨叔说道:“好了!”
“是吗?杨阿姨杨叔进屋去看,眼见站立在他们面前的杨文,心都快从心脏里跳出来了!:“小文,小文,快看看我们,我们你的爸妈啊!”陈柔的妆化得实在太好了,乍一看,就像是活人似的,这让杨阿姨和杨叔有了他的小儿子杨文还活着的错觉。
在激动过后,二老又颓然地垂下了头,这个世界上,不怕没有希望,最怕的是,突然升起的希望立即就被无情地扑灭了!杨阿姨,杨叔此时的情形就是这样,在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们陡然间像是老了十岁。
“别太难过了!”我安慰二老道:“杨文我们先带走了,等到事情弄清楚了,我们就会将他送回来,最少三五天,是多半个月!总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谢谢谢谢!”杨阿姨抹着眼泪说道:“太谢谢你们了!”
陈柔是个少话的人,不到非说话不可,她就不说话,从包里取出两把阴阳伞来,递给我一把道:“起尸吧!”
说是阴阳伞,却与常用的伞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伞的布用尸水泡过,虽然香水味遮住了尸臭味,但是,只要你吸一鼻子,还是能够闻到浓浓混合着香水味的尸臭味道的。
我撑着阴阳伞在前,每走三步,晃一晃起尸铃,陈柔为杨文挡住阳气,跟在了我的后面,好在这时候太阳出来,才没有被人当然神经病。
因为离义庄比较远,我们没有回去,而是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我和杨文住一间,陈柔一间。
旅店老板的目光扫过我们三人,没有起疑,将钥匙交给了我们,进到房间,我叫住陈柔道:“柔姐,等一等!”
陈柔站住了。
我嘻嘻一笑道:“柔姐,你好像没有提钱的事情!”
陈柔挑眉看着我:“别告诉我你没有收钱哦!”
“那怎么可能呢!白干活的事情我肯定不干啊”我从口袋里摸出玉镯子道:“这是陈阿姨给我们的赶尸费,你看怎么样?”
陈柔接过玉镯子,照了照灯光,又用手再三抚摸,脸色微变,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说道:“东西还不错!一万块钱没问题!”
我赶紧说道:“我来义庄那么久了,也没有送柔姐什么东西,我的那份,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了!”
“谢谢!”陈柔将镯子用绸布包好,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却在此时,我感觉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我被推了出去,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又滑倒在地。我回头一看,杨文瞪视着我,眼有凶光!
我心想我擦了,房间里有什么鬼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让杨文变成了凶尸?勉强站起,指着杨文道:“你特么的疯了吗,也不看看我是谁?找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