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我,我,我……”朱玉锁突然朝着我跪下道:“陈师傅,你帮我求求爷爷,求求他原谅我!”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人,拉着朱玉锁的手就往外撵:“玉锁,不要被那神棍的话给吓着了,跟我走!”
朱玉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出了人群,朱开山看向真切,喝斥道:“米成云,你干什么?”
米成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朱家人真可笑,自己家的事自己不能做主,倒是一个神棍将你们忽悠得团团转!”
“米成云,你给我站住,我们朱家怎么样,还由不得你来评头论足!”朱开山又冲朱玉锁叫道:“玉锁,你爷爷的尸体还摆在这里呢?你就敢离开?”
两人听而不闻,快速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朱开山看向我。一脸的愁色:“小陈师傅,现在怎么办?”
我微微一笑:“放心吧!他们走不掉的!”
“走不掉?”朱开山楞了楞:“小陈师父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说道:“有点耐心,等着吧!”
无视朱开山脸上的疑惑,我般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开始玩手机,玩了一会儿,我抬起头道:“玉锁,回来了!”
被我的声音提醒,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东北角,东北角上,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米成云,女的是朱玉锁,朱玉锁还好,米成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弄得满脸是血,都茫然地四处相望着。
一直听到我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成云,我们……回来了……”
看到米成云满脸的血,朱玉锁吓得跳起来:“成云,你怎么了?”
米成云将脸上的血水抹去,现出了五道血淋淋的抓痕,两边脸都没有幸免,他一边抹着脸上的血一边说道:“没事儿,黑暗中看不清路,我估计是被树叉子刮了一下!”
朱玉锁惊恐地大叫道:“成云,这不是被树叉子刮的,这是被人抓的?”
“人抓的?”米成云笑道:“别开玩笑了,谁抓的,你抓的吗?”
朱玉锁见米成云不信,将自己的化妆镜递了过去,米成云看到镜子里自己脸的抓痕,顿时噤声,就像是突然被人扭断了脖子似的。
米成云脸上的抓痕,明明是要逃走却跑了回来,朱玉锁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朝着棺材跪下,不停叩头道:“爷爷,是孙女不对,是孙女不对,我不该往肉粥里加安眠药,我罪该万死,但是,求你看在我是你的亲生孙女的份上,放过我吧!”
朱玉锁这话,一时间将帐蓬内外的话的人都镇住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平时温婉可爱的朱玉锁,竟然会对自己的爷爷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朱玉锁的母亲揪住她大声的质问,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开山脸色阴沉地像是能够滴出水来。
朱玉锁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今年一月的时候,她与同村的米成云确定了恋爱关系,之后一直瞒着家里人在一起,就在一星期间,朱玉锁感觉身体有异常,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回来的时候,朱玉锁将朱老太爷托她买的东西递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将自己的化验单也递了过去,原本这也不算大事,朱老太爷太老了,眼睛早就不顶事了,根本看不清化验单上的字。
只要朱玉锁当时要回来,就没事了。
但是,朱玉锁根本没有发现这事儿,恰好母亲冬梅叫她,她就回去了。
朱老太爷回到家里,翻出了字条,架上老花镜一看,顿时气得三尸神暴跳,孙女儿未婚先孕,放在这个年代,也不算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真正让他怒气冲天的是家属那一栏里写着——米成云的名字!
朱老太爷将朱玉锁叫了来,限他三天之内打掉小孩子,并与米成云断绝关系,不然的话,他就将这件事情捅到她父母那里去,而且撂下了狠话,除非他死了,否则的话,朱玉锁休想嫁给米家人,不对,就是他死了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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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玉琐与米成云早就计划好了,借着打工离家出走,然后将孩子生下来。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对双方的父母挑明。
但是因为朱老太爷这个意外,计划搁浅了。于是,两人决定兵行险着,由米成云去弄安眠药,朱玉锁下药,准备将朱老太爷安眠了,然后双双溜走,这么一来,即使后面两边父母都知道了,也无法可想,因为他们已经私奔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安眠药的剂量大了一些还是别的原因,朱老爷子呼吸微弱,脉搏微弱,几不可察,陷入了假死的状态。朱老爷子在昏睡的时候,朱玉锁与米成云便各自收拾行李,约定在邻县的火车站相见!
他们也算是小心谨慎的了。
不过,朱玉锁在赶往临县的路上,正碰上迎面而来的姑姑,他的姑姑告诉他:朱老太爷过世了!
这一下将朱玉锁吓得不轻,也放弃了去与米成云会合,返回了家里。她六神无主,给米成云打电话,米成云告诫她:无论如何也不要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反正朱老太爷也老了,大家都会认为他是老死的,到时候坟前土一掩,便万事大吉了!
于是,朱玉锁便将肉粥的事情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一直到朱老爷子入殓封棺并且出殡……
我直视着朱玉锁道:“你虽然无心害死朱老太爷,却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如果你当时将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朱老爷子未必就会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朱玉锁不停地叩头。
“起来吧!”我说话:“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着急叩头!”
朱玉锁在米成云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我接着说道:“朱老太爷说了,你是她的孙女,你对他做的那些事,他可以原谅你,但是,条件是,打掉小孩,从此与米成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朱玉锁的身子晃了晃,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冲着我喊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和成云?扼杀我们爱的结晶?”
我颇为尴尬:“不是我啊,我只是传话人,你们真有什么想问的,冲着那里问!”我指着棺材上安静躺着的朱老太爷,迟疑了一下又说道:“凡事必有代价,朱玉锁你害死了你的爷爷,你爷爷向你提些要求,这再正常不过了!”
朱玉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向着朱老太爷走了过去,半路上被朱开山拦住了,朱玉锁不依,被朱开山一把推到在地:“玉锁,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老一辈的恩恩怨怨,我今天便说与你听吧!”
“七几年的时候,中华大地发生了一场浩劫,在那个不可说的年代里,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那时节,我们朱家还是远近闻名的大户,而米家的米红旗(也就是米成云的爷爷)则是有名的造反派,他们将咱们朱家住了四百多年的房子一把火给烧了,将你爷爷奶奶戴上重有七八斤的高帽子押着游街!”
朱开山说到这里,偷偷地看了朱开河一眼,似乎是难以启齿,朱开河接口说道:“我们当时年纪还小,你大伯当时才十二岁,我九岁,弟弟妹妹最大的八岁,最小的五岁,我们为了不受苦,便与父母划清了关系,当时是你们大伯写的悔过书,我的嗓子大,我来念的……”说着像是想起了当年的场景,泪水滚滚而下“……我朱开山,朱开河,朱开江,朱开桃,朱开凤,自原与朱忠朝,吴香雅划清关系,我们深深地为生活在资本主义家庭深感羞愧,今后我们必将改过自新,做红旗下的好青年……”
朱开山听朱开河旧事重提,忍不住双手掩面,呜呜呜地哭起来“我永远都记得那时候你们爷爷奶奶的表情,直到今天,快四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在第三个人的眼中看到了如此深的绝望……”
“我们原本想着只要熬过一节,我们就向你们的爷爷奶奶认错,告诉他们,我们始终是他们的儿女,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但是,但是……”朱开河说到这里也说不下去了“……但是,你们的奶奶没有熬过这一节,她被米红旗这个畜生活活地打死了!打那以后,你们的爷爷让我们兄弟姐妹几个站在奶奶的遗相前发誓,我们朱家人,永生永世,视米家人如仇如寇,不然的话,就算他死了,也会回来……”
朱玉锁听完,向着棺材上的朱老太爷喊道:“爷爷,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老一辈的恩恩怨怨,不该让我们来承受!”